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代英主的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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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武帝见太子已经阅过马援的上疏便道：“太子直言陈述你的意见。”
    “此两条进攻筑陵的道路，各有利弊。经壶头山虽然水路险阻，但路途较近；经充地地势虽有利运送粮草，但费时较多。以儿臣愚见，父皇可回诏支持伏波将军拟定的路线。”
    “既然两条路线各有利弊，如何不再三权衡，便轻易支持伏波将军？”
    “家有百口，主事一人。伏波将军奉诏南征，自然以伏波将军号令为准。全军号令统一，兵临其境之时，可扬其所长避其所短。父皇钦定伏波将军拟定路线，马武、耿舒等人自然不敢再横出枝节。”
    太子也看出马援此次南征已经受制马武、耿舒，这让光武帝对刘庄的洞察力很满意。为了进一步检验刘庄的洞察力，光武帝换了个话题，起身来回缓步道：“马援少孤，胸怀大志。长兄马况病故，马援行服三年不离墓所。敬事寡嫂，不正冠不入庐内。朕忧陇右、蜀地，得马援如虎添翼。尔后在平定陇右、蜀地、皖城、交趾等地，如其平日豪言，丈夫立志，马革裹尸，在所不惜。马援立殊勋，朕亦给他殊荣。今日议此，朕平心而论，也有赏不及功之愧呢。”
    刘庄心里早觉得父皇对马援虽给予殊荣，但其封号终不过中郎将，的确有赏不及功的遗憾。父皇自己说出此话，刘庄突然明白父皇此举的深意，于是斟酌词句道：“《左传·成公十五年》引古语曰，‘圣达节，次守节、下失节’。伏波将军德盛达节，寻常赏功，以显世俗。儿臣敬慕伏波将军只看在眼前，父皇看重伏波将军，非儿臣和众臣所能预知也。”
    光武帝见刘庄已经知晓自己对马援“赏不及功”的深意，便拿过马援的上疏道：“太子代朕回诏，立即去大司徒处用玺发出。”
    刘庄奉命离去，光武帝心里一阵轻松。他见殿内无人，便冲拳踢腿，活动几下筋骨。太子聪慧过人，这让光武帝对江山社稷承继很觉宽心。因涉及敏感字词，太子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
    以太子的经历和资历，自己龙御大行之后，必得数名股肱大臣辅佐。对马援赏不及功，意在给太子登基之后留作赏功余地。马援一辈，其胞兄马况、马余、马员并有才能才名。到了马援的晚辈，侄子马严、子马廖、马防、马客卿，均青出于蓝胜于蓝。尤其马援幼子马客卿年将弱冠，以博通《尚书》、《礼记》传名京都。除马严、马廖已入宦途外，其余马氏英才，光武帝也有意为太子储备之。
    范忠在外厢听到殿内有响动，进来一看光武帝在活动筋骨便要退出。光武帝急忙大声道：“范忠传旨摆驾阳安侯侯府，朕口馋大国舅府上的山珍海味了……”
    光武帝回诏到达军中，马武、耿舒才无话可说。从下隽到筑陵，所经水路，便是五溪中可以通航的辰溪。因辰溪水深不过一丈，军中战船均是限乘百余将士的蒙冲战船。四百余艘战船逆水而进，在逶迤曲折的辰溪连绵十里远近。
    大军接近壶头山，始遭五溪蛮拦击。单枰带领五千余人，先是在水中用大石、大树设下障碍。当官军将士下水清理障碍时，五溪蛮或从溪岸的山头射出箭雨，或用抛石机关远抛可以致命的石雨。
    从下隽出发时，马援令孙永为前军主将。孙永为了减少伤亡，每遇五溪蛮拦击，便将蒙冲靠岸，亲率将士与两岸的五溪蛮厮杀。单枰见孙永来势凶猛，便吹响牛角号，五溪蛮眨眼散入两岸山林。等五溪蛮散去，孙永再命军士下水清理障碍。大军行不十里，五溪蛮再次故伎重演。此时天气炎热，头上骄阳似火，船上难以遮掩。加之山间瘴气熏染，将士均觉得苦不堪言，染病者十之二三。数日过去，病重者开始死亡。马援见前行艰难，下令在两岸陡峭处，挖掘洞窟让将士栖身其间避暑。
    耿舒在皇宫禁卫光武帝居多，何曾吃过此类征战之苦。他见马武、刘匡都是满口怨言，便对他们道：“二位将军南征北战，所向无敌，难道甘心困苦于此么？”
    马武道：“甘心若何，不甘心若何？”
    刘匡也道：“倘若依耿将军，全军将士岂能困苦如此。可惜，皇帝只信伏波，不信我等。”
    耿舒笑道：“我想再次为全军将士请命，担心二位将军回朝之后，又去皇帝面前提伏波请好。”
    因为炎热，马武在避暑洞窟里赤裸着肌腱鼓鼓的上身，他很响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现在如牯牛掉入水井，有力用不上。耿将军想干什么尽管干什么，回朝之后，我等自然有话为自己为耿将军辩白。”
    耿舒听马武如此说，立即给梁松和兄长耿弇各写信一封。
    耿弇第一个缴还建义大将军印绶时，年方三十六岁。其时，耿况、耿弇父子兄弟一门六侯，光武帝特赐耿况甲第一区。耿况每染病，光武帝必临幸耿府问疾问药，其荣耀前无先例后无重例。耿况病逝之后，耿弇以长兄之尊，精心呵护教导耿国、耿舒等胞弟。
    至建武二十五年，耿弇正在四十七岁壮年。除了每年以奉朝请陛见光武帝两次之外，每遇朝廷大事，光武帝时而诏耿弇进宫建策应答。已经缴还将军印绶的臧宫、马武等人将再次被启用带兵征讨，不能不对虎心未眠的耿弇有所刺激。特别是征讨交趾郡、五溪蛮反贼，光武帝一再启用老将马援，更让耿弇心里窝着一股酸酸气。好在耿弇文武双全，闲居耿府，继承父亲耿况所好，潜心《礼记》、《老子》。每日与众多追随者设席论道，去府后竹林空地舞刀弄枪，春夏秋冬倒也似水流年般光阴易过。
    这日，耿弇正在耿府正言堂与诸子弟高谈阔论，管家呈上耿舒家书。耿舒出征五溪蛮时耿弇与其有约，不遇大事，不必千里寄书。拿着沉甸甸的书简，耿弇让诸子弟自行散去，自己拿着耿舒的家书进了后堂。
    耿舒给耿弇的书信很长，自大军以蜗牛般的速度进军五溪蛮、途中将帅间的分歧、光武帝钦定进军筑陵路线、受困壶头山一带写得很是详尽。尤其全军将士被烈日炙烤、山林瘴气熏蒸的苦楚，揪得耿弇的心一阵阵巨疼。以耿舒信中所描述，若马援不立即改弦更张，经壶头山进攻筑陵，将是南征五溪蛮的一条死路。
    建武五年（29）时，光武帝北征渔阳郡受匈奴骑兵的威胁，神勇的耿舒舞动铁戟，阵斩匈奴二王才击退匈奴。当年少年耿舒一战成名，被封为牟平侯。平定蜀地之后，耿舒被拜为虎贲中郎将。耿氏一门虎将，今唯耿舒在军中。倘若耿舒征五溪蛮途中因马援固执而殒命，自己如何给九泉之下父亲交代？
    【第五十章章目预告】一朝权在手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长篇小说光武帝和他后妃子孙们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giag/fgkmmisk.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