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蒙毅读《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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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泉居，湖边小亭，茶在壶中，壶在炉上，炉在亭内。
    此时壶中之水已经开了，一串串热气从壶嘴处冒了出来，颇有一番意境。
    但亭子里的所有人却都没有在意，或者说发现这种意境。
    “唉....”
    一声悠长的叹气声从蒙毅的嘴里吐出，亭中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谁都没有吭声。
    嬴扶苏心中知道在场的大家对自己的言论感到不悦，换做往日，他一定笑呵呵的道个歉，卖个乖，然后掀过此事，但今天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冲动，告诉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至亲之人一些实话，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都不清楚，也许是雁荡山中的那些“秘密”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亚历山大。
    “大哥二哥，你们请看这里！”
    下定决心的嬴扶苏内心感觉一阵平静，口中轻声对着自己面前的蒙氏兄弟说道。
    蒙氏兄弟的注意力被嬴扶苏手中的东西和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糖豆所吸引。
    “三弟这是何物？这又是何人？”
    “此物名曰书！传道受业解惑用的书。此人是我的侍从，我叫他糖豆。”
    “好生奇怪，我本是读书人，自然认得书的样子，怎么不是篆刻在竹简之上？”
    “这种东西叫做纸，比竹简轻，比绢布便宜，我知道制作方法。黑色的字使用的东西叫做墨，字用墨书写在纸上，历久弥新，能保存很久，这东西我也知道制作方法。”
    “纸？墨？可有这么神奇？”
    “如若真如三弟所言，此物大善，是为天下读书人的福祉！”蒙毅两眼放光道。
    “二哥可自己拿去验证一番。”嬴扶苏说完便示意身旁的糖豆将书递给蒙毅。
    蒙毅已经被嬴扶苏所说的话惊掉了下巴，他麻木地接过糖豆递来的那个叫书的东西，这是一本线装书，书的封面上《史记秦本纪》司马迁几个字用秦篆书写。
    蒙毅好奇地翻开手中书卷，凑到自己的鼻子前使劲嗅了嗅，一阵油墨的清香传入他的鼻子，他心中不仅又感叹一番。
    随后他便将手中的书卷仔细地翻看起来，渐渐地他面色潮红，呼吸越发急促，额头上随之冒出白毛汗。
    蒙恬探头看了一眼自己弟弟手中的东西，只见泛黄的纸张之上有些黑色字迹十分明显，他好奇地读出声来：
    “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孙曰女修。女修织，玄鸟陨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大业取少典之子，曰女华。女华生大费，与禹平水土。已成，帝锡玄圭。禹受曰：“非予能成，亦大费为辅。”帝舜曰：“咨尔费，赞禹功，其赐尔皂游。尔后嗣将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大费拜受，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是为柏翳。舜赐姓嬴氏....”
    蒙恬看着看着就不在继续看下去了，此刻的他一脸懵，表现和自己的二弟有所不同，而他身侧专注读书的蒙毅并未发觉自己哥哥此时的异样，还自顾地沉寂在书本上的文字之中。
    “秦王政立二十六年，初并天下为三十六郡，号为始皇帝。始皇帝五十一年而崩，子胡亥立，是为二世皇帝。三年，诸侯并起叛秦，赵高杀二世，立子婴。子婴立月余，诸侯诛之，遂灭秦....”
    嬴扶苏安静地注视着亭中石桌另一侧的蒙氏兄弟，目光温润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蒙毅读完书中最后一个字，仰天长叹一声：“时也，命也！大秦命数已尽，不是尔等人力能左右之事，还是罢了！罢了！”
    蒙毅说完此话便背过身去，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不自主地抽泣起来。
    “大哥，你赶紧劝劝二哥，因果轮回，此乃天道，虽然残酷，但却公平！”
    “二弟，老三说的对，大哥知道你心中悲怆，但此般作态于事无补！”
    心结这种东西，往往必须自己解开，而且也需要时间。
    对此观点，嬴扶苏深信不疑。，他冲蒙恬笑了笑柔声说道：
    “大哥，你扶二哥回房休息吧，有甚事情咱们明早再议，如何？”
    “二哥今天失态了，三弟莫要见怪！我有点疲累，先回去休息了。”
    “嗯，二哥慢走，明早咱们哥仨一起吃白粥！”嬴扶苏虽然脸上静如湖面，但心中还是很担心，所以只能选择了一个轻松的方式回答道。
    蒙毅摆了摆手，当做道别，便在蒙恬的帮助下，坐着轮椅离开了湖边小亭。
    嬴扶苏目送两位哥哥离开后，自己又坐在亭中饮了一壶茶，感觉到一阵困倦，便也回屋休息去了。
    这个晚上，蒙毅失眠了，很彻底。
    四十年的人生阅历，被《秦本纪》的内容击穿，他的人生观算是就此崩塌，就像摔破的精美瓷器，一地稀碎，瞬间无处可安放。
    今后的方向在哪里？这个问题蒙毅心中没有答案，也不知谁能给他解惑。
    嬴扶苏的处境比他二哥蒙毅强不到哪里，也是一夜辗转难眠。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二哥蒙毅转身离开时眼中的那份落寞神情。
    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木已成舟，怎样才能恢复蒙毅的斗志呢？
    嬴扶苏一筹莫展，满脑子全是浆糊。
    研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报任少卿书》
    嬴扶苏想起司马迁的这句话，心中思索着，既然自己的二哥是因为《史记秦本纪》，那解开他的心结还是需要下剂猛药，看来只有《史记蒙恬列传》够劲....
    第二日，嬴扶苏刚刚走进饭厅，还没等到府中佣人端来的早饭，就见蒙毅已经在厅中等待。
    “二哥，昨晚睡得可好？”
    蒙毅听完嬴扶苏的话，略显尴尬，讪讪一笑道：
    “三弟这会就不要拿二哥开涮了，昨夜我整夜未眠，一想到书中内容，心里就堵得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等心结只有三弟才能解开。”
    蒙毅说完，动手将轮椅移到餐桌前，两眼可怜巴巴地盯着嬴扶苏。
    “大哥呢？为什么不见他？”嬴扶苏狡猾一笑，答非所问。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战国无策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masg/fiiqfimf.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