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51章 草庐里三年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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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二郎走了，走的失魂落魄。
    然而。
    第二天，姜二郎就回来了。领着几个下人，挑着箩担，带着礼盒。
    姜二郎带回来的，是昔日燕赤霞迎娶姜秋雁时，燕家过给姜家的彩礼。
    燕赤霞落难，姜秋雁自行改嫁，姜二郎觉得没脸见人，因此将彩礼还了回来。
    过后，姜二郎就跪在燕赤霞父母的牌位前失声痛哭。
    “呜呜……”
    燕赤霞冷冷望着姜二郎，看着他不似作假，态度真诚，只是心里却是没有半点高兴之意。
    燕赤霞没有去劝姜二郎，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因为他也一样在痛心！
    姜秋雁改嫁，在当时得到消息之后，燕赤霞的心里其实并没有责怪对方，反而隐隐有些自责。责怪自己辜负了妻子，让她落难，生活窘迫下为了儿子的病情，不得已才会如此。
    只是，当燕赤霞知晓姜秋雁给他端来的银耳汤里掺有毒药时，燕赤霞的心思变了，变得失望。
    然而，在这个时候，燕赤霞的心里并没有愤怒，只是有着失望。他原以为姜秋雁对他还有情。
    为此，燕赤霞还不计前嫌，想着带她一起离开。
    只是……
    只是当燕赤霞得知圆觉和尚也是死在阴谋诡计之下，而姜秋雁正是其中的帮凶、甚至是主谋时，燕赤霞愤怒了，怒不可歇。
    临清事后，燕赤霞被妖魂附体，在床榻上一躺就是半个多月的时间才醒来，而当时又有苏嫣然、苏晨素姐妹在身边陪伴、安慰，因此，他当时并没有多伤心。
    而事情过后，燕赤霞根本不愿意去回想龙潭寺里的那个深夜，魏文博府上的刀光剑影。
    那是燕赤霞心里的黑暗，他将它掩埋在内心深处，不愿去想，不敢去忆！
    然而
    如今事隔将近两年，当今天姜二郎跪在牌位前痛哭时，燕赤霞却情不自禁的那次回想到了那个当天，那两个夜晚。
    那个夜晚，龙潭寺里频频劝酒；
    那个夜晚，魏府花园中的那碗青白瓷里盛放着毒汤；
    那个夜晚，魏府是百鬼出行，阴谋诡计中，燕赤霞的亲生儿子——燕丰泽死在了万箭之下。
    过往种种，爱恨情仇，无一例外的，一一在燕赤霞脑海里闪过，犹如就在眼前。
    不知爱，不知恨，燕赤霞想着的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圆觉和尚虽死，变死了厉鬼，但那也是有着情感，就宛如当初。
    似是非是一家人，昔日恩友阴阳隔。虽然并不完美，但至少不会产生遗憾，仿佛一个都是那么美好。
    当然，这里的美好必须除去那频频劝酒者心里暗藏的鬼胎，阴谋诡计、歹毒心肠。
    如果没有这些，那该多好。
    然而。
    世间没有如果，应该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也已经发生。
    不管燕赤霞的意愿如何，结果已经不容改变。
    燕赤霞端坐在桌案前，眼睛望着跪在地上的姜二郎。然而眼神却是空洞无神，心思不知飞到了哪处。
    面色青白不定，心里爱恨交织。
    然而，燕赤霞却不知是爱多一些，还是恨更多一点。
    姜秋雁已死，燕丰泽也死，圆觉和尚更是魂飞魄散。燕赤霞不知如何去爱，又如何去恨。
    姜秋雁屡次三番的背叛，但其初心未必就是一定是坏，她只是选择了她希望得到的东西，而这也是燕赤霞一样想得到的东西。
    不同的是，姜秋雁想付出的，燕赤霞的内心却不想失去。
    人死万事空，那只是对于死去的人而已，但对于还活在世上的人们来说，却是永远也不会消失。
    回想着近的几年，东奔西走，走走停停，想着得到，然却又偏偏失去。
    家庭如此，宦途也是如此。
    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
    或许这就是命吧！
    没有怒愤，有的只是悲哀。但是是爱，还是是恨？
    燕赤霞的心里并不清楚，隐隐的是心痛。
    “起来吧，我不怪你，也不怪姜秋雁。”
    燕赤霞没有看着姜二郎，背对着他，昂着头，目向天空。
    母亲死了，燕赤霞身为儿子，自然是要为其守孝。
    不敢轻离！
    燕赤霞只是去信一封，让应天府老梁头为小成桂置办孝装。
    想着儿子刚刚才出生两年，就先后失去了母亲，祖母，接连两次戴孝，燕赤霞的心里更是黯然。
    不过，想了想，燕赤霞还是再次修信一封，给到了宋景濂。
    宋景濂自从华山见过之后，燕赤霞一直没有见过对方，不想最后却是在朱重八的手下看到了他。不过如今宋景濂不叫宋景濂，他已经改名，叫做宋濂。
    宋濂如今就在朱重八手底下行事，以对方的智慧，燕赤霞相信宋濂收到他的信之后，一定知道如何处理。
    虽然朱重八没有任命燕赤霞，但是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是别人送出的宅子，燕赤霞必须有个交待。
    过后。
    就在母亲的坟前不远处，结了一个草庐。燕赤霞就住在了里边，开始了为期三年的守制生活。
    一室，一个蒲团，燕赤霞在草庐中一坐就是三年。
    三年修行，燕赤霞道行并没有大进，依旧是神形丹鼎初期的修为。不过他的心里并没有失意。到了这个境界，突破根本不是一点二点。世间神形丹鼎或许有几十位，但想到突破到神形丹鼎中期，却是千难万难，天下道门，估计也不足两指之数，而像苗道一那样的后期修为，那更是最多只有三五位。
    这些人，无一不是年过六旬，除了资质，更是用漫长的岁月，硬生生熬出来的结果！
    在这三年里。
    燕赤霞没有达到神形丹鼎的修为，不过也利用阳神，用阳气一一锻炼身体，将法力驱行至身体的每一根毛发，窍孔。
    从丹田开始，先躯体，后四肢，先后扩散。燕赤霞如今除了颅顶，其它部位也一样能同苗道一、完颜德明一般，身上发出淡淡的光华。
    在这三年里。
    燕赤霞没有再次服用清心寡【谷欠】望的药物，一是条件不允许，一时之间，燕赤霞根本无法找到适用的灵药，来当作药引；二是心魔也是始终没有发作。
    心魔，与心境有关。
    燕赤霞相信这一点，所以尝试着没有服药，结果一试就是三年。
    三年过后，略做收拾，重新打扮，燕赤霞离开的草庐，离开了故乡的那个小山沟，取道东行，南下。
    故土难离，但燕赤霞不得不这样做。
    杨灼与燕赤霞的儿子小成桂如今就在应天府。杨灼已然身死，但无论如何，燕赤霞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
    小成桂出生之际，燕赤霞不在杨灼的身边。小成桂两岁过后，燕赤霞才得重新回到汴梁。
    然而，只是短短的三五天时间，又去了华山、清凉寺，这才在家里过了一个春节。
    然后，就是汴梁撤退，杨灼身死，燕赤霞又离开了应天，离开了小成桂的身边。
    守孝三年。
    就此算来，整整六年多的时间，燕赤霞只陪伴着儿子不到半年的时光。
    六年多过去了，小成桂应该会喊父亲了吧！
    想到儿子，燕赤霞的心里不由得柔软，然后又是有些自责、愧疚。他并没有好好尽过为人父亲的责任！
    当初的燕丰泽如此，今日的小成桂也是如此。燕赤霞只希望这次回到应天府，小成桂不要再如以前一个，时时的躲着他，不让靠近。也不与他人接近！
    除了小成桂，燕赤霞的心里也是想着苏嫣然和苏晨素姐妹。
    当初青丘离别之后，燕赤霞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对方的消息。身在陕西，没有渠道的苏氏姐妹，以及老梁头根本没有办法将信件寄到燕赤霞手里。燕赤霞只希望回到应天府之后，能够得知她们的消息。
    如果她们有信，那是最好不过。
    不过对于这个希望，燕赤霞并没有多大期待，当初双方离别之后，时局就出了变故。杨灼身死，燕赤霞对着杜遵道出手，从此避难应天府。
    燕赤霞想来，想来苏嫣然姐妹不可能知道他如今的行踪！
    儿子可好，现在是否已经平安长大，是否已经开蒙，老梁头身为杨府旧人，总该知晓如何安排小成桂长大、成长吧，只是老梁头到底年纪大了，不知他的身体如今如何，是否安康。会不会已经离世？
    如今细细想来，老梁头早已经年过花甲！
    除了老梁头，那苏嫣然、苏晨素姐妹呢，她们现在选择了哪处灵气浓郁之地进行修炼？
    是大都附近的黄陵，还是她们嘴里的婺州，会不会又觉得这两处不太合适，选择了其它呢？
    苏晨素可好，她是不是有在想我，还是一心一意的随着其姐苏嫣然，一起静心修炼呢？
    另外，苏嫣然对燕赤霞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情？还是无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不想让妹妹知晓，让苏晨素难过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准备几时揭开它？这么久了，她是不是已经理智为先，想着一世就此掩埋？
    想着苏嫣然那精致的面孔，嫣然的笑容，还有那似有似无，冰冷表面下掩盖的热烈情感；苏晨素那清铃般的笑声，轻灵般的身影。
    燕赤霞不由得嘴角微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知不觉的将手探进了怀里，拿出了那个精致的同心结。
    情不自禁！
    把发丝拿在手里，小心搓摩，嘴里轻嗅。燕赤霞的心里一片欣然！
    人生不知惜，失去了，才知道其中的可贵。
    圆觉和尚魂飞魄散，燕赤霞才知道友情的珍贵；
    母亲死了，杨灼死了，燕赤霞才知晓亲情、爱情的可贵。
    然而。
    人死事消，这一切已经过去，燕赤霞能够珍惜的，只能是眼前。他的眼前，有着小成桂，有着苏嫣然，有着苏晨素，还有那多年的老仆老梁头。
    想到这些人（妖），这些事，燕赤霞心里一片温暖。
    从关中到应天，行程数千里，燕赤霞一路行，一路想，心里满满。
    他想到了很多，包括最初时，在贺州平叛时的快意，那时，有都元帅章伯颜，有袁爵，有燕赤霞，还有刘福通。
    想到了大名府的黑巫，杨员外及其子杨大郎，还有寡妇杨灼。
    想到了安庆府的彭袁氏，其子彭正平，张正言，还有那多情的白衣女郎。
    张正常、完颜德明、灵宝杨氏祖孙、善正大师能以及他的外孙。
    ……
    等等，等等。
    难而。
    等燕赤霞出了武关，过了江陵，跨过江水，燕赤霞的心里才发现少做了一件事情。
    他本不应该急着出关，而是更应该到南山景福宫一行。
    苗道一年岁渐长，时间已经过了三四年，哪怕只是能看到一眼，燕赤霞也应先到重阳宫去拜见苗道一。
    然而事已至此，行程过半，应天府已经不远，燕赤霞只能作罢，继续南行。
    他的心里，燕赤霞只能祈求天道有眼，让苗道一多活一此时日，能够让他回到应天府之后，再次前去重阳宫探望。
    经过这么多事情，生活苦难，生离死难，燕赤霞不想还留下什么遗憾。
    六月底启程，行经三月，等燕赤霞再次回到应天府之际，已金秋十月。
    应天府地处江南，虽然远比关中和临清县暖和，比汴梁和亳州也是好许多，但到了这个时节，依然还是有些寒意。
    不过，庆幸的事是老梁头依然活着，发须半白，但精神依旧健硕，神采奕奕。而小成桂也被他安排了附近的私塾去开蒙。
    府里安好，让燕赤霞心里大是欣慰，甚至感觉是不是苦难过后，好运又再次降临到了他的身边。
    小成桂长的虎头虎脑、虎虎生风，像极了当初的燕赤霞。
    虽然面生，迟迟不肯喊出父亲，平时对燕赤霞的问话更是一问一答，从不多话。但看着对方眉目里杨灼的依稀的影子，燕赤霞心里丝毫不以为意，一直尽心的关心着他的成长！
    虽然不喊父亲，但他依然是自己骨肉，杨灼的亲生儿子，燕赤霞相信只要时间过后，一切总是会开始好转。
    三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的朱重八今非昔比，不但实力更强、势力更大，而且已经被小明王韩林儿封为吴王。
    皇帝之下，王爵最尊，燕赤霞当然要第一时间去拜见。而且在燕赤霞离开应天府的这段时间里，燕府受惠甚多，大小事物，如今的吴王府皆有过问，财物不断，供应着府邸里的开支和事物。
    燕赤霞不能失礼！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从判官成为大侠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qgfc/fkfgkikq.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