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潮中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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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走了啊。”
    “路上小心。”
    “那肯定的！”
    俗套且重复的对白，却蕴含着最为真挚的情感。
    期待与关切，责任与担当。
    如此种种，让本来重复无趣的话语，变成了永听不厌的天籁，纵是重复千年，万次亦不会厌倦。
    踏着晨曦与薄雾，男人离开了家，向着生活奔波而去。顶着略些欣喜繁荣、金叶稻香，可耳边却尽是萧瑟之音、悲苦呻吟。
    入目成行笑颜，到底只是荒凉。
    悲！从何来？
    被人们冠以“头哥”的男人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心中莫名的涌出的情感。那清澈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霾，随着一道悲凉划过眼中才恢复了清明。
    愣在原地的头哥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将要迟到。那还顾得上什么情感不情感的，一路小跑便冲向了工作的码头。
    很快，太阳就正挂当空，无私地给予着光亮与热情。随着一阵锣音，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到了。
    被浸在汗里的头哥，吃起了自己带来的食物。他一边嚼着干冷的大饼，一边靠向海边。他坐到岸边，望着正在上涨的潮水一言不发。
    水涌的很慢，半个时辰也很难用肉眼看出变化。就像头哥现在的人生，日复一日、难有长进，很难看出会有什么变化。
    慢慢的，头哥的眼神迷离了，他的身体开始了机械的运作。他眼前的场景开始了变化，一个“虚幻”的场景代替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宁静与祥和慢慢代替了喧嚣与忙碌，海还是海，不过其上并未有那么多的生灵，一眼看去只有粼粼波光、清澈无边。
    “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海市蜃楼吧？”这是头哥最后清醒的意识了。
    ......
    当头哥从朦胧中醒来，他惊诧的发现，自己的视角仍在那熟悉的地方，只不过眼前悄然换了一片天地。
    没有熟悉的人工建筑，没有那些令人安心的忙碌与吵闹，有的只是使人心慌的寂静。
    可不知为何，头哥却自然而然地感到了理所当然。仿佛在他的心底，这样的世界才是海洋本来拥有的景象。
    当头哥想要向前更近一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分毫。他现在身不由己，只是最为纯粹的旁观之人。
    而下一刻视角的变动，印证了他的猜想。
    本来在岸上俯视的生物，猛然向着水中扎去。在周围溅起了不小的水花与波澜，但很快便被海洋吞没消散，痕迹消失无踪。
    头哥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水中世界，现在终于尽数展现在“他”的眼中。
    海岸之边熟悉的鱼类在游动捕食，它们的目标很是明确，那是趴在沙土上缓缓移动的甲壳类生物。
    那些身披硬甲看上去凶狠万分的生物们，它们不断地挥动着被尖刺所覆盖的前肢。只是对于更加灵活与“庞大”的鱼，这些只是徒劳无用的挣扎。
    水中一阵波动，最终留下一层残渣、一堆残壳。
    好在有过数以万计的进化历程，生存的方法早已成为刻在它们基因中，令其繁衍无数难以灭绝。
    不过这视角的主人对此并不想多看一眼，于是只是闪身而过。但这在头哥的眼中，则是难以分辨的速度。
    周围的一切飞逝而去，途中无数的海洋生灵映过眼帘。有的中规中矩、并不稀奇；有的奇形怪状、闻所未闻；有的看似熟悉、并不相同。
    很快光芒消逝、进入黑暗，它来到了海洋深处。这里没有光线可以射入，这里的压力已经十分的恐怖，不过这里依旧不是终点。
    没有停下，尽管已经陷入死寂，它仍在下潜。四周的黑暗中，潜伏着些什么，但它丝毫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下潜。
    周围的气息是那样的令人不安，因为哪怕是头哥也可以感受到。那庞大而又磅礴的气势，哪怕目不能视，也可以让生灵本能的恐惧。
    忽然深邃而寒冷的死寂突然消逝，在更深处有什么在发光发热。唯一的光源是那样的诱人，让人不自觉地、义无反顾地想要捐献灵魂，只为在此小憩片刻。
    它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地游向了那里。没有阻拦，十分顺畅，就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终于在一片由珍珠所铺成的地毯上，它停了下来。伴着四周亮眼的夜明石，依靠着无数巨大骇人的骨骸，它闭上了眼睛。
    吾生来伟大，吾生来完美，吾生来无敌。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切都是生命必然。
    这是无尽空虚中唯一的存在。
    遗失的记忆猛敲灵魂的大门，往日的种种聚在一起不断想要突破。只是最后一步总是那样的艰难，让望潮在痛苦中煎熬、盘旋。
    忽然外界传来的一股力，将望潮从这痛苦中解脱，或者说惊醒。一切蜃楼开始模糊，随后陷入了虚无的黑暗，头哥缓缓地恢复了意识。
    “喂，大头。你天天一休息就看着这大海，怎地想去闯闯？”
    在每周都要再次停泊的一艘船上，一个身材矮小的水手在航船休息时，冲着还在发呆的头哥打趣着。
    头哥被拉回忙碌但还算幸福的现实之中，他憨笑着摇头，有些呆呆地认真回答：“不是，俺只是想知道以前的记忆。”
    “过往未必总是好的，身体都选择了忘记，你还瞎废什么力啊！”
    听着“大头”的憨厚答复，水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根据自己经历过的五湖四海，对着老实人喊着。
    “话虽如此，但俺还是想要了解一下。”
    “那我祝愿你早日康复！”
    “谢谢啊，兄弟。”
    此番对话，引起了船上闲歇水手们的一众笑声。头哥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笑，但见到他们都笑了于是自己也便笑了起来。
    休息时间很是短暂，光是发呆一会便大步离去了。繁忙的港口再次浮现，汗水与气力将会得到最为廉价的兑换。
    在结束了一天忙碌后，一擦头上的汗水，头哥带着笑容走向了“家”的方向。
    至于中午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断天之明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gmqq/foaqfmos.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