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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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除夕前经历的苦痛，在千里之外的坪塘村，正处在一年中最高兴最幸福时分。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你所经历和承受的人生，能找到很多类似的版本，但是，面对相同的遭遇，每人处理和化解的方式各不相同。
    同理，每人对于欢喜，享受和表达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唐虎一家，今年添了三口，尽管两个小孩跟唐虎没有血缘关系，因为雨霏这个纽带，把他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唐虎把两个小孩视为己出，真心对待。
    当然，唐虎父母受封建思想余毒影响，心里是不太接受雨霏两个小孩的，碍于唐虎的情面，只能默默忍受这个扎心的事实。
    唐虎带着雨霏和两个小孩，天天在乡集市上逛街，东看看西瞧瞧，琳琅满目的商品，川流不息的人群，不断的冲击着他们的视觉。
    小孩更多的是在玩具前逗留，眼里有光，童心的原始奔放而已。唐虎总是不顾雨霏的拦阻，满足小孩的心愿。
    小孩拿着玩具，开心得如同飞出巢的鸟，满世界快乐的旋转跳跃，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
    雨霏因小孩的快乐而快乐，对带给小孩快乐的唐虎，心里自然是感激不已。她那带着戒指的无名指，庄严的宣布她的骄傲。
    跟唐虎在一起，她倍感幸福和庆幸，不由自主的流露内心喜爱，总是紧紧的依偎着唐虎，甜蜜的前行，这份亲密，在传统盛行的农村夫妇中属于刺眼类少见现象。
    雨霏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只管自己怎么看，怎么感受，一个新建的家庭，对自己来说就是全部和希望，她很珍惜，就像手里捧着一团洁白的雪，心怕它融化。
    自然，她对唐虎一家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关爱和呵护，心怕自己犯错和疏忽，使唐虎父母生气，令唐虎为难。
    结婚以来，她从来没把自己当贵宾看，更多的是充当服务员角色，哪里需要跑哪里。
    她抢着洗衣服、做饭、折菜，她像清洁工一样扫地、拖地、洗碗、整理房间。
    她耐心细致的服侍唐虎一家，倒茶添水，削剥水果，敬老爱幼，温柔以待爱人。
    她是一个相濡以沫互敬互爱的妻子，她是一个通情达理孝敬长辈的儿媳妇，她是一个教子有方恩威并施的母亲。
    比如今天在乡集市上，她张罗着给公公婆婆买了几套新衣服，按公公婆婆的喜好购了一些食材，在细微处照顾长辈的感受，不顾自己的关切。
    唐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认为自己独到的选择没有错，事实胜于雄辩，发展会消除所有偏见和歧视。
    唐虎看雨霏第一眼，那个时候她只是刚来深圳的农村夫妇，并没有惊艳之处。
    雨霏这块璞玉，在深圳魔力的雕琢下，越来越洁白无瑕闪耀光芒。
    每一次相遇，雨霏总会在唐虎心里留下火种，让心萌芽出爱意。真正意义上跨越友情的那一步，是在司门镇汽车站，几个月后突然相见，竟然被爱神之箭射中，有了一见钟情所托。
    唐虎和雨霏的结合，是天意，更是人为。如果没有雨霏在深圳的修养，没有唐虎跳出世俗的勇敢，或许，两人就像两片树叶，天天在一起也不能擦出火花。
    人所经历的磨难和挫折，会成全更好的雨霏，先前的雨霏，没有主见任凭父母做主，嫁给了素不相识的人，没有灵魂，像一个傀儡活在婚姻里，以至于对方出轨，还在苦苦的忍让。现在的雨霏，是隆海酒店礼仪主管，为人处世发生了质的改变，有了主见，在嫁人上面选择了心有所属的唐虎还不是凑合过日的牛一，爱有坚持和目标，有了灵魂，要为自己活，活出一个30多岁女人应有的风采和品味。在新的婚姻里，她要做爱情的开路者捍卫者，使出一个成熟女人的魅力，拿出经营幸福的偏方，和唐虎一起进步一起变好，不再陷入背叛的囚牢。
    说到雨霏，就不能不提牛一。
    牛一已经在卢荷花的娘家呆了几天了。这几天，牛一跟以前回老家的表现判若两人。
    他以前在老家，要么是翘着二郎腿等吃饭，要么是跑到邻居家整日整夜的打牌，农活是不参与，家务事是不会干，让俩老头灶前灶后忙去、田里土里忙去。
    而在卢荷花娘家，邻里喊他打牌，他压制着内心的渴望，硬是雷打不动的好言回绝，空出的时间，会主动帮卢荷花干点家务活，或者，跟上荷花爹娘的脚步，去灌木丛消失的山林里砍伐松树，用双肩运回来，锯成一段一段，然后用斧头砍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天气不好的时候放到了炕上烘干，春节时候取下来生火煮饭炒菜取暖。
    当然，除夕前要做的事很多，不外乎按习俗准备年货的事。
    牛一的到来，添加了一个卖力的劳动力，荷花娘家的人轻松不少的同时，多了很多欢声笑语。
    冲糍粑，牛一从头冲到尾，展示了雄伟的力量，也让村里帮忙的汉子心服口服。
    邻里的妇女，看着雨霏掌糍粑的手指上金光闪闪的大钻戒，极为羡慕，忍不住的夸她有福气。
    卢荷花倒也大方承认，这个钻戒就是牛一买给自己的定亲礼物，有了这个，什么顾虑都删掉了。
    妇女们异口同声的说：“那是那是，跟我家男人几十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给自己买个金的礼物。”
    农村人爱对比，倒也体现得很实在，较真的少，果若较真，农村的婚姻也会变得像城里婚姻一样，动不动就提离婚。
    关鱼塘，牛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内心激动和兴奋，俨然成了主角，放水，捉鱼，清除淤泥，样样在行，样样得心应手，看起来很重的活，在牛一那里轻松自如。
    卢荷花的父亲面对如此能干的准女婿，称心如意，不时的表达关心，劝牛一慢点做、做累了休息一下，还不停的叫闺女给牛一打来几壶茶水喝。
    在一次喝茶水休息时，牛一接到了老父亲打来的电话。
    老父亲告诉牛一，村里他是无法安心呆下去，天天见到雨霏那个狐狸精和唐虎秀恩爱，乡亲老是拿这事怼我，弄得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牛一劝老父亲宽心，不要把乡亲的风凉话放心里，再说，你儿子如今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应该高兴才是，不要拿别人的痛苦砸自己的心。
    老父亲听了很高兴，追问到了牛一现在在准儿媳妇娘家枫树坳村，丝毫不怪牛一回来看望两老，反而对大儿子的所作所为，充满了理解和支持，并表示，明天给卢荷花娘家送一边猪肉和一坛好酒过来，以示亲家的心意。
    牛一就此没有表态，弱弱的问了一句：“妈的病情怎么样？”
    老父亲长长的哀叹了一声，你妈要到除夕那天下午才能放假，李书记安排车送回来，同时，还有过节的慰问品，听李书记说，你妈的病更严重了，建议你妈明年不要来红太阳超市做了，抓紧时间去隆海县人民医院检查治病。
    牛一抛出了此事上的疑问，牛二和我姐，他们是怎么想怎么安排的？
    老父亲有点心酸的说出，他们和你一样，从不过问你妈的病情，在他们的人生里，一年到头就只有工作，除了工作，就没有其他牵挂事，你妈的病，是累赘是毒瘤，谁也不想承担。
    每当老父亲话里流露出指责，牛一就不爱听，甚至有点嫌烦，便会主动挂断电话。
    这次又是到此为止，牛一不想听父亲唠叨母亲的病没有哪个儿女愿意管的事。
    牛一认为，不是自己不管母亲的病，还是自己能力有限，时间有限，腾不住多余的力量挽救母亲的病体。
    至于牛二，新建房屋欠了一屁股债，要他拿钱出来帮母亲看病，估计是没戏。
    还大姐，嫁了一个不争气的赌棍，自己破烂的家庭境况都难以自保，哪有心情理母亲看病的事。
    牛一妈久病不治的症结，在于令人无能为力的贫困，这贫困就是一把无情的刀，割断儿女孝顺和应有责任。
    但是，为了卢荷花，牛一可以穷尽所有、散尽家财，爱情和亲情放在天平上称，明显的倾向于爱情，有了媳妇忘了娘，这是人心的悲哀，是社会道义的偏离轨道。
    正确的暖心的做法，我们应该像爱媳妇一样孝顺爹娘，像孝顺爹娘一样爱媳妇，两者一样的深爱，不偏不倚，互为促进。
    ……
    当牛大发挑着一担情礼，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卢荷花家时，倒是卢荷花被感动了，而牛一无动于衷的看着风烛残年的父亲，竟然嫌穿着破烂的父亲出了他的丑。
    牛大发接过卢荷花敬上的茶，仔细的瞅一眼，涂了淡妆的脸，煞是好看，并不比雨霏丑，心里感到无比的高兴。
    牛大发和卢荷花父母聊了一会家常，借口家中有事，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了。
    牛大发是为了牛一给自己说的那句悄悄话走的：“你来这里现什么丑，还不快回去。”
    不管儿子如何冷眼相看，牛大发始终不会发飙生气，在他心里，顺着牛一成了父爱一种表现方式，既然牛一不想让自己呆在这里，那他只能离开，不要给儿子添麻烦。
    卢荷花牵着牛一的手，送了牛大发一程，卢荷花在未来公公面前，表现得符合身份，这是牛大发此行最大的安慰。
    牛一折返家中后，开始帮卢荷花从深深的地窖中挑出来几担红薯，准备几天四条猪的粮食。
    牛大发回到坪塘村，天已黄昏，余晖烧红了屋后山腰上的半边天空。
    牛大发在晚霞的照耀里，碰见了梦真和女朋友，提着一桶换洗的衣服往新砌筑好的洗澡房走去。
    牛大发问梦真：“你们年轻人身体真好，这么冷的天，还坚持天天洗澡。”
    梦真先让女朋友进去洗，他守在门口，然后转身对着牛大发说：“叔，不洗澡身体不舒服，睡不好觉。今年好在我爸修了一个洗澡房，不然，回家洗澡成了大难题，女朋友是城里人，肯定跟香香一样住不习惯，影响感情。”
    牛大发停住了脚步，准备跟梦真聊一会。
    “那是，不瞒你说，冬天里，像我们老一辈的，没几个人洗澡，反正天天跟猪屎粪牛屎粪打交道，彼此身体臭烘烘的，互不嫌弃了。”
    “你们不是不爱卫生不想洗，还是农村卫生条件太差，根本没有洗澡的地方，索性不洗了，像牛二建的新屋，每层都有淋浴室，牛二全家都经常洗澡，凑近能闻到沐浴露香气。”
    “说的也对，小时候，夏天我和你爹，一天都要在河坝里洗几回澡，可爱洗澡，如今，若不是碰上杀农药弄脏身体的情况，很难洗几回澡了。”
    “我农村长大的，知道这些陋习，好在大家都习惯了，不然如何相处。
    对了，叔跟乾坤叔还在为雨霏的事斗气么？”
    “如果没有他儿子插进来，雨霏肯定是牛家的人，这是血海深仇，我不可能就此打住。”
    “我听说叔在雨霏结婚那天，挑了几担猪屎粪从乾坤叔嫁门口过，弄得大家吃饭都没胃口，乾坤叔忍气吞声，没有跟你闹。”
    “路是公家的，不是他私人的，我挑什么东西，那是我的自由和权利，他要是敢跟我闹，我就把猪屎粪拨到他家里，看谁厉害。”
    “叔，不是我说你，这是一个婚姻自由自主的开放时代，雨霏和唐虎的结合，是雨霏随心走的事，跟乾坤叔无关，你跟他一家过不住，有点强词夺理了。”
    “你姓梦，怎么帮姓唐的说话了。”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我只站在事情的是非曲直说话，雨霏已成了唐家儿媳妇，牛一已找到了真爱，双赢局面，你为何还不能放下心中纠结呢。”
    “唐书记也这样劝慰我，让我和他冰释前嫌，携手共进，共建美好邻里关系。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宽心，总憋着一股子委屈。”
    “理解，唐虎真把你的心抽疼了，要恢复如初需要时间，只要你能忍住，不要跟乾坤叔无理取闹就好！”
    “谢谢你关心，你女朋友比香香还漂亮，你爸妈见我一次，就念念不忘的夸一次，说她懂事、乖巧、聪明、孝顺，说梦家祖宗显灵，让梦家后继有人。”
    “还好，并没有摆城里人架子，嫌这里脏那里丑，也蹲得惯茅厕，对我母亲做的菜不挑剔，不好的卫生习惯也能容忍，总之，表现得比我想象中的好。”
    “多么好的女孩，你真有福气，比你哥强多了。听金银说，你在外面做程序员，月工资上万，这可是你爸差不多一年的收入。”
    “嗯，就是开发游戏软件那种，随着智能手机的兴起和推广，程序员因门槛高人数少，变得越来越吃香，月工资过万，那算低的了。”
    “月工资过万算低的，我的天，那最高的，不会有几十万几百万？”
    “还真有，这个信息科技时代，技术就是赚钱的王牌，谁拥有尖端技术，谁就有游戏规则的制定权。”
    “我和你爸这一代，彻底落伍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怕是没机会去看咯。”
    “叔，中国好多知名公司的董事长，跟你们的年龄差不多，宝刀未老。就拿隆海县华兴实业来讲，罗长江董事长你听说过吧，四十岁才起家，承包了整个县城的汽车检测业务和整个市的汽车驾照考试业务，几年下来，跃升为隆海县首富。”
    “当然知道罗长江，金桥镇的高久温泉，听说他用低价承包了下来，搞起了健康养生服务，最近准备推出一款矿泉水，实现多元发展。”
    “他就是抓住了市场改制的契机，趁虚而入，承包下来，用现代企业经营理念和方式，实现了承包产业质的提升，赚了个盆满钵满。”
    “是啊，会赚钱的赚钱好容易，不会赚钱的赚一分钱都好难。坪塘村最会赚钱的数唐风了，不会赚钱的还是占大多数，做苦工卖苦力，年底一结账，发现没存几个钱。”
    “叔感叹起来，针针见现实的血。”
    “活了大半辈子多，见过的人经过的事，都在思想的坛里发酵，也算是领悟了一些做人的道理，那就是识大局，跟着党走，永远相信公义在。
    去年村里在我山上修自来水塔一事，我出钱出力，无私奉献出林地不要赔偿，不见得自己有多高尚和伟大。
    我只做到了一个坪塘人应有的集体主义精神，自来水是为子孙后代造福的事，不能因自己的自私毁了公家的事业。”
    “今年3月份，村里要大兴水利，需要多几个像叔一样以集体利益为重的人，这项工程就会顺利开展了。”
    “有的，我作为李书记驻点帮扶对象，这一年，李书记给了我家不少政策恩惠，出谋划策，对接资源，山地放羊只是其中之一，沐浴党的光辉，我不能在村集体大事上拖后腿，要做表率，这样才能对得住李书记的教诲。
    首先，唐书记提出来的把砌筑工程包给唐得贵的建议，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了消除唐得贵的深度贫困，我举双手赞成。”
    “我相信叔有很高的觉悟，会把党的政策以身试法，宣传到人。”
    这个时候，梦真女朋友从洗澡房出来，披着一头美丽的秀发，窈窕的身材散发成熟女人无穷的魅力。
    牛大发这个老酱油，不由得看呆了，咽了一口羡慕的口水，意识到失态后，牛大发着急的启动了脚步，没有告别的往家里赶去。
    牛大发猪栏里，还关着几只种羊，两头猪，已经饿得在栏里呼天抢地了。
    牛大发记挂着这些畜牲，和梦真聊过头了，天都彻底暗了，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打工众态人生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sggg/fkkmigam.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