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暗流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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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怀疑这些宗族的力量，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别说是靠他们吃饭的佃户了，就算是自耕农和小商贩，也不敢忤逆他们的决定。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况，是因为宗族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官府的某些职能，比如日常的管理、赋税之类的，官府能够辐射到的地方其实十分有限，宗族的作用此时便体现出来了。
    说白了，这个时期，官府根本无法做到精细化管理，官府的很多职能实际上都转移到了当地的宗族手中，这个时候，当地这宗族大户如果铁了心要限制自己管理范围内的人去应募，张璟还真没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尽管南直隶不是所有的大族都贩卖私盐，但他们彼此之间可谓是同气连枝，虽然不可能存在什么荣辱与共的交情，但管束着自己地盘上的人，让他们不要乱跑，这点小忙，他们还是能帮的。
    更何况，这也是事关他们自身的利益，人要是都跑了，谁给他们种地？幸亏张璟这里的缺口不大，否则，彼此间的矛盾绝对无法调和。
    也是张璟对于招募的人选过于苛刻，否则，就两万多人，早就招募齐了。南京城常驻人口二十余万，除去那些商贩、雇员、自耕农，若是放宽条件，别说两万人，三五万的也不在话下。
    但张璟是照着精兵去的，超龄的、身体不好的、性格不好的等都坚决不要，所以便造成了兵源不足的窘况。
    只要稍稍放宽标准，人马上就能招满，但是，南直隶特别是应天府这些宗族大户的做派，还是给张璟提了个醒，这些人可不是什么顺民、良民。
    “开始练兵吧，”张璟看向李锋，“明日让魏国公、成国公以及一众坐营官去兵部，咱们把练兵的章程定下来。”
    李锋领命，这倒没啥好说的，张璟提督京营，即便没这个头衔，他也是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官，是有权管理京营的，绝不仅仅限于操练。
    总兵和副总兵对于京营则只有管理权，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京营是一个企业的话，总兵只是职业经理人，平时对企业有经营权，但这家企业并不是他的。
    而张璟这个提督京营军务则是这家企业的老板，我不表态的时候，你们怎么办都行，但只要我表态了，我说怎么办，那就得怎么办。
    “郎君，需要我派人盯着那些大族吗？”齐亮开口问道。
    张璟叹了口气，他其实真的很想好好的把锦衣卫的力量，特别是密探给好好利用起来，那样一来，他便会得到许多便利。
    但问题是，他现在是文官，而且勉强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大佬，盯着他的人多了去了，一旦他利用锦衣卫的力量而达成某些目的的话，定然是会让文官们群起而攻之的。
    这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最根本的原因在朱祁镇身上。朱祁镇上台后，大肆进行特务统治，东厂死灰复燃，粉墨登场，朝廷上下人人自危，这个节骨眼上，张璟再跟锦衣卫搅和到一起，那肯定是被集火攻击啊。
    我们奈何不了皇帝，还奈何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南京兵部尚书不成？正好杀鸡儆猴，让皇帝看看，惹怒了我们这些文官，不管你是谁，哪怕是皇帝，都没好果子吃。
    “罢了。”张璟摇摇头，宗族的力量根本无法根除，除非社会生产力突飞猛进，大明大踏步的进入工业化时代，否则，在现行的小农经济条件下，宗族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对于现阶段而言，宗族的影响力只能适当的制衡，而无法根除。
    “张怀瑾过于方正，一点好处都不给咱们留，”李勇府，李勇正在宴请成国公朱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勇意有所指的对朱仪抱怨道，“早知如此，某绝不去当这个坐营官，每日里光跟那些大头兵搅合在一起，这是咱们做的事情吗？”
    说实话，朱仪也是有些郁闷，他能来南京，不就是觉得南京的环境宽松，他一个国公，想在南京捞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结果呢，被张璟管的死死的，想在新军营里吃点空饷都不行，至于其他的买卖，他刚来南京，哪里有什么门路。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何况他一个空头国公？光靠那点俸禄，真的不好干嘛，的确，家里有积蓄，但坐吃山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家里的积蓄能吃多少？
    他们这些人，既无功劳，又无恩义，皇上根本不会对他们另眼相待，能够在有什么缺员的时候，想起他们来，就算是幸运的了。
    他此番能够来南京，是托了曹吉祥的关系，送了不少银子给曹吉祥，因为此事，他还与英国公张懋交恶，究其缘故，当年老英国公在世时，屡次被王振欺压，田庄都被夺去了不少，但彼时的王振是什么人啊？即便老英国公是六朝元老，面对王振的欺压也只能是认了。
    而曹吉祥乃是王振的干儿子，王振死后，这些旧怨自然也就延续下来了，况且，王振即便是死了，英国公家里被王振侵占的财物，也不曾要回来，有很多都到了曹吉祥手里，张懋与曹吉祥的关系能好了？
    而朱仪为了谋个好差事，走通了曹吉祥的门路，你让张懋怎么想？这彼此的关系自然也就生分了。
    朱仪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来到南京后，却发现半点外快都没有不说，自己这个所谓的副总兵也就那么回事儿罢了，根本没多少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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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承宗是南京的地头蛇，别看此人小心谨慎，那是对朝廷，对文官，但能让徐承宗小心谨慎相待的人中，肯定没有他朱仪，所以，朱仪拎得很清，绝不去得罪徐承宗。
    既然他连徐承宗都不想得罪，张璟他就更加不敢得罪了，别看张璟是穷人乍富，由武转文，但不论其出身如何，人家现在可是独掌南京的大权！即便是应天、凤阳二巡抚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副总兵，凭什么去招惹人家？
    “子烈兄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朱仪不傻，李勇试探自己他又如何看不出来？但人穷志短，他来南京，不就是为了捞钱吗？既然自己没什么好门路，李勇有门路，自己试试又何妨？
    “既如此，某也不瞒炎恒兄，”李勇开门见山，“炎恒兄手中可供差遣的家丁有多少？”
    朱仪闻言一愣，家丁他自然是有的，成国公府再穷，也得养几个家丁啊，否则，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此番来京城，某只带了一百人。”朱仪最终还是决定先听听李勇说什么，遂也不隐瞒，照实回答。
    “炎恒兄可有来京城定居的打算？”李勇先不忙着说具体的事情，而是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嗯？”朱仪下意识的就是摇头，他们靖难系勋臣的大本营在京师，当然，现在靖难都过去几十年了，什么开国系、靖难系也没什么区别了，除了少数的几个有兵权在手的，他们这些老牌勋臣的日子可都不怎么好过。
    至今有一半多勋臣请求嗣爵而不可得，如朱仪、李勇他们能够顺顺利利的嗣爵，都已经算是皇上顾念旧情了。
    “哈哈，”李勇一笑，“炎恒兄，可知江南之富庶乎？”
    “呃，”朱仪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那炎恒兄可知，江南之富，富从何来？”朱仪拿起酒杯，对朱仪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不等朱仪回答，因为朱仪就算回答，也不过是泛泛之谈，根本不可能说到点子上，“一曰盐，二曰海。”
    “国朝与前朝最大的不同，便是开中制，食盐自此不再是官营之物，只要你能筹措粮草至边境，就能换取盐引，”李勇笑道，“不知炎恒兄以为如何？”
    朱仪没好气的一甩袖子，当他是傻瓜吗？开中制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他岂有不知之理，用得着你李子烈在这儿饶舌？
    “哈哈，”李勇仰天而笑，“炎恒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朱仪坐正身子，示意李勇继续往下说，他洗耳恭听。
    “既如此，朝廷又如何区分官盐，私盐？”李勇反问。
    朱仪下意识的摇头，他哪里知道这些？
    “两淮之盐，占天下泰半，年产盐十亿余斤！”李勇娓娓道来，“炎恒兄可知，这其中，官盐多少，私盐多少？”
    不待朱仪回答，李勇接着说道，“什么官盐、私盐，都是两淮之盐，只要从盐场运出，便是盐，官私有何区别？”
    朱仪毕竟不是笨蛋，到这时也明白了李勇的意思，其实，对于两淮盐商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知之不详罢了，如今听李勇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
    这么多盐，都被两淮的盐商给吃了下来，可不是富可敌国。
    听李勇的意思，他是有门路的，也是，李勇的先父李贤可是担任过南京外守备的，肯定是有门路的，想到此处，朱仪看向李勇的眼神便热切了许多。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锦衣辅国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ifso/fgqqgacf.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