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山中修行无久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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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中央，流水一旁。
    小小院落里，秋虹正坐在石桌前。
    水汽升腾，白雾笼罩，红泥小火炉里，木炭静静燃烧。
    桌面空处，玉简被横着摆放在中央处。
    以它为界限，一左一右，各自坐着个豆丁大小的人儿。
    细细看去，左边的是个老头模样，正一脸生气的样子，像是有什么惹了他不开心一般。而右边的，则是一位少女，她正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好像对一切十分好奇的样子。
    秋虹的对面，探出两颗小脑袋。
    难掩好奇的打量着桌面上的两个小人，下巴抵着桌面，就快趴到二者的头上去了。
    “去，五斋往那边点。”
    田茹伸手将挤她的猫头推到一边，带着疑惑以及新奇的问道：“师兄，这两个小人，是什么啊！”
    却是见了这二者，今日也不着急的去摆弄她那灵池去了。
    “喵呜。”
    五斋不甘心的叫了一声，虽然又几分不乐意，但它还是往另一边凑了凑，不在去和田茹拥挤。
    咕嘟嘟！
    火炉之上，水壶里的灵泉已然沸腾。
    秋虹缓缓冲泡着灵茶，淡淡说道：“书中灵性成精罢了，不算少见。”
    田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有些不了解这般精怪之事，但这也不妨碍她对于他们升起的新区。
    正想着，该如何和自家师兄分所一番，好借来玩耍，便听到那左边的老头模样的小豆丁愤怒的开口说道：
    “你才是精，你全家都是精，遁空大爷是书灵，才不是那般俗物。”
    无奈的笑下，秋虹向其投去一个你说是就是的眼神，也懒得和他争论书灵之属是否归属于精怪之类的结论。
    毕竟这般，都是无数年下来，修行中人赋予他们的概念，是为了让以后的修行人士有一个认知，却非是要让他们本身也认同这般结论。
    自家知晓个大概如何便好了，又何必和其本身争论。
    略一瞧田茹神色，秋虹就知道她心中所想，果断说道：“他二者，非是那般玩物，却是不能给了你。”
    “非但如此，若是日后你见了他们，也要恭敬一些，莫要流露出那般神态来。”
    此玉简自然是不能给了其玩耍，先前的话，让其和书灵沟通一番倒也不是不可，但现在有了曹羊的存在，那便不好这般了。
    所以，秋虹便是直接打断她这个念想，让她不要多做惦记。
    即便是日后此玉简有机会到了她的手上，那也是试着让其参悟内里的剑诀，而非是供其玩耍之用。
    “好吧！”
    田茹嘟囔一句，稍有几分失落，但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过是瞧见了以往不曾得见之物，心中新奇罢了，此时见秋虹不允，便也是熄了那般心思。
    朝他摆了摆小手，回屋取着自家的葫芦，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
    知其去干什么，秋虹便也就不太在意她的离开。
    举杯饮了口热茶，放下之后，这才看向一直打量四周的曹羊，问道：“如何？”
    曹羊原本在劫雷交加下破损的衣物，此时已经修补好，不见了那般孔洞与焦黑之处，面目之上也是打理了一番，全然不见方才凄惨模样。
    若没有知情人分说，任是何般修者都不会相信，她方方接连度过风、雷两般劫难。
    任谁去瞧，也看不出她又任何虚弱的样子。
    听到秋虹一语，曹羊转过一只留恋在竹林边际泥土上的眼神，轻轻点头说道：“不错。”
    声音不像之前那般空洞，听来倒是带了几分人气。
    却也不知，这声不错道的是此青冥天中不错，还是她的状态不错。
    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秋虹懒得猜测，便当是她两者都有，而且看其样子，也不像是在劫难之中吃了苦头的样子。
    反而，似乎还大有收获。
    心道：“怎滴你这劫难渡的和别人不是一个模样，凭什么他人即便有幸活下来也是九死一生，你倒好，还有看风景的心情。”
    反正，就是一个不一样。
    疑惑在心中按捺不提，秋虹道：“如今你劫难已过，也是成功的来到清穹之中，虽然此时尚在洞天之内，但你若想，过些时日我要下山一趟，那时将你带出去，也不是不可。”
    “呵。”
    曹羊轻呵一声，道：“莫要试探了，既然你我立下誓言，那我便会谨守所言，在你身侧停留甲子年限，待甲子过后，再做分说也不迟。”
    “而且......”
    她欲言又止，忽然噗的一声，轻吐出一口泛着金光的灵机来。
    落于桌面上，便倏忽间化作粒粒蚕豆大小的赤红带一道金纹的小珠，滴溜溜的在桌面上翻滚蹦跃，四散而去。
    “这是？”
    秋虹兀的一惊，不知她为何生出这般变化来。
    伸手抹了下嘴角，曹羊笑道：“你也是看见了，我这般模样，离了你又该如何生存，自是不会如此的。”
    “难倒，是方才受的伤？”
    秋虹出言问着，思索下又道：“却也不该，先前你之神态不像是受伤了模样。”
    继而轻轻摇头，有几分不信的的样子。
    “我还能骗你不曾。”
    曹羊伸手一点那桌上散落的血珠，说道：“你亦知晓我等精怪，身不存血，此物乃是我体内伤痕交错间剥落的灵机，显于世中，便化作这般模样。”
    “如若我真是无恙的话，又何必装作此般姿态，难不成还要博你同情不曾。”
    只见她此时轻掩嘴角，显露出一副柔弱姿态，倒是不像作假。
    秋虹伸手拈起桌上一粒血珠，探入真气稍一感知，便觉内里一股空无的灵机流转，却是和他修遁空剑典，练出的法力有几分相似之处。
    略一比较，就知晓她所言不假，甚至于还是要严重上几分。
    此物，分明就是其成就精怪之身的那道本源气散落！
    皱眉问道：“你这，可是伤到了本源？”
    “不错。”
    曹羊轻轻点头，道：“之前便曾何你说过，我若想真的存于清穹之中，便要承受的住清穹的道理与法则冲击，而我这般伤势，就是因此造成。”
    “若无这般的话，那些许的雷霆与无想风，又能奈我何？”
    说道着，他她言语六流露着强烈的自信之意：“我本为空，风吹如何，雷击又如何，岂能碰到我分毫。”
    “咳咳。”
    说着，又是轻咳一声。
    秋虹这才明了，她先前为何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便是那般雷霆击打，也只是让她衣物破损一番，脸面之上出现几许焦黑，却是看起来未曾受到一点伤势的样子。
    原来，伤势显在暗处，他自然是瞧不到。
    正想问问她伤势如何，又多严重之时，脑海之中划过一些联想，立即道：“那你现在的身体，以及不能像先前一般，遁入空中，也是因此？”
    不出意外的，曹羊缓缓点头。
    他这才流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心道一声难怪。
    “难怪在那劫雷真个的落下之前，有数道雷霆落下，却不碰到玉简，原来是为了让其显化出形体来，好承受接下来的雷霆。”
    正思考着，便听曹羊说道：“清穹之中无数有关空的道与理借着雷霆显化，灌注在了我身躯之中，而我只是吸收了其中毫末，若不能将其消化到一定程度的话，我却是恢复不到原来那般身躯，以及动用不了神通了。“
    “本来，我渡过此番劫难之后，就应立马藏于那玉简之中修养与吸收这般道理的，但为了见识一番这个世界，也为了和你解释一番，方才在外待了如此的功夫。”
    “免得让你以为，我却是个言而无信的。”
    说着，瞥了眼一旁只说了一句话便不曾言语的在那独自闷闷不乐的书灵，惹的他不快的哼了一声。
    可见他是对曹羊有几分意见的，但却又没有完全的表达出来，也没有拒绝她将自己容身的玉简分了一半出去。
    显然，二者之间，早已有所交流沟通，达成了约定。
    秋虹自然不知它们两个做出了什么和品共处的约定，也没有兴趣去探知。
    手指叩着桌面，发出咚咚响动，道了句：“如此，我明了了。”
    话虽如此说，但曹羊应当还是隐去了一些关键所在，譬如：她是如何在那般庞大的道理冲击下，保持自身神志不失的？
    不过这般，秋虹也没有细细深究的想法。
    他两者之间，说起来不过是交易的关系罢了，就连合作也算不上。
    她自然没有透露出自己隐秘的必要，秋虹也没有探听的原由。
    少说一句，如此方才会在接下一甲子的相处中，和睦上一些。
    便要让其归了玉简中，好生休养去，就听她道：“我此次一入玉简之中，便要沉睡一番，休养伤势，初步的吸收那般道理。这时间，我亦是不好确定，但不会超过半年之久。”
    “因而，这半年时光，我却是帮不上你分毫了。”
    曹羊如此说着，咳嗽越发剧烈起来，似乎身体之中伤势有些压制不住的样子。
    “无妨，你安心休养便是。”
    秋虹沉声道：“甲子年月，我并不急于一时，剑诀修行尚未到了关隘之处，自去便是。”
    见其都这般虚弱模样了，他自然不会做些不明智的事情，阻碍她去休养伤势。
    更况，即便她现在是安然无恙，他也没有功夫，腾不出手来去向她请教遁空剑典的修行。
    一日时光，除了日常的劳作外，他所修行之时，都要去明悟出自家的剑理，好了断了那打入脑海中的剑诀对自家影响。
    曹羊沉不沉睡，和他干系自然不大。
    见他如此说，曹羊便放心下几分，点头道：“那我便去了。”
    说罢，也不拖拉，干脆利落的化作一道灵光没入了桌上平方的玉简之中。
    独余下书灵，坐在另外一边，和秋虹面对着面。
    正要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听他冷哼一声，嘟囔了句：“混蛋小子......”
    随着曹羊的步伐，亦是身化灵光，没入其中不见。
    “啧啧！”
    秋虹丝毫不介意书灵这般作态，他若开心便随他去的好。
    谁让，在这件事上，付出最大的便是他呢。
    端起茶杯，吹拂内里茶叶旋转，舒服的品上一口，望天边云卷云舒，轻声笑道：
    “却是，无事一身轻。”
    ......
    山中修行无久日，回头望，几月轮转似水如风过。
    一日清晨。
    登高处，遥见山间一片银装素裹。
    即便，此时已经是三月初，但这山间仍然还是不曾有春意来袭，依旧是冬雪未消。
    “真传，真传。”
    白生的声音从碧头峰最高处下方的悬崖峭壁中传来，不见急促。
    秋虹见怪不怪，也不着急回答它。
    不消片刻间，就见一身着月白长袍，身手矫捷的白毛猿猴在从峭壁处一翻而上，立于他跟前。
    见它出现，秋虹这才稍显无奈的说道：“胡生，这是又有何事啊。”
    却是因为，这猴头着实太过烦人了些，山中无论大事小事，乃至它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道他面前分说一番。
    几月下来，饶是秋虹也有些不堪其扰。
    本想着这会儿躲到这山间绝顶，寻些清净，不曾想就这它还是跟了上来。
    “真传真传，冬时已过，我那三枚灵种都已经寻好地方种了下去，只待积雪消融之后，再布下禁制了。”
    说着，它遥遥指向山下某处。
    可见那里有一些人为清理出来的空处，几许桃树立于其上，倒显空疏。
    “哦！”
    秋虹略吃一惊，但转念想到，此时虽积雪尚未消融，但已然是春时了啊。
    大地回暖，自也到了播种之时。
    便道：“不做，却实是到了时节，也该种下了，正好借着积雪消融，地气复苏之际，韵养灵种。”
    “嘿嘿嘿。”
    胡生默默头颅，开心的笑着。
    尔后便站在身后，不再打扰于他。
    心中思绪流转，那玄水稻种，经过一个冬日的韵养，此时已然是恢复了几分生机，即便是没有最初时的那般完美，但也可用。
    不至于，种下之后，由于生机不足，而不能发芽成长。
    便心中肯定道：“如此时节，也应是种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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