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当她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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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地急急转述了如画的话，如画又补充了些细节说：“现在想来，大小姐却是很奇怪！她直直地平躺着，似乎不曾动过！”她惊恐起来，又喊道：“啊！好似是——”她捂住嘴生怕说出不吉利的话。
    曲晨风已来到风荨的床边，此时幽淡的夜色渐渐沉了起来。
    如画描述的不错，曲晨风盯着风荨看了两刻钟了，她纹丝不动。刹那间，曲晨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很多年前，当亲人离世他被独留在世上时，那种孤独无助也曾日日袭击着他，但是那时的不安也没有此刻的恐惧强烈。
    曲晨风好怕风荨像他的父母兄长那样离他而去，他承受不起失去风荨。此刻，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探一探风荨的鼻息。他只怕万分之一的那个可能变成了一万分的肯定。
    风菱尚在恢复中，风荷还在杜望的家里，如画更不敢惊动风老爷，她在后门焦急地张望，终于盼来了徐大地和靳神医。如画叫道：“你们曲家山庄为什么建那么远，多耽误事啊！”她领着二人疾走。
    靳神医一路被徐大地催促，已经汗流浃背了，但他不忘附和说：“我就说晨风选址不对，他要是避仇所幸就呆在山上别出门，既然要寻仇，就不该住山上！”
    靳神医的嘴又不受控制，如画问：“什么寻仇？寻什么仇？”徐大地忙道：“没有没有没有的事！神医最近在研究下毒解毒之法，净看些以往病例，怕是有点走火入魔！”靳神医又轻拍自己的嘴，默默警告自己闭上嘴。
    如画又说：“曲家又不缺钱，该养些聪灵的信鸽，也少了来回路途的奔波，是不是徐大哥？”
    徐大地心道：“在曲家山庄和外界用信鸽之事早就被否决了。这绝不是钱的问题，主子就是不准，他们又能怎么办！”
    靳神医一眼望到风荨，心里已经揣测出了八九分，他心道：“难道他得手了！”
    曲晨风低声问靳神医道：“她——”
    靳神医心知肚明，简短回道：“她还没死！”
    没死就好！但是加个“还”字就颇有玩弄的意思。
    如画急问：“大小姐会死？”她好怕听到这个字。徐大地安慰说：“不会死的！如画你别急，这不是有靳神医在！”靳神医猛然惊回头说：“我是糟老头，不是神医！”
    曲晨风给了徐大地一个眼色，徐大地即刻对如画说：“如画姑娘，咱们先出去，夫人醒来必然需要沐浴和进食，我去烧水，你去厨房看看。”如画也知靳神医与大姑爷有私话说，于是便跟徐大地出去了。
    靳神医道：“她中毒了。听大地说她昨日在齿留香饮酒，突然就倒头睡着了。其实那时已是毒发，不是醉酒。”
    曲晨风问：“她有没有危险？”
    靳神医道：“此事我并不该瞒你，但是潘旭去找我的时候，我思量有你在她身边，潘旭想下毒并不能得手，况且此物难得，我料想他也找不到。现在看来，怕是潘旭对她用了紫艾！”
    曲晨风问：“紫艾？那是什么？”靳神医道：“紫艾不是毒药但也不是良物，食之无味，食后无痛，只会渐渐侵入人的筋脉，缓缓扎住血脉的流动，以致人在睡梦中——”
    潘旭如何下的毒手，曲晨风确实未察觉。
    曲晨风谨慎地问：“您有法子救她对不对？”
    靳神医很是为难，他说：“你想啊，若是潘旭一心不想她活，肯定会防着我。起初他过来问我，先是将我奉赞一番，我被他捧到云里雾里，就对他说天下没有尽知的药，譬如紫艾的药性，损人于无形中，那是我也解不得了。他起了兴趣，遂将紫艾问了清楚。过了几日，曲家要搬来风家时，潘旭问我要了另一味药，他倒不遮掩用途，说是要害风家人。但是那味药只是毒性大，只要及时救治，普通大夫亦可治好。因是，老夫劝他两三句，把药给他了。我以为他打消了用紫艾的念头，如今看他是借寻其它药物的幌子来做掩盖，实是暗暗得到了紫艾！”
    曲晨风思忖道：“潘旭深谋计划，真是可怕，自己居然全然不察！潘旭一直在嘉兴县管理工厂，并不参与杭州府里的事，我当他会理智慢慢想清楚，却原来全错了！”
    曲晨风的声音丝丝颤抖：“靳大伯，可有法子救她？”
    靳神医摇头叹气。
    曲晨风轻轻地抚摸风荨的面颊，她的面色温润，气息均匀，如睡着了无异。曲晨风道：“她分明只是睡着了，怎么就是中毒了？”说着一滴泪从他的眼眶里坠落下来。
    曲晨风的眼泪表明他相信靳神医的话不假，靳神医的嘴碎，但他的嘴不说假话。他说没有法子，那便是没法子了。
    夜深了，曲晨风依旧待在清溪轩，守在风荨的身边。曾经，他确实想过要风家人血债血偿，想过要了风家大女儿的命，那场火就证明了他的愿望。然而，在那之后的时间里，他总是忍不住心悸，总怕那场火真要了风荨的命。他很怕，也很自责。风荨的面容被毁了，曲晨风想要一直陪在她身边，哪怕永远用阿良的身份。
    风荨不嫁人，曲晨风可以一世作为阿良。但一旦风荨出嫁了，曲晨风的愿望与心安便落空了。风荨出嫁，是曲晨风不能允许的。如果他还是阿良的身份，他就无法改变事情的发展趋势。为了阻止风荨与梁家结亲，他必须以曲晨风的身份出现。然而，曲晨风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与风荨的距离，他们是不可能有亲密关系的。
    其实，曲晨风的真实内心并不是要置风家于死地。他卡在复仇与私心的中间，他能怎么办？
    曲晨风真正痛恨的是当年谋害父亲的人。理智点看，风家不过是幕后黑手的棋子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阅历的积累，曲晨风对风老爷当年的过错看得更开了，尽管他并不可能原谅风明，但是他也没有理由去仇恨风荨。他是在给自己的私心找借口吗？或许是吧。曲晨风心想：“老天爷，你已待我太不公，让我自小饱受悲苦，难道就不能原谅我这一点的私心吗？”
    曲晨风握住风荨的手，想着：“你醒着时，我却不能握着你的手。而此刻我握着你的手，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醒着？”
    忽然幽幽一阵风而来，风菱的声音在身后颤巍巍地问：“阿良，你为什么抓着大姐的手？大姐她已经嫁人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记清欢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mifo/fikqqcis.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