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你是禅

小说:大夏逍遥皇  作者:壶说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大夏逍遥皇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cqfgf/cfokamic.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
    九州,西域大周。丫丫电子书 www.shuyaya.cc更新最快
    比起其他几域来,大周皇朝的文风似乎更浓郁些。
    自太祖始,便是如此。
    文治,武功。
    寻常人家想要出人头地,读书入官场总比习武入沙场来的更容易些。
    西域往西,便是一望无垠的捕鱼儿荒漠。
    荒漠边缘处,有一块绿洲。
    不大,却也不小。
    南北纵横三千里,山河俱全,名作宛州。
    虽是边地,可要单论文风,这里却足以列入大周皇朝前三甲。
    自古,在大周便有着宁州多名将,宛州多国士的说法。
    至于雷州多仙人,青州多名-妓,那就是民间另一种说法了。
    宛州靠近捕鱼儿荒漠的地方,有一座边城。
    边城往西,是一座名作镜湖的浩瀚大泽。
    群山环绕,平日里总是被一股朦胧雾气笼罩,有一种磅礴感。
    大泽镇,也因此而得名。
    镇子不大,约莫七八千人口。
    百年来,却是出了七八位状元。
    官位最高的,正是当朝太傅。
    镇上人都说,镜湖大泽去不得,山间住着妖怪。
    偏偏,有一年轻人不信邪,一人结庐而居大泽深处。
    年轻人姓李,单名一个蝉字。
    算起来也是大泽镇乃至数十里外边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原因无他,三年前,正是这个年轻人,于大周万千文人中脱颖而出,成了金榜题名的新科状元。
    说起来,朝中那位李太傅与李蝉来还算得上是同宗同族。
    论辈分,李蝉更是得喊老太傅一声叔祖。
    金銮殿上,有老太傅举荐,自然更能让大周的圣皇陛下高看一眼。
    要说,这般福缘深厚也算祖上积德。
    偏偏,李蝉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拒绝了圣上赏赐,也不要官职。
    更有那传言说,这位新科状元,连白帝城‘大明宫’里那位于万千宠爱于一身‘金枝’都是一并狠心婉拒。
    那一日,白帝城头。
    那位当今圣上膝下最是宠爱的小公主,望断了城头。
    约莫真是文人的骨气作怪,李蝉愣是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留书一封,劣马归乡。
    甘心做一介布衣,窝在这穷乡僻壤。
    既然如此,那还考什么状元?
    回了乡,便是变卖了家产独身一人搬去那浩瀚大泽当中。
    结庐而居,颇有几分隐士味道。
    镇子上那些往日邻居亲朋也不是没有劝过,偏偏李蝉似乎是铁了心的。
    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李氏如今辈分最高的李老太爷就曾在他搬家那一日堵住院门,劝他“那镜湖大泽多有妖狐出没,最擅勾人魂魄,如何住人?侄孙金榜题名本就是祖上积德,这般才华既然不想做官,何不留在镇子里,都教导教导小辈们读圣贤书,若门下再出一两位状元,岂不美哉?”
    对于老太爷,李蝉自是不敢违背的。
    背上行囊,也不说话,‘噗通’一声跪在老太爷身前,只说“侄孙心意已决,还请太爷成全。至于妖狐一说,读书人自当养浩然气,何惧于山间精怪?”
    老太爷见如此,也只能长叹一声家门不幸,颤巍巍在两个童子搀扶下心灰意冷离去。
    如李蝉所说,读书人读圣贤书,养浩然正气,自然不惧于妖狐精怪。
    所以,当初李蝉看见月萝时,惊讶远胜过惊惧。
    没错,月萝是妖怪,正是李老太爷口中的狐妖。
    那一年,李蝉刚刚及冠。
    他那时潦倒,住在镇子外寺里。
    那位据说了活了三甲子的主持说,李蝉这个年轻人与佛有缘。
    上辈子,说不上是那修成正果的高僧转世…
    好在寺里僧人心善,除了每月收些不过半钱银子租金外,也就仍由他住着。
    至于伙食与夜间灯油钱,就得靠个人想辙了。
    冬夜寒冷,李蝉舍不得购置暖炉,只好裹着被子坐在桌前苦读。
    下午不过喝了一碗粗粮粥,未免有些饥肠辘辘。
    这个月资助了隔壁那位比自己还要落魄几分的同仁后,这身上的钱囊也就羞涩下去。
    最后一点灯油也快燃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烛火暗下去。
    李蝉不由长叹一声,正打算和衣而眠。
    忽然,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在昏暗的光线里转头去瞧,就看见一个扁扁人影从紧闭的门缝里侧身挤进来,极辛苦的模样。
    天生胆大,李蝉也不觉得怕,就这般静静瞧着。
    许久,才看清这人头上有一双黄澄澄狐耳。
    这狐还没发现李蝉已经看见了她,刚从门缝里挤进来,身体还是扁的,比纸厚不了多少。
    约莫是因为修为不够,变不回来,就这般如同剪纸一般轻飘飘落进屋子里。
    也不去理会不远处坐着的李蝉,狐狸自顾自地伸出扁扁爪子去揉脚,然后是腿。
    由下至上,渐渐把自己揉圆了回来。
    李蝉就这般看着,约莫是觉着好笑,不由笑出了声。
    这下,可就惹恼了狐狸!
    狐狸先是被这肆意笑声吓了一大跳,心有余悸地用爪子拍了怕胸口,毛绒绒大尾巴一摆,气势汹汹恼道:“喂!笑什么笑!没见过狐仙啊!”
    “你说,你是狐仙?”
    闻言,李蝉笑意收敛了一半。
    唇角弧度尤在。
    起身,拱手作揖,“从前只是在书中看过,听酒楼里那说书人提到过。今天,确确实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狐仙。”
    说到这里,不由微微一顿,笑意更浓,“只是,却没想,第一次遇见,竟是这般狼狈的狐仙,还请见谅。敢问狐仙姑娘芳名?”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月萝是也!”狐狸抬爪子揉了揉毛茸茸耳朵,口中念念有词,雾气渐生,转瞬竟化作一个娇俏姑娘。
    约莫十五六岁样子,头发乱糟糟翘着,但眸子澄净明亮。
    此时,狐仙姑娘双手叉腰,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瞪着李蝉,倒真有一分仙气,鼓着腮帮认真道:“你便是李蝉?本姑娘今日来,正是要寻你的!”
    “寻我?”微微一怔,李蝉不由挑眉,双手抱膝,饶有兴趣看着身前狐仙姑娘,唇角弧度渐生,调侃道:“寻我作甚?你不是狐仙吗?莫不是如那说书人说的一般,跑来吸我阳气?那可不行!”
    “胡扯!”月萝皱眉,耳朵不满地竖了起来,“我们青丘狐族从来都是秉承天道修行,采日月精华,吸天地灵气!才不会如那些邪魔一般去做那采阳补阴的恶事!”
    “哦?”李蝉愈发觉得有趣起来,存心逗逗身前这个狐仙姑娘,懒懒一伸懒腰,微微上前问道:“如狐仙姑娘这么一说,那你来寻我作甚?”
    “额……”
    狐狸不由有些扭捏起来,垂下脑袋,小声懦懦道:“听说你们人族历年会有科举考试,高中者可入殿堂做官。近年来,我们青丘国之主也颁布类似令法!青丘各大族群,凡青丘所属,每岁一次,取文理精通者,入太学,得少司命与大司命两位大人传授仙法,仙途可期!”
    说罢,狐狸抬起脑袋看着李蝉咬唇道:“我前些日子听山下镇子上人说,你是这里最有学问的人。于是我想,只要能胜了你,定可过国试!”
    “额…”
    李蝉挠挠头,看着狐狸,不由觉得有趣。
    这么说,这妖族也和人族一般,会为自身前途发愁?
    看来,妖怪也好混啊……
    见李蝉这般表情,狐狸不由微微一闹,玉指轻抬,指了指李蝉手中握着的书,“就这本,我都背熟了,赌书你该会吧?”
    “嗯,自然是会的……”李蝉觉得好笑,微微颔首,悠悠然道:“不过,这灯马上就熄了……”
    赌书,是文人间的游戏。
    文理精通,又岂是背一本书可以达到的。
    不过,这小狐狸要比,他也不介意奉陪。
    偏头示意,“你一个狐仙,总不会搞不定一盏油灯吧!”
    “这有何难?瞧好咯!”
    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狐狸神采飞扬,莲步轻抬上前,俯下身子,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屋内火光跳动,亮如白昼。
    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妖怪难怪都这般好忽悠?
    李蝉倒也守信,坐在桌前,微微合上手中那卷书册,随口道:“我大周三百年前曾出了一位诗词冠绝九州的王子安,其所作《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最后四句是什么?”
    月萝姑娘也不怯,琅琅作答,“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李蝉点头,这位法力不怎么高的狐仙姑娘,倒也算得上有些真才实学。
    一问一答。
    不觉,东方渐白。
    最终,李蝉终是考倒了狐狸……
    原以为是平淡习学生涯中的一段小插曲。
    不料,就此被这半吊子狐仙缠住。
    只要一得空,狐狸便寻来寺里,找他挑战。
    如此,便又过去了小半年。
    对于狐狸来讲,自然是输多赢少的。
    文人自有风骨,绝不会做放水之事。
    除了那么几次‘小失误’,狐狸就不曾赢过李蝉。
    后来,似乎是觉得一来一去麻烦。
    自称月萝的狐仙姑娘索性在他的禅房中住了下来,方便日日讨教。
    要说也奇怪,寺里可是有着几位修为精深的‘得道高僧’。
    可似乎对狐狸这般大咧咧擅闯佛门净土,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同默许一般,从不出手阻拦行那降妖伏魔之事……
    自打狐狸来了,李蝉从前的清静日子便如逝水不复还。
    半年复半年,春去秋来。
    大考将至,李蝉有些无奈皱眉看着狐狸,“狐仙姐姐,你到底怎样才肯罢休?你们青丘大考到底如何能过?我与你无仇无怨,何苦拖着我?”
    “谁说我与你无仇!你……”
    狐狸急了,跳起来,抬爪子便要去拍李蝉的脑袋。
    眼睛滴溜溜一转,却又支支吾吾地不说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李蝉不置可否,垂头读书。
    唇角,微翘。
    要说狐狸来了以后的日子,李蝉倒也乐得逍遥。
    日复一日,赌书泼茶,坐而论道。
    有个‘人’陪伴,枯燥乏味的书也觉得生动起来。
    说起来,狐狸也并非无所获。
    修为亦是与日俱增,耳朵,尾巴,都能隐现自如了。
    山中无岁月。
    转眼,又是一个春秋。
    这年的冬来的格外早,初雪也是。
    早上醒来,推开窗,李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屋子里,少了那只聒噪的狐狸。
    想来,应该是回山中有事罢?
    这般想着,不由又为狐狸担心起来。
    寺庙里的大和尚们虽然不说,似乎是默认了狐狸的存在。
    可是,若当真狐狸得罪了哪位方丈呢?
    直到夜深,烛火渐渐暗下去。
    实在没有心思抄书,这才皱起眉搁了笔。
    从狐狸来了以后,李蝉很久没有为灯油发愁过了。
    不过是一文钱的事,然而这钱要把此时正抄的书稿交了才能拿到。
    他帮山下镇子上那几户富贵人家幼童誊启蒙书稿。
    一个月结一次工钱。
    这个月的,还差几页。
    一文钱,总能难倒盖世英雄。
    或者,是走失了狐仙的书生。
    山风拂过,叶休本以为这灯终要灭了。
    却见,灯芯爆了个灯花儿,跳动几下。
    每一下,都比前一下更亮一分。
    “没有本狐仙在,是不是很犯愁?”
    闻言,没来由地,李蝉心中微微一颤。
    再一抬头,月萝姑娘便趴在窗框上冲他咧嘴直笑。
    “笨蛋李子,连一盏油灯都搞不定,没了我,是不是很不习惯?”
    李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嘴角微翘,“狐仙姐姐,跑去了何处?”
    他本以为,她一去便不再回头。
    “本姑娘去了外边的大千世界,一日便观了九州数千里的山河!”阿宵跳进屋来,大剌剌地说,却不看书生眼睛,“可惜,这大千世界,终归是没有寺庙里有趣,就回来了呗。”
    妖也好,兽也好。
    狐族的天性,总有那么几分狡黠在里面。
    自打那一日后,月萝姑娘便时不时会下山一段时间。
    回来时,往往已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给原本不得不管她食宿的书生减轻了一大负担。
    至于下山是去做什么,狐狸没有说过。
    狐狸不说,李蝉也不会刻意去问。
    后来,倒是终于找了一个回族中祭祖的理由跟着狐狸一道下了趟山。
    结果,发现这狐天性聒噪,丢到人堆里更是自来熟。
    化为女子后又娇憨可爱。
    不论是在大泽镇,还是在边城,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如此,也就放下心来,由着她去了。
    变故,大概是挟着深秋黄叶一同来到的。
    那一日,狐狸又偷溜下了山。
    后来,狐狸是在夜里回来的。
    从窗子外一跃而入,大咧咧坐在李蝉身旁,静静看着他提笔研磨。
    李蝉抬头,就看到狐狸蓬松的发间嵌了片浅黄色竹叶。
    没多想,打算给她拿掉。
    但狐狸却躲了过去。
    手楞在半空中,李蝉嘴角微翘,“你躲什么?”
    习惯了狐狸的瞎闹腾。
    此时,也未多想。
    放下手中纸笔,起身,轻轻按住狐狸去拨她的发。
    然后,他怔住了。
    狐狸用刘海遮住的光洁额角处,多了一小块淤青。
    “怎么弄得?”
    李蝉心中一紧,微微蹙眉。
    狐狸撇过头,晃了晃脑袋。
    本是想挣开李蝉按在肩膀上的手。
    奈何,平日里文弱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今天,手上力道莫名的大。
    总是挣不脱…
    “下了雪,山路滑!”转过脑袋,狐狸瞪了书生一眼,“不小心磕碰的,怎么了?”
    “喔……”
    微微一滞,察觉到自己失态,李蝉脸颊微微发烫。
    讪讪地收回按在狐狸肩上的手,只是轻轻将那片竹叶拿下。
    看了书生一眼,狐狸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由又凑上前补充道:“那个…我真的没事。”
    明明是最为狡黠的青丘狐。
    偏偏月萝似乎生来就没有撒谎的天分。
    然而,李蝉那天偏偏就没能看穿狐狸撒了谎。
    约莫可能是因为,那天,狐狸凑上来时靠的太过有些近的缘故。
    以至于,李蝉听她解释时乱了手脚。
    话太假,而情太真。
    深夜,一向幽静的禅院外。
    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
    人声鼎沸,火光漫天!
    赫然从床上坐起,李蝉脸色一白。
    这才明白狐狸和自己说了谎话。
    这次下山,她真的有事!
    “你先别问,跟我走!”狐狸化回人形,拽住他的袖子便要往后院冲去,“我以后慢慢与你解释!”
    “月萝!”
    李蝉拉住狐狸。
    这般盯着自己,让狐狸多少有些心虚。
    撇过头,眼神忽闪着去躲李蝉目光。
    “外边大雪封山,就算要逃,咱们又能逃去哪里?”书生看了一眼窗外,悠悠说道:“你个笨蛋狐狸,严寒腊月的,就是你自己养活自己都有些困难,更何况带上我!”
    “老实待着,别出去!”
    松开狐狸,李蝉推门而出。
    脚步微微一顿,扭过头,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一切,有我!”
    声落,踏步而出,向着禅院外走去。
    山门前,寺里的几位老僧都在,双手合十,阻拦诸人。
    李蝉出来时,只见到山下大泽镇的镇民们黑压压围拢了一片。
    手中,多擒着镰刀锄头。
    脸上,亦是带着火气。
    询问半天,李蝉终是明白了这股火气的源头。
    当初,镇上百姓瞧狐狸初来镇子,又无亲故的,便多是待她极好。
    渐渐地,后来也就将狐狸当成了镇子上的一份子。
    这两年,倒也相安无事。
    小镇有小镇的好,民风更加淳朴一些。
    对狐狸,也是愈发的喜爱。
    不料,今天悚然察觉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竟然不是人,是妖!
    要说妖也好,大泽镇挨着捕鱼儿荒漠。
    其中,多有青丘妖族出没,一直相安无事。
    可谁知,今天白天狐狸竟是伤了人,又在众人围困下逃了回来。
    这才有了先前诸人围寺一幕发生。
    好在今年冬雪来的格外早。
    镇子上的人循着雪迹,终是找到了寺里。
    说着,便一拥而上,要往禅院里闯。
    寺院里的几个老和尚都是法力高深的得道高僧。
    奈何心怀慈悲,对世俗凡人下不去重手。
    任由镇上百姓推推搡搡,终是被冲出了一道口子。
    “慢着!诸位听我一言!”
    李蝉拦在了山门前,挡住了众人,大声喝道!
    终究还是镇子上颇受尊敬的文人。
    李蝉这一喝,让百姓们安静下来。
    独身一人挡在前,他高声道:“我相信月萝是无辜的,她若真有心又要害人,当初才下山时便就害了,何至等到今日?”
    “何况,她若真有心害人!”微微一顿,他声音大了几分,“第一个被害的人,应该是我!”
    “李家小子,我们知你心善!可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狐妖若没有害人,那我家孩儿又去了何处?”
    开口的是镇子上开钱庄的吴掌柜,双眼通红瞪着李蝉!
    双拳紧握挥动,怒视这个护着狐妖的文弱书生。
    “你家孩儿?”
    李蝉愣住了,挠挠头不解道。
    刚想要张开说些什么,就被李掌柜身后诸多镇中百姓吵杂喧闹声压了下去。
    山门外,沸反盈天。
    镇子上的百姓固然心思淳厚,可却和读书人不同,不会讲那么多道理。
    众人渐渐向前逼来,大有李蝉再敢阻拦便要动武之势。
    李蝉身后不远处的一处角落里,狐狸有些懊恼地探出脑袋来。
    自小生活在大泽深处,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一时间不禁又怕又急!
    是谁规定人非要怕妖怪的!
    很多时候,妖怪也会怕人……
    狐狸没想到那些个笨蛋人类竟然当真不念及旧情会对李蝉动手,心里不由直骂笨蛋李子逞什么能,装什么英雄!
    平时顶聪明一人,她说十句,他一句就能呛回来。
    今天,怎么变得这般笨蛋了!
    非得这般拦着,躲开来让那些人进来就好了!
    笨蛋李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真是榆木脑袋!
    见那姓吴的掌柜挥动拳头砸在李蝉身上,狐狸的心一下便是揪了起来。
    不及多想,倏地,狐狸蹿了出去。
    现出原形,冲开了众人,冲到叶休身前。
    歇斯底里地,冲着那敢对书生挥拳的胖掌柜龇出利齿。
    人们吓得退后一步,不敢再轻举妄动。
    正要抬爪教训,却被身后那只大手按在了狐狸胳膊上。
    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鼻血,李蝉笑道:“月萝,别伤人!”
    书生嗓音醇厚,莫名让狐狸觉得安心。
    她转头看到他一身血迹,骂了句“傻子!”
    嘴上说着傻子,却莫名红了眼眶。
    一双大眼睛红彤彤的。
    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书生,干嘛非要去逞能!
    “莫非,你也觉得我是妖,我会伤人?”
    狐狸看着书生,第一次觉得有些陌生。
    她从来不怕世人投她以棍棒。
    只怕,他也是其中之一。
    “你才是笨蛋!”
    将狐狸挡在身后,将众人拦在身前,李蝉笑骂了一声。
    偏过脑袋,笑容很虚弱,无可奈何地望着狐狸。
    抬手捏了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
    他说,“你怎会是妖?你是我的狐仙啊。”
    “笨蛋李子,谁是你的!”
    豆大的眼泪珠子掉落雪中,狐狸懊恼道。
    狐狸揉了揉眼睛,瞪着吴掌柜,龇牙道:“谁敢伤你,我便杀谁!”
    说罢,狐狸决绝扑向人群。
    “月施主,过分了!”
    人群中,老方丈面露悲苦。
    手中佛光渐起,罩向狐狸。
    “不!”
    李蝉想要去拦,奈何终是慢了一步。
    吼声,从喉头迸发。
    震荡出了腥甜的味道,弥漫口腔。
    长这么大,他从未如今天这般失态。
    “爹爹!”
    一声稚嫩的童声自人群后响起。
    忽的,喧闹的众人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接着,一道银色剑芒自远处掠来,与老方丈手中念珠撞在一起。
    “大和尚,连我家小女都敢欺负?”
    众人呼啦一声分散开,让出道路。
    只见得,一魁梧身披银甲的中年人踏步而来。
    无视诸人,瞪着老和尚似笑非笑!
    老和尚无奈苦笑一声,道:“狐王说笑了,老僧并无意为难小女,不过是出手阻她酿下大错!”
    “谅你也不敢!”狐王点点头,他看得出老和尚方才出手并无杀意。
    “去吧!还把找你爹爹去!”将怀中幼童放下,狐王轻轻拍了拍幼童屁股,笑道。
    幼童冲着狐王做了一个鬼脸,小跑着窜进吴掌柜怀里,怯怯道:“爹爹,孩儿贪玩,溜出镇子不想迷了路,若非是这位伯伯捡到我,只怕你都见不到孩儿了!”
    “那…那个,对不起!”自知错怪了月萝的吴掌柜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只觉面皮发烧。
    转过身,冲着狐王深深弯下腰去,“吴某谢过狐仙大人,明日便在家中为狐仙大人立一块长生牌,日日朝拜!”
    “老夫还没死呢!立什么长生牌!”狐王摆摆手,冷笑道:“你该祈祷幸亏我家宝贝闺女没事,不然,老夫就算拼着受天道责罚,也定要屠你满门!”
    说罢,不再理会面色发白的吴掌柜。
    听懂了来龙去脉,李蝉不由苦笑一声。
    这件事,妖与人,都没有错。
    两个父亲,所为,都是自家孩子。
    只因月萝是妖,生来要承担最深的怀疑和误解。
    人类害怕所有与自己不同的物种。
    于是,党同伐异,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恐惧,都来源于无知。
    看着躲在李蝉身后的月萝姑娘,狐王皱眉道:“臭丫头,还不过来!随我回青丘好好修行!”
    狐狸从书生背后探出脑袋,瞪着自己的父亲,倔强道:“我不回去,我要和笨蛋李子待在一起!”
    狐王长叹一声,意味深长道:“傻丫头,他是人,你是狐妖,人妖殊途你知不知道!”
    “狐王,我觉得从来就没有什么人妖殊途!”
    挡在狐狸身前,纵使是面对修为通玄的狐王,李蝉也寸步不让。
    “何况,在我眼里月萝她从来都不是妖他看了一眼狐狸,转身揉了揉月萝毛茸茸脑袋,轻笑道:“她就是月萝,是我爱的傻妮子!”
    眼里,有一抹近乎叹息的温柔。
    一开口,就溢出一口殷红的血。
    狐狸躲在书生怀里,忽然就听见雪落的声音。
    如絮如沙,过分喧哗。
    雪声,响彻山河。
    响彻,她的胸腔。
    搏击心脏。
    狐王盯着书生,悠悠然一声长叹。
    转身,走入黑暗,“那么,照顾好我女儿,别让她受委屈!”
    ……
    ……
    日子,又恢复了宁静。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书生便要外出去参加那十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读了这么多年书,不参加一回大周文人最高盛会,总觉得心有不甘。
    临行前一天夜里,狐狸与书生彻夜长谈。
    “喂,我说狐仙小姐姐,你还没说,你和我有什么仇?”坐在桌前,李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烛火,扭过头看着认真帮他正理包裹的狐狸,笑着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
    月萝不肯承认,埋下头假装没有听见。
    可惜,明明身为狐妖,偏偏就学不来撒谎。
    说到一半,就红了脸。
    起身,走到狐狸身前,俯下身子,书生似笑非笑,“可别忘了,本才子可是向来过目不忘!”
    轻抚额头,狐狸只好坦白。
    当初,赌书是假,找茬才是真!
    谁让书生年幼时曾拿雪球砸过一只偷偷离家出走的小狐狸!
    寺庙的老主持与月萝姑娘的父亲是旧识。
    那日跟随父亲来访友,便见到了在寺庙住下的书生。
    虽说过去多年,可狐狸一眼便认出这便是当初拿雪球砸自己的‘熊孩子’!
    要说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的!
    生气归生气,狐总要懂得伺机而动。
    于是,便有了赌书一事。
    不料,后来一人一狐不知怎的就这般纠缠在了一起。
    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
    说不清,道不明。
    一夜未眠,终是到了离别时分。
    虽然,李蝉说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狐狸总觉得这一走,书生就不会回来了!
    直至将笨蛋书生送到山脚下,狐狸噼里啪啦说了很多。
    她说,“笨蛋李子,你在外边要是受了欺负,可都告诉我,到时候本姑娘替你报仇!”
    她说,“笨蛋李子,若是到了外边,你们大周皇帝老头看上你,招你为驸马可千万别拒绝,大不了本姑娘委屈一下,让那公主做小!”
    她说,“笨蛋李子,等你走了,我也回青丘去参加仙院考试,说不上我也能成为一个了不得的狐仙呢!”
    月萝姑娘向来心大,眼里没有一丝阴霾。
    可今日说着说着。
    眼圈儿,就不由有些红。
    倔强地瞪着李蝉,催他快走。
    接过包裹背在身上,书生轻轻一笑,抬手揉乱了狐狸的发丝。
    没有戳破狐狸的色厉内荏,只是轻声道:“笨蛋狐狸,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才是笨蛋!”狐狸不满,鼓着腮帮子,口是心非道:“干脆别回来才好!”
    “傻瓜,等我!”
    不过四个字,却让月萝姑娘觉得莫名安心。
    啪嗒,啪嗒!
    “你才是傻瓜,笨蛋李子!”
    看着书生渐行渐远的背影,狐狸轻声骂道!
    春去,秋来。
    一年时间,匆匆而过。
    寺院里,那个辈分最高曾说过李蝉有佛缘的老方丈终是悟透了禅中玄妙。
    于一个夜晚,举霞飞升,立地成佛!
    这一年,大周百姓皆知,有个胆大包天的状元郎,在金銮殿上拒绝了圣皇陛下的高官厚禄,更是让那位今世《九州美人榜》前三甲的霓凰公主暗害了相思……
    这一日,久未住人的禅房里。
    忽然,就升起了灯火。
    书生放下包裹,坐在桌前,唇角微扬。
    他看着桌上烛火渐渐暗下去。
    直至,灯油将要烧尽时。
    忽然,原本将要熄灭的青灯又重新燃起。
    屋里,顿时如白昼一般。
    原本紧闭的门缝中,不知何时多出半个扁扁的人影。
    书生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
    “笨蛋李子,你怎么干脆别回来了!”
    狐狸瞪着书生,憋着嘴。
    “傻丫头!”
    揽住狐狸肩膀,书生声音很轻。
    如许良宵,我只想与你共度。
    想必,你亦如是。
    佛说世间万物皆是禅。
    而对于自己来说,世间,不过只有一个禅。
    揉乱了狐狸柔顺发丝,李蝉轻声一笑。
    他是,“月萝,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禅,秀色可参!”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大夏逍遥皇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cqfgf/cfokamic.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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