第九章 微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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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呢？”
    薛感觉到一双稍微有点冰凉的手盖在了自己的眼前。尽管冰凉，但是那份柔软的触感很快就把他从胡思乱想之中拉回到了现实。
    他一夜没有睡好……自然不是因为想着今日许佳意约他的事情，而是想着那个神秘店主的事情。前半夜他是吓得睡不着觉，后不也是害怕得睡不着觉。
    “没什么，发一下呆。”薛摇了摇头，开始打量着许佳意。
    好像没有经过什么打扮，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似乎连淡妆也没有上。
    薛惊讶地发现，即使到了二十七八的这个年纪，许佳意的皮肤还像是少女一样的好。
    她只是脸上的轮廓深了些，头发或许也长了一些，自然也高了一点。其它的，似乎一直没变如同刚刚的那一下盖着他眼睛的小动作。
    “那就出发吧。”许佳意二话不说地拉起了薛的手掌。
    自然的举动，让薛霎时走神……因为他没有生涩的感觉。
    是的，没有。
    ……
    似乎许佳意已经安排好了今日的路线，他们在酒店外各自刷了一台共享单车。许佳意骑上了单车之后就一个劲地往前冲去，让薛来追她。
    薛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体力能有这么的好。他心想，大概是从事地质勘探的缘故，所以她的体力终归是会变好的。
    居然……追不上去了。
    薛喘着气，暗自地看了一眼自己就算穿上了最宽松的衣服，也稍微有些掩盖不住的肚腩。他在想，他或许应该好好地减减肥了。
    但薛不得不承认许佳意安排的这条骑车的路线是好的。
    犹豫出差的这个城市是海滨城市的原因，他们骑着车从酒店出发，沿着登山绿道一直游行，几乎收揽了半个城市的风光。
    最后许佳意停在了半山腰的位置上，双手抓着了栏杆，往下看来薛还在为了爬坡而吃力地蹬着单车的踏板。
    她就在上面，不远，风扬起了她的秀发。薛每一下都几乎要用尽自己的力气，感觉这短短的十来米的上坡路很漫长。
    她也就似乎变得触不可及了。
    但他还在奋力地往上追去，直到他像是榨干了所有的力气，终于来到停靠处的时候，才有了一种成功的感觉。
    但许佳意已经再次骑上了车，在薛惊恐的目光之下，沿着下山的路，一路地滑行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略略略略。
    似乎总是不打算让他追上一样。
    她昨晚说，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要抓弄一下。
    薛揉了揉额头，心想，还好只是下山的路。
    “别跑！等我追上你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薛在后大声地喊道。
    她在前面欢快地笑着，笑声像是歌谣，在半山腰飘荡。
    薛想起有一次他从同学那里借了一台新的自新车，载着她到郊外的时候，她坐在后面……好像也是这样笑着的。
    下山的路，意外的变得很短，感觉只有来时不到四分之一。
    而时间，也是。
    很快，很快。
    ……
    他们的下一站是这个海滨城市有名的小食街就在这山腰的下面。
    “这里没有糖画啊。”即便手上拎着了一串两串的东西，许佳意还是忍不失望地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那种东西是越来越少了。不说这个地方，从前我们上学的那段路上，摆摊的那个老伯也不见了。”薛摇了摇头。
    “啊……这样啊。”
    许佳意又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就恢复了精神：“我不高兴了，薛，你要请我吃那边的棉花糖，我才能高兴起来。”
    “……你还能吃？”薛惊讶的张开了口，随后笑了笑道：“也对，你总是特别能吃，肚子好像无底洞一样。”
    “可我吃不胖啊！”许佳意向薛吐了吐小舌头，飞快地朝着那卖棉花糖的摊位小跑而去。
    真的，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了吗？
    “可等下的午饭，你还要不要吃的？”
    薛下意识地追着上去。
    对了，一直都是在追逐她的背影。
    ……
    可事实上，薛没有许佳意这样的能吃薛发现他似乎开始被幸运女神抛弃了，昨晚他用身体不适作为理由推掉了今日的应酬，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走进了这个陌生城市的医院。
    理由是……吃错了肚子。
    一定是小食摊位的东西不干净他今个儿就吃了那里的东西在看着许佳意大口大口吃着之下，也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口。
    “对不起了，没想到要在这里输液，浪费了你半天的时间。”薛脸色有些白，坐在了医院的输液室内看着陪着他的许佳意歉然道，“本来今天是要陪你的。”
    “现在也算是陪着吧？”许佳意看着墙壁上的挂钟说道。
    薛正要说话……他的电话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脸色忽然一怔，他同时发现许佳意此时也看着他。
    “女朋友？”许佳意忽然问了一句。
    薛点了点头，他并不打算欺骗她。
    于是她只是笑了笑，说走开一下。离开的时候……他看到她的肩好像低了一些。
    这是万梓珊的电话，说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说婚纱照已经做好了，回来就能看了，说请帖也写了不少了，拿了一些给他的老班长帮忙送给从前的旧同学之类。
    薛都说好，不厌其烦。他更加愿意万梓珊能够不要那么快地结束这次的通话。
    他也默默地看着墙上的挂钟，算着分针和秒针走过了多少圈。
    因为他……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却面对那个说走开一下的女人。不的，从在酒店再相见的那一刻，他一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
    ……
    只是急性的肠胃炎而已，打了针医生开了点药，就不用住院那么麻烦了。但是从离开医院到回去酒店的路上，许佳意就再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了。
    两人各自看着车子左右的窗外景色，前面开车的司机大概觉得，这是闹别扭的情侣吧。
    酒店门前下了车之后。
    薛鼓起勇气道：“我马上要结婚了。”
    许佳意没有过分的惊讶，表现出来的平静让薛没有意外……他清楚从他接听电话之后到回到酒店，一共过去了多少沉默的时间。
    “明天，还有时间吗？”
    这是许佳意给他的回应。
    于是他今日有得到了和昨日一样的回应。只是心情不一样，甚至还肚子闹腾……不知道今晚上会不会碰到那个神秘的店主又在他的房间蹲人？
    ……
    ……
    又一晚上，薛还是前半夜没能睡着，但是后半夜实在太困，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店主有没有悄悄来过。只是感觉休息了一晚之后，肚子已经不怎么不舒服了。
    薛在酒店的早餐厅碰到了许佳意，这是昨晚约好的。
    他看着许佳意一个人坐在了那里，已经开始吃着东西，看来是来了有些时间。看见薛来了，许佳意便微笑着扬起了手来。
    薛朝着他走了过去，却开始有些不在状态地走神起来。
    他忽然用万梓珊和许佳意比较起来比如，类似的情况，万梓珊总会为他点好食物，等他到来才一起吃，哪怕肚子是饿了。
    但薛却又想，两个不同的性格，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薛顺手在饮品处倒了两杯的咖啡，然后才来到了桌子上。他往其中一杯咖啡放了两包糖和一小杯的牛奶，一杯什么也不放，留给自己。
    他把调好的咖啡推到了许佳意的面前，动作自然而娴熟……可是等送到之后，才有些僵住。
    两包糖一杯牛奶……这是万梓珊的口味。
    “再放一包糖吧？我喜欢甜一点的。”许佳意却笑了笑道：“做绅士，也要做到底嘛。”
    薛才尴尬地又加了一包糖。
    ……
    许佳意并没有问任何关于薛婚事的事情。
    是的，一句话也没有提及过，仿佛不知道，反而一个劲儿地说着今天的安排。
    薛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也变得没有立场再问对方些什么她这些年做了什么，有没有男朋友……甚至是否已经结婚之类。
    好像，即使亲口诉说过约定，却也已经做过了某些心有灵犀的约定。
    约定不谈各自的事情。
    ……
    但**的事情薛不打算问，一些可以破开冰山的话题还是忍不住问的。观光车上，薛就忍不住问她怎么也来这个城市了。
    许佳意告诉她，她被逼婚了，所以逃婚，也没有想着到什么地方，就是随便买了一张机票来到这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最后，她很严肃地看着薛，问他信不信。薛也是很直接地摇了摇头要是信了，就有鬼了。
    许佳意哈哈大笑道：“其实我也是临时接到公司的安排，所以才飞过来的。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倒是真的。”
    薛心想，这大概也是那个店主的安排吧。
    ……
    不知道为何，许佳意真的是一个吃吃吃的女人……如果她这些年都是保持这个节奏的话，却还吃不胖，还真是没有天理了。
    她好像恨不得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似的。
    “可怜你不能吃了。”
    拿着美味的东西在薛的面前摇了摇，许佳意故意地刺激道，一如既往地抓弄他。
    薛索性不理会，一个劲儿地盯着前方。
    许佳意却忽然牵着了他的手。
    她拿着小零食，牵着他的手，走在了宁静的小道上。
    但突然下雨了。
    ……
    “哎呀，怎么会下雨啊？天气预报都没说这事情啊。”躲在了临街商铺的店门前，许佳意抬头看着天气。
    薛也看着，“大概只是过**吧。毕竟是海边，再正常不过了……嗯，我看这儿也不错，对面有个商场，走……对了，走那边的隧道可以过去。我们可以到商场逛逛。”
    许佳意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薛感觉她或许一直没有长大……至少这个眨眼的动作，就没有变过。
    “看我做什么？”
    “你变了。”许佳意很认真地看着薛道：“真的变了。小时候的你，可没有这样从容，一定会很懊恼，然后跟着骂两句破老天之类的。”
    “长大了嘛。”薛莞尔一笑，“现在还骂天，雨还是会下，可是生活还是要过。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毕竟时间回不去。”
    时间……不回去。
    那我，还在追逐什么？
    但许佳意此时忽然拉着了薛的手，一下子冲到了雨中，冲向了对面的那个商场之中。
    薛好奇她这时候的举动，但奔跑在雨中，也来不及开口了。
    他们一直冲入了商场的一楼大堂之中，几乎浑身湿透，许佳意此时看着薛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薛并不知道许佳意打算做什么……或许是打算，又一次抓弄他吧。
    ……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的，尤其是等待一个女人。
    淋湿了身，然后站在了商场的大堂处，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薛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弄成这种狼狈的样子。
    周围的人的目光倒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关键是……有点冷。
    哈啾！！
    他不得不打了一个喷嚏。这是身体对他的抗议……大概还有因为他昨天明明才肠胃炎过，今日又作死淋雨的原因。
    “薛！”
    许佳意的声音……很大很大的声音，像是在远处的唿喊。他的背后的远处的唿喊。
    他回首过去，许佳意缓缓地朝着他走来，穿着的不是淋湿了的衣服，而是换了一套了……一套他意想不到的学生装。
    但并不是他们从前学校的那一套。
    许佳意有点喘气，薛很神奇她能够在这个商场之中找到这种服装。但是……但是她走来了，就像是她还是十七岁的那个时候。
    校门前，那个穿着校服，微笑着，捋着发丝的女孩。
    许佳意终于来到了薛的面前，眼中带着一丝的羞涩，忽然靠着他的肩膀，低着头轻声道：“时间，有没有回来一些？”
    时间，没有回来，只是在此定格。
    ……
    “你等我一下。”薛忽然沉声说道。
    说完，他便奋力地跑上了商场的楼梯……他不再想着任何道德上的，理智上的事情，只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这种冲动原来可以撕碎所有的想法……这种怦然心动的冲动。
    大概过了半小时。
    他回到了许佳意的面前，身上穿着的是一套……不伦不类的，但至少看起来像是学生装的衣服，而且穿在他这样子的身上还显得特别的滑稽。
    薛双手按着了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你是在什么地方找的……我，我就找到这个样子而已……但是……”
    他站起身来，“就这样将就着吧。”
    许佳意忽然吻了上来。
    好长的一个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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