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鏖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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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事！
    在卡伦特堡之前的战场上，弗罗森王国的撤军意图能否实现，却是还要看“暴露底牌”的林恩是否同意。
    不待冰霜巨人撤回山林，纯白巨龙振翅高飞，林恩的骷髅掷火者兵团就登上了战场。
    外表跟普通骷髅兵也吵不了多少的它们，跟在宛若战争堡垒，看不出一丝血肉痕迹的巨型缝合怪身后是那么的不起眼，就像随时可能被消耗，用以补强缝合怪的炮灰一般。
    但当它们展露獠牙，高举一颗颗幽蓝色的火球，让渗人的蓝色火焰尽染天空与大地的时候，任何小瞧它们的敌人，都会在发自灵魂的哀嚎声中化作灰烬。
    幽蓝的火球，如雨一般射向敌人，虽然在发射三四枚火球后，那些可怖的骷髅掷火者就会原地化作一摊拼也拼不起来的碎骨，但这并不妨碍这仿若末日一般的火球雨，不断向天空与大地上的敌人延展。
    几乎是每有一个骷髅掷火者倒下，通向冥火之地的一扇扇传送门中就会有两个，甚至三个完好的骷髅掷火者涌出，那架势就像林恩手中的骷髅掷火者无穷无尽一般。
    事实上，“无穷无尽”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伟大神力神灵国度中的祈并者都做不到所谓的“无穷无尽”，但“数之不尽”什么的，在海上航行，闲的发慌的林恩还是能做到的。
    借着冥火之地这个冥界碎片天然对亡灵的吸引能力，以及长久以来其中积累的亡灵素材，林恩在下船前，可是狠狠地在冥火之地中暴了一波兵，简单易造，质量要求不高的骷髅掷火者，就是其中的大头。
    “既然都暴露底牌了，索性就让这底牌的威慑力变得更大一些！”感受着城墙上下，前前后后汇聚而来的友军目光，一直以冷面示人的林恩微微扯了扯嘴角。
    其实在弗罗森王国撤军时，林恩就有点后悔他过早暴露了麾下亡灵军团的战力，此时看来，那些白龙啊，冰霜巨人啊实际战斗力在魔法元素全面陷入低潮的当下也就那样，就是历史神话中的战绩，传说之中的凶名让它们格外唬人罢了。
    冰霜巨人只会扔石块，承袭大地之子之名的他们不管怎么咆哮，都没能放出一个跟大地相关的类法术能力。
    白龙则更惨，除了天生的冰霜吐息，与坚固的鳞甲，锋利的爪牙外，他们就没有更多可以圈点的地方了，别说什么恐怖骇人的龙语魔法了，吼那么久都没从嘴里蹦出半句龙族特有的傲慢宣言，这不得不让林恩怀疑，那些看起来骇人的巨龙，已经智力尽丧，化作地位低下的龙兽了。
    刨除这两个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异族，真正算得上战力爆发的，其实也只是那些凛冬教会的牧师，但那些牧师大多都是人类出身，一身防护神术再多，也就是蒸汽链锯剑多砍两下的事儿，泰伦斯联邦的蒸汽步兵若是能从巨兽巨人的攻击压制中腾出手来，对上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种情况就把缝合怪这张底牌爆出去，林恩怎么看怎么亏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杵在城墙上的守军，又有谁没被弗罗森王国的攻势给唬住？！
    不过这么一想，卡伦特堡的要塞迷锁貌似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强啊？！
    驱赶开脑海中冒出的后悔与杂念，已然大出风头的林恩依旧坚定地派出了一队队骷髅掷火者，就像他先前心中所想的那般，既然已经冒头了，就不要冒一半，让友军的觊觎大过忌惮什么的，可真就麻烦了，两世为人的林恩一点也不想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考验人心，那太坑了，一不小心真坑到自己，可就没处说理了。
    故而，在这样的心理指导下，林恩派驻到战场上的亡灵大军都展现出了锲而不舍，誓将敌人斩尽杀绝的气势。
    不要说亡灵没有情绪士气，搞不出真正的气势，林恩现在就用眼前的战场，在一众友军莫名却又忌惮的注视中，给大家展现了亡灵军队的气势是什么样的？！
    “咵啦，咵啦——！”
    “哐啷，哐啷——！”
    ……
    那些都是刨除爆炸声，敌人的哀嚎声，以及零星的食尸鬼嘶吼声后，亡灵大军剩下的声音。
    它们是那么的冷寂阴森，它么的出现让整个战场都好似变成了黑白的老照片，若非杀戮还在继续，爆炸还在轰鸣，异族与人类的血液还在迸溅，卡伦特堡前的景象，就像海潮推平了沙堡一般，平常淡漠的宛若时时刻刻都可能发生的自然景象。
    “亡灵大军的机械美感，一点也不逊于被蒸汽与机械武装的人类军团，甚至犹有过之！”
    掏出怀中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与铅笔，林恩将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念头缓缓记下，月光斜映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这位凭借一己之力，便击退弗罗森王国攻势的强大施法者。
    铅笔尖与笔记本纸页的沙沙摩擦声，在这一刻似乎成为了战场的主旋律。
    且就在林恩于北方的卡伦特堡城墙上默默装逼的时候，远在南方利贝尔城的露西，以及露西的执政盟友们，并没能享受到如林恩一般的宁静。
    “这是西部沿海的遇袭报告！”
    “这是南部沿海的遇袭报告！”
    随着两声啪啪的文件落着声，两份报告被露西甩到了三号会议室的长桌上。
    “我们的忍让，既没有让西边的莫尔商盟将野心局限在假装海盗，袭击舰队上，也没有让南边的卡索帝国将兵锋停驻在丰饶的海岛殖民地上，绅士们，我们是时候放弃忍让，做出应有的应对了！”
    “可北方的战事，已经让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击退他们了啊！”摘下假发，胡乱地捋了捋没剩多少头发的头顶钢铁产业联合会会长布莱迪·摩西，一边翻看手中的文件，一边颇为为难地发声道。
    “个位数的蒸汽步兵团不是被派上了北方战场，就是在扼守南边的血腥地峡，再抽调兵力防御沿海，也只能抽番号靠后的蒸汽步兵团，乃至于一般的城市守备军了！”化工产业联合会会长迪克·赛斯紧跟着补充道。
    “城市守备军，大商会的私属武装，超凡者组织的组织守卫，一些暂时还不用顶到最前线的后备蒸汽兵团，挤一挤我们手上的力量多少还是有一些的，最差情况，北方能求援，我么也应该能求援。”环视了一眼开会的众人，露西语带寒意地说道，“那些内陆城市总该给我们交一些港口防卫税，海军保护金了。”
    “额，这……”对于露西那作风强硬到有些像收保护费的黑恶势力的发言，作为紧密盟友的化工产业联合会会长迪克·赛斯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更多，这可把这位有着一头灰发，搭理得还十分规整的老绅士给憋坏了，以至于他拿手绢擦汗的频率都陡然快上了好几拍。
    “还是不够，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冲突，就算我们与其他沿海城市达成紧密联盟，内陆城市也考虑到大局，竭尽全力动员人力物资支援我们，我们也无力面对两个完整国家的入侵……”
    对于露西·温彻斯特的“建议”，对军事力量无疑更为了解的钢铁产业联合会会长布莱迪·摩西苦笑发声。
    可不等他将难处一一说尽，一直徘徊于会议之外的矿业联合会会长，吸血鬼伯爵尤金，十分难得地插言道：“我们或许不用一次对上两个敌国。”
    面对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位“来历不明”的吸血鬼伯爵展露了一抹邪异俊美，且格外从容的微笑，接着接着解释道：
    “莫尔商盟，卡索帝国，我们为什么不挑一个往死里打呢？我认为只要我们表现得足够凶残，溅出的热血足够漂亮，就有很大几率吓住另外一个，你们觉得呢？”
    猩红的双眸轻轻扫过包括露西在内的其他三人，这位吸血鬼伯爵身上那对人类的恶意，毫不掩饰地被他释放了出来，却一点也不妨碍其他三人对他的建议产生深思。
    逮住一个狠狠打，用凶狠吓住其他的敌人，这听起来很像是小孩子打架的逻辑，但不得不说，有时候流行于孩子之间的逻辑，就是最原始，也最有效的逻辑。
    起码露西就看到了这一建议的可行性。
    “初期，我们必然会遭到可怕的损失！”做老绅士打扮的化工产业联合会会长迪克·赛斯轻声低喃道，好像是在心虚，有好像不是，反正他前一刻还在不断擦拭额头汗水的手帕，此时已经被他悄悄地揣回到衣兜之中了。
    静默很快就在只有四人的会议室中漫延开来，直至身为议会议长的布莱迪·摩西发出轻咳：
    “咳咳，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挑一个反击的对象吧！”
    前一刻，短暂的沉默，无疑代表了三人对尤金意见的认可，露西他们之所以没立刻就同意尤金的意见，保持自身形象，思考自身得失无疑是重要因由之二。
    至于放任另一个国家，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随意入侵什么的，除了直接间接的利益损失外，在场的三人并不太在乎。
    这个不太在乎，自然包括这段时间内可能白白牺牲，无辜死去的平民。
    实际上，他们与那普通人已经是两种生物了，其间之差距，说句不好听的，却是一点也不比人类与吸血鬼来得小。
    “卡索帝国！”几乎只是思索了一瞬，露西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紧接着布莱迪·摩西，迪克·赛斯这两位会长也做出了表态：
    “嗯，我也同意选卡索帝国！”
    “附议！”
    在三人表态后，目光自然而然地有聚集到了提出建议的尤金身上，自然获得会议主持权的他，很是欣然地点头道：“好选择，那么我们接下来商议一下具体事宜？”
    充分的共识，让这个与会者只有四人的小会议拥有了极高的效率，很快这实质上主宰了利贝尔城的四大联合会主席，就就具体事宜展开了更为详尽的讨论。
    聪明的他们，从两个敌人中选择了更强的那一个作为反击对象，将更弱的那一个定为被恐吓的对象，这无疑如尤金所说的一般，是个“好选择”，但这也代表着他们在初期承受压力将远远高于另外一种选择。
    与会四人都知道，若他们凑起来的军力无法狠击南边的卡索帝国，无法吓住西边的莫尔商盟，那全面崩盘很可能就是泰伦斯联邦南部不得不面对的未来了。
    对于高层的考量与担忧，分属“另一种生物”的第三十五蒸汽步兵团指挥官昆尼尔并不知道，早在南边的科沃群岛出现紧张局势的时候，他以及他麾下的部队，就被派往了南部沿海，着重协防血腥地峡方向。
    作为一个好面子的矮人血统继承者，昆尼尔非但没有感到担忧，反而因为嗅到了空气中的战争气息，变得格外兴奋了起来。
    加之类似于衣锦还乡的刺激，这位喜欢叼着烟斗或烟卷冲锋作战的指挥官，已经将自己的蒸汽装甲变成了一个“烟罐头”，若非烟气与蒸汽有着还算明显的区别，这位身上的蒸汽步兵装甲，一天内指不定要接受多少次漏气检查呢。
    当然，一支蒸汽步兵团中有着乐观的主官，就一定要有悲观的副官存在，以做平衡，这一点第三十五蒸汽步兵团无疑做得很好，在昆尼尔享受特别津贴购买来的烟草的时候，他的副官半精灵约克，就在为可能出现的，高烈度战争做一系列的准备了！
    “昆尼尔，我们西边的那支蒸汽步兵团你熟悉吗？我需要他们指挥官的联系方式！”
    敲了敲顶头上司那烟气缭绕的装甲头盔，负责干活的约克毫不客气地问道。
    “唔？西面的？你找老汉斯干什么？”
    “他们的布防位置有些问题，一旦遭受更西面的攻击，很可能就会将我们的侧翼暴露出来！”
    “唔，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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