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夜雨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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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晨风持续贯行“一网打尽”的念头，夜里总住在清溪轩。风老爷暗地里观察出了变化，以为风荨和曲晨风感情迅速转好，不出明年便能生下一儿半女，因是背地里欢喜。
    风老爷不知他们二人，一人住楼上，一人住楼下。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埋怨当初修筑清溪轩的人：为何搞两层！
    自从曲晨风常住清溪轩后，汪佩蓉也搬回了风家住。她总是一清早就来清溪轩，大声小声地喊：“晨风哥哥这——晨风哥哥那——”好不聒噪！
    如画不平地说：“大小姐，汪佩蓉太明目张胆了，大姑爷是您的夫君，正儿八经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啊，真是不知廉耻！”
    正儿八经的夫君才是假。风荨表现得淡然，总是温然一笑，不予理会。
    暴风雨不眠不休好几日，杭州府水患严重。
    这天傍晚，雨声小了些。又听汪佩蓉在轩外喊：“晨风哥哥——”声音如泣，带着怨意。风荨也不过问，只在二楼倚着床榻翻书.。一会如画上来，颇为焦急地说：“大小姐，您不能不管了！汪佩蓉搬着东西要来清溪轩住！”
    风荨一听，再也忍不下了，问：“她在西园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来清溪轩？”如画气气地说：“她说西园漏雨，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就知道她谎话连篇！”
    是不是谎话，着人去看一下便知。
    风荨下来楼，汪佩蓉已进来清溪轩不说，居然还坐在风荨常坐的软木椅上，玩弄着长桌上的笔墨！
    所谓得寸进尺，莫不如是。风荨道：“汪姑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偏来？”汪佩蓉委屈地说：“大小姐的清溪轩是风宅里最好的住处，你当然不知道屋漏又逢连夜雨的心酸了！”风荨道：“西园的宅子都是精心修筑的，从来也没漏过雨。”汪佩蓉道：“大小姐是说我骗人了，你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呀！”
    风荨想道：“她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现在去西园，只会碰一鼻子灰。西园漏雨怕是真的，至于怎么漏雨的，或许她动了手脚。”
    如画忿忿地说：“西园那么多屋子，就你住的偏漏雨了？就算漏雨了，旁边还有屋子，你都能住，犯不着来大小姐这里！”汪佩蓉自不示弱，对曲晨风撒娇说：“晨风哥哥，西园偏僻清冷，如今又整日连夜暴雨，我实在是不想住在那里了，夜里的雷声太吓人了，我都睡不好觉！”说着像是要哭了一般。
    风荨道：“除了清溪轩和我家人住的地方，你想住哪都可以！”她的声音里，不再隐藏生气。
    汪佩蓉道：“我哪也不想住，就想住这里。再说了，这里有三间客房，我住一间又怎样，是不是晨风哥哥？”
    “不行！”风荨终于厉声拒绝。
    曲晨风微微轻笑，他想：“风荨，你终于怒了！”
    汪佩蓉拉住曲晨风的胳膊，又是一番软磨。曲晨风瞧出风荨是真心不喜欢汪佩蓉住进清溪轩，他本可以将计就计，只要他同意汪佩蓉住进来，风荨也无可奈何。如此一来，正可以刺伤风荨。但是曲晨风却对汪佩蓉说：“徐大地已经着人去修屋顶了，你暂且回齿留香住一晚。”
    风荨以为曲晨风会落井下石，这回却想错了。
    汪佩蓉得不到曲晨风的支持，那自然是无路了。她的计划落败，雇人搞坏屋顶的银子也打了水漂，因是怀恨更深。
    到了夜里，雨声又大了些。
    风荨从二楼下来，曲晨风正坐在窗前。窗户开着，雨声和水气迎面扑来。曲晨风听到声音，他转身看了一眼风荨，说：“如果你要感谢我，那大可不必！”风荨望着淡淡夜色里遮天蔽地的雨帘，幽幽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她？”
    曲晨风伸出右手去接雨，噼噼啪啪的雨滴撞上他的手背被四面溅开。风荨瞧着他，忽然觉得他像个孩子。
    风荨继续说：“你不是说要一网打尽我吗？你不是尽要做令我生气的事吗？”曲晨风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顾及你，而是不想利用汪佩蓉。”风荨道：“是她要求来，何谈你利用她？”曲晨风道：“我若留她，自然是要让你不悦。若不是为了让你不悦，我也没有答应她的理由。”
    细细品味他的回答，风荨似乎嗅到了意外的答案。
    院落里的树叶被雨水拍打出声，风荨望着无尽雨夜，似乎自言自语道：“这雨什么时候才停？”
    曲晨风忽然问：“清溪轩——你对清溪轩看得很重，它对你就这么重要？”风荨一直淡然，唯有今时汪佩蓉要进清溪轩她才动怒，清溪轩是她的软肋不成？
    风荨道：“这座轩子是母亲亲手设计的，母亲生前一直住在这里。后来你知道的，我毁了容，脾气暴躁，不愿与人接触，母亲便把清溪轩给了我。你忘了吗？那时我只躲在清溪轩，哪也不去，谁也不理！”
    曲晨风怎么会忘记。当夜他纵火后，风荨烧毁了脸，风家将杭州府上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请来治疗她。治了好几日，都说无力回天。风荨偷偷找到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脸，哇哇大哭。一向懂事的风荨，开始砸东西，哭闹不吃饭。搞得风家上下一团乱糟糟。风荨的母亲上云虚寺求佛问法，主持方丈告诉她一物降一物，家中其实已有解法。
    风荨母亲回来与风老爷说了，二人寻思许久，终于想道：“水能降住火，这叫一物降一物。清溪轩就是水，那里应该就是大师指的解法！”
    于是清溪轩被指定给了风荨一人住，谁也不能去轩里打扰她。不出几日，风荨的温然性子果然回来了。也许世间之事，多有机缘巧合，但是在风荨心中，这座清溪轩是她最后的栖身之所，尤其是她母亲离世后，她就更加依恋清溪轩了。这院落里的树木花草都是母亲自己种植的，看着它们就像能看见母亲一样。
    曲晨风偏不应景地说：“清溪轩对你如此重要，到明年我偏把它拆了，让它烟消云散。”他说话的态度那么认真，丝毫不像是玩笑。
    风荨气道：“话不好说满，咱们走着瞧！”
    曲晨风满是嘲笑：“高奇？威远镖局！你以为你跟他联手走出西线路，就能将风家的衣局带出困境？”风荨道：“威远镖局在江湖上名声响当当，得到他们护运货物，我确实可以安心。”
    曲晨风起身，伸了懒腰，道：“倦了。”而后又说：“威远镖局怎么能买下梁家的衣局做镖局，你就没想过？”他进了客房，闭了门。
    风荨想当然认为是威远镖局给的银子多，且梁家衣局对梁家而言已成累赘，留着也是无益。风荨问：“宅院买卖不是很正常吗？梁家不做衣局生意，自然要卖了它，留着只会浪费银子，难道竟不是？”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记清欢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mifo/fikqqcic.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