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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rì,天sè灰恹恹一片,如压在人心头,太阳不见,但愈发的燥热!周围树上、草里,无数虫儿都在叫着热死了、热死了!
李行之虽然早已经寒暑不侵,但这灰沉沉、闷热的天气里,心也闷得难受。他躺在水榭亭中的藤椅上,睁眼闭眼的睡不着觉。旁边一个小奴,脸上冒着汗,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实在无jīng打采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奴仆奔来,气喘吁吁,大呼道:“阿郎,二郎回来了!”
李行之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打了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道:“什么‘二郎回来了’?”
“就是阿郎的义弟、王家的那个二郎回来了!”这个时候,那个高呼的奴仆已经走到了近前,低头说道。
李行之陡然一惊,霍然站起身来!
“什么?二郎回来了?”他怪道。 . .
由不得他不惊讶!这个时候,边关战事正紧,先是吐蕃、然后是吐谷浑,接着突厥又犯边来饶,到了现在这个贞观十三年的时候,又要拿不听话的“高昌”出气,王二郎作为先锋小将,怎么可能就回来了?
“是啊,是二郎回来了。”奴仆虽然气喘吁吁,但听得李行之有些惊讶、不可置信的模样,又说了一遍。
李行之听得此,心感古怪,觉得其中怕是有其他的什么缘故,也顾不得尚恭敬侍立在前的奴仆,大步迈出,直往前庭而去。后边那奴仆看着李行之起身,又迈着步子跟在后面,眼见着与李行之的距离越来越远,便干脆小跑了起来。
李行之正走到前庭。正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风尘仆仆在走进来,旁边还有一个奴仆跟在后边,牵着一匹喘着粗气、流着黑汗的高头大马。
那青年听得脚步声,转头看来,正见得李行之走到庭堂。
“大哥!”青年声音显得低沉、带着些许风霜气,浑然不似当年那个跟在李行之身后的稚嫩小儿。
“回来啦?回来就好!”李行之看着王二郎还yù待说些什么。便拿话头堵住,且让周围奴仆带二郎去洗漱休息。
王二郎休息了一阵,吃过晚饭,便随李行之去了后院。
两人坐在后院石凳上。李行之不说话,只喝着清酒,任由暖风吹熏。旁边王二郎浑身清爽、高头端坐,朗眉微皱,似有不平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犹疑不定。
“有话便说罢!你我兄弟二人,什么事还需这般婆婆妈妈?!”李行之看着王二郎的模样,放下手中细薄酒杯,说道。
“哥哥可还记得当年在潭州,那崔县令家的小女?”
“那崔家小娘子?”李行之看着王二郎,脸上露出些古怪的意味,“倒是记得。当年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可爱得紧。只是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模样。怎么?难道你那时候就惦记上人家了?”李行之取笑道。
不过几面之缘。时隔已久,李行之不认为他们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我去行伍之前的那个元夜。与她见过一面,后面也多有书信往来……”
“……”李行之怔怔的看着王二郎,像看怪物一样。当年王二郎虽石老夫子学习礼仪经义,学得跟个老夫子一样,却没想到,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男未婚、女未嫁。又没有婚姻媒妁,竟玩出鸿雁传书的事,即便在这个风气开放的朝代,也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李行之以前还奇怪一向不喜玩弄飞禽走鸟的王二郎,怎么突然向他要了那只训鹰过去。结果因由是在这里。
“然后呢?”
王二郎好似没有看到李行之那万般古怪的表情,眉头愈加紧皱,接着道:“我前些时rì在军中接到她的信,说她父亲给她与那郑家子订了一门亲事……”
“订了一门亲事?”李行之一拍脑袋,道:“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我直接去给你提亲便是!就是你看上了哪个公主亲贵,只要是两情那个相悦了,你哥哥我也能给你想个法子弄来。”
王二郎听得李行之的话,诺诺不语。他虽然曾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杀得敌寇兀自胆寒,但到了家里,还是习惯听从李行之这个哥哥的。
“然后你就从军中跑回来了?当了逃兵?”李行之看着这个热血一冲,就不顾后果的弟弟,心里那个无奈。按他这搞法,没事也要弄出事来。若不是他这哥哥还有些能耐,说不定又是一段只待后人传唱的“桃花扇”!
王二郎以为李行之责怪他当了‘逃兵’,愈加不敢言语,良久才道:“我叫军中兄弟和薛大哥与我遮掩一二,来去月余应当无事。”
“其他事尚不计较,我且问你,那崔家小娘子是如何说的?”
“她只说什么‘有缘无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相违’……”
李行之看着王二郎的脸sè愈加的暗淡,忍不住打断道:“那你还跑回来干什么?”
王二郎脸上露出些愁苦挣扎之sè,让李行之见之不忍,却又不得不硬下心肠,直道:“你且好生想清楚。若是准备做那‘慧剑斩情丝’之事,便径自回军中去罢!说不定哪天你功成名就,而她丈夫又死了,还有机会‘一亲芳泽’。若是决心去搅和一阵,你哥哥我倒也能帮你想个法子,就算是去崔家将人抢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行之说着,便起身而走,也不看兀自挣扎的王二郎。
李行之希望王二郎自己有个绝断。不过,即便王二郎自己放弃了,他也不可能让他那内定的弟妹落入别家。
他坐在屋中,思忖了一阵,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办这件事,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直接进崔府抢人。不过,这个法子虽然最是简单易行。也太过粗暴,若非万不得已,李行之还是不愿为之。
李行之想了一阵,突然一拍脑袋,对着侍立在外面的奴仆道:“快去将张老伯请来!”这张家老伯是他李府的前任大管家,是他爷爷的得力臂膀。此时有了难处,正好就想到了老人。人老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应对事情的门道就多,不然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不久,一个jīng神烁烁的老人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老人听得李行之的话,悚然一惊,眉头大皱!
“这事有办法吗?”
老人为难的看了李行之一眼。苦着脸道:“阿郎可是为难老身了!此事不是有没有法子的问题,而是做不得啊!”
老人瞥了李行之一眼,见他并没有放弃的模样,便道:“这天下有三姓五家,相互间枝缠蔓绕。几家发力,即便当今圣人见了,也要退让三分!这郑崔两家,便在其中。而几家联姻之事。更是他们关系维系的要隘!说句有些不敬的话阿郎要做的事,是圣人想做而做不到的!”
“阿伯只道我是愣头青一个?三姓五家我也知道。不过,李世民做不到的事情,我未必就做不成!阿伯且放心罢!即便出了大事,我也早有后路安排!”
老人深深的看了李行之一眼眼前这人让他有些看之不透。不过,就凭他闯下的那份远胜于李家数代经营的基业,也足以让他信任。只是他不知李行之何以有如此大的信心。
“既然阿郎已经有了决断。那老朽便姑且说上一说。”老人道,“障路而抢亲捉郎,古已有之。到了我大唐,胡风西来,其风又盛。虽然大多是迎亲路上。以此添趣。真要拦路抢来,未免坏人婚姻、面上须不好看!但阿郎硬要做此,只须寻个由头,拦在迎亲路上,也未必做不得!”
接着,老人又将其中需要注意的事讲了个明白,直让李行之连连点头。这抢亲的法子,虽然有些yīn损缺德,但真要做来,于礼法上却是不差!直要让崔郑两家吃个哑巴亏不可!至于暗地里的报复,又是另一说。
第二rì,双眼通红的二郎一大早便找来。人虽然疲惫,但却jīng神振奋,不复前rì的颓唐之气!
“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若无我也要强求这一次!还请哥哥帮我!”
……
六月廿九,宜嫁娶。
天未明,长安一高宅门前已经莺莺簇簇。只见数匹青骢大马脖颈打着彩络,拉着几辆华彩大车出了大门。几辆大车zhōng yāng,簇拥着一架八人大轿!轿子、车马的周围,都簇拥着一群的人。
车绕长安行了半周,方始往崔府行去。
此时虽然没有新浪迎亲的说法,但也有同辈亲友代相迎。到了崔家,只见大门微闭,一个小童从门缝里出来,如此这般的一番刁难。几个书生模样的郑家人又是谈诗诵词、名言道礼的说了一番,直到口水说干,门才吱嘎一声打开,迎出一个穿戴“华钗青质连裳、青衣革带襪履”的新娘来。此时新娘头戴华彩头冠,看不清楚面目,被一少女背着,送入花轿之中。
八人抬着花轿,在众人的簇拥下,起行沿路往回走。车转三绕五,突然从路旁冲出三五行人围堵过来,多是少女男女,又有七八小儿,又唱又跳,伸手讨要吃喝。却听人念到:
“儿郎伟!我是诸州小子,寄旅他乡。形容窈窕,妩媚诸郎。含珠吐玉,束带矜装。故来障车,须得牛羊!夫人班瀍浚发,金缕延长。令仪淑德,玉秀兰芳。轩冕则不饶沂水,官婚则别是晋阳。两家好合,千载辉光……”
有人连忙走到花轿前,散发了些许糕点果味,见障车的人还不散开,不紧不慢的道:
“障车之法,先自有方。须得麒麟一角,三足凤凰。辽东酒味,西国胡羊。拟成桂昔,秦地生姜。少一不足,实未形相!”
障车众人又一词道:“吾等今来障车,自依古人法式。君既羊酒并无,何要苦坐呰则。问东定必答西,至南定知说北。犹自不别时宜,不要数多要勒!”
这么来去问答,纠缠了一番。又送上些布帛酒肉,众人方退开。
障车之事,便是抢亲的风俗演变而来的。但即便在唐朝,真要是小家小户的,碰上强盗无赖,不让过行。真将新娘强了去,还真没地说理去!不过,显然,作为高门大户的崔郑两家,不觉这种倒霉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迎亲的车又遇到几次拦路障车的,都是吉言好语一番说道,便让开了去。
此时,rì头已经快要没入地平线。天sè昏昏然。此时,街行巷道的人已经渐渐稀疏。眼见着快要到郑府了,众人早已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就在这时,路上突然行出一路人马来,多是青壮、亦有妇女,皆拥至车前,口中念着吉祥词、障车文。
马车上人见得家门将至,不yù再耽搁。当下利落的施了不少牛羊酒肉布帛。
众人得了布帛酒肉,也不让开。车上人心里发急,便道:“今之圣化,养育苍生。何处年少,谩事纵横!急手避路,发我车行!”
众人仍不让开,又道:“吾是三台之位。卿相子孙。太原王、郭,郑州崔、陈。河东裴、柳.陇西牛、羊。南阳张、李,积代忠臣。陈君车马,岂是凡人!”
马车上人听得众人如此自夸,不得已。正要再施酒肉,忽觉脑后劲风陡生,便觉不好。正待躲开,突然后脑勺一痛,沉沉昏死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四个jīng壮大汉,也不管昏死过去的迎亲众人,接住大轿,脚下生风,奔走而去!倏忽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长安东面的李府万分的热闹!来来往往的,全都是人!
不过,这些客人都觉得今rì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今rì突然收到请帖,道是李家大郎的义兄弟大婚,请人来贺在此前,众人都未听说甚么风声,也未见过什么三姑六婆、什么彩礼纳贺。即便是到了现在,rì头已沉的时刻,新娘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更古怪的是,众人都不知那新娘子是哪家哪户!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府要开宴了!作为近几年声名鹊起的李家,所有商家闲贾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请人带了偌大一份贺礼!即便不能与李家攀上些关系,能留个面目情谊也是好事!
倒不是李行之存心要大办婚宴,而是王二郎和崔家小娘子的婚姻之事瞒不了人,到时候还是要正面相对崔郑二家乃至各大世家的压力,还不如大办特办,方不失气势。再者,也不想委屈的二郎。
此时郑家尚不知那巷道街区发生的惊事,仍自欢欣鼓舞,钟鼓齐鸣!这世家大族,虽然是旁支,但也远不是什么经商的李家可比的!看看来往的客人就知道李家的不过是些闲贾贱商,而来往郑家大门的,却皆是王公贵族!诸如程国公、长孙家、秦家乃至皇家亲贵,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都准备了一份或薄或厚的礼物送来,让那报号的门房喊得是口干舌燥!
作为三姓五家的高门显贵,与那东面李家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门第,如果没有意外,几乎不可能发生任何的交际。郑家也不知道在东面,还有一户人家在办着同样的喜事。
却说崔氏一家送了崔家娘子上了花轿,三姑五婆也都坐着青骢马拉的大车跟在后面,也来帮衬一二,忽然见到抬花轿的几人连同旁边数人在一瞬间被打昏在地,四个人抬起花轿,脚下生风,倏忽不见,都惊骇得张大了嘴,也不知道要呼喊些什么,良久才惊得脸面惨白、大口的呼吸着,坐下拉车的马也好似受惊了一般,拉着大马车在原地呼啦啦的乱转,一瞬间,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在另一边,崔家两老崔家娘子的父母,也就是当年的崔知县,差人驾着一辆马车,也不去凑那花轿边的热闹,抄小道直往郑家而去。
突然,那车夫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囫囵的倒在了地上。周围护送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那驾车的人已经换了个。
马车绕行一周,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此时,崔家两老经过一整rì的折腾,昏沉的躺在马车里面,哪里还知晓外面状况?
车行过良久。此时,车上的崔家父母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正待询问的时候,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厢小门被打开,露出一个大汉赤黑面容。
“崔家丈人,请了!我家阿郎早已恭候多时!且提前向二老道声贺!”
崔家父母见得眼前出现一个生人,而他家的马夫已经不知道到了何处,顿时大惊!崔知问终究是官场中人,养气功夫不同一般,一惊之后,面sè已然恢复了平静,吓道:“你是何人?知不知道劫持朝廷命官是何罪?快些送我们回去,今rì且不追究!”
“郎君多虑了!我等特地驾车将二位请来此地,何来劫持之说?”
崔知问听得此,知道眼前几人是有备而来,也不说那恐吓之言,只道:“既将我们夫妇请来,也不知主人家是谁?”(未完待续。)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超级系统在初唐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kiko/kiffcks.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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