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章：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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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边君的人格意识果然强大，已经平稳抵达梦境边缘了……”
    “即将穿过……”
    “居然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么？深田初雪小姐的梦境似乎在主动接纳渡边君……”
    “渡边君的人格意识已经进入梦境了……”
    “渡边君，如果深田初雪小姐的梦境确实是由梦境困扰碎开后的怪异之力形成，那么深田初雪小姐所在的梦境世界便是和虚构世界类似的世界，必然存在一个世界核心。只要找到那个核心并且将之摧毁，梦境世界就会崩溃，深田初雪小姐也就能救出来……”
    “渡边君放心，我们会好好守护你的身体……”
    “我们在外面等渡边君和深田初雪小姐回来……”
    德瑞娜的声音渐渐从渡边泽耳边消失。
    渡边泽的人格意识离体之后，为了避免在外界环境停留过久，直接从德瑞娜所构建的意识通道进入了深田初雪的意识域。
    进入意识域后渡边泽发现，深田初雪的意识域中虽然充斥着无数意识，但是在意识域最中心的位置，原本应该在这里的深田初雪的人格意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空出一大片区域。
    在意识域中，那个区域就像个恐怖的黑洞。
    饶是渡边泽已经知道深田初雪的人格意识被困在梦境世界中，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通常而言，意识域中人格意识消失，那么这个人就相当于死掉了。
    然而深田初雪的机能却依然正常无比，渡边泽忍不住想：困住深田初雪的那个梦境世界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他听到德瑞娜的说话声。
    “渡边君，放松意识，我马上开始进行意识锚向，将你的人格意识送入梦境世界中。”
    “好的。”渡边泽答复道。
    渡边泽感觉到德瑞娜的怪异之力接近，下一刻他的人格意识便似乎被捆绑在某个东西上，飞快地往下方坠落，就和船只抛锚时锚坠落到水底的感觉相同。
    这种坠落感持续了大概几分钟，渡边泽的人格意识忽然见到一团五颜六色的璀璨光球。
    这颗璀璨光球就是深田初雪所在的梦境世界，刚刚的坠落感正是因为梦境世界在深田初雪的意识最深处，因此要经过一段很长的坠落才能到达。
    渡边泽稍微平静一下，片刻之后，德瑞娜启动意识锚向的第二步。
    她将自己的怪异之力凝聚成一束，似乎变成一束火箭，载着渡边泽的怪异之力冲入光球表面。
    就在火箭接触到光球表面的时候，德瑞娜的怪异之力忽然被一股强大的阻力拦截下来。
    德瑞娜此前从来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之前进行的意识锚向都能够穿过光球，将信息准确地植入到梦境世界中，这次却连光球表面都没有突破，直接被拦截下来。
    她原本以为渡边泽的人格意识也会被拦截下来，渡边泽也怀有同样的担忧，但是梦境光球却没有拦截他，反倒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拽着他的人格意识，把他生拉硬扯地往梦境世界中的拽。
    下一刻，渡边泽的“眼前”就变得白茫茫一片。
    德瑞娜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渡边泽的人格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对渡边泽说出了最后那些话。
    等到德瑞娜的话彻底消失后，渡边泽看着眼前白乎乎如起了大雾般的光景，喃喃道：“我这是进入梦境世界了吗……”
    过了一会儿，白乎乎的“雾气”缓缓消散。
    渡边泽耳边传来“嘀——嘀——嘀——”喧嚣的汽车鸣笛声。
    伴着鸣笛声，还有人们的交谈声，脚步声，商场的广告声，热闹非凡。
    又过了一会儿，白乎乎的雾气终于彻底消散，渡边泽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所在的位置是个热闹喧嚣的十字路口，他自己正站在十字路口中间的斑马线上。
    在他左手边是个交通红绿灯，灯光显示红色。四周的人行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不远处就是一座大型商业中心。
    渡边泽徐徐转头，把周围的景象仔仔细细观察一遍，不由有些惊诧。
    “这就是深田的梦境中么？居然这么真实，几乎和现实世界没有差别……”
    “少年，你到底过不过马路啊？不要站在斑马线中间！”
    忽然渡边泽身旁一辆轿车中传来大叔的怒骂声。
    渡边泽抬头一看，发现红绿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绿色。
    他急忙道：“啊，抱歉抱歉，我这就走。”说完迈步离开斑马线。
    然而就在他抬动双腿的一瞬间，一股冷汗从后背涌出来，他的心底也跟着浮现出一种久违的恐惧感。
    渡边泽自从觉醒怪异之力以来，恐惧这种东西就跟他彻底绝缘，毕竟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能伤害到他的东西。
    此刻莫名感到恐惧感既让他惊讶，又让他费解。
    他下意识地往十字路口的某个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个方向是条宽阔的马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除了车就只有车，根本找不到让他恐惧的根源。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渡边泽皱眉想了一会儿，毫无头绪。
    他见实在找不到原因，只得放弃，怀着这种诧异的心情走上人行道。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报时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身后一个玩具店铺里的玩具钟在报时，时间刚好是中午十二点。
    渡边泽的脑中忽然浮现一道亮光。
    “说起来，这个玩具店我似乎跟香织姐来过，当时香织姐在这里给彩雾雨学姐买了个哆啦A梦的手办当生日礼物……等等，难道这里是东京么？”
    渡边泽又仔细把四周的景象确认一遍，确定这里就是东京涉谷区的一处商业中心。
    疑惑感浮上心头。
    “为什么深田的梦境会发生在东京？深田虽然也在东京上大学，但是毕竟来东京时日不长，真的要做梦的话不应该是在北海道或者她从小长大的欧洲么？还是说这个梦境其实不是以深田自己的记忆为依据产生的，而是由梦境困扰自发生成的？”
    换做真正的虚构世界，渡边泽还能利用虚构世界诞生的蓝本找出一点线索，但是深田的梦境中他却没有一点头绪，说到底还是他根本不了解深田。
    他跟深田在一起的时候，深田几乎从不谈论自己，她的话题要么是文学，要么是渡边泽，要么是五人小团体。
    渡边泽现在想来，深田之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自己的事情，便是为了隐藏她的贵族身份。
    毕竟一旦小团体中的人知道她的身份，难免产生一丝敬畏感和疏远感，五人小团体也会因此出现裂痕。
    此外，她的神本身对她而言，恐怕也是一种负担。
    但是不管怎么说，梦境的背景都不该发生在东京，深田的成长环境里根本没有东京。
    到底是为什么呢？
    “嘛嘛，德瑞娜说要救深田必须找到这个梦境世界的核心，既然这个梦境世界是在深田的意识域中创建的，那么核心大概也跟神深田有关。我还是先找到深田再说。”
    想到这里，渡边泽往深田所在的东京大学而去。
    刚刚走过一个拐角，渡边泽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啊，有人抢走了我的背包！请帮我拦住她！”
    伴着声音，渡边泽看见人行道上的行人们惊慌地避让，同时发出尖叫声。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的身影冲出人群。
    那个女人穿着灰色制服，短发，戴着耳环，左手拿着一把亮闪闪的厨刀，右手夹着一个白色的女式背包，着腰朝渡边泽冲过来，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嗒嗒声。
    “快滚开，别挡道！”那个女人朝渡边泽表情凶狠地大叫。
    渡边泽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动用怪异之力，打算制造一堵空气墙把女人挡住。
    然而却失败了——
    怪异之力没有出现，空气墙也没有生成。
    “怎么回事？”
    渡边泽却能够感受到怪异之力的存在，毕竟他现在的状态本身就是人格意识体，整个身体都是由怪异之力构成。
    然而当渡边泽想要使用身体中的怪异之力的时候，怪异之力却似乎变成固态，根本不随他本人的意志而流动。
    “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德瑞娜没有提到这种情况，如果她知道肯定会告诉我，看来她也不知道。难道这个梦境世界限制不能使用怪异之力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抢劫的女人已经冲到渡边泽身前，明晃晃的刀尖对准渡边泽。
    “让你滚你不滚，那你就去死吧！”女人狞笑。
    周围的路人看到女人持刀冲到渡边泽身前，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而渡边泽这边，他正为自己失去怪异之力迷惑不解，压根没注意到女人的刀已经到自己身前。
    随着女人的一声怒喝，刀尖结结实实地刺中渡边泽胸口。
    女人见一刀命中，冷冷一笑，正准备拔刀离开，忽然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渡边泽胸口的位置：“怎……怎么可能……”
    刀尖确实刺中了渡边泽的胸口，也划开了渡边泽的衣服，但是却只停在渡边泽的皮肤表面，连半分都没有刺进肉里。别说流血，连一个浅浅的凹痕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女人惊声道。
    “怪物……？”
    渡边泽终于被女人的尖叫声惊醒，从怪异之力丧失的惊诧中反应过来。
    他看到抵在自己胸口的厨刀，顿时明白发生什么，当即探出手，一把握住女人持刀的手腕，轻轻一扭。
    女人只觉自己的手腕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捏住，顷刻间疼得龇牙咧嘴，手忍不住松开，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渡边泽的脚尖在女人的膝盖弯轻轻一点，女人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放开我！”她怒声道。
    “你刚才想杀我？”渡边泽诧异道。
    “有什么问题吗？”
    “哪怕是抢劫，也不至于看到路上有拦路的人就立即下杀手。你说有没有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忽然转过脑袋，冷冷地盯着渡边泽：“这个问题不是我该问你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渡边泽被女人的视线看得疑惑不解，不禁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女人刚刚准备说话，忽然周围传来喧天震地的欢呼声，女人的话也被这些喧嚣声打断。
    渡边泽向周围看过去，原来是路人们看到女人被他撂倒，刚刚的不安烟消云散，竟然欢呼起来。
    一股恶寒从渡边泽心底涌出来。他的后背跟着渗出冷汗——
    这些路人虽然在欢呼，然而脸上而没有丝毫笑容。他们每个人都表情空洞，双目无神，嘴里发出热闹的欢呼声，说不出的瘆人。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抢劫的女人冷笑道，“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时被抢劫的女孩也急匆匆跑过来。
    她似乎不擅长跑步，拄着膝盖停在渡边泽面前，气喘吁吁道：“谢……谢谢……”
    渡边泽看到女孩的样子，忽然呆住了。
    “深田？”
    停在他面前的正是深田初雪。
    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连衣裙和白色高跟鞋，蓬松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欸？”
    深田初雪之前一直看着地面，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看清救她的人居然是渡边泽后，她的身体猛然颤了一下，瞳孔收缩成黑点。
    她直勾勾地盯着渡边泽，过了好一会儿，用听不出情绪的语调道：“渡边君？”
    “好久不见，深田。”
    “好久不见。”深田点了点头。
    随后她低下头，眼睛被刘海的阴影盖住，渡边泽看不清她的表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虽然是在梦境中，但眼前的深田也格外真实。
    不对，哪怕是在梦境中，但这个深田初雪也是真实的深田初雪。渡边泽忽然想。因为这就是深田初雪本人的人格意识，她正被困在这个梦境世界中，而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将她救出去。
    只不过身处梦境中的人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所以此刻的深田还不知道她所在的世界是梦境世界。
    “你的钱包。”
    渡边泽将从抢劫犯手中拿回的钱包递给深田。
    深田轻轻接过钱包，低声道：“谢谢。”
    这时抢劫犯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渡边泽：“你们认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渡边泽皱眉道。
    “这里的人没有敢阻拦我的，他们除了尖叫就只会张望，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助这个女人。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论如何都不会帮助深田？为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本来就该是这样，就像太阳一定会从东面出来，所以这里的人一定不会救这个女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一定会救深田。”渡边泽道。
    “呵呵，一定么？”女人的表情变得极其诡异，“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你以为你在救她么？你错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只会让她变得更加恐怖。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完，女人的身体忽然往后一仰。
    渡边泽以为她要逃走，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腕。
    然而女人根本没有逃走，而是用另一只没有被渡边泽攥住的手，摸住掉在地上的厨刀，猛然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血将地面溅了一地。
    下一刻，女人睁着眼睛，尸体倒在地上。
    渡边泽惊住了。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甚至他自己亲自动手杀掉的人也有不少，但是万万没想到女人会在他面前自杀。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来。
    接着四周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啊——啊——”
    周围的路人们也看到了女人自杀的一幕。
    下一刻，不远处隐隐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尖叫声，警笛声，汽车鸣笛声，所有声音混在一起，渡边泽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他抬起头，愕然地向四周看过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梦境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他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他侧头一看，只见深田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道：“渡边君……我们该走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东京旧日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saaq/fkikffgs.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