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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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朱珠的劝说下，安继业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前往洛阳帮助他的结义大哥李存勖去平定这场骤起于肘腋的叛乱。
    临别之际，安继业紧紧地握着朱珠潮热的小手嘱咐道：“这一次去洛阳前途未卜吉凶难测，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就不能带着你一起去了。”
    朱珠点了点头道：“我懂的，我去了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拖你的后腿而已。你就安心的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也不用替我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旁的唐嫣说道：“安大侠只管放心，你们走了以后，我就带朱珠姑娘回我们唐门住着。有我在，朱珠姑娘绝对不会受半点委屈的。”
    安继业满怀感激的朝唐嫣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那就有劳唐门主费心了。”随后又对朱珠说道：“我已经想通了，不管结果如何，这一次都是我最后一次去帮我大哥了。凡事有开始就必然要有终结，不了结我和我大哥之间的关系，躲在这里所谓地隐居说到底只是在逃避现实而已。一味地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我决定将以这次帮我大哥平叛为契机，彻底的了断我和他之间的一切恩怨！如果成功了，那么不管有没有我，只要我大哥初心不忘，就一定有机会能够终结这个乱世，如此一来我的理想也算是能够实现了。如果失败了，那只能说明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只能说明我大哥不是那个能够终结这个乱世的天选之子。如此一来我也可以彻底的死心了，我就可以安下心来和你永远的隐居在此。怀着那份化身为乱世长风的理想，在这里等待着下一个可能终结这个乱世的天选之子的出现。”
    朱珠眼含热泪，略带哽咽的说道：“不管你怎么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此行凶险万分，你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才是，遇事切记不要逞强！千万不要忘了，在这里还有关心你的人在等着你平安归来。多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万事小心！”
    朱珠的一席话，让安继业险些堕下泪来。看着眼前这个经历了诸多风雨变得老成了许多的朱珠，安继业稳了稳情绪后，强颜笑道：“尽管放心吧！你家相公的武功你还不了解吗？敌人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只不过是一场叛乱而已，不管怎样的凶险，全身而退我还是能做到的。我走了，等我回来！”
    说罢，安继业和郭威一起翻身上马，打马离开了峨眉山一路朝着洛阳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二人快马加鞭一心着急着赶路，不到两日便从峨嵋山赶到了进出蜀地的边境所在金州。还未到城门前，二人已然看见城门处岗哨遍布，戒备森严，一众想要出境的蜀地百姓被拦在门前，任凭怎样的争执都无法跨出城门半步。
    郭威见状，不由得苦笑一声道：“二哥，如此森严的戒备咱们想要出去可真的是困难重重了啊。”
    安继业皱着眉看了看眼前高耸的城墙，说道：“不管他怎样的戒备森严，想要出去还难不住我的，带着你从这城墙上跳过去便是。可是如此一来咱们就没了马匹，一来咱们赶路离不开马，二来我的黄骠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着实不舍得就此丢弃啊！”
    郭威焦虑的问道：“那咱们怎么出去呢？”
    看了看城门处那些岗哨，安继业一咬牙说道：“就这样闯过去！”
    “闯过去？”郭威闻言不由一愣，随后不无担心的说道：“那如此一来咱们的动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啊？万一因此而得罪了孟知祥又怎么办呢？如果再因为咱们强行闯关把他给逼反了的话……那么对大哥而言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了啊！”
    安继业笑道：“得罪了孟知祥又能怎样？他和咱们很熟吗？你之前也说了，他现在犹在两头观望。既然他孟知祥已经抱定了心思想要做墙头草，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咱们两个他都不知道是谁的人闯出蜀地这么一件小事而逼反了他呢？怎么样，有没有胆量跟二哥一同闯出去啊？”
    安继业的一番话不仅顿时打消了郭威心中的疑虑，更是激起了他的满腔豪气，哈哈笑道：“哈哈哈！好我的二哥啊，你也忒的瞧不起小弟了！千军万马之中我尚且不惧，这么几个臭鸟蛋、烂鱼虾又何惧之有？走了二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咱们哥儿俩这就打出蜀地去！”
    看着豪情万丈的郭威，安继业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正色说道：“切记，能不要杀人就尽量不要杀人！恶龙岭、洛阳云家、定州战场，湖州与丐帮之战，从我来到中原到现在短短几年的时间死在我手下的人已经过万，二哥我也真的是杀人杀的手软了。眼前这些士兵只不过是听令行事而已，和咱们既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犯下必死的滔天恶行，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不要妄动杀心为好。”
    郭威点了点头道：“小弟省得了！”
    说罢之后，兄弟二人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城门，同时一夹马腹纵马向守卫森严的城门冲了过去！
    此刻，城门前那五百名军士早已被想要出城的百姓烦扰的耐心全无，一个个拧眉瞪眼、仗剑持枪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再也懒得多费唇舌去和这些百姓解释什么了。只要看到有人意图强行出城，立时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再不由分说的将人拿下，城门前早已是哭爹喊娘的乱成了一团。就在此时，忽听得人群后的道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守城军士抬眼望去，却见两骑神骏的骏马载着两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冲开人群疾驰而至！一众守城军士正待做出反应，忽然看见当先那匹黄骠马上之人猛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如同一支展翅翱翔的雄鹰一般向着军士们身后的城门猛扑而去！
    在一片惊呼和喝问声中，腾空而起的安继业已然飞至城门前。人还在半空，手中突然寒光乍现，血河宝刀已然出鞘在手。随着安继业的一声暴喝，手中的血河宝刀顿时使出了一招“旭日”劈向了那座高大坚固的城门。眨眼之间，无数的刀光织就出一张由剑气组成的刀网，穿透了厚重的城门一闪即逝。轰然巨响中，金州城高大厚重的城门竟然被安继业劈成了无数的碎块纷纷坠落。
    在飞腾的烟雾中，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的注视下，安继业和郭威早已绝尘而去，冲出了蜀地径直奔向洛阳！
    就这样，二人一路不停不歇，只顾打马疾驰，硬是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赶到了洛阳附近。此时已是同光四年四月了，在距离洛阳还有两百余里地的一个小村庄里，兄弟二人终于停下了疾驰的马蹄。
    此时，日头已然渐渐西沉，眼见着即将入夜。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零星的犬吠声和孩子们玩耍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村庄的上空。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这个小村庄显得是那样的宁静祥和，与安继业和郭威满怀焦虑的心情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眼前这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安继业总算是放下了心来。他知道既然这里如此的祥和安宁，就说明叛乱的战火暂时还没有烧到洛阳，洛阳的局势目前还算是平稳。安继业一伸手抹去了满脸的油汗，长吁了一口气道：“三弟，咱们已经整整走了五天了。眼下洛阳近在咫尺，看这里如此安定的形势，李嗣源的叛乱应该还没有延伸到洛阳，大局也应该还在大哥的掌控之下。今天咱们不妨在这里稍歇一夜，养足了精神明天咱们就要分头行事了！”
    “嗯！嗯？”听到安继业说明天就要分头行事之后，郭威不由得一愣，诧异的问道：“分头行事？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继业说道：“咱们路过华州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魏王李继岌的六万大军现在被困在渭河南岸，再也无法前行。如此一来，看来西都也已经加入到了李嗣源的叛乱之中，只怕李继岌这六万大军一时之间是难以赶回洛阳了。所以这一路上我想了又想，觉得咱们二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一起回洛阳，必须要分头行事才行。你暂且忍辱负重继续回刘知远那里，用飞鸽传书跟我随时保持联系，把叛军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我即刻赶至洛阳，根据你传来的消息，和大哥一道重新制定平叛的方略。如此一来，咱们兄弟三人里应外合，应该有机会平定李嗣源的这场叛乱了。”
    听完安继业的安排，郭威顿时恍然大悟。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又不由得犯了愁，说道：“为了能够结束眼下这个乱局，能够早日实现咱们化身为乱世长风终结这个乱世的理想，忍一时之辱负一时之重什么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我和大哥乃是结义兄弟，这件事刘知远、石敬瑭还有李嗣源都十分的清楚。就算刘知远和我的私交甚好不会对我产生怀疑，可是石敬瑭和李嗣源呢？凭着我和大哥的这层关系，只怕他们根本不会容纳我的！更别说让我混到叛军里给你们传递消息了。”
    安继业道：“这一层我也想过了。只不过你和大哥是结义兄弟虽然不假，但是你别忘了李嗣源和大哥的关系比咱们更为密切。凭着李嗣源和大哥如此关系，他尚且还能举旗反叛，更何况咱俩和大哥这种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十分脆弱的关系呢？而且当初大哥为了逼迫我和王彦章老英雄一战，不惜以你的家人为人质来逼我就范，这件事他李嗣源作为当时的见证人也是心知肚明的。就凭这一点，你说你也要加入叛军，李嗣源一定会对你深信不疑的！”
    听完安继业的分析后，郭威点了点头道：“我懂了。可是你去了洛阳又该做些什么呢？据我分析，现在大哥所辖之地几乎已经全都有心投靠李嗣源了，就算是没有明确反叛的，也不过是在观望眼前的局势而已，如此一来只怕洛阳也危机四伏并不稳定啊！”
    抬眼看了看地平线上那一轮如血的残阳，良久之后安继业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眼下的局势对大哥而言，确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放眼放去整个中原大地大哥现在所能倚靠的也只有李继岌手里那六万大军了，可是大哥恐怕还不知道这六万大军已经被困在了渭河南岸。现在大哥已经陷入了众叛亲离、后援无望的绝境，既然咱们决定要帮他走出这次的存亡危机，那么说不得就要不择手段才是。到了洛阳以后，如果洛阳的局势真的像咱们所预想的那样也是危机四伏的话，那么我只能用雷霆手段来帮着大哥强行稳定局势才行！虽然我着实不想再造杀业了，但是形势所迫之下我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一个字——杀！以杀止乱！杀到他们再也没有反叛之心为止，杀到他们一个个心怀畏惧才行！唯有如此，才能稳定洛阳的局势，然后再集合起洛阳现有的军力，对李嗣源的叛军展开反扑！”
    看着安继业满脸杀气的样子，久经沙场的郭威竟然感到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可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沉思了片刻后，郭威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都怪我，把本来已经隐居世外的你再一次拉到了这汪浑水之中。”
    安继业不以为然的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也想再帮大哥一次的话，你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把我再一次拉回到这个乱世之中呢？来之前我已经想通了，一味地逃避现实终究不是个办法。既然我已经立下了化身为乱世长风荡平这个乱世的理想，那么我就要一直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只要能够终结这个乱世，就算是我将永远的堕入修罗道我也无怨无悔！能不能借助大哥的双手来实现我们共同的理想，就只能靠着这最后的一搏了，姑且让我再一次化身为非天修罗为了我们的理想一战吧！”
    听完安继业的话，郭威大受鼓舞。但是想到前途未卜的未来，郭威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么……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安继业道：“失败了，就说明大哥并不是那个有可能终结这个乱世的天选之子，就说明这个乱世还没有迎来终结的时刻。但是不管结局如何，咱们为之努力过了，也为之奋斗过了，至少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了。到那时，我将蛰伏于寒冬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等待着那个真正有可能结束这个乱世的天选之子完全成长起来之后，我将重出江湖，去辅佐他实现我们的理想。”说到这，安继业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盯着郭威一字一句的说道：“而那个有待于进一步成长的真正的天选之子就是——你！”
    “我？！”听到安继业突然这么一说，郭威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安继业，顿时愣在了当地。
    安继业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能够终结这个乱世的可能。你有这个理想，也有这个能力，更为可贵的是在你身上还有大哥所不具备的器量！虽然现在看来你还不够成熟，但是如果能够假以时日让你再获得进一步的历练的话，那么这个乱世真的极有可能会在你的手中终结。我之所以让你再回到刘知远的帐下投身于李嗣源的叛军之中，也正是为了你的未来而考虑的。如果你和我一起回到大哥的身边的话，那么一旦我们失败了，你的未来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从孟知祥的身上，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我们决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才行！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够实现我们化身为乱世长风的理想，只为了能够结束这个乱世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果这一战我和大哥输了，那么至少还保住了你这颗希望的火种。到那个时候，你就一心在李嗣源的统治下不断地磨练自己，让自己能够尽快成长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们将再一次我了我们的理想而战，再一次在这个乱世之中掀起一场席卷乱世的长风！”
    安继业的话顿时为郭威勾画出了一幅宏伟的蓝图，良久之后郭威点了点头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二哥你说的那样，但是二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既然二哥你对我寄予了如此的厚望，那么不管未来如何我都要努力的去尝试一下！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成就多大的伟业，但是这个乱世给我留下了惨痛的童年回忆，对这个乱世我深恶痛绝。和你一样，为了早日结束这个乱世我必须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才行！二哥你的意思我懂了，让我投身乱军并不是要我加入叛乱，而是为了能够实现我们的理想去忍辱负重磨练自己。想要成就大事，必须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今天的忍辱负重不过是为了未来能够结束这个乱世而做的付出！”
    看到郭威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之后，安继业颇感欣慰的拍了拍郭威的肩膀，说道：“说的没错！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却各自有各自的使命。不管这一战的结局如何，你都要沉下心来好好地磨练自己，而我将用手中的宝刀为你和大哥斩断前路的一切荆棘！”
    兄弟二人在夕阳之下坚定了各自未来的目标之后，随便找了一家农家暂时住了一下来。第二天一早，沐浴在温暖的朝阳下，安继业和郭威分道扬镳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行程。
    打马前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洛阳城终于出现在了安继业的眼前。看着近在眼前的洛阳城，安继业的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洛阳，这个改变了他的一生的地方，之前他已经来过三次了。第一次因为林红颜的死，给他留下了痛苦的回忆。第二次因为武林大会，他正式和耶律德光这帮契丹人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交锋。第三次，他和王彦章的一番长谈让他明白了通往理想的道路将会充满了坎坷与荆棘。而如今，他将第四次踏上了洛阳的土地，这一次等待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乱世长风啸江湖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ikqk/foifmgik.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