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一章 为什么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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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池立刻和她拉开距离，捏紧了手里的压缩盒。
    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明显的杀意，沙雅虫后急忙摇了摇手：“是我表达错误，我的意思是，我们合作吧。”
    “合作？”项池顿时诧异了，根据他的了解，虫族绝对不会说出合作这种话。
    “应该算是合作，我们现在面临的威胁大致相同，先一起消灭了敌人，再考虑接下去的事情，这对我们都没有损失。”
    ——不要听她的话！
    没等项池回答，掉线了半天的小虫后终于有了反应，它从包包里装出小脑袋。
    ——项池，不要听她的话！
    一看这只雌性就不怀好意，见面就和项池套近乎，不就是稍微厉害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切。
    “这是你的宠物吗？”女青年盯着小虫后，嘲讽地说道，“居然成为了人族的手下，你还真是丢脸。”
    小虫后明显生气了，这只可恶的雌性！
    ——我乐意！不用你管！
    见小虫后如此嚣张，女青年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冰冷，渗透着威压——只不过是一只低阶的虫后，居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项池开口了：“我不会和你合作。”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相信它。
    女青年收敛了威压，说道：“如果成功帮我消灭了威胁，作为报答，我可以送你回去，我已经进阶了，很大几率能成功，你一定很想回去，这个条件不错吧？”
    话音刚落，项池立刻愣住了。
    他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但他却没有思考很久，很快冷笑了下：“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为什么你自己不回去，既然这么害怕这里的敌人，回去不就好了。”
    时空裂缝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就能制造，根本没有可信度。但虫后的这种行为让他有些吃惊，从‘合作’到‘说谎’，换做在以前，虫族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沙雅虫后此时的行为像极了以后会出现的莱诺虫族，难道两者有什么联系？
    “……”听到项池毫不客气地揭穿了她的话，女青年脸上闪过一种恼羞成怒的神色，却还是镇定了下来，她感觉得出眼前这位机甲师的实力不错，如果要战斗一时半会肯定解决不了，说不定就暴露了。
    她之前和其拉虫后有过接触，那只其拉虫后的实力和她差不多，居然就这么死了，看样子一旦被发现，只凭她和同族胜算不大。也想过要收一些手下，可如果是能被她屈服的人族和虫族，实力不够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才想到了要和实力强点的合作。
    很可惜，其他强一点的虫族根本没产生要合作的想法，而向人族透露自己的身份后，人族就会二话不说发动攻击。目前能和她交谈这么久的，只有眼前这位机甲师，不过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意向要和她合作。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同样的，我也不信任你。”她说道，“要不这样，我帮你几回，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项池立刻回答：“不需要。”
    “……”听到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回绝了自己的提议，女青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项池一下子跳离了原地，果然看见刚刚站的地方冒出了一株小苗，并且迅速开始成长。
    ……居然在这种地方抽芽，必须要再它开花之前消灭才行。
    感应到他的想法，小虫后的副手很快抽出，瞬间将这株小苗切成了碎片，成功捏出里面的核。
    “干得好。”
    得到表扬的小虫后高兴极了，对付这种小罗喽它还是没问题的。
    女青年却笑了：“你以为只有这么一株？”
    话音刚落，项池很快听见地面上传来奇怪的声响，不消一会，抽出了无数株血色的小嫩芽。
    “我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稍微小闹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
    项池蹙眉，总之先把机甲移出来再说！
    然而这时，他发现握在手中的压缩盒居然不见了！
    他急忙朝四周看了看，顿时愣住了。
    沙雅虫后居然不见了，包括刚刚从地面上抽出来的那些虫苗。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谈话声，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项明泽，你又在这里偷懒。”
    “他可不是偷懒，刚刚你没听教官说吗？他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完成全部的课程了。”
    “天才就是不一样，你们猜他的资质是什么等级？综合评定A上！”
    “擦擦，那不就是S级。”
    “应该没那么夸张吧，话说也没S级这种标准吧。”
    ……
    项池急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微微睁大眼：“……宁绅？曼罗兰？”怎么回事，这些都是第七小组的队员，从最开始的时候和他一起接受训练的同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幻觉？
    宁绅看着项池，突然笑了：“明泽，你怎么了？一脸便秘的样子？”
    “项明泽，你还真是悠闲，下周就要去执行任务了，可是我连空中转体都没熟悉。”
    “没事没事，我们肯定全员都会顺利通过。”
    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项池只觉得闷得喘不过气来。
    星历3933年，这一群十四五岁少年机甲师，强制接受了任务，在没有老机甲师带队的情况下来到了战场，最终活下来不到三分之一。
    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到战场的时候，周围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以及颤抖的双手，面对着超于想象可怕的敌人，单方面被压制，却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冲上前。
    恐惧占据了整个大脑，但是不能退缩；
    双手几乎痛得无法动弹了，但是不能退缩；
    疲惫到极点了，但是不能退缩！
    战斗！战斗！
    必须要尽快适应才行！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再次见到他们的笑容。
    从紧张地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但能够淡定地站在虫族面前，仅仅只过了半年。
    身边的同伴不断地消失替换，却根本来不及悲伤，只能坦然地接受，这一切的愤怒与悲痛，他都释放在了虫战上。
    再等等就好，再等等的话，就能回去看他们了，他要活下来，绝对要活下来。
    ……
    系统从资料库中直接筛选出了符合机甲师资质的孩子，一时间，原本让人骄傲的优异资质成了剥夺自由的枷锁。
    那是一个炽热的下午。
    母亲的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微凉，甚至还能感觉出她在微微发抖，父亲也一语不发地站在一边。
    气氛无比沉重。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明白此时就算用他知道的全部语言都没办法让他们安心下来。
    “爸爸，妈妈，我一定会快点回来的，用最快的时间回来。”
    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母亲却轻轻摇了摇头，紧紧地搂住了他：“慢慢来没有关系，不用着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看着他登上了悬浮车，母亲甚至还在后面追了很久：“明泽！明泽！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
    ☆☆☆
    看到眼前的机甲师双眸开始无法聚焦，女青年不由得笑了。
    释放让对手产生幻觉的气体是沙雅虫族的攻击方式之一，只不过这种方式对于在驾驶舱里的机甲师不管用，所以那时候并没有被重视起来，但对于没有防备的人族来说非常管用，刚刚她就试了下。
    对方不出所料陷入了幻境中，她也不知道他会看到什么，这和人族所说的精神类的攻击差不多，之前用这招对付的人族之后要不变得呆呆的，要不再也没醒来。
    她这次没有手下留情，也不知道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他变得和其他人族一样，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而且要想不把动静弄大解决掉对方，也就只有这种办法。
    看见项池的状态不对，小虫后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刻爬了出来，发出了愤怒地低吼声。
    女青年抬起手指着项池：“安静点，不然我就直接融了他。”
    怕对方真的下手，小虫后立刻乖乖地缩回到了包里，只能不停地呼唤着项池，企图把他叫醒。
    ——项池！项池！项池！
    ……
    但此时的项池并没有听到它的呼唤声，他正沉浸在虚假的喜悦之中。
    “明泽，你的荣誉点累积得差不多了吧？”
    “嗯。”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微笑，“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就能晋升了。”
    “真好啊，我还需要很久，你的天赋太好，大家完全跟不上你的节奏，你应该同批里面最快实现目标的家伙了，记得请客。”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六年的时间晋升到银牌机甲师，的确不算长，但比他料想中的要慢。
    总之很快就能回家了。
    ……
    可是！就在目标就快实现的时候，任务却失败了，天地突然变了色！将他拖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约定再也无法实现。
    无法想象父母得知他牺牲的消息之后会怎么样。
    他也完全不敢想象。
    借助凯笛的力量，搜遍了所有能够找到的消息，却看不到半点和他们相关的内容。
    ……
    “————！！”项池狠狠地咬了咬牙，浑身爆发出一种可怕的气息，整个空间顿时扭曲了起来，像是硬生生地被撕裂了。
    看见他的双眸变得清晰起来，女青年不由得一愣，对方释放出的精神力让她不由得集中注意力保护住自己。
    人族居然也可以释放出这么强大的威压，她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出那种战栗的压迫感。
    项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低沉略为沙哑的声音，漆黑深邃的双眸，明明只是一个弱小的人族而已，居然让她体会到了那种叫做恐惧的感觉。
    她是不是唤醒了什么不该唤醒的东西？
    项池捏紧了双拳，他在极力保持着理智，刚刚被掀出的记忆充斥满了整个脑袋，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让他消灭眼前的敌人。
    但是不能在这里动手，如果在这里动手的话，以沙雅虫后的破坏力，这座城市估计都会有危险，虽然这座城市的人已经不多了，但也会造成很多无谓的牺牲。
    “到这种程度了还能控制住，人族果然很有趣。”女青年冷笑了一声，她抬起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那后面足够我们发挥了。”
    这个机甲师对她恨意超乎预料，如果留着的话对于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威胁，但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去那边对双方都好。
    “好。”
    项池说着移出机甲，正要登入驾驶舱，小虫后立刻出声了。
    ——项池，不能去。
    项池立刻解下包，放在地上：“你留下来，自己找个地方躲好，等结束了我再回来找你。”
    ——项池……
    小虫后呆呆地看着他，但无奈它这个小身躯根本跟不上项池机甲的速度，不一会就看见他的机甲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项池！项池……
    ——你真的打得过这只雌性吗？
    ……
    “警告，前方发现威胁，初步检测为沙雅虫族，无法检测出准确数量。”
    听到搭档的提示音，项池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这座山的后面原本也有一座城市，几年前被虫族攻击过几次后就荒废了，现在这个星球的关注点又都在边境，人口也大部分都迁移到了北半球，所以这里会重新成为一个虫巢也不奇怪。
    和现在不一样，当初他们的敌人就是沙雅虫族，它的搭档最熟悉的也是沙雅虫族，在可检测范围内检测出沙雅虫族的准确率高达89%。
    项池点开探测提示，放大了画面，上面只有一座荒废的城市，然而就在这时，画面闪动了下，自动把焦距集中在一个地方，一朵深红色的花朵很快从地底下钻了出来，不消一会后，屏幕上就冒出了无数的花朵，眨眼睛成片的沙雅成虫便摇曳在荒废的城市里。
    在那些花朵的中央，有一朵巨大又丑陋的花朵，这朵花项池非常熟悉——沙雅虫后。
    “机甲师先生，我这可是抱着被发现的危险应战，千万不要让我感到太无聊。”
    “警告，无法检测出敌人准确数量，以阁下一个人无法消灭，请阁下迅速撤离！”
    项池轻轻握了握双手。
    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什么而战斗？
    抛弃所有的杂念，不断地战斗，不断地变强——可是那个目标突然消失了。
    “警告警告！请阁下迅速撤离！”
    “抱歉，尘，请配合我，我要战斗。”
    ……真是的，完成了任务后又临时跑去做其他任务，还是个没有报酬的任务，等回去之后，队长肯定要生气了，说不定还会绷着脸训他一顿。
    尽快解决，用最快的时间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耳畔响起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慢慢来没有关系，不用着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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