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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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峰之巅，路辰叹息着从包袱中取出元素水晶。
    这是一座小型传送阵，四周青黑色基石上的裂痕清晰可见，大雪山的朔风常年呼啸，将法阵中央的金属圆盘吹得如玉石般光滑晶莹。
    “忘了问这座传送阵的目的地了……”
    青梅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她忙着和老人纠缠预言的结果，一时有些忙乱，结果大家都忘了问这个重要的问题。
    路辰有些肉痛地将二十枚元素水晶放入法阵的能量沟槽，看着五色光华缓缓升起，嘟囔道：“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去哪里也好过在这大雪山里乱转！”
    五色光华愈发浓郁，三人携手走入法阵之内！
    ……
    数日后，路辰裹在厚厚的斗篷中，用围巾将口鼻遮得严严实实，想起当日雪峰顶上说的那句话，颇有些后悔！这一望无际的大荒原，走了数日，不见一个人影，每日早晚两次的沙尘暴，若论环境之恶劣，比之大雪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感觉咱们被骗了……”
    青梅同样裹在厚厚的斗篷里，气愤道：“那老头子说是用这个传送阵来补给，我倒想回去问问，这大荒原上，哪里有东西让他补给……”
    血红的夕阳挂在天边，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了隆隆雷声……
    “主人，小姐……你们小心，沙尘暴又要来了！”
    瑶光剑灵之体，在荒原上一身白衣仍是纤尘不染，清澈双眸望着远方的烟尘，周身剑气纵横，掀起大片大片的坚硬土块，瞬间便在荒原上挖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路辰无奈地叹息着，和两个女孩儿一起跳入深坑。
    尘暴遮天蔽日而来！荒原上漆黑一片，鬼哭神嚎！
    三人蜷缩在深坑壁上用剑气开凿出的洞穴里，听着狂风呜咽，看着大蓬大蓬的砂石从洞口扑簌簌落下，不由得感叹若无瑶光在身旁，定会在尘暴中吃足苦头。
    瑶光得到主人夸赞，心中十分欢喜，抿嘴一笑，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剑光，照亮了狭窄的洞穴，缓缓开口道：
    “此地和上古神魔大战主战场的环境有些相似，每日早晚两次尘暴，永不停歇，当年主人带着瑶光兄妹四人，便是用此挖洞法，省下了许多体力！”
    路辰皱眉沉思，想起了当日追杀裘蒂时，古茉儿同保罗曾经在极东大荒原苦战一夜，当时便应是神魔古战场，但却并无每日早晚两次的尘暴，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
    约摸一个时辰，风沙渐渐停歇，皎洁的月亮终于出现在天空！
    三人自洞穴中钻出，跃出深坑，只见风沙之后，大荒原上星斗满天，月光温柔洒在大地之上，满地银辉。
    路辰升起一堆篝火，将斗篷叠成三个坐垫铺在篝火旁，青梅取出酒具，拿出行囊中仅存的几瓶美酒，准备温上一壶好酒，三人对月小酌。瑶光见主人和小姐都有如此兴致，便笑着自告奋勇去荒原上捕猎。
    上古神剑用来捕猎，自然是犀利无比，不多时只见瑶光拎着一头肥大的黄羊自夜色中回转，剑气耀眼，将黄羊剥皮开膛，青梅挥手间一股股清澈的水流将肥嫩的羊肉冲刷干净，路辰笑眯眯地用早已准备好的嫩树枝穿了，涂抹上调料，架在篝火上烧烤起来。
    忙活一气，三人配合得竟是完美无间，就如漫长的岁月中一直如此，不曾改变。此时青梅已经将酒热好，三人举杯互敬，眉眼间都是温情欢笑。
    酒意方酣，青梅便缠着瑶光要学剑舞，瑶光拗不过她，只得起身细细教授。月光下，两个女孩儿衣袂飘飘，丽影翩跹，直把路辰看得眉花眼笑，美酒一杯一杯地喝下去。
    ……
    一醉尽兴，夜色已沉，两个女孩儿在火堆旁偎依在一起睡去，路辰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黑亮的眸子中映出缓缓跃动的火苗，若有所思。
    大地微微震颤，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隐隐掺杂着呼喝之声，听声音足有上千骑兵同时冲锋！
    青梅和瑶光睁开眼睛，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望着路辰，三人同时开口！
    “总算遇到人了！”
    ……
    黑夜中，数百骑兵高举火把，在荒原上奔腾，地动山摇。
    在这大队骑兵前面，数十骑黑衣人策马狂奔，努力想摆脱身后骑兵队伍的追杀，但大荒原上一马平川，毫无遮拦，要想摆脱谈何容易。
    黑衣人马队中央，是一位年轻女子，怀中紧紧缚着一个婴儿，此刻婴儿在颠簸的马背上传出一阵阵嘹亮的哭声。女子一面回头观望追兵，一面轻轻地拍打着怀中婴儿，目光中满是焦急之色。
    “统领！”
    马队中一位中年人一扯缰绳，来到女子身边，沉声道：“您带小公主先走！我和弟兄们挡一挡！”
    “回来！”女子一声怒斥道：“你这几十人，就是拼了性命，又能挡住几个？等你们都死光了，我和小公主靠谁去？”
    中年人满头大汗，知道统领说的确是实情，自己带几十人挡在数百骑兵面前，那真可算是螳臂当车，顷刻间便会被踏为肉泥，连一瞬都未必挡得住。
    “那……该怎么办！”中年人抹了一把汗水，望着女子怀中嗷嗷啼哭的婴儿，焦急道：“此事肯定有陛下默许，不然仙蒂绝对不敢公然调动军队！”
    “继续逃！”
    女子一咬牙，狠狠一抽马鞭，率先向远方无尽的黑暗冲去！
    “小姐说过……会有人接应我们……一定要撑下去！”
    ……
    黑衣人马队之前不知已经奔逃了多久，大股大股的汗水从马身上涌出，浸透了长长的鬃毛。忽然女子身下的战马一声悲啼，于奔跑中前蹄一软，轰然倒地，白色的身影冲天而起，紧紧护住怀中婴儿，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
    “统领！”
    中年人和数十黑衣人齐齐一勒马缰，掉头又跑了回来，中年人伸手，握住地上女子的小手，使劲一带，女子轻盈的身子宛如鹅毛般飞起，凌空一个回旋，落在了中年人身后。
    “快走！”
    黑衣人马队继续向前奔逃而去！只是这一耽误，和追兵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黑衣人坐下马匹都已疲惫不堪，尤其是中年人的战马，此刻除去婴儿不算，还载了两人，不多时便口吐白沫，倒毙一旁！
    “跑不掉了！告诉弟兄们，准备拼命！”
    女子和中年人武技甚高，从战马身上腾空而起，稳稳落地，望着身后一片火把通明，目中泛起一抹悲壮之色。
    ……
    数十黑衣人被近千骑兵团团包围，再无逃跑的可能，数百枝火把照得周遭一片通明，骑兵队伍中，一骑缓缓越众而出，轻轻取下头盔，一头金发如瀑披洒下来！
    “居心叵测，意欲叛逃……念同僚一场，你们……自尽吧！”
    “仙蒂！你无耻！”白衣女子瞪着金发女将军，紧紧搂着怀中婴儿，怒斥道：“若你立下暗黑魔誓，保小公主平安，我们就算立刻自尽，也不算什么！”
    “小公主？”仙蒂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冷笑道：“哪里有小公主？陛下无子嗣，已经昭告极东魔域，立贤亲王世子为太子，从哪里又冒出个公主？”
    白衣女子不再争辩，将胸前婴儿解下，交给身边的中年人，婴儿的啼哭声在四周森寒杀气中宛若严冬中雏燕泣血！
    “仙蒂！若我们投降……你能否……”
    白衣女子缓缓向仙蒂走去……
    “站住！”
    仙蒂冷笑着看着白衣女子的手放在腰间剑柄上，一挥手，数十铁骑挡在了自己身前！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大家都是内卫出身，这一套把戏就不要再演了……既然你们不肯自尽……那也休怪仙蒂不念旧情了！”
    仙蒂冷冷挥手，数百骑兵同时策动战马，包围圈逐渐缩小，锋利的长枪在火光下散发出红蒙蒙的光华！
    “杀！”
    战马短距离冲锋！
    眼见白衣女子下属数十人连同婴儿就要被数百枝长枪刺穿……
    ……
    嘹亮的圣歌响起，耀眼的圣光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昼一般，战马狂嘶，纷纷人立而起，将马背上的骑士掀翻在地，场面一时混乱异常！
    数百圣殿骑士出现在百丈之外，寒光闪闪的长枪平举，战马怒嘶咆哮，地动山摇中，这数百精锐骑士已然发起了冲锋！
    几十位白袍法师缓缓升起在夜空中，低沉的吟唱声回荡在荒原，一道又一道乳白色光华笼罩在正在冲锋的骑士身上！
    ……
    “是光明教廷的人！”仙蒂身边的副将高声吼道：“保护主将！全军准备迎战！”
    仙蒂拔剑怒吼：“别管他们！先杀了叛徒！”
    一道淡灰色的身影如游龙般冲入包围圈，耀眼的剑光盖过了天上的明月，向仙蒂刺去！这一瞬，所有人的眼中，除了这一道耀眼的剑光，再无他物！
    长剑刺入仙蒂肩头，银色斗气炸开，皮肉翻卷，带起一蓬血雨！
    “保护主将！”
    副将大吼着率领数十亲卫将仙蒂抢下，围在中间，向队伍后方缓缓撤去。杀喊声震天，两支骑兵已然正面交锋！
    ……
    “跟我走！”
    灰衣人冲至白衣女子身旁，见婴儿无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白衣女子凄然一笑，将婴儿递到灰衣人怀中，道：“我们是魔族……如何跟你们去圣约克？小公主就拜托你们了……”
    夜风中，白衣女子纤细的指间，一枚晶莹的水滴形玉佩坠着淡紫色流苏穗子，在风中摇曳……
    “烦请告知主教大人，小公主为魔皇血脉，体质特殊，四十年方能长成少女，切记……莫要被人识破……”
    灰衣人点点头，小心将玉佩放入怀中，白衣女子和数十黑衣战士跪伏于地，泪水自面颊滑落，渗入荒原干涸的土地。
    “属下惟愿小公主平安喜乐……从此相见无期……”
    漫天血雾喷出，数十人横剑自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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