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欲何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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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公子安排
    十月廿三，子时三刻，白夜如昼
    冀州，尹家脚店二楼连卓房内，桌下地板某处发出轻微响动，似老鼠夜行般打破了此间的寂静。
    一人影如鬼魅自坊内地板下的地道中钻了出来。
    暗卫空青很有耐心，已在这里候了有足足一个时辰，且为防万一，在钻出地道前，还燃了支无色无味的特制迷香。
    待一切妥当，他这才飞快移步床前，对着连卓身上便是一番搜罗。
    离开时，空青自连卓贴身的衣服里搜罗出封信。
    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以至于一向谨慎入微的连卓也没发觉行囊中那封连姝给她写的介绍信被人偷走又送了回来。
    翌日一早，用过饭，连卓便离了脚店，出北城而去。
    彼时，脚店后院二楼上，喜眉正仔细地为面前的少年束好发，将那枚玉质寻常不过，但胜在造型雅致的碧莲簪插入男子发间，又随手将桌上一朵开得红艳艳的山茶花别在了男子鬓边。
    待仔细端详遍镜中的少年，喜眉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子你瞧，眉儿的手艺是不是见长了？连假面都遮不住公子谪仙般的气质，如今被眉儿的一个发型就就给搞定了。”望着镜中梳的齐整的头发，以及那朵分外夺目实则略显浮夸的大红花，喜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韩天佑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扫了眼铜镜中自己有些滑稽的打扮，撇了撇嘴。这既非良辰佳节，又非饮酒娱吟，簪这么个红彤彤的山茶花，着实有些......但他非但没有说什么，亦没有起念动手将花取下。
    “眉儿听说这边的男子都喜欢头上簪花。公子您要入乡随俗。”喜眉心中乐不可支，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解释。
    “嗯。”韩天佑懒得辩解，随口应和。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敷衍。喜眉赶紧地换了个话题。
    “南边还未传来消息，公子何故放他而去？”
    喜眉望着雪中留下的那串脚印，颇为有些纳闷。
    “无碍。左右至多一个时辰，南边也该有消息传来，届时便是弄错了再追也来得及。”韩天佑话中流露出不以为意，但目光却又一次投向了窗外。
    “那人当真是连卓？连姝的哥哥？”
    “差不离。”大约是察觉了自己的失神，韩天佑起身来到桌案前，舀了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喜眉见状，赶紧地净了手，要给韩天佑布菜，却被示意坐下用饭。
    “在外头不必拘束。”韩天佑并不着急用，拿着汤勺在碗中搅动，瞧着热气氤氲起伏，感慨道，“这冀州的小米果然闻着有股子香气。”
    “香气？”喜眉闻言端起碗凑近嗅了嗅，不解其意，“是什么香气？”
    “烟火的味道。”韩天佑抿唇。
    若非端着碗，喜眉都想挠头，她是当真被公子给绕晕了。这小米粥里有柴火味？不像啊！索性，喜眉舀了勺小米粥尝了口，又换回到方才的话题上来。
    “公子你说，连卓往北边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知。”韩天佑认真地想了想。
    “所以，您是在担心他此行的目的？”喜眉联系方才韩天佑的举动，似乎有些明白。
    “一个陌生人罢了，不至于。”韩天佑舀了勺小米粥入口，仔细咀嚼罢，这才抬眼看向喜眉。“不过我倒想听听你对这事的看法。”
    “看法？”喜眉闻言愣了愣。这些事她从前不关心，不上心，公子也没有如待绿萤、柳飞那般教过她，但今次怎么地忽然问她的看法？
    “这个......这个......眉儿怎么会知道？”
    “无论对错，且说说看。”韩天佑鼓励道。
    “哦，”喜眉想了想，说道，“那个叫连卓的似乎有意隐瞒名姓，是不是说明他此去北边并非光明正大？”
    “所以呢？”
    “连卓北行一定有重要的事。”
    “嗯。那你觉得他要做的重要的事会是什么？”韩天佑又舀了勺小米粥，似乎对这个平常不过的食物分外青睐。
    “这我怎么猜得出来？”
    喜眉眨巴眨巴那双明晃晃水灵灵的大眼睛，见韩天佑突然沉默，望着自己的目光中莫名有那么丢愧疚、担忧，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话。
    正此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主子。”空青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
    喜眉如释重负，赶紧地搁了碗准备退出去。谁知碗方放好，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举动。
    “等下，你也坐这儿听听。”
    韩天佑并不理会喜眉是何反应，落了碗问向空青。
    “南边怎么说？”
    “来的是信鸽，上书十六字：与虎谋皮，木兰从军；李代桃僵，暗度陈仓。”空青面无表情，沉静如昔，不多做片语。
    “说说你的理解。”这话是说给喜眉听的。
    闻言，喜眉一个激灵，想都不想就摇了摇头。
    韩天佑冷冷地看了她眼，显见的对于她这番表现有些不大高兴。
    “哦，眉儿觉得吧......这个暗度陈仓可能是指连卓。”喜眉赶紧回道，她不明白，从前她不关心这些烦心事时，公子都不说什么，怎么今天竟然......怒了？！
    对，怒了！她确定。可是为什么呢？
    “她哥哥从前是个捕快，后调到澶州任职，但具体的职位一直未定，若是调到澶州军中也不是不可能。”韩天佑说着，细细同她分析起来，“但无论是从前的捕快抑或军中闲职，都不是随随便便能离职他去的。”
    “那他是怎么办到的？”喜眉脱口而出。
    闻言，韩天佑看向喜眉，看得喜眉双腿都有些发怵。
    “额......啊......我知道了。是李代桃僵，他找了个人替他。”
    见韩天佑面色缓了缓，喜眉稍稍舒了口气。
    转瞬她又忽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连卓得以脱身，是因为有人相替，那么替他从军的人会是谁呢？从军？对了，方才信中好像说......
    木兰从军！
    莫不是连姝替他哥去了军营。女扮男装，别说，她连姝还当真干过，而且干得不错。
    喜眉自意识到此，心中略略对公子的担忧有些明了了，但也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重要信息——“与虎谋皮”。
    只是，这样重要的信息，韩天佑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但却没有再同喜眉提及，反倒开始同空青交代起几件具体的事来。
    “给北边传信，支会绿萤。连卓北上，伺机观察，随机应变。此为一。”韩天佑目光扫到喜眉，吩咐道，“喜眉，你来写。”
    “哦。”得了吩咐的喜眉赶紧地在一旁的书桌上提笔疾书。
    一旁的韩天佑继续道，“再给南边堂里传信，照看军营，不必惊扰，另寻合适者接替。此为二。”
    说罢，韩天佑自腰间取出枚银白信管，递给空青，沉声道，“给素娘传信，让她吩咐云霄谷的暗人，北坡掘坟。”
    正执笔的喜眉手顿住了，一滴墨汁晕在了信笺上。她赶紧地搁了笔，又取了张新纸誊抄第三份密信，那个将要装入公子银白信管的密信。
    待落了最后一笔，将三封信都交由公子过目，喜眉的神思也畅游起来。
    小院之中她同连姝的关系是最好的，也许旁人不知道云霄谷的北坡意味着什么，但她依稀是知道的。虽然她并不晓得为什么要掘了北坡的坟茔，但她很清楚这事只能和一个人有关。
    连姝，看来公子当真是对她动了情的。喜眉轻叹了下，眼神染上了抹忧色。
    “公子，改道吗？”喜眉忽然出声道。
    “此去汴京，耽误不得。”冷静的回答没有一丝犹疑。
    喜眉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她随公子南下离开辽南京城的第一十二天，亦是她多年后无比悔恨的一天。
    如果，他们一行没有遇见连卓该多好！如果，他们没有看见那半块玉玦大概就没有后面的糟心事了吧？
    多年后，喜眉不得不承认，绿萤当年做事虽然偏激，但在处理连姝和公子的事上堪称果决。
    可惜啊，终是有些缘分难以斩断，有些纠葛注定难舍难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双姝局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fams/fmisgaim.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