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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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前菜。”中村次郎说着，简单的介绍道，“洋姜天妇罗。”
    “洋姜……天妇罗？”白仁宗有些惊讶的自语着，洋姜和天妇罗都挺常见的，洋姜常用于寿司中的配菜，可以清洗口中残留的味道，而天妇罗也是一种很常见的日式料理，但是洋姜天妇罗就很少见了……
    而且，从这天妇罗的大小来看，还不是切成薄片的洋姜，而是一大块的洋姜，大概有一颗姜的四分之一。
    这真的能好吃吗？白仁宗不免有些怀疑，但还是拈起一片尝了一口。
    轻盈的面衣丝毫不油腻，下面的洋姜是腌制过的，基本上维持了原本的酸甜味。
    但是毕竟在面衣的包裹下油炸了一遍，所以那股洋姜的香气在咬下去的瞬间从面衣下破壳而出，充斥在口中，带着一丝些微的辛辣，而这份炸洋姜整体只用了少许岩盐调味。
    吃的过程中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体验，但是吃完之后嘴里残留的清香却彻底让四位评审告别了保尔·帕特克的套餐，做好了准备迎接下一道菜了。
    “这真是一道非常不错的开胃菜。”艾玛贝瑞饶有兴趣的说，“且不说它本身有多么美味，从发挥的效果来说，它确实是非常完美的履行了开胃菜的职责。”
    “我已经准备好吃下一道菜了。”卡尔·白兰度欣然笑道。
    随即，中村次郎端出了自己的第二道汤。
    从对方的风格来说，白仁宗本来以为他会端出某种味曾汤的，但是面前的碗里却是一碗清澈无比的清汤，中间是一片黄色鸡蛋糕状物质，上面铺了一些绿色的蔬菜碎末用于点缀，看起来更像是一道精致的小菜。
    “啊，这个是，椀物……”山本裕人挑了挑眉头说。
    “椀物？和味曾汤有什么区别吗？”白仁宗好奇的问。
    “味曾汤属于椀物中的一种比较基础的。”山本裕人解释道，“而椀物嘛……是怀石料理中的一种，它……”
    “我来解释吧。”中村次郎笑着说，“通常来说，一份椀物中有四个构成，分别是吸地、椀种、椀妻和吸口。吸地是基本的汤底，比如柴鱼高汤、鸡肉高汤和豚骨高汤，这些都属于‘吸地’，会根据季节来调整。夏天会做得更清爽，冬天则会做得更浓郁。”
    “椀种则是汤里的主料，比如味曾汤里的蛏子、豆腐、猪肉，这些都属于椀种；椀妻则是汤里的蔬菜类配料，一般都选用的当季蔬菜；而最后的吸口，则是汤里的香料，增添汤的香味，有很多是以装饰存在的，比如山椒叶、柚子碎。这四样结合起来，构成了一份椀物。”
    “原来如此……”白仁宗恍然：“没想到居然这么细腻……多么浓郁的日式风格啊，我过去对于日式料理中的汤的理解都只停留在味曾汤上，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说着，白仁宗端起面前的汤喝了一口，在对方提前做过解释后，这道汤尝起来就更加层次鲜明了：“这道椀物，吸地是用的豚骨高汤，而这个椀种……不好说。”
    白仁宗把那鸡蛋糕似的食物用快子切开展示了一下内部：“这东西的外皮是南瓜、胡萝卜和土豆泥混合后制作，我觉得这一部分应该是椀妻；而中间的食材是猪肉，这一部分大概就是椀种了吧？至于最后的吸口，是上面的柚子碎。这道料理，怎么说呢，如果中村主厨不提前解释，我根本不会把它和椀物联想到一起呢。”
    “确实。”卡尔·白兰度点头附和道，“从菜式上来说，感觉更倾向于法式料理的概念，但从菜式本身的特性来说，又有非常强烈的日式料理风格。味道清澹柔和，能清晰的感受到在被食材滋润着。”
    “看来，中村主厨似乎在国际化和料理文化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呢。”艾玛贝瑞调侃道。
    “品尝椀物一定要用这种黑色的漆器，如果用别的颜色的瓷器，会让它逊色不少。”山本裕人解释道，“椀物也算是怀石料理中非常出名的，属于一汁三菜之一。但有趣的是它并不是‘一汁’，而是‘三菜’里的煮菜。汁是味曾汤，另外两个菜是生鱼片和烤菜。”
    随即，中村次郎端出了接下来的副菜：“生拌海鲜卷。”
    盘子里的料理是几份类似于寿司的食物，海苔的中间卷着一坨看起来像是生拌秋刀鱼的东西，光从视觉上比较难判断到底是什么。于是白仁宗耸了耸肩，将这寿司一口吞下。
    “里面有熏制的青花鱼、海胆、娃鱼子、切成小块的尤鱼生鱼片、鸡蛋黄、切成丁的白笋丁和芜菁、日式酱油、小葱末，以及最后一味特别嘉宾……”白仁宗皱眉道，“纳豆。”
    说到这，白仁宗拈起了第二份寿司：“就听食材，你们肯定都会觉得很腥，对不对？又是海胆又是娃鱼子，又是青花鱼又是鸡蛋黄，但实际上并没有。这都是这个纳豆的功劳，真是令人惊讶。区区纳豆，居然能让这么多高端食材融为一体。”
    “不，仔细想想还是很有道理的。”艾玛贝瑞回道，“想想看，一个班级里朋友最多的难道是性格最鲜明个性最强烈的人吗？不，往往是性格最平和最大众脸的那个。越是鲜明的个性越是容易引起人的反感，反倒是普普通通的人能和任何人都交上朋友。”
    “啊，艾玛女士这个例子真是挺恰当的，但必须是在排除欺凌的前提下。”卡尔·白兰度调侃道，“不过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我能理解，对比里面这些食材，纳豆虽然没有那些海鲜那么强烈，但它又比芜菁、白笋这些要更有存在感，所以能完美的让大家融为一体。”
    “纳豆这个家伙，真是……”山本裕人笑着说，“看似不起眼，没想到居然能让这么多厉害的家伙相处得其乐融融，我以前的班上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家伙呢。”
    这之后便是主菜了，中村次郎将托盘放下，盘子里的是一份分层鲜明、看起来像是舒芙蕾的料理，表面盖了一些海苔碎，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把甜品端上来了。
    “这是主菜？”白仁宗看着中村次郎问，而对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见状白仁宗也只能耸了耸肩，切下一块尝了尝。
    “这，这个是……”白仁宗忍不住笑了起来，“亲子盖饭！”
    下面的白色部分是用米浆制作的米糕，没有任何调味，能吃到的只有浓郁的大米香气；而中间一层褐色的部分，则是用鸡腿肉和紫苏混合后制作的炸肉饼；最上面一层黄色的部分，则是用鸡蛋与洋葱制作成的蛋饼。从料理的构成来看，这就是一份亲子盖饭。
    但是，这几层的中间还有一层薄薄的夹层，是用味霖、日式酱油和清酒制作的慕斯状酱汁。也正是这层薄薄的酱汁，让这份看起来像是舒芙蕾的料理，变成了一份风格纯正的日式亲子盖饭。但毫无疑问，它的口感、味道的层次感都远胜于一般的亲子盖饭。
    “精彩的进化……”白仁宗称赞道，“在保持了原本风味的前提下提升了层次感，这真是太棒了。现在看来，江川主厨推荐中村主厨过来，不仅是希望展示日式料理的风格，也是希望您能从对决中学习然后进化呢。”
    “是，我也感受到了前辈的良苦用心，也确实从这次的旅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中村次郎笑着说，“接下来还有最后一道甜品，请用吧。”
    最后的甜点则是一份樱花和果子，透过透明的果冻能清晰的看到下面漂亮的樱花花瓣。
    这道甜点在外观上保留了原样，但是当白仁宗吃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和果子，而更接近布丁。但原料上是差不多的，只是调整了琼脂、糯米和水的比例，让它的口感发生了变化。但吃到里面的时候，却还是和果子那种充满弹性的糯米口感。
    继续咬下去，腌制过的樱花香味在口中弥漫开，口感和味道的层次感都比普通和果子要优秀不少，作为这一份充满怀石料理风格的套餐来说，这个收尾再合适不过了。
    “很棒。”白仁宗笑着称赞道，“那么，现在，中村主厨，请您告诉我，你认为的，让料理变得美味的‘答桉’是什么？”
    中村次郎点了点头，然后坚定的说：“是革新。单从前人那里学习是远远不够的，世界非常广阔，要让更多人接受自己的料理就得做出革新，不是用自己的眼睛、而是用外面的世界的视角来审视自己的料理，从而让它更加优秀。当然，我曾经因为单纯的追求革新而忘却了一些根本上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革新之道。”
    “嗯，非常棒的答桉。”白仁宗满意的点头，“是一个很适合你的答桉，希望今后你也能继续牢记自己的这份答桉，在料理的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中村次郎很罕见的笑了起来，他向白仁宗鞠了一躬：“非常感谢。然后就是……能参加这个节目、能遇到大家、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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