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澶州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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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初入军中
    天幕上，一弯峨眉月悬在刚入夜的穹顶中，映出的光亮微弱地仿佛连它自己都觉羞赧，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赶紧地隐了踪迹。
    不巧的是，今夜的星星也偷起了懒。
    于是，浓墨的黑袭了过来，铺天盖地，仿佛要吞噬了整个世界。
    接着周遭陷入了死一般地寂静。
    此时，澶州北城驻军大营一偏僻的营帐中，一黑衣身影偷偷窜出，便潜行在这墨黑的大营中，借着营中微弱的火光，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军士，一路蜿蜒曲折，却目标明确地往大营西南方行去。
    耳畔风声烈烈，寒气袭人，西南营帐外两名执勤的军士分站营帐两边，时不时地跺脚取暖。
    黑衣人隐在远处并未轻举妄动，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遂将目光移向了离此不远的南边。
    只一盏茶的功夫，南边突然如墨一般的夜色中升腾起几缕火苗，然后火借风势迅速照亮了那边的夜空。
    等营帐前执勤的军士注意到时，火焰已有了蔓延之势。
    慌乱中，帐前当值的一名兵士赶紧地取了鸣锣敲打起来，夜色中沉睡的士兵被喧哗叫醒，纷纷加入救火队，赶紧地打水灭火去了。而另一名士兵虽也忧心忡忡，却并未移开半步。
    “看来，就是这儿了。”
    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并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反倒悄悄退了出去，很快便与乌黑的夜色相融不见。
    这是连姝入军营的第一十五天，有些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另一边的莫问堂中，堂主白素正仔细听着暗人汇报近日军中的情况，当然主要还是关于一个人——连姝。
    白素性子冷，且懒得紧，虽说办事能力强，但却鲜少见她刻意关注谁。
    或许对未更会是例外。
    但彼时的连姝于她，却绝不是那个例外。
    譬如，前些日收到公子冀州发来的询问信后，作为莫问堂的现堂主，她比旁人都还要早一些知道连姝女扮男装入军营的事，亦查到了入营前连姝与林雪在金樽里有过密谈。
    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也不过如实告知了公子，派人从碧落那儿了解了缘由而已。甚至在知道碧落瞒着堂里是因为连姝手中的“苍月”后，连该给的处分都轻了些。
    诚然她也对哥哥将“苍月”赠给连姝的举动有过那么几分好奇，但她惯来对公子的吩咐照办不问缘由，所以，彼时的白素也只是吩咐手下照看连姝而已。至于特别的关照，她并没有做这个打算，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连姝，她白素还是认识的。
    那个小时候自己从院子门缝里瞧见的跳脱丫头，那个能留在母亲身边的同龄人，她又怎么会不知名姓？！
    只是，她之所以今日深夜召见暗人，问询连姝的消息，纯粹是因为另一件事，一件令她分外费解的事；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让她万想不到的人。
    “你再把军中的事同我说一遍，要仔仔细细地说。”
    戴着半截青铜面具的白素瞧不出喜怒，但底下的暗人却不觉抹了好几把汗。
    这事，他在堂主面前已经汇报了两遍，现下主子还要再听一回。可是自己方才哪里说得不仔细？暗人努力深吸口气，恭敬地将得到的消息又前前后后说了一遭。
    “连卓是十月十八辰时三刻入的军营。
    入营后，连卓把林知州开具的调函交给了负责相关事宜的张环将军。
    不知为甚，张将军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连卓似有不悦，随手接了信便招手队正带人下去给安排地儿......
    当日连姝女扮男装易容成连卓入军之事，随着暗人的汇报在白素的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去，给这新兵蛋子安排个地儿。”说罢，张环将军拿起桌上摊着的书看了起来。
    按理说，看在林知州的面子上，张环应当会给几分薄面，但这个将军怕是同知州有些不对付，并没有给他这个情面。
    不过对于这样的冷遇，“连卓”倒并不介意。相反，他甚至有些庆幸，毕竟此番入营的目的为的什么他最是清楚，只有尽量自己的存在感，才好暗地行事。
    所以“连卓”听调之后，很谦和地躬身领命，同那个领路的队正退了出去。
    只是，转身时无意中瞟到了将军手中握着的那卷书册，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飞卫三式》。”
    “连卓”小声嘀咕了句，还欲张口再说什么，又忽地闭了嘴，低首退了出去。
    方才的一幕，坐在案前的张环自然也注意到了。
    待连姝出帐后，账外进来一人，张环的目光随即从书卷上移开，瞧见来人后，便打发身侧的副官出去。
    “你给我的这书叫《飞卫三式》？”
    对面的青年男子闻言敛了眼中的错愕，嘴角微抿说道，“不算是，钱财有限，也只得这么半册，又恐遭了旁人惦记，故而隐去了书名。”
    “那便是真迹了。”张环站起身，小心地将书册拿好，问向来人。“这书可是有什么讲头？”
    “兄长必是听过纪昌学箭的典故。”青年男子见状，随口解释道，“这本书册残卷便是飞卫的传家之作，当年纪昌也不过学了当中两式。不过，兄长不必过于介怀，你手中拿的只是誊抄本。”
    “不，虽是誊抄本，但也是世上罕有的稀罕物！某可不像你，丢了也没得钱再去购。”说着，赶紧地那卷书册塞入胸前衣中，还小心地拍了拍。
    “你这是要走？”张环瞧了眼来人，蹙眉问道。
    “是。”
    “也罢，随你。只是，走之前，你且帮我参谋个事。”张环说着将桌上林知州写的调令递给了来人，不无担忧道：“从前不觉得，自打你提醒后，我粗略统计了下，每年那人都会往营帐里塞五六个人，如此已是七八载，加上近日的这个，哦，就是刚刚出帐那个，叫连卓的。算上他，至少已有五十人。”
    来人刚启封了信件，听闻此言，倒是诧异地抬了头，“连卓，可是曾在韦城做过捕快？”
    “这个倒不知，怎么，你认识来人？”张环亦诧异。
    来人没有回答，倒是眉头倒竖，问起了另一遭事，“哥哥晓得《飞卫三式》的名头，不会是因为那个连卓吧？”
    “他只抬头瞟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见对方一脸严肃的模样，张环如实交代，本想问问他如何晓得这些，却见对方已是面色黑沉。
    “胡闹！”青年男子脱口而出的话，令张环一愣。
    说起来，这大约还是张环第一次见对方在自己面前发怒。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男子换了话题，回到了这封调函上。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将军只要不给他们委以重任便可。不过，”青年男子顿了顿，将展开的信重又递给了张环，“这封调信同旁人的不大相同。”
    张环接了信，也是满脸的惊讶。
    “这是何意？”
    对面的青年却是笑了。
    “左右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字面上的意思，借刀杀人；另一种嘛，便是他林太忠反其道而为之，行的一招苦肉计。不过，无论将军如何看此番的事，林知州怕都是受益的那个。”
    “这老狐狸！定方，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张环诚恳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将计就计。”
    青年人走上前凑近附耳数句，便见张环笑意涌现，点头同意。
    “你留在军中如何？做我军师，也好帮我参谋。”张环不禁生出感慨，忍不住再一次出声。
    只话一说出口，他却觉得未免太过唐突。
    且不提对方家财万贯，单是他凭一己之力说动李继隆这事功绩便早盖过了自己，又哪里肯愿意留在澶州军营做个小小军师？！而且，记得他说过他家里是不同意他从军的。
    思及此，张环赶紧开口，准备为方才的唐突致歉，偏这时，对方开了口。
    “好啊！左右近日也无要事。”
    “定方，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之前不是说要走？”
    “哦，哥哥这是不愿意留？”青年人面上打趣，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定方。不，准确来说，是前莫问堂堂主飞鸟，选择留在澶州军营中自是有缘由，一个非留不可的理由。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双姝局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fams/fmisgaka.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