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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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那眼眶还是没忍住红了。
    这天下什么时候能太平？
    别说让她们有房住，有衣穿，有饭吃。
    只要能让她们好好活着，那都是莫大的恩赐了。
    等城门附近的百姓走得差不多了，那群乌泱泱的士兵也整顿得差不多了。
    其中有一个高壮的女人，把手上的旗帜一挥，高声一喊：“进城！”
    随后那群乌泱泱的人就开始动了，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条黑色的长龙在慢慢进入烟水城。
    当消息传到血蔷寨和姚帮的时候，那条黑色长筒已经完全进入烟水城了。
    血蔷寨。
    萧蔷看着跟自己回禀这个消息的下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现幻觉了，“你刚刚说什么？大军进城了？什么大军？进了哪座城？”
    “大当家的，刚刚有消息传过来，烟水城进了乌泱泱的一大群将士，不知道是什么大军的，只看到旗帜上写了一个信字。”
    那回禀信息的高壮女人仿佛是没有看到自家大当家那脸上的震惊，一板一眼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作为一个专业回禀信息的人，她已经练出来了，因为这种场景实在是太多了，她从刚开始的跟着一起震惊到现在已经麻木了。
    虽然这个消息在她看来也确实是很震惊，但她已经不会让人看出来了。
    不过，自家大当家的怎么还这么容易不淡定，明明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当初一样？
    萧蔷此时并不知道自家下属正在心里腹诽自己，她只觉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自己原本还色彩鲜明的世界立马就变成了一片黑。
    大军既然能进烟水城，那就说明跟烟水城里的主事人关系不浅，而更让萧蔷觉得绝望的是那旗帜上写着的信字，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进城的大军应该就是信王所掌的兵马。
    既如此，那这烟水城的官估计已经投靠信王了。
    想到前段时间的种子事件，再联想今天大军进城，萧蔷只觉得自己人生一片黑暗。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上次来的黑衣人估计就是烟水城里那些“官”养得死士了。
    死士，种子，信王大军。
    仿佛有根线把这些东西都给串联起来，所以那掌控着黑衣人的人其实是想拿种子去投诚信王，好给自己谋个更大的前程。
    在这个到处发生乱战的时间，除了兵马什么最重要？
    毋庸置疑，那就是粮草。
    如果说之前萧蔷还不太相信这种子真有那么神奇的话，那现在她种过且已经收获过之后，那就是完全相信了。
    这种子真的有这么神奇，不仅成长时间短，产量竟然也大，至于改善土质，她倒是还没看出来。
    不过前两样她都是已经验证过了，确实是真真的，更何况萧蔷觉得就算只有前两样这种子也是个逆天之物了。
    若是烟水城之前那些知道消息的人把这种子的神奇之处告诉给了信王，萧蔷用自己的性命保证，信王绝对会动心。
    哪怕只是半信半疑，也不会影响信王想据为己有的心。
    这种事情，谁经历过谁知道，宁可信其有，万一是真的，信王起码比其他人多了两成胜算。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自己明天或者过几天醒来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信王的大军，萧蔷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玩她！
    好不容易有了这神奇的种子，让她们冬天有了点活下去的希望，结果……
    此时的萧蔷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会有黑衣人来找自己合作，那是因为烟水城多余的兵力都跟着信王出去打仗去了。
    所以烟水城的“官”迫于无奈，才会想着找她们合作。
    可没想到竟然被她从来瞧不上眼的人摆了一道。
    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萧蔷几乎可以想到大军打上她们血蔷寨时的场景了。
    越想萧蔷越觉得自己和血蔷寨的未来看不到一丝光亮。
    “大当家的，您能不能先坐下，这地都快被你走穿了。”陈瑛心里虽然也慌，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有时候慌张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若是她和大当家的都慌了，那么血蔷寨还有几个能冷静下来的？
    所以即使陈瑛心里很慌，她用力掐着手心都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坐在陈瑛一旁的子书怜看着她那已经被掐得冒血丝的掌心，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然后才看下还在来回转圈的萧蔷。
    “事已至此，大当家的就算再怎么为难自己，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子书怜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让一直在来回走的萧蔷都停下了脚步。
    萧蔷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冷静，可只要一想到血蔷寨的众人有可能会因为她之前的决策而全部葬送性命，她就冷静不下来。
    “阿怜，我会不会成为血蔷寨的罪人。”
    这话一出，子书怜愣了一下，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别说子书怜愣了一下，就连萧蔷自己都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叫出这个记忆深处的称呼了。
    不过现在她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纠结这个，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得在信王的大军到来之前，把血蔷寨的其他人安排好。
    至于她自己，就当是赎罪了，就当是报答当初干娘救命之恩了。
    “大当家的，您怎么会是罪人，不管是我还是血蔷寨的其他人都知道，您之前之所以那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们。”子书怜回过神之后，就当自己没听到那句称呼，声音依旧冷静的开口安慰萧蔷。
    她知道萧蔷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她也知道从那个人将血蔷寨托付给萧蔷以后，萧蔷就把血蔷寨当成自己肩上的责任了。
    萧蔷却仿佛没听到她的安慰，脑海里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将血蔷寨其他人安排妥当，不知不觉就踱步到了窗户边。
    下一瞬，萧蔷无意识地抬头看去，当看到凤鸣山后，萧蔷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个想法。
    凤鸣山的地理位置本来就好，容易守却难攻，就算信王的大军把凤鸣山都给包围了，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攻得下的。
    姚帮的人有那神奇的种子，粮食的事情自然不必愁，还有那个让萧蔷看不透的年轻女人。
    萧蔷莫名地觉得，把血蔷寨的人送去凤鸣山会有一线生机。
    想到就干，现在时间紧急，她已经没有过多的时间再深思熟虑了，血蔷寨所有人的性命都压在她身上。
    “你们去把这些的人都叫来，我要说几句话。”萧蔷转过身来对着陈瑛说道。
    “啊？把人都叫过来？”陈瑛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家大当家的怎么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萧蔷却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解释，“赶紧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陈瑛看着萧蔷眼里的认真，也没敢再迟疑，直接站起身推门出去了。
    “大当家的把人都叫过来是想说什么事情？”子书怜看着眼里重新燃起希望的萧蔷有些疑惑，她不知道萧蔷是突然想到什么会重新燃起了希望。
    萧蔷也没跟子书怜拐弯抹角，她抬起眼睛看着子书怜，一字一句地都说的极为认真，“我想把人都送去凤鸣山。”
    “送去凤鸣山？姚帮？”子书怜有些不可置信，她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可能不太懂萧蔷的脑回路。
    要不是看到萧蔷眼里的认真，子书怜甚至认为她是在开玩笑，把人送去姚帮，那她们血蔷寨还是血蔷寨吗？
    “是的，把人送去姚帮，只有这样她们才有一线生机。”萧蔷说完这句话后，眼睛红得可怕。
    子书怜被她这么看着，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她垂下眼眸，半晌才幽幽地开口：“可这样，血蔷寨还是血蔷寨吗？”
    这个时候把人送去姚帮，让姚帮同意庇护她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臣服，让血蔷寨成为姚帮的附庸。
    血蔷寨的人成为姚帮的一份子。
    只有这样，姚帮才有可能会同意。
    萧蔷的眼睛在这一刻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只要她们活着，血蔷寨还是不是血蔷寨又有什么关系？”
    子书怜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看着这样的萧蔷，她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头仿佛被什么更住了一样。
    直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子书怜才吐了四个字，“这样也好。”
    当陈瑛推开房门走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双眼通红的萧蔷和面色苍白的子书怜。
    也不知道两人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大当家的，人都已经叫过来了，不过这屋子应该站不下。”说完这句话后，陈瑛看着萧蔷，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没开口。
    “好，让人站在院子里的空地就行。”说着萧蔷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不仅如此，她连衣袖都仔细的理了理，这才抬步朝外面走去。
    陈瑛看着这样的萧蔷，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酸。
    她虽然不知道萧蔷到底要说什么，但她知道萧蔷此时心里异常不好受。
    而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子书怜才看到萧蔷即将走出门口时，也站了起来，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抬步跟着萧蔷。
    陈瑛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不知道这两人在她出去的时间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她也怪不得跟着两人一起出了房门。
    果不其然，萧蔷的第一句话就让陈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不然她怎么听到她家大当家的说要把她们送去凤鸣山？
    “因为之前种子的事情，我们和烟水城的梁子已经结下来，现在信王大军进城，她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若是大军上山，我们这里应该没几人能活得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把你们都送去凤鸣山，才能有一线生机。”
    “什么信王大军？”
    “什么大军上山？”
    “什么送去凤鸣山？怎么突然就要把我们送去凤鸣山？”
    萧蔷的话才刚落地，底下的众人就议论开了，有些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家大当家的突然就要说把她们送去凤鸣山了？
    萧蔷也没有制止众人的议论，有些事情还是让她们知道清楚得好。
    果然底下有些知道内情的人就开始跟身旁的人解释起来了。?
    等议论声渐渐变小，萧蔷才再次开口：“现在你们应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都是我之前想得太好，为了那种子让大家陷于险境。”
    说完这句话，萧蔷就对着底下的人抱了一下拳，“是我对不住各位，如今这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这话一落地，底下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她们睁大眼睛，看着站在土台子上双眼通红的女人，哪怕太阳很烈，也没有一个人垂下眼眸。
    萧蔷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眼睛，她在等，等大家发泄心中的不满，等大家说她的错处，等大家说她是罪人。
    可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过了十几个呼吸，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萧蔷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突然被太阳光这么一照，不受控制地流了泪，不过萧蔷连伸手去抹眼泪都顾不上，因为站在院子里的人和她一样，一样的眼眶通红，一样的泪眼朦胧。
    “各位这是？”萧蔷声音有些更咽。
    “大当家的说的什么傻话，您做的那些不都是为了我们吗？”
    “是啊，我们又不是憨的傻的，您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我们，您没有什么对不住我们的，反而是我们拖累了您。”
    “大当家的，您没有什么对不住我们的，若是没有您，我们早都活不了了。”
    “是啊，大当家的，您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不就是去凤鸣山吗？别说是去凤鸣山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只要大当家的开口，我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萧蔷觉得自己的眼睛仿佛进了石头，不然眼泪怎么会止都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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