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 《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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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关闭店门，钟树饭店又是没有收入的一天。
    对门洪家餐馆越做越大，同行钟树瞧在眼里，没有多少羡慕嫉妒。
    他饭店的目标群体本不是人类，如果生意太好，来得“人”太多，反而只会给他徒增困扰。
    在十几年前，通讯和网络还未像现在这般发达时，某些特定的妖兽需要进食特定的食材，会去到某些特定的餐馆。
    钟树饭店是整个盛都区域内最好的选择。
    随着网络发达，聪明妖兽在网络上建立起许多只属于它们的交易系统，许多事情不用再冒险去抛头露面，无需再冒着暴露自己种族身份的危险去饭店进食。
    饭店生意没落，钟树落得自在清净。爱上一只猫的他没打算找个女鼠妖延续后代，祖传三辈子的饭店也该被时代淘汰。
    钟树是一只守旧的妖兽，他不会上网，不会用智能机，每天获取信息的手段只有一台老旧收音机。
    每天饭店在零点关门后，钟树会打开收音机小听一会，在破损的电流声中浅浅睡去。
    “喵~”
    钟树躺上摇椅，一个灵巧身影从阁楼上一跃而下。
    “赵鱼，你最近干嘛去了，都不准点回来吃饭？”钟树闭眼询问。
    “我找到了更好吃的东西，喵~”
    赵鱼轻跃上前，主动帮钟树按下收音机上的播放键，这是她能为钟树做得为数不多的事情。
    “欢迎收听今天的电台，在开始之前，请收听唐糖小姐为电影《蔚蓝》演唱的主题曲《家园》”
    冰雪早已覆盖我的足迹
    远方的炊烟摇曳温暖的召唤
    风儿无法吹断我回望的视线
    家园好像永远征途漫漫
    老旧收音机的音质破损不堪，却莫名契合孟希苼的烟嗓，曲中强烈而饱满的感情让钟树猛然一振。
    他全身兽化，鼠耳轻轻摆动，思绪被某种力量的牵引召唤，在心底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
    “家园……”
    鼠妖喃喃念叨，他人类社会生活了一辈子，有点想不明白。
    一只妖兽何以为家？
    ————
    白家二楼。
    敖穗窝在沙发上啃着牛肉干，电视里播放着恐怖片，她一左一右分坐胡雀儿和玖橙。
    三个姑娘穿着单薄睡衣，六只白玉脚丫扣着沙发，杂七杂八的零食铺满茶几。
    屏幕上鬼影闪动，吓得胡雀儿发出一声刺耳尖叫，蹭得从沙发上弹起，抱紧敖穗，低头埋靠她肩头。可又忍不住好奇，用余光瞟看电视画面。
    “胆小就别看呗，别到时候看得神经衰弱。男人不在家，可没人哄你睡觉。”
    白大方不在，玖橙不带装的，言语里充满攻击性。
    胡雀儿这段日子也都习惯了，冷哼一声，正好借坡下驴，麻溜跑回楼上。
    “人”一消失，玖橙立马拿起遥控器切台，浑身一颤，花容失色。
    “快快快，敖穗你去把灯打开。”
    敖穗将牛肉干一口吞下，光着脚丫跑去打开客厅灯光，脚板咔磁咔磁踩碎一地薯片。
    客厅灯光一亮，玖橙浑身舒坦，往后一趟，不忘提醒道：“等会记得收拾，要大方回来瞧见了，又得唠叨我们浪费粮食。”
    敖穗重新坐进沙发，将脚板上薯片逐个清理到茶几上，嘟囔道：“咱三一起吃的，为啥要我收拾？”
    玖橙开价：“两包牛肉干！”
    敖穗仰头叉腰：“哼，雀儿会给我买，用不着你这只臭狐狸。”
    玖橙桃花眼一提溜，坏笑挑拨：“我说敖穗，咱俩可都是上古九大妖兽后裔，是一家人，你咋胳膊肘往外拐一个人类呢？”
    “得了吧，谁和你一家人。”
    敖穗朝玖橙翻一个白眼，九大妖兽互相关系可没好到哪去，她没尝尝狐狸肉已经是够给白大方面子。
    二妖都无睡意，玖橙拿着遥控器继续切台。忽然，电视内播放出的音乐让她们同时一愣。
    玖橙脸上再无嬉笑玩闹之色，严肃问：“敖穗，你有没有觉得这歌声很熟悉？”
    敖穗蹙眉点头：“嗯！我记得很清楚，在那田南湖上，那个叫孟希苼的人。”
    “可电视上说演唱者叫唐糖？”
    “不会的，她的歌声让我想起爷爷，我不可能记错。”
    歌曲来到高潮，两姑娘思绪被孟希苼的歌声牵引，停止对话，静静侧耳倾听。
    你的怀抱温暖我冻裂的期盼
    期盼在天边那里命运会改变
    千山万水走过只为这一片
    自由的天地自由的家园
    漂泊者的家到底在哪一边
    回首故乡遥远抬头前路依旧茫然
    纵然只有倒下才是终点
    我只有未来没有从前
    歌曲结束，敖穗和玖橙对视良久。
    “玖橙，你刚才说咱们是一家人吧。”
    敖穗似乎意识到，过于安逸的生活让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她还生活在人类的世界，如同歌曲说唱。
    回首故乡遥远，抬头前路依旧茫然。
    可数千年来，妖兽从未有过故乡。
    “或许吧……”
    玖橙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那是前所未有的激动，渴望，且恐惧！
    电视屏幕弹出唐糖演唱会的信息，在半月之后，具体购票方式醒目显眼。
    而最让姑娘们在意的是演唱会的标志，那是留存在九大上古妖兽血脉中的两个文字，名为——家园。
    “敖穗，你想去看演唱会吗？”
    “嗯，玖橙，我们要告诉大方吗？”
    “他会陪我们一起吗？”
    “不知道……”
    敖穗无法回答。
    白家人，白家人，白家的白大方终究还是人！
    思索间，大门打开，姑娘们齐刷刷地转头望去，男人打着哈欠进门，一脸疲惫无力。
    玖橙诧异道：“大方，你今不是不回来吗？”
    “出了点意外。”
    白大方不想谈及，来到沙发前后仰瘫坐，见桌上堆满没吃完的零食，叹气一声，没力气再和姑娘们说三道四。他随意拿起一瓶奶茶抿一口，吸管处还残留着不知是谁的齿间醇香，再捡起残破的薯片塞进嘴里，微微咀嚼，面露疑惑。
    “这薯片啥口味，咋吃起来怪怪的？”
    敖穗憨笑挠头，玖橙则连忙转移话题，顺带贴身而上：“你要累了就去洗个澡，我可以帮你试试水温哦。”
    白大方晃晃脑袋，一抬头，见电视上正播放着有关唐糖的专访，其话题始终围绕着她新曲《家园》
    他叹息问：“你们听过了？”
    姑娘们一头，低头不语。
    白大方既然这么问，大抵是知道歌曲的影响。
    在白大方上辈子，这首名为《家园》的歌曲是电视剧《闯关东》的主题曲，由著名歌手牛欢（不敢打真名）老师演唱，剧情与歌词完美贴合。
    孟希苼比起牛欢老师，唱功唱腔各方面皆是远远不如，普通人听后不会有多大反应。
    可其听众中，不止普通“人”。
    一小时前，保姆车内，一曲终了，白大方在洪烟脸上见到了前所未有的神情。
    最后，洪烟选择和谷雪在这个夜晚好好谈谈。她请求白大方替她向父亲洪辰撒个谎，说她今晚在白家过夜。
    白大方没有拒绝，明白了这首歌能对妖兽产生的影响，其情绪和思维完全被歌曲意境调动。
    “白先生，你还有的选吗？”
    回想谷雪成竹在胸，白大方知晓了她底气的由来。
    “孟希苼是什么？”
    白大方提出疑问，谷雪没有回答，白大方打算明天亲自去问问本人。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俩姑娘。
    伸出手，白大方一左一右紧握住她们手掌，无比郑重：“你们听完歌是什么感受？”
    敖穗嘴笨不知作何回答，玖橙思索半天，含糊道：“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心底某种沉寂已久的思绪被唤醒。”
    不同于九尾的能力，去催眠或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孟希苼短短数分钟的一首歌，却彻彻底底影响了玖橙作为一只妖兽的思绪，或者说信念！
    这种能力太过恐怖，甚至不受意志力影响，达成条件更是简单而唯一。
    一只妖兽，只要你是一只妖兽！
    “好……”
    白大方深吸一口气，将二人软糯玉掌拽得更紧：“我换个方式问，假如！
    我是说假如，如果这时候有人号召你们为了妖兽去和人类拼命，去见建立一个只有妖兽生活的家园，你们会怎么选？”
    数分钟的沉默过后，电视中再次重复起《家园》副歌，白大方知道了答案。
    “你还有的选吗？”
    耳畔再次回响起谷雪的提问，白大方无奈苦笑。
    “大方……”
    感受到男人的为难，敖穗小声嘟囔，正想说点什么，白大方开口打断。
    “今天的事先翻过去，你们照常生活，给我点时间。”
    时间紧迫，白大方需要加快动作，无论敖穗和玖橙作何选择，他手中底牌越多，其能应付的局面也就越多。
    白大方不后悔给谷雪这么一首歌，毕竟以谷雪娱乐圈的人脉资源，想要一首歌还是简单的，甚至能找出不亚于《家园》的歌曲。她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是在为白大方入伙做好铺垫。
    日后当妖兽们为《家园》这么一首曲子而聚集时，白大方作为歌曲的“创作者”，其身份地位和象征意义在要妖兽心中更会意义非凡。
    这是一份“礼物”，更是一份“定时炸弹”，具体如何，都在白大方一念之间。
    “我去洗个澡清醒下，你们早点休息。”
    白大方起身走向浴室，玖橙蹦蹦跳跳地跟了进去。
    男人没有拒绝，憋屈了一天的他需要适当发泄……
    ——
    费桑瑜蜷膝坐在床头，下巴抵着膝盖，全身只穿着一件宽大短袖。
    短袖是白大方的，她早上急忙清理行礼，不小心将男人的衣物混了进去。她没找借口还回去，洗完澡后套在身上，男人身材高大，宽大的短袖足够她用作睡裙。
    卧室内昏暗一片，只有手机的灯光映照着她精致娃娃脸上的哀愁。
    “珊草，帮我倒杯茶，要青溪毛叶！”
    口渴的费桑瑜大声呼喊，珊草没有回应，屋外客厅传来细弱歌声，歌曲费桑瑜刚在热搜上听过，唐糖的新曲《家园》。
    费桑瑜觉着好听，但也仅仅是好听。
    “珊草！”费桑瑜再次高喊。
    数分钟后，海豚珊草端着温茶走入房间，她没有开灯，将茶放上床头柜后，缓缓退出房屋。
    “费小姐，我可能得请两天假。”关门前，珊草开口请求。
    “哦，好。”
    费桑瑜点头应答，为表关心，她又多嘴问上一句：“你是有事吗？”
    “我……我想陪陪丈夫，和他一起逛逛盛都，就当来旅游了。”珊草找一个借口，脑海还回荡着《家园》的旋律，歌曲带给她的冲击太强，她需要时间消化。
    “嗯……”
    似乎是旅游有PTSD了，费桑瑜扁扁嘴，没再应答。
    珊草关门离去，费桑瑜继续摆弄手机，每过两分钟，她都会习惯性切换到信息界面，拉动信息列表刷新，可置顶的对话框依旧沉寂。
    过去已经近二十小时，男人依旧连个道歉都没发来，费桑瑜脑海中不免开始多想。
    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难道一开始就只图那“工部尚书”父亲？或许他还有苦衷？
    想得越多，心越烦躁，费桑瑜咬牙切齿，心里一恼火，一不做二不休，点击删除拉黑。
    手指悬浮在“确认”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先删了，等他再求我，我在考虑加回来！对，就这样！”
    费桑瑜正下定决心，忽弹出对话窗口，提示“对方已收款”。
    “刘珍？”
    在将近四十八小时后，刘珍终于收钱。
    白大方交代费桑瑜和这个护士不要有过多往来，对方一旦收钱就拉黑删除。
    架不住在气头上，一时逆反心理，费桑瑜点开刘珍对话框，发出一条信息。
    “你怎么了，才收款？”
    刘珍没有回答，反而转账费桑瑜54896元，并留言道：“这是多出的钱，我们两清了。”
    费桑瑜挠头纳闷，捕快的直觉让她打起警惕，可又百思不得其解。
    “你什么意思？”
    她打好字，正要点击发送，却猛然一震。
    凝视打字的九宫格，费桑瑜按照54896的顺序敲下，词组弹出两个大字。
    “救我！”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兽娘凶猛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ikmc/foicomqi.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