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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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这大雪山到底有多大？”
    茫茫雪色中，瑶光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峰，无奈地问道：“咱们走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是无边无际的雪山……”
    路辰神思有些恍惚，加上风雪呼啸声甚大，便没有听到瑶光的询问，仍是自顾自向前走着。瑶光看了青梅一眼，叹息着走上前，将一缕冰寒的剑气注入路辰体内。
    “只此一次，以后莫要调皮！”
    威严的声音响起，路辰双眸中一瞬间溢出苍白的火花，周身苍焰一闪，将瑶光弹开！
    “主……主人！你……你是……”
    瑶光慌乱地跪在冰冷的雪地之上，鼻尖触地，声音居然颤抖起来……那威严的声音语气，分明就是万年前的王上……
    ……
    “怎么了？瑶光妹妹……”
    青梅快步走到瑶光身边，伸手要将她扶起，谁知瑶光拼命摇头，只是跪在雪地里抽泣，说什么都不肯起来。青梅无奈，冲到路辰身边，看准腰间软肉的位置，狠狠一拧！
    “啊！”
    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风雪呼啸，路辰揉了揉脑袋，清醒过来，委屈地冲着青梅道：“为什么要掐我？”
    青梅指着跪在雪地里抽泣不止的瑶光，恨声道：“为什么要让瑶光妹妹跪在雪里？觉得很威风吗？大不了我们姐妹俩走……离了你总行吧！”
    路辰一脸茫然，使劲地拍了拍脑袋，道：“我何时让她跪着了？”
    青梅这些日子一肚子委屈没有发泄出来，此时得了一个由头，便如山洪暴发一般，红着眼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一一细数路辰这些日子对自己的冷落，对玲珑的念念不忘，直把路辰说成了天下第一忘恩负义，负心薄情之徒！
    路辰刚要开口辩解，青梅便陪着瑶光跪在一起，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想起在圣约克无忧无虑的日子，通天峰上的老师……哭声渐渐盖过风雪声，纤细的手指指着路辰的鼻子，把两人同吃一个烧饼时的海誓山盟，密林帐篷中肌肤相亲时的甜言蜜语，统统说了出来！
    瑶光终于止住了哭声，青梅和路辰之间的这些私密，她当日在魔石中都曾听得分明，但此时从青梅口中带着幽怨的口吻说出，感觉完全不同，瑶光千古剑灵，心性却如小姑娘一般，此刻竖起耳朵，将青梅搂在怀中，一边细细聆听，一边柔声安慰。
    路辰亦是第一次见到青梅如此火辣的一面，怔怔站在当场，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青梅抽噎着说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把怨气都发泄了出去，只觉心中畅快无比，转眼一看路辰站在风雪中，任凭雪花落在身上把自己堆成了雪人，也不肯动用苍焰清理，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认错，柔嫩的面颊一红，起身和瑶光一起走过去，将少年全身的积雪拍打干净。
    ……
    “你们两个……还要抛下我出走吗？”
    路辰任由两个女孩儿拍打身上的积雪，眨了眨黑亮的眼睛，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有些恍惚……你们两个若是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不小心，头晕栽下山崖，也是有可能的……”
    青梅轻啐一口，不去理会他，瑶光却关切地拉起路辰的手，将一缕彻骨的剑气注了进去，仔细地探查路辰体内的情况。路辰浑身一哆嗦，感觉冰凉的剑气在体内游走，连眉毛都凝上了寒霜，讪笑着看着青梅，不时地皱一下眉头。
    “主人身体无恙！以后不可胡乱开玩笑……”
    瑶光放下路辰的手，已经知道路辰是在和她们开玩笑，便放下心来，拉着青梅的手向前走去。剑灵同主人心意相通，但瑶光心急之下，未曾细细探查路辰心意，便被他骗了过去。
    “作茧自缚！活该！”
    青梅抿嘴轻笑，从路辰身边走过，故意一撩长发，将一绺发丝甩在路辰脸上！
    ……
    “呼……”
    路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知道青梅此举便是告诉自己已不再生气，苦笑着转身便要跟上去，忽然间只觉得脑海中嗡地一声响，一个声音轰然回荡在耳边！
    “万年之恨……苍焰灭世……”
    ……
    路辰头昏目眩，眼前发黑，一头栽进雪堆之中！
    ……
    晶莹剔透的冰屋之内，四柄银色的光剑悬浮在屋角，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路辰睡在冰塌上，身下铺了厚厚的斗篷，瑶光跪坐在地上，头枕着床尾已沉沉睡去，青梅双手托腮，一头青丝散落在路辰脸边，长长的睫毛凝上了寒霜。
    “路辰哥哥，你究竟是谁……如果有一天，你万年前的记忆苏醒，你……还会是你吗……”
    青梅毫无睡意，雾蒙蒙的眼波流连在路辰脸上，幽幽道：“老师在通天峰上……生死不知，这世间……我只有你一人……你会抛下我吗……”
    ……
    永夜漫漫，不知过了多久，路辰缓缓睁开双眼，两点苍焰在眸子中跳跃。
    目光掠过床尾熟睡的瑶光，落在青梅笑意盈盈的脸上，一缕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孔，路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儿柔顺的青丝，四目相对无语，脉脉温情萦绕在两人心头。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照顾你……”
    青梅闻言，眼波中有泪光闪动，捉起路辰的手在自己柔嫩的面颊上摩挲，柔声道：“就算你将来忘了我……我也会跟着你……”
    轻轻起身，伏到路辰怀中，搂着少年的脖子，温热的气息喷在路辰脸上。娇嫩的红唇颤抖着覆上少年的嘴唇……
    冰屋寒冷，女孩儿的红唇冰凉，星眸微微开阖，甜丝丝滑腻的舌头伸入路辰口中，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炽热晶莹的苍焰在路辰身上流转不息，青梅周身水气凝结，堪堪抵御着苍焰的高温，秀眉微蹙，显然有些辛苦，但却紧紧地搂着路辰的脖子不肯松手，仿佛一旦松手便会失去这一生的爱人，两行清泪缓缓自双颊流下……
    冰屋内白雾蒸腾，瑶光仍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忽闪，如玉的面颊上泛起一抹红晕。
    ……
    白雾愈发浓郁，冰榻消融已然不见，瑶光却仍跪坐地上，保持着头枕冰榻，悬空熟睡的姿势，面颊晕红，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路辰周身苍焰缓缓褪去，朔风呼啸，冰屋竟也已经完全消融，青梅几乎瘫软在路辰怀中，雾蒙蒙的双眸中意乱情迷。漫天风雪中，女孩儿纤弱的双臂紧紧抱着路辰，一头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
    “路辰哥哥……我……爱你！”
    路辰双目中有稀薄的火焰流淌，脑海中似有无数支离破碎的图片萦绕不息，缓缓叹了一口气，自怀中取出那枚小巧晶莹的冰雪王冠，温柔地簪在女孩儿头顶，轻轻道：“离开大雪山……我们便去通天峰，让老师们做主，我……娶你可好……”
    青梅在路辰怀中抬起头，仰望少年温和的面容，笑靥如花，用力地点了点头！风雪呼啸，四柄剑气凝成的华光在空中缓缓旋转，照亮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仿佛千万年来便一直伫立在雪山之巅……
    瑶光不再装作熟睡，望着路辰和青梅相拥的身影，轻轻地擦拭眼角，却想起剑灵无泪，自嘲一笑，悄悄地退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次日一早，旭日东升，持续了数日的风雪终于停歇。
    青梅昨夜倾吐心声，得路辰迎娶之诺，自然心情大好，此时冲着朝阳，发丝间那枚小巧晶莹的王冠熠熠生辉，只觉近日来的烦闷消失无踪，这大雪山上一沙一砾，乃至白茫茫的积雪，看起来都变得可爱了许多。
    瑶光昨夜在山间狩猎，斩了一条罕见的冰蟒，此时已经剥皮洗刷干净，切成一段一段的，放在路辰刚升起的火堆上烧烤，阵阵香气扑鼻，把青梅和路辰都吸引了过来，一顿夸赞，只把瑶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蟒肉鲜美无比，三人吃饱喝足继续上路，一路说说笑笑，比之进雪山之前，更融洽了许多，如此又走了数日……
    ……
    “主人！那边好像有座房子！”
    瑶光兴冲冲地拎着两只雪兔跑了回来，方才她去附近山间狩猎，远远看到远方白雪掩映之处，似乎探出一截屋檐。
    路辰和青梅在这白茫茫的雪山中走了一个月，不见人烟，此时听瑶光说近前可能有人家，大为高兴，只要有人家，自然可以问路走出这大雪山！三人也顾不上吃午饭，拎着雪兔便向瑶光所指处走去。
    ……
    青灰色的院墙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山坳里这座孤零零的宅第显得有些突兀。
    “大雪山中有不世出的高人隐居，看来让咱们有缘碰到了呢！”路辰望着眼前厚重的红漆大门，笑道：“当然……也可能是冰雪间诞生的精灵凶兽，碰碰运气吧……”
    路辰走到门前，刚要敲门，却见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目之所及，院落里青松翠柏，凉亭假山一应俱全，布置得错落有致，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院中传出……
    “三位小朋友，能走到这雪山深处，也是老夫的有缘人，何不进来一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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