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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姜宁又说，“那她在你的心目中，又是怎么样的人。”
    “她什么样的人么？”张小明像是被问到了，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回答。
    虽然他已然熟络到可以跟那位姑娘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甚至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可是，他对于她的了解，却仍然只停留在聊胜于无来的阶段。
    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合理。
    但事实上就是如此。
    很多时候，他都认为姑娘的手里可能是藏着莫大的神通，如果他想要乱来的话，她就会立刻施展神通让自己先行遁走，顺便再将他的作案工具进行人道毁灭。
    她是一个十足可怕的人，她的身上充斥着他无法知晓的秘密。
    而那些秘密会把她武装起来，变得无懈可击。
    即便是这一场动荡，说不定也没能杀死她。
    张小明没有来由地这样想。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安慰自己。
    看着树叶摇曳的山林，他在仍然有些沉闷的脑袋里闷闷地想，不太确定地回答，说，“是一个跟谜语一样的人吧。”
    “谜语一样的人？”姜宁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在别人眼里，他自己也是一个十足奇怪的家伙，“你是想说她很奇怪么？”
    “可我觉得，没有人是不奇怪的啊。”他如喃喃自语一般地继续说，“每个人都很奇怪，每个人都会有他自己奇怪的地方。”
    “所谓的正常不过是一种习惯，一种能够把我们每一个独立个体联合在一起的习惯。”
    “一个人之所以会爱慕另一个人，除了外在的面貌，或者背后的财富以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个人同样奇怪。”
    “如果一个人的身上，连一点能称得上是奇怪的地方都没有，那也太可悲了。”
    张小明不置可否。
    他心说，别人奇不奇怪，我不知道，反正你这个家伙肯定就是奇怪的代表，哪怕是再怎么奇怪的事跟你一比起来，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那家伙顿了顿，低着声又说，“就是受制于世俗束缚的人…”
    “那种人，他们就是懦弱和无能的代表。”
    “不论是他们的拳头，还是他们的刀剑，都是没什么力量的。”
    “是因为，有什么在约束着他们。”
    “形形色色的人际关系在他们身后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网里的丝线很复杂。”
    走在前头的他忽然跳到了一块石头上，安静地坐了下来，他回头淡淡地看了张小明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移向树荫之上的夜空。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关系。”
    他忽然声音低低地说。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的刀之所以能够比别人快，是因为我的天赋要比别人要好，我所付出的努力也比别人要多…”
    他又把眺望远方星野的视线移开，转而又看向他的这位同伴的眼睛。
    “其实不是这样的。”他用月光一般的轻声说。
    “真相就是…比起其他的人，我所拥有的东西更少，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而我背后的那张网，更是一片空白。”
    “所以，也就没什么能约束到我了。”
    “什么亲情，感情，或者爱情，都与我无关。我没什么好顾及的，就连死掉都不会觉得害怕。”
    “每一次出刀，每一次战斗，都是抱着可能会因此而死掉的念头。”
    “所以，我输掉的战斗很少，在别人眼里，又是极端孤僻的一个人…”
    “你想说什么呢？”张小明打断了他，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家伙基本是不会跟别人谈心的。
    像这种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家伙无端端地想要跟你谈起心来，原因一般只有两个，要么就是他变了，决定走出封闭的内心，要么就是…
    他真的太孤单，也太寂寞了。
    “我想说些什么？”他愣愣地重复同伴的话，皱着眉，困惑地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我口渴了，忽然间想要喝些酒。”
    “这儿荒郊野岭的，我上哪给你弄酒？”张小明嘀咕着说。
    “是啊，这种地方没有酒。”他低下眼帘，又把目光移开，无奈地看着地面上的阴影。
    低低的声音发散在荡漾着银色夜光的半空中，听起来，像是有些难过。
    蝉鸣也在这时候，就像是醒悟过来一样，姗姗来迟地渗入到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空隙里，成为了这一刻中沉默的背景板。
    而在这追随着星辰流动的时间里，他们的沉默仿佛混有酵母的原浆一般，在静寂中发酵。
    张小明没有跳上那块石头，而是随意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草地坐下，这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太多，终于有这么一点空闲的时间能让他重新梳理一下思绪。
    “为什么要救我？”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上一段记忆的结尾，在那个他偶然创立的世界面临崩溃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裂缝从虚无中升起，一直蔓延到了自己的灵魂上，包罗万象。
    在灵魂与世界即将一同破碎的时候，他似乎隐隐地听到手上的那一张嘴巴在哈哈地大笑，而手上的眼睛则是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似乎是急着要从世界与灵魂分裂开来的空隙中张望什么。
    一切都在混沌中生成，一切又都在混沌中湮灭。
    手上的眼睛和手上的嘴巴都不归脑壳里的大脑掌管，记忆也并不相通，因此，直到现在他也无从知晓在那一刻间，手上的眼睛究竟在看什么，而手上的嘴巴则究竟在笑什么。
    而现在，手上的眼睛和手上的嘴巴就像是未曾存在过一样，借助暗淡的星光，无论怎么去拍打，去呼唤它们，也都无济于事。
    “因为你是我的同伴吧？”晚风掠过草野，坐在石头上的少年平静地回答。
    然而，用的却是不确定的语气。
    “是这样的么，是同伴么...”坐在草地上的少年愣了一下，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并不算太陌生，含义也不算太复杂的词，“我以为，我都已经死了。”
    “知道自己要死的感觉如何？”坐在石头上的少年又说。
    “感觉...很糟糕，”坐在草地上的少年回答，“所有东西都乱得无法理解，所有建立好的念头，都会一直连着坍塌，没办法预想，也没有办法控制，就这样一直蔓延下去。”
    他深吸了一块气，又说，“也可能死亡就是这样。”
    “这样的一种，无法预想，无法控制的东西。”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银之乐土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qkio/fkgaoafo.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