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最初的最初(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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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依然时常溜进禁地找他。在她眼中，这位天敌就像是虚张声势的老虎，张牙舞爪但每次都会把爪子收进去的那种。
    毕竟，他曾有那么多次，不用离开死灭之地也可以吞噬她的机会，但从未真正地动手。
    相反，这位天敌的脾气还好得惊人——几乎是任人揉圆搓扁。
    先不提幼年时第一次见面她咬了他一口的事，关系熟稔之后，为了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鲜活的表情，她试过故意拿他一头柔顺光滑的墨发‘锻炼手艺’，骗他吃加了料的食物……
    但不管她如何捉弄，他都是逆来顺受，毫无怨言。
    多年的相处下来，比起敌人，她更将其看成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无话不谈的挚友。
    有时她会故意在他吃糕点时将手凑上去，笑眯眯地问他要不要提前品尝下一个食物。
    他每次都会沉着红眸，抿着唇，看着她一言不发，然后转身消失，需要她呆在他诞生之地哄好几天才会出现。
    百年时光，对于他们来说很短，只不过弹指一瞬。
    她本以为日子会一直平静地持续下去，百年之约也早已无形之中作废了……
    凤凰浴火的画面再一次划过，然而这一次却不是之前凤凰的视角。
    愤怒、悲愤充斥她的脑海，让她全身冷静的血液如燃烧的热油一样滚烫起来。
    百年之约到期，出来的不是她记忆中表面冷情但又带着几分柔软、脾气很好的少年，而是真正的冷酷、恐怖、傲慢得不带一点人气的——毁灭之主。
    偏执、疯狂、像是一只毫无人性的野兽。
    那陌生的模样，冰冷得让言溪甚至怀疑那具躯体里换了一个人。
    从记忆中抽离，言溪才发觉视线已经因为水雾朦胧一片，凝聚的视线再次看向那巨大的凤凰骸骨，大颗大颗的滚烫水珠不受控制地从眼中无声滚落。
    她不禁摸上那苍白的骸骨，触手隐约还能感受到一股温热。
    “溪溪，别难过。”正在此时，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一只小手轻轻地牵住她的手指。
    言溪眼睫微动，垂眸看过去。
    小花妖清澈的眼瞳中露出关心，那张俊美至极的小脸充满了焦虑关切，还有几分忐忑，他抿唇憋了半天，又憋了一句，“对不起。”
    言溪看着那张熟悉又漂亮的脸，心中却咻地发凉，就像是有凛冽的寒风在心口飕飕地刮，有种羊遇到狼的寒毛直立感。
    又想到了画面最后那个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阴郁恐怖的毁灭之主。
    她下意识地想要退后将扒着自己的手甩开，然而手还没挣出来，就看到那双红玛瑙一样漂亮的红瞳在感受到她排斥后愕然地睁大，蒙上了一层阴翳，悲伤快要凝结成水珠滴落一般。
    那悲伤太过明显沉重了，让言溪倏然一怔，手上下意识抗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忽然拧了拧眉。
    没有被甩开的小花妖微微愣了愣，一双狭长清澈的凤眸轻轻眨了眨，又小心翼翼地抱紧言溪指尖，发现没有被甩开，眼中微微亮起光芒。
    “溪溪。”
    小人抱紧他的手指，看着她，忐忑又紧张——
    “对不起。”
    这幅模样，倒更贴近她记忆中那个后来觉醒了感情和灵魂的少年。
    然而，那又怎样？想到记忆中炽黎死亡的模样，言溪原本变软的心又硬了起来，冷漠地一根根抽出手指，“放开。”
    小人一怔，清澈的红眸好像要落出泪来。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解释，但是却死死抱着她的手指，将额头贴在她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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