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醍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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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金光朝着聚灵阵归来，没入那小小圆球，狂兽终于安定下来，慢慢阖眼······
    祝余长出一口大气，方才有心情回答祝时乙：“我可笑？不知是谁可笑！”
    “虎毒尚且不食子，您可比猛兽有出息多了······”
    啪！
    祝余脸歪在一边，嘴角溢出鲜血，一侧脸高高肿起，这一巴掌避无可避，他甚至没有觉察到祝时乙什么时候靠拢的，又什么时候要打他······
    祝时乙万古无波的眼睛终于荡起怒气，他的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闭嘴！”
    祝余伸手捂住左脸，目光愤恨，高声道：“怎么，许你做，不许我说？”
    “我偏要说！”
    “这些年，你到底杀死了多少自己的孩子？就为了这天下？”
    啪！
    祝余的右脸也肿起来，这下左右对称，好似个青紫馒头，圆润光亮。
    被再一巴掌打得头晕脑胀的青年，不怒反笑，他的笑声划破天际：“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笑声戛然而止，祝余死死盯着祝时乙：“生我者，祝灵域！养我者，招摇山！你是谁，有何资格打我？”
    “若说你对我有造生之恩，前次我殒命奉身，已是偿还，你我之间再无因果！”
    他目光灼灼，好似要将祝时乙洞穿：“你，没有资格打我！”
    祝余身上爆发出冲天战意，长发如瀑无风自动，在急速穿行的空间之中被拉扯着好似钢针一般。
    当！！！！！
    祝时乙身周五尺范围荡起波纹，发出一声巨响，祝余被反弹抛出，他在空中急速转身，连蹬数步，再次袭来——
    当！！！！！
    祝时乙丝毫未动，如同一尊远古神魔一般站着，对那攻击如雨下的青年视若无睹，反而望着聚灵阵的眼光越来越热切——祝灵域，即将重归！
    他自然也研究出了聚灵阵，可是他同样无法使出。
    所以先前见祝余能够利用诸天星辰布设聚灵阵一角，他面上无波，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祝余穿梭在空间之中，时隐时现，一掌一拳都带着浩瀚雷霆之力，心里却开始绝望起来——无限时空！
    祝时乙身周那层永远攻不破的防护，正是无限时空！
    他的攻击看似雷霆万钧，实则没有一分落在祝时乙身上。
    他与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他始终，拿不到祝时乙所拥有的那把锁的钥匙！
    祝余缓慢停下来，微微喘气，大脑极速飞转——不打破这层空间，他永无胜算！
    正当他喘息的当口，祝时乙动了。
    他一步而至聚灵阵，萤白五指微张，就要从阵中取出祝灵域所在的圆球。
    祝余眼看来不及，气急攻心怒张五指，竟然催动丝线所在的阵法骨碌碌转起来，速度是之前的千百倍，一时之间丝线收紧，婆娑建木竟然微微抖动了起来。
    祝时乙眉头微皱，轻点指尖，破除那阵法，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阵法后方突现，抢在他面前夺走匕首与丝线。
    祝余强攻而上，又以违反规则之力极速折返，气短血虚，脸色煞白：“你还是不放过我们！”
    汇入聚灵阵的光芒越来越少，想来是要成了！
    来此之前，祝余演算了百万遍，没有一次有胜算，可是他还是来了！
    他来赌一赌，那唯一的可能！
    祝时乙微微仰头，目光透过星空落在那极高极远的树冠上，言道：“蠢货！你看！”
    祝余闻声望去，惊恐发现那婆娑建木树冠竟然涣散了起来，无数微尘从中四散而去，好似要解体一般。
    祝时乙挥挥手，那聚灵阵中的小圆球破碎开来，祝灵域躺在其中，昏昏沉沉未曾醒来。
    “你可知那四散飘零的微尘是何物？”
    祝余心脏一紧，有些难以置信：“难道……难道……”
    祝时乙颔首：“这诸天死星的坟场，正是婆娑建木！你这一刀，割的不是我的肉，而是这个世界的脖子！灵域命运已定，莫作无谓挣扎！”
    他微笑了起来，盯着祝余的眼睛，内里满满都是讥讽：“要是能用别人的孩子祭祀，我难道还不能保你兄弟二人的性命？这天下确实重要，但能用一两个他人的性命救你们的性命，我当然会选让你们活！用你们的命，自然是我别无选择！如果要以他人为祭，那需得百万人的性命！你自问，你抵得上百万人重要？按计划，你们应当还有几十年安稳日子，但托你的福，你兄长死的更快了！”
    祝余喉咙发干，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祝灵域身前：“你……你可以用我的……”
    祝时乙唇角微微牵起：“义士，壮志可嘉！可是……你哪里来的骨？你如今也不过是借人一根肋骨托生的离魂，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你还不够格！”
    祝余身体微微颤抖，他已经语无伦次：“你可以……你可以用我的魂……然后……然后用……用哥哥的身体……然后让他托生在我的身体中……我的生命是他给的，我可以的！”
    他眼睛亮了起来，似乎觉得这个办法妙极了，语速越来越快，眉眼间也满是喜色：“对！就这样！这样可以的吧？”
    他太过诚恳，饶是一直看他不上眼的祝时乙也微微动容，但也只是一瞬，他道：“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蠢材吗？”
    他直指那丝线：“若是你不用此法，以灵域一人为祭即可，可是你如此作为，加速了婆娑建木的灭亡，由此，他一人已经不足！”
    祝时乙的眼风扫来，落在祝余身上：“你两人如今一个都跑不掉，自掘坟墓，如何不蠢？”
    祝余眼角泛泪，他怕死，可是他不怕替祝灵域死，如今连这个念想都不能实现，教他情何以堪。
    便听祝时乙道：“我是一荒大帝，难道还要你这毛头小子教我何为正义，何为正道么？我座下神将无数，难道个个都是思不正身影邪之徒？难道你以为凭着武力，我便能一统东荒万万年？狂妄无知！”
    “你问我为何永生，我不永生，这诸天万界该如何永生？须知凡事有因果！九荒没落至只剩下四荒，你可知为？你可知九子血脉一旦不能延续的那天，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你稍稍推演一点，便以为自己明白了所有，心慌意乱一通蛮干，以管窥豹，可笑至极！”
    “你擅自行动，使建木提前溃散，无数死星溢出，若是这般飘离去，不知多少灵星被撞击炸毁，不知多少星域被牵引散乱，不知又要花费多少时间方能拨乱反正！”
    “你要明白，我给你们安排的命运，已经是极好的，既然在这个位置，享受这个位置带来的荣耀与便利，便要承担坐这个位置所有的责任！”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只享受，而不需要付出，这天大的好事落在谁头上，都不会落在四荒帝子头上！你只知正义，却不知大义！”
    “所以我说你，蠢！蠢！蠢！”
    “你的兄长早已经明白自己的使命，他从不怨，也不恨，他是明大义之人！偏偏你不甘，你要抗争，你要与天斗与人斗，你要评理要正义！”
    祝时乙指着祝余身后：“不信，你问他！”
    祝时乙每说一句，祝余便恐惧地后退一步，步步退，步步颤抖，他惶急回头，正好看见已经醒来垂着头的祝灵域！
    他心中一时喜一时悲，呐呐道：“哥哥……你醒了？”
    祝灵域终于抬头，望着这个看似是懵懂青年实则心智若孩童的弟弟，苦笑道：“叨叨……骨镇葬天，乃是我所选，与任何人无关！”
    祝余双腿一软，跪在他身前，怔怔摇头，道：“不行……不行……要身首异处，五方分尸，永不安宁的！不行！不行！”
    祝灵域摸摸他的头：“叨叨，你才二十来岁，自然不懂，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
    他擦干祝余的眼泪，指着诸天星域：“不是我，就是他们！”
    “可是，又如何来选择他们呢？谁都是无辜的，谁都想活！况且，他们的话，一人不行，须得千千万万人，而我一人即可！你看这笔账如此好计算，有何不可？我一人入地狱而千万人往生，大善！”
    祝余呆呆的，好似傻了：“可是……为什么是哥哥您？为什么是我？”
    他握着祝灵域的袖子，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像个任性的孩子：“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我喜欢的人都好好的，别的人如何，我看不见，我不想知道，我不想去想，我不惭愧，不难过，也不会后悔！”
    他说是这般说，手却松开，匕首旋转，将那冗长的丝线系数卷起来，最终汇成半尺长，飘在匕首刃牙处。
    他做出了选择。
    祝灵域双目含泪，拍着祝余的背，缓声道：“好孩子，你累了！睡吧！”
    祝余应声而倒，再听不见外界一切。
    祝灵域拎着那把匕首缓缓站起来，对着他的父亲道：“父亲，我想叨叨活着！就像您想要我活着一般！您非常人，可我与他都是普通人！普通人，便有普通人的心愿与挣扎！”
    他指间轻弹匕首，那漆黑匕首发出一声长吟，微微震动，在祝灵域手中极速变大变长，竟然化作了一柄百丈巨刀！
    那刀通身漆黑，一出世，便拒绝了所有星光的靠拢，这刀被祝灵域握在手中，仿佛蚂蚁扛着大象。
    他抬手，刀尖直指祝时乙：“所以，请您一战！”
    祝时乙微微叹气，目光微动：“这刀······原来你给他了！可惜，这傻瓜天天拿着削水果砍木头，半点不知这刀的可怕之处······你是我的孩子，若是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活着！”
    祝灵域微微一笑：“我知道！父亲！”
    “您为天下而战，我为我的孩子一战！无论输赢，孩儿都无悔！”
    祝时乙抬手，手掌轻轻一挥，无数大道法则自他手中出现，笼罩着整个星系，结界自然而成。
    祝灵域长刀一横，攻将过去，一刀便斩首祝时乙——那刀在祝时乙身周五尺便陷入泥沼，再难进分毫。
    祝时乙伸手微微一探，抓住刀刃连人带刀将祝灵域甩出，撞击在结界上，祝灵域双腿连踩结界，借力反击，射入浩浩高空，一把漆黑长刀沉寂无波，再次落在祝时乙头顶。
    只是这一次，那刀不再沉默——它发出微小细碎的尖锐之声，似乎在怒吼，又似乎在呐喊召唤……
    是的，它在召唤！
    召唤它的同类！
    那些隐藏在祝时乙无限时空之内的微小粒子！
    祝时乙头顶的空间逐渐变小——那刀在下沉！
    他眉尖微微一扬，赞扬道：“你竟然领悟到了空之力！”
    在祝余喜不自胜揣测空之力的存在时，他的父亲与哥哥，却早已经掌握了使用此种力量的方法！
    祝灵域咬牙，全神贯注将刀一点点压下去——要以力破无匙之空，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就好比一名幼童拿着一根竹签，扬言要击穿十米厚的钢板墙一般，纯属妄想！
    就在祝灵域再无寸进之时，他手上的缠枝花戒与琉璃戒，不约而同发出微微毫光，通过祝灵域的手掌度到长刀上，使得长刀也发出微光来。
    祝时乙头顶微麻，巨大的危机感从心底窜起，心未动而身先行，由此当长刀斩下一剖为二的，不过是他留下的虚影！
    他的无限之空，破了！
    二人的目光都流淌在祝灵域手指上：此乃何物？
    祝时乙微微眯眼：“看来，他还有很多事瞒着我们呐！”
    祝灵域微微摇头：“父亲，你方才所言，错了！”
    祝时乙有了些兴趣：“哦？”
    祝灵域抬手轻弹长刀，那刀在他掌中滴溜溜转个不停：“大义不过委曲求全，正义方才傲雪凌霜！”
    “他之道，能比你我走更远！”
    刀光乍泄，落在祝时乙眼中，好似浩浩光明！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送凶年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cccq/fmcmgcgk.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