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族军连克下重垒 孤炽火败阵走竹港]六月十二日至六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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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夕筠既与司马彪持异志，又倚皇甫崇之荫，遂于竹港北水口沙软处设三垒，互为犄角之势。又暗命遣调后军来此，虚竹港而实三寨。司马彪心知其所为乃皇甫崇命之，故无言。刘夕筠教孤平矣等领前水寨将，侦视敌情。皇甫崇道孤平矣好动，虽擅远视，不宜为斥候之职。刘夕筠曰：“此吾亦知，教亲兵二人前去监督便是。”
    六月十二日，司马彪自竹港寄书与刘夕筠，道：“浦军先锋聂庶云，闻说已至户羽，阁下须仔细防备。其族世代为将，兄弟三人皆有奇技，能息身伏沼，翻腾江浪，不可轻之。”刘夕筠持书与皇甫崇，皇甫崇不欲观之：“司马公此书与汝不与孤，自有其意。孤今虽临阵，不受将命，无能预尔，可便宜行事。”刘夕筠躬身曰：“喏。”
    是夜，皇甫崇眠后寨内。水寨阴潮，皇甫崇背创隐发，辗转反侧。初觉搔痒，后如蚁噬。皇甫崇不耐，起身出帐，披袍而坐。夏风清爽，渐感昏昏。正意暇，忽闻前寨骚乱纷纷，举火相传：“有人！”
    皇甫崇扯袍而起，取了帐内配剑，急奔前寨。于路见哨卡不动，持戟固守，心说：“孤平矣用兵深得斥候之妙也，临敌不乱，然仓促遇袭则难免不幸。”遂举令牌，沿路无话。
    到得前寨，已闻水响。皇甫崇见孤平矣锐披执弓，盾卫相拥，正于鹿柴外看视。不知是何方来人？
    孤平矣部下迎皇甫崇趋前，问讯稍罢，孤平矣遥指远处一点火光：“千岁请看，这便是浦军前锋舰只。”
    皇甫崇目视本不甚佳，况夜深如墨，水暗如漆，虽可见火星一豆，如何知此是舰只？
    孤平矣亦不多言，直教左右：“敌敢来犯，先教他知我手段！取弓来！”
    皇甫崇忙道：“且慢！待我寨掩灯熄火不迟。浦军在暗，我军在明，不利于战。且神箭能及敌舰，敌炮亦可至我寨，岂能妄射？”
    “说得是，”孤平矣忖道，“传千岁命令，前寨灭明，凡透光诱敌者，立诛之！”
    一令之下，水寨顿无灯火，孤平矣开弓备箭，盯住那一点海外孤明。
    皇甫崇唤龙珷魏：“汝速去唤刘夕筠，全军肃备迎敌！”
    彼时只闻得弓弦绷响，孤平矣叫声：“中！”一箭已去。皇甫崇看时，浦舰如飞，已可望见船身大帆。孤平矣果然神箭，射落帆带，使整帆垂坠，其船便横，孤平矣大笑，回身对皇甫崇道：“今夜风向海，这般，敌舰如何可近我寨？纵人力强为之，其势已竭，怎可匹我天朝虎狼？”
    皇甫崇正欲答时，一炮子暴响于天，先至前寨头，将鹿角炸裂。孤平矣站位稍前，为气流激扬，掀翻于地。
    皇甫崇大叫：“不可轻敌！孤平矣，快放火箭烧船！”
    此刻刘夕筠率众赶至，皇甫崇又叫：“刘夕筠，浦船炮可近寨，不可向前！使火器罢！”
    “是！”刘夕筠回首，“速往后营取火器！”
    此时又是一发炮子，流星般掠至，一军皆见。此炮正打在后营，轰然一响，全寨震地。刘夕筠大惊：“莫非打中那火器营么？”
    皇甫崇亦震怖：原以为浦军火器只可射至前营，不想竟已能攻后营！
    忽觉足底一浮一沉，水沾木履。皇甫崇惊觉：“地基已坏，此寨将浮！今不可守，速往滩头阵！”
    慌乱间，浦军又前，足有数十艘巨舰，各列队发炮。幸不知天朝军马确切处，只是往前发炮，崩起一片黄沙白浪。皇甫崇觉脚下一斜，已落水中，被龙珷魏抓住后颈，一气提到滩头。
    滩头重垒依岩而筑，是昔水汶沧防备户羽海寇而设。刘夕筠等领兵退至此，环守其滩。
    浦军催舰向前，并放出数百只小舟，乘涨潮之机，抢登滩头。比及近岸，孤平矣一喝：“射！”万箭齐发，登时将数百先行浦军钉死于地，潮水立红。
    浦军见天朝如此应对，并不急于抢登，而令大舰对滩头发炮，此举立使天朝转入下风。刘夕筠率军寻路躲避，孤平矣破口大骂：“叵那贼子，有种的便上前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休藏头露尾，只识放炮！”浦军自不理会。
    皇甫崇见孤平矣立得高，捉其足腕，一把扯下：“莫急！他早晚要上岸来！”
    相战多时，恰已平明，海上浮空现出红光来。皇甫崇一闻风中带腥，便知风向将变，浦军欲乘上风来攻。立传告刘夕筠：“浦军将抢登，全军上刃拼斗！”
    果然一轮炮息，浦军立起大旗，迎风招展，上书“聂”字，想必便是聂庶云一军。刘夕筠立马横枪，也叫军中竖起天朝龙旗，“龙旗所至，如帝亲征！”
    浦军以数阵为组，数组为队，奏乐鸣笛，杀将上来。刘夕筠见其淌水而行，高呼：“击贼！勿使其踏我天朝之土！”
    两军厮杀，天朝军虽勇，一则人少，二则新失大寨，士气不振。杀到午时，渐显败势。皇甫崇见事不谐，令问刘夕筠：“我军尚可支持否？”答曰：“粮迟锋尽，恐难久战。”皇甫崇当机立断：“既后方粮草未至，大寨中粮草又失，溃败只在午食之际。也罢！不争此一时短长，先往屯粮所就食，然后再战不迟。”
    刘夕筠得皇甫崇令，亲驻山头挥动帅旗：“诸军听令！由孤平矣将军殿后，余者后队变前队，望千岁帜行动。敢有议论迟疑，自乱阵脚者，斩立决！”
    天朝军马败退，孤平矣独当其后，纵马开弓射杀数人，浦军惧而不前。皇甫崇遂命龙珷魏招起素钊王旗，号兵马往屯粮处去。
    浦将见天朝避其锋芒，志得意满，令军马叫骂。皇甫崇冷笑：“尚不知死，在此寻颅！待孤起师亲战，定要破贼！”
    午后，至粮仓。众军怠惫，多有卸甲下马者，尽向冶栗内史求粮。刘夕筠亲往调度，并教孤平矣清点营殒。各队皆称受创甚巨，亡奔者十之有三。皇甫崇心惊：若浦军乘势追击，实难抵挡。所幸其长水战，轻陆战。
    心思未定，鹿角外旌旗飘扬，锣鼓喧天，寨旁数十个精猛裸身浦贼，执利刃杀入寨中，高叫进前。皇甫崇躲闪不及，一浦士越栏而过，咆哮舞刀，若非孤平矣舍身撞飞，险地砍中皇甫崇颈。龙珷魏即至皇甫崇身侧，以袍覆之。
    皇甫崇叫道：“些须浦军，莫要慌乱，迎敌！”
    话虽如此，天朝军马猝遇突袭，士气全无。仓促间，竞相夺马而北。刘夕筠，孤平矣二人执剑临阵，弹压不住。浦军八方蚁聚，打起“聂”字旗号，四面声闻。刘夕筠忙请皇甫崇上马：“今日之事皆臣不力而致，以陷千岁万金之躯于此！为公为私，臣请统军殿后，千岁暂避贼之锋芒！”言语间，流矢乱飞，人马践踏，天朝士卒争相亡去。皇甫崇知败局已定，更不推辞，翻身上马：“刘夕筠，莫向镇南去，收聚败军往竹港来罢！”急掣马扬鞭，望司马彪大帐疾行。刘夕筠又送数名亲兵上马，随行遮护皇甫崇。
    于路，见竹港方向烟尘骤起，一军奔来，众将失色，惟皇甫崇喜道：“此定是司马公来救，孤全生也！”果然旗角上大书“司马”二字，首将银发苍髯，正是司马彪闻刘夕筠败阵，引军来救。皇甫崇孤身纵马出前，滚鞍下马：“司马公！幸得卿助！”司马彪亦认出皇甫崇，只于马上一抱拳：“千岁恕罪，臣等救驾来迟！”
    “孤先是不信卿，至令委屈者三，”皇甫崇备言狼狈，又问司马彪借兵，“竹港重镇不可轻离，孤料浦贼定不据刘夕筠营垒，将南下而攻竹港城。今请司马公还军护卫，但助孤骑兵一千去旧地收聚败军。”
    “浦军来者多少？若千骑不足，老夫可拨一裨将助之。”
    皇甫崇知司马彪此中讥讽之意，淡淡一笑：“不必！浦贼但仗血气之勇，孤自有分算。”
    两下论定，司马彪率大军回城，皇甫崇则抹去衣甲污血，回顾众军，慷慨陈词：“孤自起义兵，攻必克，战必取，今浦贼小丑枉击成功，若不能加倍奉还，定为所笑，我朝颜面何存！刘夕筠，孤平矣败军失寨，耻见司马公，定不肯轻易往竹港。思其计画，无非退守镇南。浦贼原长于海寇，劫掠一得必旋走竹港。刘夕筠此败尽弃辎重，浦贼定不穷追。其在粮仓坐地分赃，我军奇袭可胜。挽尊振威，斯在是役！”众军尽呼：“乞战雪耻！”
    皇甫崇遂诈称救援屯粮所，却领兵往沙口旧营垒处行。司马彪所驯军马尽为久战之师，虽有疑虑，闷声不言。直至皇甫崇率师临崖，下视浦军大船时方道：“贼今在粮仓未还，吾故击其虚！众军若不死战，贼还奈何！”众人才知为皇甫崇所欺，然立明此时境地，皇甫崇又高呼：“登船者赏百金，刈旗者赏千金，斩敌酋者赐爵封地！”于是策马当先，虎啸沙丘。
    不出皇甫崇所料，浦贼大军未还，其楼船空虚，更万想不到此处尚有天朝军马，只有数十人在沙地哨卫，其皆在甲板上翻晒粮草，卸甲坐地。见天朝军来，各欲闭舱起航。然而天朝军有四蹄，岂是二足能抗。皇甫崇亲披矢猛揣哨卫，撞破浦国前军防线，后方浦军急结阵相抗。皇甫崇将千骑分作十队，各择船只骚扰。有数船虽然闭舱拒敌，然而大锚急切不能拔出，司马彪部下骑兵或弃马攀船，或以兵击船身，或开弓射箭，各尽所能。慌乱间，有一只浦舰转舵欲去，却与侧翼两船相撞，舟楫崩摧。浦军见此，更不敢用火器驱逐天朝军，生恐不慎互伤。此刻风涨水满，急切中浦军落水者无数，被皇甫崇指挥一支马弓手靶射。一场乱战，直杀得流血没踝，哀嚎并天。
    约莫向晚，皇甫崇招呼众军退走，此时浦军在滩者皆精疲力竭，又畏有伏，不敢追击，纵皇甫崇等洒脱驰去。
    行未数里，正遇浦国“聂”旗军返回。皇甫崇知不可抗，教众人避路而走，绕过此军去镇南城，聂族军虽闻响动，亦不追击。皇甫崇见其军纪严明，行伍齐整，暗夸有能。
    到镇南城效二十里处，尸首遍处，显是刘夕筠曾在此交战。皇甫崇教举火呼喊刘夕筠，孤平矣二人，不久回报说：“均在镇南城下侍罪。”皇甫崇笑道：“何罪之有？召之前来。”
    二将至，血衣斑甲，叩地请死。皇甫崇忙唤起：“此孤之过，二卿休自摧折。今镇南不可守，速与孤往竹港，与司马彪汇军一处。”
    孤平矣则颇有愤懑之意：“千岁，末将有一不逊之言！今日我军连战七阵，背城退敌，恰才求镇南郡守放门入城，却说有司马彪令不许。他不来救也罢了，却不许我等入城，其心可诛！”
    皇甫崇怒斥：“糊涂！孤炽火，君幼熟兵法，自晓得兵家奥义。汝非镇南郡守，怎知此军可是好人？且司马公原有救兵，是孤以大局为重，命其还守竹港，如此，则当斩孤以谢尔等么？胡闹！”唬得孤平矣兢兢拜伏，连称不敢。
    皇甫崇更道：“先是，孤不用司马公之言，至有此败。今孤自忖量，满朝知浦者莫过之，满朝善水战者莫过之，余者不能尽其妙，故改容视之。尔等今随我去竹港，不许轻老鄙贤，否者，是取祸之法也！”一军俱喏，皇甫崇遂率刘夕筠，孤平矣等至竹港驻守。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天权志略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gfmk/fgkfigck.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