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伤人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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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元旦，冯周洲这边主持的行程刚结束，又到库卡二厂继续录爱乐酒馆。日日昏天黑地，就算与芮阳同在一个城市也总见不着面。
    疲惫与思念积攒在一起，人也变得浮躁了些。
    晚上八点刚结束录影，冯周洲与MUZ几人提着盒饭就钻进了保姆车，赶往库卡总部开会。车内6子兴致也不高，头碰头扒拉了几口饭，就开始在座位上补眠。冯周洲带上耳机，听起了海浪声，不大一会就睡着了。
    突然刺耳的连续讯息声将他扯醒，冯周洲掏出手机畏光地眯眼看，模糊瞥见是张朗发来的微信。
    ——“冯哥，大事了。你快看视频。”
    冯周洲点开视频。
    什么视频？怎么？都在说自己的事？
    他逐渐清醒了过来。
    那是商展部新签的一个叫鱼圈大嘴的网红，以前是一个娱乐记者，现在专做那种煞有其事的爆料，不说讲的都假吧，添油加醋是肯定的。视频里，他摇着扇子对冯周洲当年那些荒唐事大讲特讲。
    冯周洲气腾的就涌了上来。再看车内一片黑暗，六子睡得正熟。他用手指轻轻掀开车帘往外看，快到库卡了。他忍了下来，冷静地给陈姐转发了视频，简短将事情说了。随后打开APP搜索大嘴的账号，看有没有发上去。
    糟糕，视频已经被发了出去，还有了5万的点击率。
    冯周洲闭眼，觉得自己很平静，如果只是牵扯自己那不是什么，反正都做过。可是刚才看大嘴的账号时，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皱起了眉。
    ***
    车才停下，坐在门旁的丁承禹半闭着眼睛囔囔着要去餐厅先要一壶咖啡，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人影率先冲了出去。
    周豪斯反应还算快，扶着丁承禹见冯周洲包都没有拿，直往电梯奔，抓起他的包就要跟上去，不过还是没有追上。
    路上冯周洲数次拨打陈姐的电话，一直是通话中。放下手机，他快速的思考着，回忆起视频的标记是“人气男主持的混乱情史（上）”
    （上）？
    自己那点破事，已经在这三分钟里说得差不多了，“下”他要说什么？这个地图炮他还要开到哪里去？
    仔细回忆着视频里的每一句话，冯周洲给张朗打电话。
    “你在哪？”
    “库卡。你呢？”
    “库卡。下是什么？”
    “冯哥，有没有跟陈姐说？已经发出去了！”
    “说了，下是什么？”
    “什么下？”
    “他有文案吧？难说已经录了。”
    “有有，我吓了一大跳。说嫂子和玺元的那位老板有路，你是靠着裙带关系才进的库卡。冯哥你说这能发吗？为了流量自己人打自己人。”
    冯周洲怒不可遏。
    “那破嘴人在哪！”
    “B8，还没回去呢。”
    冯周洲挂了电话。张朗也急切的在走廊奔跑寻找冯周洲，刚好撞到已经冲到了2楼的人，见他气势太猛，一把拉住。
    “冯哥等一等陈姐吧。她会处理。你别冲动。”
    “这事不牵扯你。走一边。”
    “不是，这是小柯从她男朋友那拿的。他们组的人都在那，你别去。万一，要万一打……给人整分手了呢。”
    “那我就告诉她什么样的男人不能找。”
    冯周洲推开张朗，冲到B8。见玻璃墙后大嘴和几个人聊得正高兴，伸手推门却是被锁住了的。他心里骂着王八蛋，抬脚就踢开了门。
    屋内热闹的气氛突然凝固，围在桌边的几人齐齐看着冯周洲，还是大嘴反应快，笑着打招呼。
    “冯主持？大驾光临啊。”
    冯周洲扫去拦在面前的椅子，喝住周围的人，径直走到大嘴面前，拎起他。
    对方显然是怕了。
    “我也是听人办事，你别搞错对象。再说自己做过的事……”
    冯周洲照脸就是一拳，嘴里骂了句脏话。
    大嘴往后踞，趴在桌上，又挨了冯周洲几下拳脚。这时张朗也带着人来了，在场的人七手八脚的拉住冯周洲。
    纷纷劝架。
    “哈哈，这里人多，你当心被人拍了传到网上，让你彻底身败名裂。”
    大嘴回过神来，伸手指着冯周洲。
    “拍啊，放啊。老子身败名裂之前先把你揍死。”
    冯周洲甩开身边的人，往大嘴身上又是一脚。“让你编排人。”
    张朗哪里见过这样的冯周洲，连忙扑上去死死搂住他的腰，小声提醒。
    “冯哥，人多口杂。”
    冯周洲顿住了，很快又掰开张朗的手，走到大嘴面前。
    “劝你别惹没能力惹的人，”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放箭，尽管冲这来。后面的片子呢？给我。”
    说完，他摊出手掌。
    对方咬牙也算是硬气。
    冯周洲没有耐性，随手抓起一个笔记本电脑就掰成两半，又摔在地上，踩了个稀碎。
    “给不给？不给我一个个砸。”
    “你是不想混了。”大嘴威胁。
    冯周洲抓起一个相机，拆了记忆卡放进兜里，就开始在桌上连续击打，直到稀碎，才往边上一丢。冷酷的声音懒懒的。
    “躺平任你们踩啊，不是想搞大吗？我来帮忙。”
    他一半再赌，一半却又无所谓。自己一句重话也没舍得说的人，怎么能给这些王八蛋用那些污言秽语诽谤。哪怕知道这件事牵扯到了蒋珑肯定会被扑下去的，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恨自己无能的气。
    大嘴也不是一个傻子，清楚自己听人办事要的不过是流量，冯周洲摆明了要鱼死网破，没必要卖命去保。忙当着冯周洲的面将电脑里的文件翻了出来。
    笑着对冯周洲。
    “可以了吧？”
    不想冯周洲被一个巴掌删得眼冒金星。
    “不够。”
    “冯周洲，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嘴咬牙切齿，冯周洲脸上则是任何人都没有看过的狠厉。
    “假笑的人可以打。”
    ***
    凌晨三点的淞市冷得够可以。
    冯周洲来到天台，这一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原本的会议取消，MUZ之中除了再三要求留下的周豪斯，其余5人都被送回了公寓。
    大嘴供出是张正指使自己录的主题，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张正。匆匆赶来的吴觎，又匆匆的走了。
    之后大概一个多小时，各个平台出现无数报复式的曝光，冯周洲从小到大都被挖了个底朝天。凭空冒出了不少连自己也不记得的旧友添油加醋。几家公司同时针对冯周洲发难，也不是删删信息就能了的事。
    他看着黑夜，觉得眼前有些朦胧，明明开阔却又无可走。他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被人点出来做靶子。
    想到几年前的米麒麟，此刻的自己与他的境况是何其的相似，对方当时可是被干脆的放弃了，查无此人。冯周洲稍微有些消极，怕以后给不了芮阳和以越安稳富足的人生了。
    “冯哥。”
    张朗端着咖啡出现。
    “你怎么来啦？他们还在开会吗？”
    “嗯，决定要用嫂子的账号。”
    “什么？”
    “就是有很多你们日常生活的那个微博帐号。”
    “哦，随便吧。”
    冯周洲虽有一些不情愿，不过这也是公司不想放弃自己的表现。
    当事件发酵的时候，他也想到了利用芮阳的“炫夫”账号为自己扳回一城。
    如今冯周洲比以前更深的了解了芮阳，知道这难免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只要有意针对过去那些事情一定会被挖出来的。如果没法否认，用现在的真相冲淡过去的真相不失为一个办法。
    冯周洲低头沉思。
    自己与大嘴并无交集更谈不上仇怨，视频出街他一定会遭到报复打击，能得到的最直观的好处就只是短暂的流量。说是听张正的差使，对此事也没有表现出执着。这一说辞冯周洲是相信的，因为大嘴的团队并没有独自挖出这些黑料的能力，更是没有在此情况下能联合其他公司一同发难的本事。
    张正？听说一直蠢蠢欲动想要与库卡分家，却还未有足够的实力。如果自己是一个工具，库卡理所当然的被波及，对现阶段的他还背靠库卡的他坏处多于好处，除非有了新的靠山。那么大胆假设明面爆出这一事件，其实重点不是自己，也不算是库卡，那还有谁？如果芮阳没有被打击的和牵扯的必要的话，就会是第二个视频的蒋珑。但这种内容的爆料对于蒋珑只会是不疼不痒的传言，牵扯到他的必要性在哪里？
    再说吴觎。她听说是张正示意又联系不到人后匆匆离开，此后就发生了报复性的群体曝光事件。她一定是去找张正的，那么之后如此密集针对自己的爆料，也在暗示两人可能已经闹翻了，只是泄愤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
    蒋珑？为什么觉得会牵扯到他？理由呢？但张正敢贸然揪住自己突然在库卡内部搞争斗，非要说好处只能是局外人给的。敢扯到蒋珑身上那人一定势力强大，对方是谁恐怕只有蒋珑最清楚。
    希望，他也出来了吧？
    ***
    “冯哥？”张朗打断了冯周洲的思考。“喝咖啡吗？还是进去坐一会？外面挺冷的。”
    冯周洲转头看着他，初初的时候眼里有些陌生的冷意，而后慢慢缓了回来。他回到了冯周洲的角色。
    “你有烟吗？”
    张朗有些一愣，他从没见过冯周洲抽烟，不过还是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应酬用的高档烟。
    冯周洲接过衔在嘴里，歪头，张朗点着打火机将火苗凑了过去。他的手抖着，说话的声音也抖着。
    “冯哥。没事吧？没事的你要相信陈姐。”
    冯周洲深吸一口，对着天空吐了出去。转头对张朗笑了一下，又望向黑暗的夜空。他知道此刻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很多在乎他的人为他鏖战，他也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不放弃，不害怕，不低头。
    “没事。”
    “我说句话，你别生气，今天你是冲动了些，动手打人终究是不好，别人会认为你这脾气冲动，不太好。”
    “是吗？你看他们今天怕我了吗？”
    “怕，怎么不怕。你不知道你的样子，就是要拼命的。”
    “他们怕就好。也让人知道我不是个好脾气，不好惹。”
    冯周洲感慨，成为导火索只是因为自己是木桶最短的一块板子。
    张朗以为冯周洲是在自暴自弃，不免安慰他。
    “冯哥，你别这样。这种事情落到谁头上都不好受。我相信你，小柯也相信你，大家都撑你呢。”
    冯周洲又吸了几口烟，真的已经不觉得今晚发生的这些是个事儿了。他自嘲的笑了两声。
    “我有我爱的人，跟我好的朋友，我不缺什么了。过去的垃圾事我早就不去想了，只想要和你嫂子幸福的生活。”
    他朝张朗伸出手。
    “谢谢你。”
    看着对面这个才入社会不过三四年的小子，笑着。冯周洲活过的三十多年里，大半的时间都是非常有底气的。他有不伤人的教养，没有算计过谁，有着无愧于心的善良，撑得起温柔和坦荡的笑容。
    五个小时，或者六个小时后，将会来临的更大一波的讨论，冯周洲已有准备。不过是稍大一些的风浪，在从此刻开始的以后，他将会有更多的底气，更多的温柔和坦荡，来面对人生的叵测。
    ***
    眼睁睁看到了让人窒息的巨浪。热搜的前十冯周洲一口气占了4个。库卡故意留给事件进一步发酵的时间，探测网友的评价，为冯周洲准备的道歉声明也在不停的修改。10点17分，有人发出芮阳的微博，指责别有用心的人用数年前的老故事来博人眼球，其心可恶。
    随着对芮阳微博的深扒，网友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坚持冯周洲是一个惯犯，不值得相信。另一派认为年轻的时候谁都犯过错，认真的跟一个人在一起后就没做过，为什么还要去翻陈年旧料来伤害别人和他的家庭。
    晚上八点，冯周洲在陈姐的示意之下开了直播，对造成的不良影响表示歉意，承认自己确实因为受伤有过一段时间的混乱情史，但是在与爱人重逢后坚定了与她共度一生的决心。
    “从此以后我的人生以我的妻子和以越为优先，为她付出的我所有还不够。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尽管冲我放马过来。不过要是伤害到我的家人，我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冯周洲直播里的亢奋发言，使得风评急速上升。网络另一头狗急跳墙，竟然放出他在泰国时有众多男性“好友”和品行不端的事来。没想肖晓银此时实名冒了出来，一通舌战更是精彩纷呈，活脱脱白起在世，仅凭一己之力灭了对方的千军万马。
    在肖晓银的讥讽之下，骂战逐渐偃旗息鼓。冯周洲惊险万分的不但得以保全，还收获了不少女粉，这大概就是因为中了更多女人心里的一个幻想吧。
    说起来却着实可笑。从一而终、浪子回头、以妻为大，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词，可在现实中却格外荒唐。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愚蠢之人所奉献的纯情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mcsi/fikckfoc.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