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旧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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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晨风说：“夜深了。”起身回了房。
    风荨心道：“你始终瞒着我你的心。”
    从次日早晨起，风府气氛就压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夜的时间，足以将昨日府衙里发生的事传遍。风明躲在赐园，一日三餐都不食。到了暮色时分，他叫小厮备了马车，径直去了梁府。
    江淮准许梁家父子回府，但被禁足家中。
    风明还记得上一次来梁府是在孙萍花弥留之际。
    梁府小厮将风明领到一处雅榭，恭敬地说：“我们老爷早知您要来，已备下茶点，请您先用些充饥。您稍等片刻，老爷不刻便来。”
    风明嘟囔一句：“茶点？哼，老夫不饿。快叫他来！”
    已到日落西山，热气早退了。
    风明环顾梁府，亭楼阁榭，确实雅致，足见其精心布置。这时，一个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人走来。风明一时只觉得眼拙了，眨了几眼，确定不假。风明失惊叫道：“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梁海天憨憨一笑，满脸的褶皱。
    那个曾经英俊潇洒的梁海天，竟丑变形了！风明忍不住笑了。
    梁海天道：“也就风兄还记得小弟曾经的模样，都是无足轻重的过往了。”风明道：“许多年不见，我真不知你变成了这样，你可是得了什么病？”梁海天道：“是！我生了病。世上无药可医的病，相思入骨的病。”他毫无顾忌。
    风明瞬间不悦，说：“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恋着她！你——我才是她的夫君！”梁海天道：“你是她的夫君不假，可是我们真心相爱更不假。”风明倏地站起来，怒道：“相爱？你们是偷情！卑鄙无耻！”
    梁海天淡然一笑，说：“都这么多年了，不值得大动干戈。你我都老了，动气伤身体。”风明道：“我一点也不气，伤风败俗的是你们俩。我是受害者，被无辜牵连！”梁海天道：“你对她果然没有丝毫情谊，她却为你压抑自己，可笑！”
    风明道：“你们苟且的事情做的还少？还立什么贞洁牌坊！”梁海天道：“是啊，我在心里跟她做了无数遍‘苟且’的事情，怎么？你能束缚她的人，却管不住我们的心！”
    挑衅。
    荒唐！
    风明气道：“我来此，不是听你们恶心人的事，你且说你为何要为曲友翻案？”
    梁海天不依不饶，道：“我当初之所以会陷害曲友，也都是因为要保护她。你知道的，以我跟曲友的交情，我就是自己的命丢了，也不会害他。只怪我喝多了一口酒，不小心向他透露了对萍花的心意。曲友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太古板了。我倒不怕他不齿我的行为，我就怕他看轻了萍花。为了萍花的名声，我只能对不起他。”
    风明喊道：“够了！做了不要脸的事，还怕人耻笑！”
    梁海天反而更加平静，他说：“你又为她做了什么？你整日只顾生意，你何曾顾及她的心情？也好，恰正好！你不顾念她，我才有机会！”风明怒斥：“我叫你闭嘴！有点羞耻心！我是来跟你谈会兴镖局的，不是来听你讲风花雪月的！”梁海天道：“避不开！避不开啊！若是你一早同意了萍花改嫁，我也不会因为怕伤及到她而去害曲友！避不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风明又气又恼，说：“血口喷人！我何曾有害曲友的心！你们干了龌龊事，还想推的一干二净！我身为父亲，为三个女儿打算，我哪里有错！而你们，却为了私利，出卖朋友！可恶的是你！”
    梁海天道：“风明，你难道就没半点羞愧悔恨吗？”
    风明鼓鼓的脸忽地漏了气，他的眼神也转而阴郁，他当然是有愧的。他说：“你去反供，把我至于何地！你还真是我命里的克星！”
    梁海天道：“风大哥，当初你待我很好，我对你一向是敬重的。但是，你是一个好商人，好朋友，好父亲，好儿子，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我克你，是你自己选的路。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对萍花如此冷淡？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何不放过她？或者，你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唉，有萍花在你身边，哪还有比她更好的女子呢！你真是不知足！”
    风明气的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清溪轩”，风明那时的心里曾对萍花说着：“我都给你修了清溪轩，你还要怎样？咱娘的屋子我都没有大翻修，我却肯为你花重金，你就不明白吗？”
    孙萍花不明白。她要的不是清溪轩，而是郎君在身边。
    风明恨恨地想：“她们女子就是不知足！果然是小女子难养也！”
    梁海天见风明憋红了脸，说不出话，道：“罢了！你死抓着她不放，若不是爱她就是恨她，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深埋在心里的情感，难以清除。”
    风明脸色阴沉地道：“若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死！她已经不在了，你休要在她的女儿面前说三道四！”梁海天道：“晚了！我已经告诉风荨了，只不过她不信。”风明道：“你竟然如此恶毒！你抢了我妻，又来蛊惑我的女儿！我跟你拼了！”风明扑上去要打梁海天，后者轻轻侧开，风明更是恼羞成怒。
    梁海天道：“我只是希望除了你我和故去的曲友，这世上还有人知道我和萍花的事，只要另一个人记得此事，我和萍花在地下才不会内疚。我们光明正大，我们不是要遮遮掩掩的！”
    风明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他说：“难道你要去死不成？”梁海天道：“等曲友的事解决了，我就去找她。我等她很久了，我要去问问她有没有在等我？”
    生不能比翼，死后要双飞？
    风明道：“你真会为了她去死？”梁海天道：“这正是你报仇的好机会！”风明问：“怎么说？”梁海天道：“你也去知府那里反供，好叫知府大人早点为曲友伸冤。曲友的冤屈越早被洗刷，我越早能去见萍花！你不要不信，到时，事实会在眼前，容不得你不信。”
    梁海天的语气坚决，单凭他对孙萍花的痴恋，风明八分相信他没说假话。另两分，在风明的脑袋里，他始终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要自己的命。
    当世人不相信什么的时候，不是它不存在，而是他们本不与它同路。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记清欢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mifo/fikqqcmi.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