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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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侗冲，放肆！”
    就当银色往生球的光芒已映照出子亦非样貌的千钧一刻，一个和蔼如包容万物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黑暗如潮水消去，光明重回这条回廊。
    一个手尖，轻轻地抵住了一只往生球，而另一只，则被一只角状的事物轻松顶住。
    “东……家！”
    夏侗冲发出往生球后，其实就已清醒过来，而如今看到拦住往生球之人，心震撼以极！
    来人头插银簪，身挂着数十银铃，风吹铃声悠扬，衬出他温厚如包裹大地的容颜，正是银舂坊市的东家，或者说坊主：银凋司！
    银凋司跨坐在一头独角马类妖兽身，一手如葱段，顶住了银色圆球，身前，那妖兽的独角也闪动白光，亦是顶住了一只银球。
    “我让你陪好贵客，侗冲，你就是这样陪的？”
    银凋司手指一甩，那往生球立刻如水珠般，凌空甩了回去，而那被妖兽独角顶住的银球则是光芒一阵乱闪，凭空消失。
    马类妖兽喉咙间一阵舒服的呻吟，感情那只往生球竟是被它给吸收掉了！
    ‘砰、嗤……’
    坊主责罚，夏侗冲浑身冷汗，不敢躲、也躲不及，那团被甩回的银色光球，不偏不倚地撞入他的下腹，捣入他经脉中的一团灵海。
    霎时间，火烧水呛的难受感在夏侗冲体内升起，他浑身如鸡崽般筛动，跪了下去，一口口发白的鲜血吐在了回廊。“谢、谢东家手、手下留情！”
    “我没留情，封掉你一层修为十年，责罚不轻不重！”银凋司的声音传来，悦耳中显现着公正。
    往生球反弹，里面蕴含了银坊主的封锁之力，夏侗冲十五团灵海，顿时只剩下十四团可以调用，修为生生跌落到霸道四境。
    这轻描淡写的一指，显示了银凋司强大的修为，不愧是三大坊市之一的东家！
    “属下妲瑶华，拜见东家！”
    此时，妲瑶华这个妖媚女人方始反应过来，连忙掀裙下拜，露出雪白的大腿与臀沿。
    “免礼，瑶华啊，陪伴子大师，你做的很好！没给我银舂丢脸！”银凋司手掌虚虚一抬，妲瑶华的身子便轻若鸿毛，毫无抵抗地站了起来。
    “侗冲、瑶华，你们退下！这里交给我！”
    遣退了夏侗冲和妲瑶华，银凋司这才转眼去看子、姬二人，一会后，他忽然展颜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任我三人如何猜测，却也没料到子大师如此年轻，一表人才！呵呵，相比之下，本君倒显得老了！”
    “银舂的东家？老夫一直在想，你何时会出现！”姬厉的烟杆子已回到嘴里，他亦打量着这位跨骑独角妖兽的银铃修士，玩味地说：“原来是一直在等我这兄弟啊！”
    “神剑姬家，很不凡！本君有礼了！”银凋司给人的感觉便是如沐春风，他坐在妖兽背，微微一弯腰，算是给这位永生门的弟子一个礼貌的招呼。“你叫银凋司？”
    一直在观察事态的子亦非，忽然开口了，“我与姬厉有些话要说，你等我下！”
    然后就径自向包厢方向走去，头也不回，这般简短、甚至是不给对方面子的做法，让一直和颜悦色的银凋司脸庞也不由一滞。
    哈哈，不愧是魔修，行事比老夫还离经叛道、让人捉摸不定！
    见到银凋司失态，姬厉却是心中大爽，他装作无奈地道：“哎，他就是这副德行，银坊主莫见怪！我们会说的很快，你就稍微担待点，等待一下？”
    然后就快步向已走出老远的子亦非追去。
    瞬间，长长的回廊，赫然只剩下了银凋司与那垂头拨弄着蹄子的妖兽，他脸怒色一闪而过，随后无奈苦笑道：“子大师至情至性，非如此不能炼出‘神丹’！本君哪里会生气呢！只是下午的拍卖会就要开始，还请两位长话短说，算好时间！”
    子亦非倒没让银凋司失望，大约一烛香后，他便独自从豪华包厢里走了出来。
    “谈好了？姬道呢？”银凋司举止翩翩地问道。
    “他会留在包厢里继续欣赏阁下的拍卖盛会，你放心！我一人同你走！”子亦非不咸不淡地道，意思是让银凋司尽管放心，姬厉和那些‘累赘’是不会借机先走的。
    被一言点破了心思的银凋司毫无尴尬，他乐呵呵道：“子大师说笑了，姬道和你的朋，完全是自由的！不过留下也好，下午的拍卖会有了大师你，必然会更精彩，唯如此方能称得‘盛会’二字！”一边说，他一边掉转妖兽，踏踏踏地向黑色雾霭里行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子亦非不会跟。
    一扇绝对不起眼的铁色小门，子亦非眼睁睁地看到银凋司骑着独角妖兽就这么‘走’了进去，不过那小门却纹丝不动，似乎与银凋司根本不处同一空间！
    他心里一点也不讶异，这小门只是个‘障眼法’，真正蕴含的是一丁点空间法则，越过那个节点，他将会传送到某个神秘的地方。
    昂然踏入，一阵空间抖动后，一副如揭帘分水的画面，显露于子亦非眼前。
    那是一片好白的天空，无数张蒲团样的东西悬浮半空，有远有近，不断飘动，仿若云彩一般。
    而离着子亦非最近的三个蒲团分别坐着三个人，都骑着奇异的妖兽，其中有一个就是方才消失掉的银凋司。
    “我若没猜错，各位就是三大坊市的三位东家了？”
    子亦非此刻双脚悬空，底下是无限的空白深渊，不过他一点也不紧张，而是迈开腿，就这么点在虚空，几步后，踏了一张空着的蒲团，缓缓坐下。
    这是空间神通的一种巧妙运用，子亦非心中有数，又哪里会慌。
    一个骑着类麒麟妖兽、周身披金的修士眼里闪过惊异，随后哈哈笑道：“子大师，见面远胜闻名，本君金八林，是金叶坊市的东家。”
    银凋司亦笑道：“子大师好胆识，我就不用介绍了，银舂的坊主就是本君！”最后一人，麻衣道袍、素裤草鞋，跨坐在一头风雷犀牛背，面盖着铜钹，只露出一双似能穿透人心的眼睛，嗡嗡道：“本君铜二亚，掌管铜笔！”
    “三位东家，有事直说，你们都是结成金丹的大能，引我来这隐秘神幻的地方，就不要兜圈子了！”子亦非眼神流动，把金八林、银凋司、铜二亚三人一一看过，心中震惊时，语气却愈发地平和。
    既来之则安之，慌张有何用？而没用的事，子亦非从来不会浪费精力去做的。
    金八林拊掌笑道：“子大师果然是个直人！”
    银凋司接口道：“亦是个妙人！”
    铜二亚只说了两个字：“神丹！”
    “神丹不敢当，它有名字的，叫做纯木隐气丹！”
    子亦非把貂儿放了出来，吩咐一句，那青目双尾貂就迎风一涨，化作了一头三丈高的青色巨貂，说来也奇怪，随着貂儿妖躯变大，底下那蒲团也随之变大，说什么也不让她和子亦非掉下去。
    子亦非翻身坐青色巨貂的后背，继续说道：“顾名思义，这丹药的功效能隐匿灵气，并且散发木属性气味，令得剑轮山脉里的灭神藤不会攻击自己……”
    说到这里，铜二亚瓮声瓮气地打断道：“这丹药的功效我们都听得耳朵起茧了，我只问，这丹药到、底、有没有？”
    “自然是有的，不过数量不算多！我身只有三颗！”子亦非早有准备，三颗加工润色过的‘假丹’就在伪妖丹中。“为何只有三颗？”铜二亚接着问。
    银凋司和金八林亦有些讶异地问：“不是说要多少有多少，足够修士购买的吗？”
    “的确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却不是现在！”
    子亦非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因为这丹药，其实并不是我炼出来的，而我，也不是九级炼丹师！”
    “你……不是九级炼丹师？”金八林眼光灼灼地盯住子亦非，口吻却没多少惊讶，反倒像在等子亦非解释。
    “我不是，其实纯木隐气丹乃是别人托我带来福闵城碰碰运气，看看有谁会买！准确的说，我倒像是个‘二道贩子’”子亦非摸摸鼻子，颇有点不好意思。
    “如此神丹，假如是真，谁不买谁是傻子！”铜二亚哼道。
    “子大……道，我们三个倚老卖老，想看看你的‘纯木隐气丹’，不知现在可以吗？”银凋司出声问道。说来也是，纯木隐气丹宣传了这么久，而他们三个福闵城最有权势的人居然一直连‘正品’都没见到，实在不得不说是个小小的讽刺。
    “当然可以，请看！”
    子亦非跨坐在貂儿柔软顺滑的背，手掌一摊，面就骨溜溜地摆放着三粒丹药！
    貂儿一抖身子，不满地低声吱叫：“可恶，貂儿的毛啊！又少三根！”
    这样的话，自然是通用兽语，金八林三个听不懂，不过他们胯下的三头妖兽，却是齐齐停止了百无聊赖，刷刷地抬起了妖眸，有神地看向对面这妖力低微得‘可怜’的双尾貂。“三位大能，一人一颗，请接好了！”
    子亦非手一甩，三粒丹药便射入了金八林三人掌中。
    金八林三人眼中俱是精光一闪，不为那‘神丹’，而是子亦非那取出‘神丹’的动作。
    这少年，身未见储物袋、储物戒，莫非是造化须弥……哎哎，绝不可能！一瞬间，包括城府最深的铜二亚在内，三人的心里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对子亦非多出了一份忌惮！
    放下心思，三位坊主低头去看手里的丹药，只见丹药形状不圆、色泽不饱满、香味亦不浓郁，分明只是街边最末流的一级丹药，心中不由有些火：这个人，莫非当真敢拿假丹来骗我们？若是今天拿不出纯木隐气丹，我们的拍卖会、我们的大计，恐怕要受到巨大的影响！
    顿时间，诸事难扰心头的三位大能，居然在心里同时泛起了一点对子亦非的杀机！
    “怎么，卖相不好？”
    子亦非这时拍掌笑了起来，“当时我那朋给我时，我也是如三位坊主这般想，这明明是最普通的一级丹药，又怎会有‘他’说的那般神奇功效呢？”
    “是啊，那你是怎么做的呢？”被子亦非突然一笑，三位坊主均醒悟过来，敛去杀机，金八林首先开口问道。
    “简单，我吃掉它咯！然后去剑轮山脉走了一圈！收获了一大筐灵草灵果！”
    “你让我们吃掉它？”银凋司皱起了眉。“是啊，各位大能，难道还怕这是毒药吗？就算是，一级的毒药，你们吃了还不跟磕块糖，玩儿似的！”子亦非眼光里露出戏谑：“只要吃了，能不能敛去灵气，能不能散发出纯木之气，那还不是一清二楚？”
    这三粒丹药，还真的是子亦非随手买来的一级丹药，不过里面加了貂儿的‘貂尾毫毛’，就完全不同。
    子亦非不怕三位坊主真的吞下丹药验证功效，因为至少，吃下后绝对能散发出纯木之气，而敛去灵气，他则完全可以推说是‘大能修为太高，需要服用纯度更高的纯木隐气丹’，或者说‘敛去灵气必须到剑轮山脉才有效，因为那人就是按照剑轮山脉的环境量身订做的此丹’！
    总之，说辞很多，单单纯木之气就能让三位坊主确信不疑。
    “不必都吃！”
    铜二亚发话了：“只有三颗，都吃了，拿什么去给众多宾客交待？”
    闻言，丹药都到嘴边的银凋司立即醒悟，急忙悬崖勒马，把手停了下来。
    “我吃下好了，你们的都留着。”金八林说完，头一仰，把手里的‘假丹’吞下。
    在大家的等待中，不多时，金八林眼睛睁开，点头道：“丹药最多不超过三级，不过服用后，的确能产生一股微弱的纯木之气，有了它，理论应该就不会受到灭神藤的攻击！”
    他的见识何其丰富，方才短短的检视过后，立刻得出了结论：炼出此丹的炼丹师等级绝对不高，但是其才华横溢、思路广阔，也不知试验出了个什么廉价的配方，使得低级的丹药竟能散发出极为罕有的纯木之气！“唔……是真的就好！”铜二亚听完，略一点头，那唯一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也阖了起来。
    “子道，不知你那位炼出此丹的朋现在何处？”银凋司殷勤地笑了起来，“本君可以做主，他炼出多少纯木隐气丹，我们三大坊市都以高价收购！”
    子亦非‘哦’了一声，眨眨眼玩味一笑：“高价？你们能出多高？”他手指向头顶虚点了点：“能比他们竞拍出的多？”
    见到子亦非这‘指天’的举动，银凋司和金八林的微笑同时僵住，就算是闭目养神的铜二亚也霍然开眼，透出惊疑不定的讶色。
    要知道，这个奇妙空间乃是通过空间神通开辟出，真实方位除了金八林三位坊主外，其他人应该都无法得知。
    可子亦非这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指，让三位大能的心脏，‘噌’地猛跳了一下。
    这空间，的确是位于铁色大殿拍卖厅下方的某个神秘位置，可这一点，子亦非是如何得知的？
    “呵呵，子道是担心我们会压价购买吗？”
    三人当中，到底属银凋司反应最快，他见子亦非的手指已垂了下来，似乎方才那一指只是无意之举，于是率先温和地笑道：“放心，你把丹药交给我们，一部分会拍卖，另外一部分则会做日常销售！所得的灵石，我们绝不会贪掉子道和你朋应得的部分，并且这收益，绝对会大过你们自己去联络渠道，比如那些没有名气的小坊市……”这指的，自然就是乾坤落地坊市了。
    “要知道，拍卖只是一锤子买卖，日常的销售才是长久之计！况且，把御器卖出道器的价，这本就是我们的专长，子道尽可放心！”金八林亦适时地笑着替子亦非宽心。
    “既如此，那这些丹药就交给你们来售卖！”子亦非似乎想了会，终于点头。
    “丹药卖出后，必然轰动，你那朋不如来我等的坊市居住，既可专心炼丹、又可保证安全，你看如何？”
    得到子亦非肯定的答复，金八林和银凋司似乎长出了口气，不过铜二亚如闷壶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意图不言而喻，还是想获知子亦非‘那朋’的下落。
    “‘他’呀，性格孤僻、个性喜静，还有许多怪癖，你们不会喜欢‘他’的！”子亦非轻轻笑了笑，出言推辞了。
    开玩笑，想把一个会下‘丹药蛋’的‘神鸡’就这么收入笼中，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别说这个人实际是他的姐姐，就算是仇人，他子亦非也不会拱手相让！
    “是吗？子道不多劝一下你那位‘朋’？要知道，我们三大坊市可以满足他炼丹所需的任何条件！这一点，在九州东南，相信除了永生门外，没有哪个宗派或组织可以保证！”金八林目光闪闪，很有诚意地再次劝说。
    不过从他的语气来听，这位金叶的坊主似乎根本不相信子亦非有那么一位‘朋’，而是心里早把这‘人’当成了子亦非杜撰出来，用来敷衍己方的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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