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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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都说，在医院里的时间最是难熬，之前都觉得太过夸张，但是今日感受到了。
    那种煎熬和痛苦时常拉扯，让她的灵魂煎熬万分。
    直到天亮，独孤承付的主刀大夫才现身，他先是看了宫希霆一眼，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宫希霆，要不要将老人家的真实情况告诉她。
    宫希霆向后一靠，摆了摆手。
    罢了，她终究会知道的，还是跟她说了吧。
    主刀大夫会意，缓缓开口。
    “宫太太，患者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救治，但是他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江婠擦干眼角的泪，抬起眼。
    “还有多长时间？”她的声音格外悲戚。
    主刀大夫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
    “最长，一个月。”
    一个月！
    一个月眨眼就过，什么都来不及做。
    江婠苦笑一声。
    她自诩无所不能，可是到头来，在生命面前也如此渺小。
    无数人死在她匕首之下，可她却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好，我知道了。”
    等独孤承付推进普通病房，江婠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将自己的情绪缓和好。
    就是走，她也要让外公开开心心的走。
    换上一副笑脸，推门而入。
    “外公，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的手术非常成功，我就知道，这对你来说都是小case！”江婠俏皮开口，看不出一点痛色。
    床上的老人再无在古族时那般意气风发，苍白的发，虚弱的面庞。
    “婠婠，你说的是真的吗？”
    听着老人家这略显颤抖的声音，江婠双手紧紧攥起。
    “当然，外公，咱们赶紧出院，出院后，我还要听你教我鞭法呢！”
    独孤承付终于展颜。
    “好！回去就教你，我一定会让我们家婠婠成为华国用鞭第一人！”
    听到这儿，江婠险些忍不住，眼眶泛红。
    “好，都听你的，但是你得赶紧好起来啊！”
    “婠婠，我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也能上六楼了，扶我起来，我觉得我现在就能出院！”
    江婠破涕为笑，轻轻地为独孤承付按摩着腿部。
    “好，我们明天就出院！”
    江婠是这么答应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第二天就带刚刚做完手术的独孤承付回了江家。
    回到自己的家中，就是要比在医院自在，连带老人家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江婠伺候在床前，无论独孤承付想要干什么都会无条件满足他。
    独孤承付打趣道：“婠婠，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江婠几乎是连犹豫都没有便直接开口：“我去想办法。”
    独孤承付见江婠起身，急忙拉住她。
    “你干什么去？”
    “你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
    独孤承付有些无语，瞪了江婠一眼。
    “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你就这么随便一听，较这个真儿干什么？”
    “再说了，我就不信你真的能将天上的星星给我！”
    江婠神色微沉。
    “我可以试试。”
    独孤承付：“……”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就在二人的说话间，房门从外推开。
    “太公！你最喜欢的小兮兮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外公。”宫沐枫也开口。
    独孤承付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两个小家伙所吸引。
    “呦，外公的两个大宝贝来了呀，赶紧过来，让外公瞧瞧你们，是不是又长漂亮了？”
    独孤承付的心情更好了些。
    宫若兮陪着独孤承付，宫沐枫则是跟江婠出去。
    “妈，太公的身体……”
    江婠知道瞒不过宫沐枫，望向窗外，眼神之中满是怅惘。
    “你外公，没有多长时间陪我们了。”
    听此，宫沐枫的身形不稳。
    “明明……明明好好的！”
    是啊，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江婠叹了一口气，转身将已经愣在原地的宫沐枫抱在怀中。
    “沐枫，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兮兮了，那孩子心底藏不住事情，最后一程，就让你太公开开心心的走吧。”
    江婠很难过，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宫沐枫躲在江婠的怀中疯狂地点着头，泪水打湿了江婠的衣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江婠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医生说，你太公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也是在硬撑着。”
    宫沐枫如鲠在喉，啜泣不已。
    江婠本来也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可是现在却要安慰更小的家伙儿。
    “好了，没事了，待会儿进去让太公看出来了。”
    宫沐枫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故作坚强。
    宫若兮是全家人的开心果，走到哪里都能引得笑声一片，逗得独孤承付前仰后合。
    江婠看到这一幕，心底更不是滋味。
    “沐枫，去陪陪你太公。”
    “好。”
    临走的时候，江婠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向两个将独孤承付逗得开怀大笑的两个小家伙儿。
    “我们好久没有回江家住了，这次回来就多待几天。”
    “好！”宫沐枫答应得痛快。
    “为什么呀？”宫若兮则是问出了口。
    “因为……妈妈很喜欢这里。”江婠怅惘开口。
    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在宫若兮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床上的独孤承付眸中划过一抹痛色，稍纵即逝。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江婠在这个一个月中想弥补所有的遗憾，终归是痴人说梦罢了。
    病人，可等不到那么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容瀚也闻讯从国外赶了回来，回来的那晚，他跪在独孤承付的门外，整整一夜。
    外公，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您病重的消息。
    是我不孝！
    无论谁都拉不起慕容瀚，这一幕在别人看来，更是催泪。
    独孤承付的这一生都在为了三个人而活。
    独孤烟，慕容瀚，江婠。
    他们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老人的付出，却让他安详离去的能力都没有。
    慕容瀚不起，江婠知道后，二话没说，也跪在了门前。
    “姐姐，你……”
    “外公疼我一场，是我无能。”
    江婠一闭眼，脑海中尽是在古族时独孤承付护着她的场景，历历在目，更是让她心痛。
    他们以为一门之隔，里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却不知，床上的独孤承付泪水打湿了枕头，望着天花板，无声地哭泣。
    他不是傻子，他什么都知道。
    傻孩子们，外公此生能够见你们长大成人，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题外话－－－－－－
    人生无常，生死面前，我们终归是砂砾般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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