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姑苏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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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杨过听见李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烟客向那男子发出的弹指神通绝招不知怎的反攻了回去，威力更是倍增。
    谢烟客震撼之余，幸好识得自己招数，忙运起碧叶清掌，将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他是看清了回袭自己的弹指神通气劲凶猛势头的，所以不敢疏忽，肃然以对，也确实用掌风迎挡上了这一股隔空指力。
    但饶是如此，这隔空指力还是经由他手掌传到腑脏内，让他须不好受，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谢烟客为人什是要强，不肯在众人面前出丑，拼着身受内伤的后果强行压下这口淤血，脸上青气深了一层。
    他按捺住惊骇，联想李四刚才叫破的那句话，看向座上那位气度不凡的男子，以尽量淡然的语气道：“好一招斗转星移！”
    杨过听他也这么说，似乎更加验证了面前这被贝海石推做长乐帮新帮主的俊秀公子的身份。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斗转星移，这耳熟能详的名号，指向的是天龙世界里的姑苏慕容家族。
    这公子三十岁左右年纪，莫非便是和乔峰乔帮主齐名的“南慕蓉”慕容复？
    杨过四年前首次下山前，曾听林朝英提起天下各路高手，其中南慕蓉的评价神乎其神，“可使星斗移位”，显然玄而幻之，说不定和神龙教主一般，魔改后强的离谱。
    而刚才眼见这男子只轻吐一口气，便令谢烟客这稳胜贝海石应当是宗师境界的高手的弹指神技反攻其身，武功之高绝，确是神乎其神。
    疑惑时，谢烟客已直截了当问那不凡男子道：“阁下便是和北乔峰齐名的姑苏燕子坞慕蓉公子？”
    那男子还未开口，旁边一人抢着道：“非也非也，姑苏燕子坞天下闻名，我们慕蓉公子是江湖上第一等的俊秀人物，为何阁下要在前加一句‘和北乔峰’齐名？难道我们姑苏慕容的大名，还需要那契丹人萧峰来映衬吗？”
    杨过见说话的人模样丑陋，满脸执拗顽戾的神态，十分有辨识度。
    再结合他说话，马上就猜出这人是慕容复手下的家臣之一，整天把“非也非也”挂嘴边擅长抬杠的包不同。
    包不同在别人没惹上他时尚且总得找茬拌拌嘴，何况这时候觉得谢烟客说辞里轻慢了姑苏慕蓉？
    再兼刚才他碍于公子在旁，一直没有开口，本就有些憋不住了。
    所以这时候一旦打开话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江湖上的确是有‘南慕蓉，北乔峰’（杨过想，素来听说是北乔峰南慕蓉，包不同看来是有意把南慕蓉放前头）的说法，阁下刚才也许是想到这个，才提及乔峰。
    但阁下便算要提，也不该说‘和北乔峰齐名’，因为我们慕容公子武功比乔峰高、家世比乔峰显赫，只不过北方少俊秀，才拿乔峰勉强凑出这么一句话，却不是真意味着乔峰和我们公子齐名了。
    况且，乔峰这称呼，阁下便用错了，他早已表明了身份，如今改名萧峰，是契丹野…”
    说到这里包不同停住。他虽然杠瘾很重有什么说什么，可说到乔峰契丹人身世时，想起慕容家虽然常住华夏，可是溯根基亦是鲜卑外族，难免误伤自家，所以住口不语。
    谢烟客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话对方竟说出这么一大段来反驳，不禁愣住。
    乔峰虽然只是武道大宗师境界，可和郭靖一样勇猛难当，有越境杀人的手段，昔年还是华夏人时便曾在聚贤庄杀寒了中原武林众高手的胆。
    后来移居辽国，又以一己之力，于万军丛中擒下叛军首领，替辽王平定了叛变，论功被封为南院大王。
    更曾千里追杀对华夏口出不逊的高丽大宗师。
    以名气而言，乔峰其实还在慕容复之上。
    至于武功，打过才知。虽然姑苏燕子坞慕容公子据说早已跻身圣人境界——武道大宗师之上四大玄境：超凡、入圣、羽化、登仙——算来足高了乔峰两境之多；
    虽然慕容家的斗转星移绝技似乎真能使星斗移位玄乎其玄，可说也奇怪，江湖上很多人偏就认定，真打起来，还是乔峰能赢。
    因此谢烟客心里对包不同所说颇不以为然。
    若是按谢烟客平时的性子，少不得动态反唇相讥。
    只是他作为独来独往的摩天居士，和大多数单打独斗的江湖人一样，进退有度、知道审时度势。
    姑苏慕容便是真打不过北乔峰，这年纪不届三十的入圣高手，随意拿捏自己还是没问题。
    所以谢烟客冷笑一声，道：“慕蓉公子何等高贵的身份，怎么竟委屈自己当了长乐帮这些臭鱼烂虾的帮主来？
    这什么‘着手回春’贝大夫，想来连给慕蓉公子提鞋都不配吧？”
    这话看似是讥嘲，其实无形中捧高了慕容复几分，而又不失谢烟客自己体面，不会显得服软。
    杨过听了，觉得当真恰到好处，谢烟客无门无派却能独善其身，是有道理的。
    “非也非也。”包不同是杠精本精，不等谢烟客说完，便抢白道，“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昔年韩信…”
    他正要信口举些大人物隐忍屈尊的例子抬杠，旁边一人喝止道：“包三弟，勿要胡言乱路。”
    说话的人是慕容复四大家臣之首，邓百川。
    邓百川之所以喝住包不同，既是因为听出他想以“韩信忍受胯下之辱”的典故来比慕蓉公子此时执掌，不雅且不切合。
    更重要的是，慕蓉家为了复国大业，暗中招兵买马，联络各方势力，此事务求低调，谢烟客要如何想那是他的事，却无需过多解释，致使露出更多风声来。
    事实上，此番慕容复亲自接管长乐帮，便是为了整顿江南周边的帮派，争取尽收归己用。
    若是强行动武收服，难免惹来江湖非议，同时临安府朝廷亦在近旁杭州，若是动静太大，让他们生出警惕，于慕容家大事无益。
    恰逢侠客岛使者十年一度赏善罚恶的契机，江南诸帮派人人自危，头目们但求留得一条性命在，不作他想，无疑是慕容家出手的最好时机。
    慕容复亲自出马，接管了数十个大小门派，进展十分顺利。
    并且慕容复志尚不仅于此，他心里还有更大的图谋，务求趁南方纷乱之时，割据一方，重建燕国！
    包不同显然亦知道拌嘴事小，慕容家复国大业更关键得多，所以被大哥邓百川打断后，给自己一耳刮子，强行忍住，不再继续往下说。
    他停下后，那不凡男子也就是慕蓉复看向谢烟客，忽然开口道：“谢居士的弹指神通果然了得，在下佩服。
    所谓不打不成交，在下有心和你交个朋友…你和长乐帮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声音温和好听，是那种天生贵公子的语气，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不会故意显出其高人一等，可这种平和，隐然如主子面对他的下人。
    杨过是往前许多代都没富贵过的俗人，就不太听得惯这种语气，还是喜欢韦小宝那种历经许多大事后仍不忘初心的世俗。
    就算林平之这种毫无心机的纨绔，或许也比眼前彬彬有礼、儒雅平和的慕蓉公子可爱。
    但这只是杨过个人观感，显然谢烟客就很受用，因为慕容复给足了他面子，给了他台阶下。
    谢烟客抱拳道：“慕蓉公子客气了，我这三脚猫的武功，在你面前算得上什么？
    既然慕蓉公子已是长乐帮新帮主，我要是再还要寻仇，那便是不识好歹了。
    贝大夫，咋们的过节，便依慕蓉公子说得，一笔勾销了如何？”
    贝海石重重咳嗽两声，好似连肺都咳嗽出来了，一边说道：“谢…谢居士客气了。贝某人一向敬重您，只消您不找我麻烦，必不敢主动招惹。”
    谢烟客心想：我先前可没招惹你，不是你先来我摩天崖上生事吗？
    心里不禁更怒，可情知今日难以再展开报复，所以哈哈敷衍几句，便转身离开内堂，直出长乐帮总舵。
    慕蓉复一招一式、一言一语之间摄走谢烟客，脸上表情殊无得意，只淡然又看向赏善罚恶使者张三、李四，道：
    “二位，长乐帮新任帮主便是区区在下，敢问按你们侠客岛的规矩，该当如何？”
    张三、李四万料不到长乐帮这么个不起眼帮派里，会碰见天下闻名的慕容复，还自称是长乐帮新帮主…不由得都惊出冷汗来。
    慕容复微笑看着二人。目下长乐帮可算是归慕蓉家控制，他会怎么应对侠客岛使者？
    …
    话分两头，画面镜头在慕容复那俊秀深邃的面容上停留两秒，马上切换到谢烟客这边，因为还有一段小支线需要讲述免得有头无尾。
    谢烟客出了长乐帮总舵。他这次铩羽而归，表面上没有吃什么亏，在姑苏慕蓉面前知难而退放下场面话拂袖离开，算不上丢人，江湖上相信也没谁会因此笑话。
    但谢烟客心胸狭窄气度小，生平只要有谁得罪了他，那必是要想方设法报复的，这次来长乐帮找贝海石的麻烦，便是为了当年一桩不算要紧的恩怨。
    所以，谢烟客兀自心里不是滋味，恨恨想：
    ‘你慕容复斗转星移武功厉害，我便先退一步，忍了这口恶气，回摩天崖去再说。
    等过一年半载，我将我的碧叶清掌练至二品，再来和你算这笔帐。
    我当然再怎么苦练想必也不是你慕蓉复的对手，可我暗里杀你燕子坞里的几个侍女家臣却让你不知道是谁干的，却未必是难事。’
    念及此，谢烟客心里总算好受些，正想快行回程，忽然听一人道：“谢居士留步。”
    谢烟客微微奇怪，回头望去，发现一俊美少年微笑看着自己，旋即想起刚才这少年是站在赏善罚恶使者旁边。
    俊美少年即是杨过，他手里提着一人，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开口的石中玉。
    谢烟客本不怎么把杨过放在眼里，可想到他可能与侠客岛使者有关，不得不耐下性子问道：
    “公子是侠客岛上的人？叫住我有何贵干？”
    杨过直截了当说道：“谢居士，你曾发布玄铁令，声明谁将此令亲手交还给你，你便会为他办成任意一件事情…”
    谢烟客暗叫不妙，玄铁令是他生平一个心结，被石破天，即狗杂种交还给他后，因着后者不求人的性子，始终没有提出要让他办的这件事。
    谢烟客仇家什多，实怕仇人知道这一点后，利用石破天而不利于他，比如让他自废武功自断双手双脚之类。
    杨过突然提起这事，那是戳中其软肋了。
    所以这时候谢烟客冷笑道：“侠客岛赏善罚恶我是知道的，可你们难道竟还管我履不履行玄铁令誓言的事情？这也算不上什么恶行吧？”
    杨过也不解释自己不是侠客岛上的人，只说道：“谢居士，旁事休提。我只问你，莫非你不承认玄铁令一事？”
    谢烟客怒道：“我岂是言而无信说过便算之人？你带这狗杂种过来，究竟有何用意？”
    说完突然使出生平另一项绝技“控鹤功”，要将石中玉抢过来。
    他此时料定了杨过意图不轨，所以想着把“狗杂种”带到清净所在，再做打算。
    杨过以蛤蟆功一掌挡开谢烟客这一抓，令谢烟客大为惊讶时，又一人道：“老伯伯，你不要动手，我在这里。”
    谢烟客闻声望去，却见来人与杨过手中的石中玉长相一模一样，不由得震惊：“你…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你们谁是真的狗杂种？”
    此即是刚才在长乐帮内堂未拎清的事情，因这个世界和原世界剧情有相同处亦有偏差处，所以不得不慢慢叙来，免致出入太多显得突兀。
    让谢烟客不要动手的这人是石破天，是他把玄铁令亲手交在了谢烟客手里，所以可以让谢烟客去办任何一件事情。
    石破天与石中玉二人虽然长相几乎一样，毕竟本性不同，谢烟客和他们二人分别多谈几句，便识得了谁是真正的“狗杂种”。
    石破天于是求谢烟客，将石中玉带在身边，并得把他教好。
    这事虽然难办，可谢烟客为了履行昔日诺言，也只得硬着头皮，将石中玉带上摩天崖去，要磨他做好人。
    石破天待他们走后，向杨过道谢：“多谢公子指点。石中玉是石清、闵柔夫妇的宝贝儿子，若能被老伯伯教成好人，他们一定开心的很。”
    杨过知道其中内情，所以教石破天求谢烟客那般求谢烟客，也算了却一桩事由。这时候和石破天同回长乐帮总舵内堂，要去看看那姑苏慕容会不会接下赏善罚恶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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