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玄中有玄马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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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真之前所猜不错，四海龙王之间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天下水系龙王要盘算起来全都是祖龙子孙，而四海龙王则是最强盛的四个宗支。更重要是四海龙王又是同气连枝，不论什么事情都是同进同退。
    可在这种亲密无间的表面关系下，暗藏的却是宗法礼制的威严。四海龙王既可以说是四支又可以说是一支，各海龙王的罔替并不只是那一海龙王所说了算的，要想做龙王只有四海龙王都认可才能继位。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规矩，四海龙子才会受到最严苛的审度。这才会有摩节做了太子这么多年，敖闰却一直没有退位，这当中不止是敖闰不想退，也有着其他三位龙王对摩节的考量。
    故而，今次四海龙王聚齐和王真没有丝毫的关系。北海险些被煮沸，这么大的事当然惊动了其他三海。后来又有摩节擅动刀兵，这些事最后可都被其他三位龙王所知晓。
    一个龙子，还没有继位就敢擅自动兵，甚至威胁父王。这当中虽有隐情，可要是打摩节一个无父无君也是情理之中。当初西海玉龙三太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就被断了一个忤逆，至今还在外面受苦。
    要是细究之下，摩节只怕要被判的更重。身为龙子就敢兵变，这要是真当了龙王，还不得带兵杀上天庭？！
    在摩节私自出兵的那一刻，敖闰就已经想到了他定然会遭到另三位龙王的诘问，在这般严厉的诘问之下，摩节的储君之位定然不保。
    可敖闰的心中有不希望储君被换，只因摩节是他众子嗣中最有能力的一个，要是摩节丢了储君之位，那北海一众龙子将无人能继大位。
    敖闰子嗣无人能继大位，却不意味着北海无人继承。若是北海众龙子全不堪重要，那宗法礼制就会展露它的威严。适时，就将会从其他三海中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龙子来北海继奉宗祧。
    这并非没有先例，敖闰和祖父和西海敖顺的祖父其实就是亲兄弟，只不过当初的西海龙王无子继位，才将敖顺的祖父过继给了西海。也就是说，从血亲上讲，敖闰和敖顺的关系是最近的。
    敖闰经营治理了北海一辈子，怎能允许自己的位子被外人坐去？所以在摩节带兵围杀墨玉蛟的那一刻，敖闰就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应付三位龙王。
    等那三位一到，敖闰就为摩节好一番求情，一方面说摩节出任兵马元帅是自己的主意，只是摩节年轻气盛不会用兵才出了岔子，另一方面又讲摩节出兵是为收复失地其实有功。
    同时敖闰又保证要软禁摩节五百年，好生教导他该如何做事。最后敖闰为了叫三位龙王不好过分逼迫他，抬出了王真和他背后的师门。
    总之，在敖闰软硬兼施的讲情下，三海龙王才答应不治摩节的罪，这也就是为何敖闰会对王真表露出那般亲近的原因。
    ……
    按下北海之事日后再表，却说王真在离了北海回营时，在云路上正好遇到了李天王等众仙带领大军凯旋归来。
    玄武真君之前的自信心却也不是空穴来风，那虎烈独木难支面对着天庭众仙确实就好似风中浮萍一般，经过了一番激斗之后虎烈最终被打杀的形神俱灭，似他那般杀生如麻的妖王确实也没有再教化的必要。
    在除掉虎烈及一众首恶之后，玄武真君便建言李靖，把之前被俘的虎刚扶上伯都国主的大位。这样就算是又降服了一个妖国，只不过什么上天封诰这种好事伯都国就不要想了，虎刚罪责虽不及兄长，可终究是罪人，让他暂坐国主的位子不过是戴罪立功。
    对于这种安排，李靖就算是有心反对却也无可奈何，北俱芦洲的妖实在是太多了，遍地都是妖他们根本就抓不过来，也只能除了首恶，让其余妖众跪地服软也就是了。
    “真君，既然北洲事了，那本王也就该带兵回归天庭了，陛下还在等着我回去述职，至于这一战中众仙家所立的功劳，本王定不敢有丝毫隐瞒，都会如实上报于陛下，各位就请在下界暂忍一时，待陛下为诸位论功行赏。”
    李靖和气的说着，玄武真君等众仙如何会质疑，都说天王太过客气，尽管先行上天便是。一切话都说明白了，李靖也就带着哪吒和巨灵神等天兵天将，直接上了回天庭的云路。
    回去的路上，哪吒见到李靖的眉间紧锁，似乎很有一番心事，当即好奇的问到。
    “父王这是怎么了？此番咱们出征北俱芦洲大胜而归，铲除了多少的妖孽？父王为何还会这般愁眉不展？”
    听到儿子如此发问，李靖叹了一口气说到。
    “两军疆场，行兵布阵杀敌建功这种事虽然可喜，却终究不算什么难事。我天庭尽起几十万大军，又有多位金仙在军中，什么凶狠的妖怪降不住？只是这战场上的胜仗好打，打完胜仗之后的诸多事务又该如何安排？”
    哪吒终归是少年心性，成就仙道多年却依旧赤子之心，若是说杀敌建功哪吒自是上等头名，可李靖说的这些他又怎么能懂？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孩儿有些不明白。”
    李靖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哪吒，心想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和哪吒说不到一起，比起他自己的长子金吒就要成熟的多。
    “吾儿想一想当初了妖猴孙悟空，那妖猴虽然难斗，可只要是陛下下定决心捉他，也定能将他降服。
    可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孙悟空有底气两次倒反天庭？他依仗的不还是有一座花果山和山上的许多猴子？过路的妖怪好斗，杀了也就杀了，可似这般有根的妖怪他心中有了归处，自然就难斗许多还不肯服输。
    孙悟空背靠着一座花果山就敢如此胆大，那北俱芦洲遍地都是妖怪，岂不更是天庭的心腹大患？！
    北天军何其精锐吾儿你也看到了，说一句长他人志气的话，那百万北天军放到其余三洲任何一洲，只怕都能扫尽其中横行妖魔。
    可在北俱芦洲，充其量也只能是驻守北天做防备只用。咱们除掉的几个妖王，只是整个北俱芦洲众多妖王中一小部分，这北俱芦洲根本就无有安定之日！”
    李靖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之后，哪吒也是一阵阵发愣，不过很快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父王何必为外人担忧？北天军多年镇守北天，不一直都是好好的？要孩儿看，咱们还是管好自家的事就好了。”
    李靖神色复杂了看了一眼哪吒，有时他烦恼自己这个三儿子想法太过单纯，可有时却又羡慕他的这一份赤子之心。
    李靖哪里是替北天军担忧，而是北俱芦洲那遍地妖魔的怪相看的的实在心惊。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站班灵霄，镇守中天的托塔天王，后来又被奉为西南天的毗沙门天王。如今他的神位说全了是尊贵无比的高上神霄毗沙门托塔天王。高高在上的神位让他从未真正的留意过北俱芦洲那个与他并无多少交集的地方。
    北俱芦洲的一幕幕让他竟产生一丝恐惧，想到自己的老师燃灯古佛曾对自己言说佛渡世人，可看着北俱芦洲他真的想让老师解开自己的迷茫，那般遍地妖魔的恶地究竟该如何渡尽？
    一时间，李靖不由得又想起了地藏王菩萨所发的宏愿。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这句宏愿说的当真是振聋发聩，当时三界无不被菩萨的德操所拜服，可在拜服之后众仙却几乎没有一个相信菩萨的宏愿会成真。
    于是在三界之中，所有知晓菩萨宏愿的，高妙着敬佩、愚痴着嘲弄，可却无一人敢生出效法地藏王菩萨的。
    今日李靖想到此处，不由得对老师所讲道理产生了怀疑，西方大道究竟何日能成真？或者说真的能实现吗？若西方大道有假的话，跟随老师走上的那条道路的自己却又该何去何从。
    征战多年，什么样的强敌李靖都见过，可从未有什么让他真正发自内心的忧烦，这一丝迷茫饶是他这等神霄天王也无法自解，这也正是为何有时李靖会羡慕哪吒的赤子之心，因为他心思单纯，从来都不用想这些事情。
    不过眼下也由不得李靖多想这些了，走上云路的天兵天将行军飞快，没用多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到了南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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