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希罗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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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你啊。竟然真的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一声自嘲的话语，比风中轻喃多出一份不甘的意味，没有雷鸣那样震耳，却能清楚在铁塔顶巅的天台上飘开，寒冷更加刺骨。
    身处在末日注视之下，同时也是在冷风拍打下，希罗干练的短发在风中急促飘舞，只不过，他的面庞一直挂着痛苦之色，眉头也因剧痛而相互扭在一起，他貌似经历过剧烈运动，口鼻缓不住粗气喘出，逐渐失去温度的血液染红前半身，精神有奄奄一息的萎靡。
    或许是因为自信太满，所以造就了此时的场面。
    是的，希罗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狼狈，甚至陷入了难以扭转的死境之中，他明白已经再无翻盘的机会。
    只不过，痛楚也不妨碍他发出冷笑：“但是……又怎样呢。”
    遭受重创的男人，哪怕是失去一条手臂的惨烈剧痛，他也不像疯子发狂那般失态，嘴上一直勾着冷笑，这不屈的轻蔑使得他减少几分痛意。
    希罗艰辛抬起目光，投望向头顶压下的巨大黑门，好像透过黑门看到了什么，他低喘着呼吸，对我说道：“在很久以前我就观测到了，那条裂缝，从最初的最初，它就应该“存在”在那里。它只是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降临的时机。”
    “现在时间流尽，那道裂缝撕开天穹形成巨型黑门，这个世界也迟早会吞没在黑门之中。”希罗仿佛体会不到右肩血口的伤痛，一直是冷漠笑着。
    即便没能成功走到最后一步，可世界终究无法摆脱毁灭，正和希罗心中预期的结果符合。
    巨型黑门宛如一把高悬在交界都市顶空的利剑，随时都会坠落而下，而眼下的城市正不停被拆解，这种时刻，已是没有多少机会与时间能化解危机。
    自我与希罗的优劣位置调转之后，这位和蔼的大叔显然没再继续执着下去的念头，那探窥世界真理的狂想，似乎就此放弃，就如末日彻底落下，希罗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我全程紧紧警视着希罗的所有举动，不像他那样，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黑门的风景，而是格外在意他说过的一句话，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时间流尽？你果然能看到天空之上的“七天时钟”。”
    那一直莫名高挂在交界都市天空中央的“七天时钟”，那是一道无法窥知的谜题，直到现在，仍然在心里挥之不去。因为那“七天时钟”一直使我生出不好的预感，现在那股预感已经应验。
    我曾问过安与珈儿他们，也询问过安托涅瓦，还向希罗讨教过，“七天时钟”始终没人解惑。
    本来以为那会像一个秘密一样，只有我能知晓，可通过希罗曾对我说过一些莫名奇妙的话，也是在巨大黑门敞开那时，我站在中央庭天台上，便是怀疑希罗是不是也知晓“七天时钟”的存在。
    现在通过刚才他那一句话，更加确信我的怀疑是正确的，希罗从一开始就知道“七天倒数”。我克制心中的紧张向希罗冷冷问道：“为什么你也能看到那个倒计时？”
    与希罗第一次见面时，我与他在中央庭走廊里融洽讨论过，也当希罗的面问出倒计时的问题，那时候他却是故意装糊涂，显然其中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
    希罗听着这种明知故问的愚蠢问题，缓缓转回那深邃而漠然的双眼，看向我突然笑出声道：“呵呵呵……也？才不是！这时我规定的时间！”
    希罗没有理会我震惊的目光，语气略显狰狞地再次说道：“这是我规定的时间！我决定的灭亡之日！”
    “什么？”我的心底直接荡开一抹震惊，身体不由颤抖几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希罗，他不像是在撒谎。
    那令人预感不安的“七天时钟”，居然是他定下的，而且还是末日降临之日？！
    确实，在七天流尽的那一刻，天空上的巨大时钟就此不见，从而迎来向全世界扩及的巨大黑门。此时悬在头顶的巨型黑门，正降临下无尽灾难，正是七天的灭亡之日。
    那震惊的情绪一直在心中搅动，甚至还添加无数的茫然与不理解，我吐出最想问的三个字：“为什么？”
    希罗只是发出呵呵的笑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很是轻蔑的道：“已经成为活骸的人不会恢复，已经开启的黑门也不会关闭。距离完全毁灭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其实从知道你也能看到那个“时钟”之后，我就隐约明白“她”已经把我抛弃了，看来所谓的“希望”应该是全部压在你身上。”
    此时，希罗就如同喝醉酒般，既胡言又夹着真实，那是我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的话语，那是蕴含诸多难以解读的深意。
    希罗嘴中所谓的“她”究竟是谁，还有要把“希望”压在我身上，难道是想让我拯救这个世界吗？
    我的眉头彻底乱成一团，烦愁不展，心脏被那句话压得格外沉重，我再次向希罗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风从白色风衣轻拂而过，为他卷走了不少痛意，希罗依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单方面的对我说道：“你应该多少也察觉到了吧。其实这个世界一直在轮回，是一个不停轮回的舞台，而你我不过是这场舞台上的牵线木偶，只是在上演一幕幕小丑的戏剧而已。”
    希罗就如一位狂想的哲学家，那莫名而难以揣测的言语，再度令人难以猜测。而希罗似笑非笑静静望向我，似乎在看我怎么去理解。
    “轮回？”我一直盯着希罗那深沉的面庞，不安愈发笼罩我的心头。轮回这个名词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与霞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提到过轮回，而“既视感”朦胧浮现的记忆，霞说过是我曾经遗忘的记忆。
    从中央庭成为指挥使以来，对中央庭总是时不时涌出熟悉感，不，应该来说，是对整个交界都市莫名生出似曾相识。
    每次见到特定的某个人时，仿佛是朋友再会，亲切的相识感，如江水滔滔涌出。
    每次当我陷入沉睡或者睡梦的时候，大脑总会在意识深处浮现出，无数遥远的模糊记忆，那种亲身经历的真实感，真如那是曾在某个世界经历的记忆。
    我身上那些种种谜题，已然是若有所指，即便希罗说出世界在轮回，即便答案呼之欲出，我却停止脑中追寻答案的思考，因为希罗的这个狂想，隐隐令我震撼与不安，我很明白，这个暗流涌动的世界，不像眼睛所看到那般简单。
    见到我一脸心神不定的情绪，希罗很清楚我大致是猜出了些，他不屑一笑起来：“你知道吗小孤，很久以前，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研究员。有着异想天开的假说，却没有将其证明的能力，研究陷入瓶颈，四处寻找着资助者。”
    希罗突然眼眺向城市之内，眼神生出落寞与感怀，那种情绪是来自曾经的另一个他，又好像是当初年轻时四处碰壁的他，从他眼底里看到一抹过往弱小的哀伤。
    很难想到，一向城府深沉的希罗，居然会感怀自己的过去。
    “直到黑门事件发生，我的假说彻底得到证明，而我也从一个四处碰壁、默默无闻的小研究员成为大人物，先后压制黑门之源、成立中央庭，但我所做的这些，并不是为了成为世人瞻仰的英雄。”
    转瞬，希罗的眼神微微冷冽了些，接着说道：“当初无意窥视到这个世界的秘密时，我一直以一名小研究员的身份不停致力研究，直到成为大人物并且获得各大政府的资助，而然随着我逐渐寻到这个世界真相的一角，才发现这个世界早已没了该拯救的必要。”
    “时间不久将至，两个世界终将会融合在一起，然后共同迈入终焉，毁灭降临便是“门”的打开，可惜……”
    “呵呵，一直筹划至今的准备，没想到会在这里止步。”希罗轻喘粗气捂着血染红的右肩，自嘲自身现在的处境，他的笑声比寒风更冷彻。
    黑门之初，他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那只是他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恰好顺手罢了，探寻与窥知世界的真理，这才是希罗一直呕心沥血从未改变的目的与初衷。
    世界毁灭？他从未在意，甚至很符合他的心意。他只是为了探寻世界真理的一位狂想者。
    我听完之后，不知该有什么情绪，因为心绪太过烦燥，希罗像是能窥视这个世界，似乎知晓着关于世界不为所知的秘密，是真是假无从得知。所以，始终让我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
    “那么，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沉默了很久才向希罗发出提问。虽然他的话可真可假，但终究有些是真的，自从他说出一堆逾越常理的诡异问题之后，我隐约意识到那应该也与我脱不了关系。
    “……就算告诉你也没有意义，只凭你是改变不了这一切。”希罗嘲笑过来一声。
    他先前所说的那些话，如果是当面说给别人听，或许没有人会相信，但是希罗很清楚我不会认为是假想，反而是愈发在意与想窥知。
    实际上希罗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言明的意思，至今为止那些秘密，都是他一人的秘密，即便全部告诉别人也无济于事，何况我与他是敌对。
    只是因同为指挥使，他才好心透露一部分情况罢了。
    他说出那一串串谜题，便是不去进行解答，仿佛一位老师布置下作业，剩下全靠学生自己去寻找答案。而这些问题一直使我心绪烦乱，更无处下手去解答。
    希罗再度看向我时，他缓和了眼里冷漠的情绪，反而是蕴含一抹欣赏与看重的意味，对着我说道：“即便你想要守护这个世界的理念是愚蠢的……但同为指挥使……我始终对你怀有着惺惺相惜的情绪。”
    希罗停顿到这里，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才露出第一次见面时的和蔼微笑，道：“如果以后有机会，不如一起真心实意的合作一次吧。呵呵，我想躲在“门”背后的那个家伙，应该会被我们的联手吃上一惊的。”
    虽是为愚蠢的人、为愚蠢的事，而愚蠢去坚持，希罗明白这一切都是受到安托涅瓦等人的理念感染，如果通过另一方面去看，那一份毅力与坚守，会是一份不错的助力。
    他很遗憾当初为什么没赶在我加入中央庭之前进行拉拢。
    不过，哪怕现在落得这般狼狈的模样，希罗脸上仍旧毫无任何遗憾或是后悔，最后，他望向漆黑的天空，淡淡道：“黑核……已经落在你手上，我的愿望已经……没有结果。但……你也无法救下这个世界……一旦净化最后的黑门，神器使的生命也将到达尽头，这个世界只会是一个活骸的地狱。”
    刚刚还挂在希罗嘴上的和蔼笑容，已在寒风中变得冰冷透彻，在末日凝视下，他森森冷笑起来。
    时而疯狂，时而沉稳，时而和蔼，希罗确实是一位无法看透的男人。
    “但是……你要好好记住……！”
    此刻，不可琢磨的希罗，他再度恢复敌对之间的态度，嘴角扬起一抹阴寒笑意，那毒辣的目光，始终都在与我对视，宛如处于劣势的他还未彻底失败，天空飘下的风中全是他的笑声。
    希罗左手轻轻扶住一片猩红的右肩，疼痛只能在他眉间游走，他只是压着眉头，脸上找不到半点痛苦之色，他笔直挺起身躯，一直轻蔑笑着，如一位受伤而不愿放弃的执着者，他的身体动了。
    我持着一把审判希罗生死的手枪，决定他会什么时候死去的枪口，正无声朝准着他。
    然而，他直接漠视我手上的手枪，不如说是全程当做没看见，一步一步悠闲向后退去。
    “还打算反扑吗？”
    珈儿立即提动长刀站在我身前，眼神骤然冷冽盯向希罗，一同提防那莫名后退的举动。
    遮天蔽日的黑雾如流水弥漫在塔顶天台，这片区域至始至终看不到阳光，浓浓漆黑的景象之中，从黑门接触塔顶开始，就一直站着三道渺小的身影。
    随着黑门一点点压下，入骨的寒冷风刀不停从身上刮过，希罗右肩处滴落的血液，在碎屑的地面上留下一朵朵血梅花的痕迹，希罗也因伤势的缘故，像似蜗牛慢慢挪动脚步后退。
    “希罗，你依旧没有夺回优势的机会，到现在，即便再做其他用功，我们也不会让你得逞。”我与珈儿眼中的警意不减，暂时没看出希罗做出反扑的迹象，不明白他的后退，意欲何为。
    最终，希罗停下了脚步，脚后则是踩在天台边缘，那不见底的高度如同万丈悬崖之般，是一片漆黑的深渊，希罗眼神似如最后的发狂，顿时阴寒地狰狞起来，冲着我喊道：“小孤，你要好好记住——我是不会死的！！”
    天穹之上骤然卷下狂风，希罗冰冷的声音卷入了我的耳中，可是我的双眼早已被震惊之色占据，希罗在狂风之中，直接纵身从铁塔之颠，一跃而下。
    如一颗从高空掷出的白色石子，希罗在冷风呼啸之间，以似接受死亡的漠然神情，飞空坠落而下，在风中还能听到希罗残留的疯狂笑声。
    看着这一幕，我的心绪复杂到极点，这个疯狂的前辈竟然选择了自己了结。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永远七日之都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ggqf/fmsoagac.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