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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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做梦吗？
    在我自死亡中中醒来后，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我不在是活着的生命，而是被命运截取的愿望与记忆，精巧的封存于虚空的容器内。
    从那时起，我便不再有过休憩。
    残破的躯体连同破碎的人格，徒劳的奔波在地下的洞穴中。学会躲藏，学会逃跑，学会战斗……
    哪怕是徒劳无功，我依旧清楚的知道：我不想再次死去。
    死亡——永恒的寂静归所。
    我难以接受如此的结局，哪怕为此像虫子一样挣扎，嚼食泥土跪俯身躯，在污秽中打滚。
    ——我不想在失去（死去）！！
    在尸体堆中攀爬，渴望从死亡的王国中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为此，我欺骗这世界，篡改这故事，甚至蒙骗自我。
    我告诉自己要去拯救世界，挽救悲剧！立下了‘拯救一人’的誓言。我不敢去见守护者大黄蜂，因为我恐惧她洞见我的贪婪与谎言。
    已死的容器，拖动破毁的苍白容器苟延残喘，不亚于亡者行走与人间。
    他不曾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除去马托大师。
    如同他的故事，他坦承了所有——他不愿死去，残留的愿望不肯消散。
    昏暗的简陋殿堂中，天光投射。
    他将骨钉插在身前，跪地俯身五体投地的恳求。在大师的沉默的颔首后，他如愿将杀戮的技艺铭刻进躯体，抛去怜悯与犹豫，换取力量。
    原本并不完整的都兰，空洞无声扩散。
    之后的故事很长，也很短。
    因为他睡的时间很长。见到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更多的人。
    贪生的执念过去同烈火暗燃灼烧他的内心，咆哮悬崖的狂风、鹿角虫车站的铃声、泪水之城的千万雨滴，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哪怕只是陌路相逢。素未谋面的故事依旧给予他平静。
    他想要去尝试履行愿望与誓言。因为这里有他在乎的人与故事。
    他在这里活着。
    注定要死去的无用之人，如何去拯救一人！
    牺牲，唯有牺牲。
    我怕死吗？我的手指还在颤抖，嘴唇发白脸色惨然。
    有皆大欢喜的结局吗？当然有！每个人都这样的奢侈念头。
    而我只是凡人，哪怕生为容器，也只是一具残躯。这样的赌博，不容一分的犹豫，赌上所有的生命。
    命运天平的两端，美好的记忆、短暂的生命、唯一的愿望、荒谬的谎言、对命运的咒骂、投身死亡的恐惧、每次沉眠都再也醒不过来的担忧……我将‘都兰’的一切都放在了放置筹码的那端。
    ——换取希望，与美好的未来。
    ……
    我会做梦吗？
    伙计，我活在梦中。
    我是都兰，我的故事在牺牲中迎来了结束。我拥抱了死亡。
    然而，有一个承诺我仍为完成，这是我最后的故事了。
    广袤的亚空间中，覆盖北欧大陆的“泡影之种”在此显化无尽光影的轮廓。
    数之不尽的外维度的环绕下，世界树的辉光环绕下，无数梦境的泡影浮动在三大圣所的外维度防御法阵外，如同海浪尖处的泡沫般生灭不定。
    漫长的沉眠后，梦境的迷离泡影中有冷漠的双眼睁开，空洞无神的目光令所有观测者毛骨悚然。
    向着世界外扫视一圈后，梦境中的存在——都兰向着现实世界的宇宙投去关注的视线。
    ‘玛利亚……’
    僵硬而生冷的呢喃后，空洞的意志再度回归死亡的领域。
    只留一线穿隔两界的感应。
    ——我应允你的承诺，直到你归于永眠。
    ‘那一天，我的故事将迎来结束。’
    纯白大厅外的沙滩上，迷雾的白袍覆盖着躯体。他赤脚踩踏在白色的沙滩上，砂砾粘在脚底，带着傍晚的阳光的余温。
    天边的夕阳跌落大海，红色是最后的馈赠。
    他的身边，都兰与他并行。黑色的风衣延伸至脚边，似乎是出于挑选着的恶趣味，在衣摆的尾端镶嵌着锯齿状的链式晶体。
    哑光黑的高帮靴在沙滩上留下深深的印痕，却又在穿着者抬脚后消失。
    迷雾明了，不是什么消失，之前的印痕才是幻觉。
    在他眼前确凿无疑的都兰才是幻觉。幻觉中的都兰向他讲述了他的故事。
    悲戚而充满喜悦。
    看着并行者脸上灿烂的笑容，并不比阳光更加耀眼，更像是黑夜中的烛光。微弱的光芒只有刹那，给予持有者看清前路的机会。
    死亡前，他是恐惧的；现在，他是快乐的。
    “迷雾，容器造就了你们，那么你们就是自由的。”都兰诚恳的说道，脸上带着对于后辈的期望与看不明的意味。
    “我或许想过欺骗这世界的命运，再次改写自己的故事。毕竟那么多的世界，我还没有去看！”
    都兰的左臂环住迷雾的肩膀，指向天边浮现的群星。他们坐在沙滩的一角，身影像是父子又像是兄弟。
    都兰没有谈论如何获取力量与牢记他的义务，只是向他讲述过去的故事。
    他告诉他，他的梦想，他的故乡……还有他的遗憾。
    “迷雾，你与玄鸦是不同的。与我和容器不同！我已逝去于过去的时间中，他在未来注定坠入深渊。
    你们还有未来。你们二人就是“都兰”对于自己的救赎。”
    都兰欠身站起，掸动衣物上并不存在的砂砾，默然转身消散在黑暗中，似是戳破的泡影，散落一地银光。
    逆反而上消散至天空的星光中。
    而说话间，夜幕已临。从谈话开始，迷雾便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都兰的幻影离开前，留下了一张游乐园的门票。
    与之同时留下的话是：“去看看世界外无尽的故事吧！”
    当时的幻影看着自己稀薄的手掌，苦笑着摇头：“我应该用不到了！”
    “帮我与玄鸦说再见，虽然我们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过面。从这个世界的过去中复刻我的神经连接组，让我复活是不可能的，迷雾！”
    “不谈这项技术上只是制造具备我思考方式的机器人。我来自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我也只是愿望与记忆的集合，在此之前我的人格也已经满是空洞。”
    “……我如此的渴望爱与被爱，因为我想要填补那些空洞，甚至影响到了你与玄鸦……”
    “……抱歉，”
    “——我的故事要结束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都兰的空洞之旅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cocf/fmgmfsmm.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