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灭情刀

小说:枪佛  作者:我是富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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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
    是肖楚白和林公子等人相识的第三天。
    傍晚!
    天空中乌云翻涌,狂风翻起巨浪,一场豪雨眼着着就要从天而降,甲板上的船客,呼爹喊娘,呼朋唤友,纷纷躲回了舱中。
    海中的大暴雨极为恐怖,经常会伴有狂风闪电,这种鬼天气中,呆在甲板上,一不留神,就会被大风吹进海里喂鱼,也有可能会被雷电霹成人肉焦条儿,在海上生活的人都懂得这个常识,因此,乌云上涌,都早早的躲了起来。
    趁其它人不注意,肖楚白抱起自己的干粮和水壶,又偷偷的溜到舱底,准备给四个新结拜的兄弟送点吃的,说会话儿,解解闷,再胡扯六拉一气,晚上再回去睡觉,刚掀开船舱门,一股浓浓的海鲜香气便扑面而来。
    什么情况!
    这两天来,有一件事情,肖楚白一直没有搞明白,林公子等四名小乞丐,白天绝足不出船舱,即使有时憋不住要撒尿,也都是在舱底解决,就是为了怕被船上的人尤其大胡子船长发觉后,向他们要船钱,或者直接把他们这几个蹭“船”的,直接扔到海里喂鱼。
    这个年月,常年在海上跑船的人都不是善茬子,“王子号”客轮是百船盟的联号大胡子船长背后又有一帮子海盗做靠山,杀个把人,就跟杀个小鸡子儿一样。
    世道如冰!
    人命如草!
    而叫花子的命,在一些人眼中,可能根本算不上命。
    连阿猫阿狗都不如。
    干掉几个小叫花儿,绝不会兴起任何风浪。
    甚至,可能连一丝“涟漪”都荡不起来。
    整天不出舱,小弟们吃啥啊?
    而且,肖楚白从同听兄弟跟自己叫饿。
    担心兄弟们会饿坏了肚子,肖楚白把自己带的干粮全部都带进了船舱。
    几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对着海神起誓,说好了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人,不能言而无信!
    不管好赖,只要自己还有一口干粮吃,就绝不能让兄弟们天天掐着个瘪肚子望天儿。
    “二哥,你可来了,兄弟们都等你呢!”
    仇二儿从船舱深处跑出来,屁颠儿屁颠儿的来到舱门口迎接肖楚白。
    “等我!”
    肖楚白一愣,以为大家是在等着自己来给送饭,赫然一笑,歉然道:“兄弟们,真对不住,今天甲板上人多,一直没等到机会,都饿坏了吧?二哥这儿有干粮和水,快来吃。”
    “二哥,你想哪儿去了!”林公子嘴边叼着一根已经快要发了霉的软草,黑乎乎的,也不是知道是海中的哪种植物,他一脸坏笑,从黑暗中慢步踱了出来,右手掌间,寒光闪动,永不离身的刀,在他掌指间翻来滚去,速度之快,只能看到道道残影,完全看不到刀身,“
    咋能吃你的东西!”
    这把小刀,林公子片刻不离身,被他耍弄得出神入化,神出鬼没。
    端的厉害无比!
    近几天,肖楚白每次下舱,都能看到林公子耍刀,像耍杂技一样,残影飘忽,仿佛空气都要被疾劈而过的刀锋撕裂,肖楚白暗自庆幸,幸亏前天和林公子打回时他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不然,现在的自己,肯定在阎王殿前排队领号儿准备挨板子呢。
    “你们不饿?”
    “我们做叫花子的,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每有一天不饿肚子的,习惯了!”仇二儿摇着头,满不在乎。
    肖楚白听在耳中,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结义兄弟,落魄江湖,以乞讨为生,自己这个当二哥的,怎么可能像个没事人儿似的。
    虽然在与自己结拜之前,几兄弟就已经混进了乞丐堆儿里,但是,但凡自己有点本事,哪怕像海沟的黄鼠狼一样,几兄弟今后也不至于再流落街头,餐风露宿。
    就比如说现在,再过三天,自己可能就要成为东辽边域武兵堂的学员,象牙塔中的天之骄子,为世人所羡慕。
    可是林公子等兄弟,包括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大哥,还要继续做他们的小乞丐,为千人踩,万人唾。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余音犹在耳畔,几兄弟的人生之路背向而驰,貌似已经违背了结义时许下的誓言,但是,若是就此让肖楚白放下一切,加入丐帮,他又一百个不情愿。
    把兄弟们从丐帮这潭混水中拉出来,他肖楚白又没有这个本事。
    肖楚白心中不安,强忍酸楚,掏出食物和水,吞声道:“二哥这儿有吃的,咱们兄弟一起吃。”
    “二哥,我们等你,可不是为了吃你的干粮!”
    “那你们?”肖楚白很诧异,正在向外掏干粮的手,机械般的停在了空中,眼前的光线,突然明亮了起来,他抬起头,角落里,不知何时,严地点燃了一根蜡烛。
    在小香村,村民们夜间照明,都是用提炼的鱼油,就是俗称的“油灯”。蜡烛,对肖楚白甚至是对绝大多数东辽人来讲,绝对是奢侈品,肖楚白长这么大,只在林枫家中见过蜡烛,当时,蜡烛点燃后释放出来的香气,着实让他沉醉许久。
    如今,严地居然能弄根蜡烛来点,肖楚白意外之余,还有些震惊。
    要饭还能要来蜡烛!
    臭小子,挺有本事!
    当乞丐,貌似不像林公子说的那么差啊!
    “二哥,兄弟们等你吃大餐!”林公子刀交左手,右手一挥,满满的都是江湖人身上特有的豪气,他年纪虽然还小,穿着打扮也寒酸透顶,但是,不掩他身上那份英侠气质。
    其实,不仅仅是林公子,严地、仇二儿等人身上都有一种江湖人特有的匪气,豪爽仗义,说话做事从不扭捏,这一份特质,目前的肖楚白,身上并不具备,和林公子等人在一起,他觉得十分舒服,因此,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几兄弟才能打得如此火热。
    “大餐!”
    肖楚白顺着林公子的目光望过去,船舱深处,原本堆在一起的大堆木箱,顶部几个箱子被搬到了箱堆后面的隐蔽处,做成了几张木床,此刻,临时搭建的木床上,正摆放着几大盘看上去色香味儿俱全的食物,有蒸鱼有蒸蟹,还有一盘不知是什么肉的腌腊肉。
    果然是顿大餐!
    肖楚白虽然不是乞丐,但是,在这条自称“王子号”的客轮上,却没有享受到王子般的待遇,顿顿只能吃自带的干粮就咸鱼。
    相反,林公子等几个来东辽“赶集”的小乞丐,虽然邋遢一些,但是个个红光满面,而且还有新鲜的鱼和肉吃,最重要的,是这些食物他娘的竟然都是热儿乎的。
    貌似,乞丐变成了王子!
    是童话故事吗!
    还是天上掉馅儿饼了?
    肖楚白十分尴尬。
    漫天大雪,本想给兄弟们来个送个炭,不曾想,兄弟们已经用上火炉子了。
    “哪弄的?”肖楚白收回目光,问林公子。
    “二哥,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林公子拉着肖楚白来到“桌儿”前,把他按坐在主位,又招呼仇二儿、细猴两个兄弟团团围定,回着招呼老四严地。
    几兄弟刚刚坐下,就听船舱外狂风大作,浪起波翻,客轮“王子号”,随着波涛开始剧烈的摇晃,细猴儿、仇二儿急忙站起来护住桌子上的大餐,防止掉落。
    紧接着,惊雷滚动,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头顶的甲板上,“噼啪”做响。
    此刻,严地正守在舱门口,透过舱门边上的缝隙,偷偷向甲板上张望,大雨急落,透过缝隙,瞬间崩溅到他的头上。
    这种狂风暴雨天,甲板上绝没有人敢瞎溜达,万事大吉,严地一溜小碎步跑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桌前,急三火四的抓起一大块腊肉,咧开腮帮子正要开造,“啪”,林公子一个巴掌甩在他后脑上,骂道:“臭小子,懂不懂规矩!”
    严地被林公子甩得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急忙把手里的腊肉递到肖楚白面前,笑嘻嘻的道:“二哥,你先吃!”
    一股温热的暖流,在肖楚白心中悄然涌起,正要伸手去接,细猴儿从面前捧起一只蒸得红中带黑的大青蟹,道:“二哥,腊肉又咸又干吧,吃起来腮帮子累得慌,来这个,新鲜。”
    说完,也不管肖楚白同意不同意,直接把大青蟹塞到肖楚白手中,随手又抄起了一只,剥壳去爪,大嚼特嚼。
    “还是小猴子懂事儿!”林公子大为满意,指着严地和仇二儿,教训道:“以后你们都和小猴子多学习学习,这叫眼力件儿!哈哈,二哥,快吃吧,兄弟们为了等你,都饿坏了!”
    肖楚白更为感动,做为小乞丐,饿肚子是家常便饭,因此,他们比一般的普通人都要扛饿,如今,林公子用“饿坏了”来形容几个兄弟现在的状态,可见,为了等自己吃这顿饭,他们不知饿了多久。
    “甲板上出入的人多,我上上下下不方便,要是被人发现,容易泄露你们的行踪,以后有什么好吃的,你们只管吃,不用等我!”
    “二哥,咱们都是兄弟,一见人不能说两家话,太见外!”
    林公子眯着眼睛,在面前的桌子上寻摸来寻摸去,也给自己挑了一只大蟹,“好兄弟,就应该有福同享!”
    刀光一闪,一只粗大的蟹钳,从中间被一剖两半,嫩白的蟹肉,仿佛一条大白虫子,安静的躺在半片蟹爪内,刀光再闪,蟹肉被刀尖儿挑到半空,林公子嘴一张,“啪”,不偏不倚,蟹肉刚好掉到林公子嘴里,三口两口,被林公子咽进了肚子。
    刀法之熟练、准确,令肖楚白大为叹服。
    接着,林公子右手连挥,肖楚白手中那只大青蟹,眨眼之间,便身首异处,骨分肉离,肉骨摆放在一起,清清楚楚,就像是从来没有连在一起一样,摊在肖楚白掌心,而且,刀锋连连闪过,连肖楚白的汗毛都没斩掉一根。
    林公子的刀法,用登峰造极来形容,毫不过分。
    肖楚白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一大摊白白的蟹肉,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林公子这神出鬼没的刀法,是他娘的怎么练出来的。
    这还是人吗!
    “林公子!”仇二儿嘴角边横着一根蟹爪,咬得“咔嚓咔嚓”之响,因为咬合力过大,碎裂的蟹壳直接嵌进了蟹肉里,吃肉的时候还得现挑出来,不挑就扎嘴,十分头疼,见林公子这个办法方便可行,立刻把触爪吐了出来,捧起面前的大蟹,递到林凡面前,“来几刀!
    林公子狠狠的剜了仇二儿几眼,“滚!我林公子的刀,只能杀人,不是用来给你切肉的!”
    “那你怎么帮二哥用!”
    “刀是我的,老子想咋用就咋用!再磨叽,小心老子阉了你。”
    林公子放了狠话,仇二儿立刻乖乖的缩回了手,心中却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没义气!”
    不得不承认,肖楚白虽然是二哥,但是,在五个小兄弟之中,威望并没有林公子高,仇二儿、严地和细猴儿,从小就跟在林公子屁股后边混,十分了解林公子的脾气,知道他是个狠人,想下手时绝不留情,亦不考虑后果,因此,大家都很怕他。肖楚白估计,平时,这三
    个兄弟,应该没少挨林公子的揍。
    “老五,吃我的!”肖楚白伸出双手,准备把手中的蟹肉送给仇二儿。
    林公子急忙伸手拦住,“二哥,别理他,这帮小子,就是欠揍。”
    转身对严地等人喝道:“都瞅啥,没长手吗!二哥是个文化人,是将来要干大事业的人,想和二哥比,够料吗!”
    林公子等人平日在街头行乞,每日里日晒雨淋,雪打霜侵还好应付,最难接受的世人的白眼、冷遇以及唾弃,伤人伤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生活所迫,鬼才愿意去当要饭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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