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千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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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在幻境！”
    路辰一把将青梅拉到身边，沉声道：“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半步……我能感觉到，阿格莱娅就在附近！”
    青梅光洁的额头上，汗水滚滚而下，望着远方巍峨狰狞的身影，紧紧地捏着路辰的衣袖，手背上青筋微微扭动，似乎已经紧张到极处。
    “别怕……有我在！”
    路辰感觉到青梅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轻轻地把她揽到怀里，笑着安慰道：“这一路经历了那么多，还真没见你怕成这个样子呢，我和瑶光都在，不会有事的！”
    瑶光含笑走过来，拉着青梅的小手正要劝慰，忽然一阵心悸，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中涌出，竟连千万年来不曾动摇的剑心也一阵颤抖，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
    再抬起头来时，瑶光清澈的目光中竟然满是绝望！
    她想起来了，万年之前，她也曾有过同样的感觉！
    就是……主人战死之前！
    ……
    地动山摇，千余头猛犸巨兽奔腾在荒原上！
    冲在战阵最前方的一头猛犸身形极为巨大，近乎普通猛犸两倍的高度，浑身闪耀着淡淡的金光，金光之中，两条模糊的身影伫立在猛犸头顶！
    “感觉如何？一次指挥上千猛犸纵横大漠，现实中你可有这样的机会？”一条模糊的身影轻轻地笑着，依稀可见金色波浪般的长发。
    “只要能杀了奥丁……报我猛犸族灭族之恨，就算把灵魂卖给你，我也不后悔！”另一条身影魁梧健硕，身形即便模糊，也能感觉到周身散发着滔天的杀气。
    金发身影又是一阵轻笑……
    “去吧！”
    “奥丁已被拉入千幻之境……你若在这里杀死他……他便真的死了！”
    ……
    “殿下！你先走！老臣去挡住他们！”
    苏尔特带着几个亲卫不由分说将奥丁扶上骆驼，狠狠一鞭子抽下，骆驼狂嘶，撒开四蹄向远方跑去！见奥丁的身影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老将军长舒一口气，正要集合队伍，向那千头猛犸发起自杀式冲锋，只听远处黑暗中一声嘶吼，那匹白骆驼驮着奥丁又跑了回来。
    老将军只道是王子殿下不忍心独自逃命，回来和弟兄们同生共死，当下感激得热泪盈眶，口中高呼殿下快跑！
    待到了近前，只见奥丁一脸苦笑，恨声道：“跑个屁啊！周围全是埋伏，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猛犸等着我过去呢！”
    ……
    “大哥……这回真完蛋了！”
    那两百多名马匪本就不是正规军队，此刻地动山摇，看着猛犸巨兽践踏一切的气势，先自乱了阵脚，乱哄哄围在马奎身边胡乱叫喊。
    “不要慌！”马奎脸色煞白，浑身的酒气都化作汗水涌了出来，狠狠吼道：“都他妈的躲到骆驼骑兵后面去，天塌下来，有他们先顶着！”
    两百多马贼又是一阵混乱，总算是跟着马奎和几个老匪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一个个两腿发颤，盯着猛犸巨兽恐怖的身驱，心中不住地祈祷兽人的骆驼骑兵大发神威，将这些巨兽统统干掉！
    ……
    “兄弟……怎么办！那猛犸……”
    奥丁冲到路辰身边，一眼看到青梅在路辰怀中浑身颤抖，瑶光目中满是绝望跪在地上，到嘴边的话重新又咽了回去。
    “看来……你这边……也没什么办法……”
    狼人的目光中透出凶狠之色，咬牙道：“兄弟，你们退到后面去，我带着孩儿们拼一把，先走一步！”
    奥丁知道自己的两千骆驼骑兵在猛犸巨兽面前，连一瞬也未必挡得住，所以也不抱什么希望，直接就向路辰诀别，要先走一步。一扯缰绳，正要回去带领骑兵拼命，谁知被路辰一把拽住了缰绳。
    “兄弟！你……”奥丁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路辰黑亮的眸子里苍焰跳动，迎着奔腾而来的猛犸巨兽，缓缓地走了过去。
    “这是真实幻境，如此庞大的阵势……我看你能维持多久！”
    ……
    路辰缓缓升上半空，周身苍焰缭绕，一道无边无际的苍焰火墙自身下腾起，阻挡住猛犸巨兽前进的道路。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幻境的夜空，宛如白昼！路辰的身影立于纷飞的苍焰之上，映入每一个人的眼帘，一如千万年前，阿比斯夜空下那苍焰纷飞的背影。
    “主人……那……那是您的生命之火啊……”瑶光跪伏于地，抽泣着不肯起来，心中那一缕冰寒和绝望，如同毒蛇噬咬般痛，口中喃喃低语：“瑶光对不起主人……剑灵不能护主，反要主人相护……”
    上古神剑，当年一剑之威湮灭神魔无数，此刻却无力护主！瑶光心中，已默默发誓，绝不再有仁慈之念，哪怕以百万生魂祭剑，也要重新成为当年威震三界的神剑瑶光！
    青梅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如雪，双眸中时而雾气蒙蒙，时而冰风呼啸……一双小手紧紧地拽着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的颜色！
    ……
    猛犸战阵在距离苍焰之墙百丈的距离处，终于停了下来！苍焰熊熊，炽热的高温即便在百丈之外，也能感觉到热浪滚滚，扑面而来。一头头猛犸巨兽眼睛里映着熊熊火光，有些畏惧地向后退去。
    金色光芒中，两条模糊的人影静静地看着这道无法逾越的苍焰之墙……
    “燃烧世间一切的苍焰之火吗……果然厉害……”
    “不过……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金发人影的声音中，带着一缕戏谑的味道，目光望向苍焰火墙之后，那一抹青色的身影。
    ……
    一个时辰过去……
    路辰仍漂浮在半空，周身一缕缕絮状火焰不停地注入下方的苍焰火墙。
    马奎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道：“小兄弟……大哥……爷爷……拜托你了……要坚持住啊！”
    ……
    幻境之中，不知多少时间流逝……
    路辰双眸中苍焰已有些黯淡，周身晶莹的流体火焰缓缓流动，一丝丝注入下方的苍焰火墙……
    奥丁怔怔地望着那一道仿佛亘古燃烧的苍焰之墙，绿莹莹的眸子中火光熊熊，口中喃喃道：“兄弟……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吗……”
    老将军苏尔特眯缝着眼睛，凑到奥丁耳边低声道：“殿下，老臣终于知道……为什么您和王后如此看重这小子了……得一人之力，便可灭国的实力啊！”
    奥丁望着路辰火焰缭绕的身影，叹息着没有说话！
    ……
    又不知过了多久……
    兽人战士和马匪们熬不住疲惫，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于这杀气冲天的战场之上便呼呼大睡起来。奥丁和苏尔特也早已坐在地上，望着火墙对面低声咆哮的猛犸巨兽，以他们强壮的身躯都已经耐受不住这漫长的等待。
    半空中，路辰的身形已经有些颤抖，于全身流转的晶莹的火焰此刻变得艳红无比，如一丝丝红线般注入苍焰之墙。
    瑶光知道，主人的三层火焰之中，狂暴之焰早已耗尽，絮状苍焰也早已用光，连保命用的流体苍焰此刻也即将告罄，现在这一丝丝红线，便是主人最后的生命之华！
    主人若亡，剑灵不能独存！
    瑶光平静地站起身，清澈的目光已然带上了冰寒的杀气，窈窕的身影化为一道耀眼的剑光，穿过苍焰之墙，向猛犸战阵射去！
    漫长的对峙消耗，幻境中猛犸巨兽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路辰的推测没有错，真实幻境，固然能杀人于虚幻，但所需能量之庞大，绝非常人能够承受。阿格莱娅寿命悠长，即便她耗尽一生存储的灵力，路辰也赌她耗不过自己！
    剑光冲天而起，剑气纵横，无数道虚影破碎消失！只余一个悲愤的声音在幻境中久久回荡……
    “奥丁……灭族之恨……我还会回来的！”
    路辰赌对了！此刻的幻境……也是强弩之末！
    ……
    “是猛犸族的余孽！”奥丁愤愤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想起这次连累了路辰，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赶紧抬头向半空中望去。
    苍焰火墙已经消失不见，路辰被瑶光抱在怀中，缓缓落到地面，面色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原本黑亮的眸子此刻也是黯淡无光。
    兽人战士沸腾了！
    大沙漠上强者为尊，路辰独自一人阻挡猛犸战阵，在这些兽人战士的眼中，已经不仅仅是一位英雄，更是神明一般的存在，想起不久前还要为了流沙公主和英雄决斗，一众兽人战士都有些赧然。
    “英雄！”
    不知是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数千人齐声高呼英雄，声音震天动地……
    “英雄！”
    “英雄！”
    ……
    青梅缓缓走过来，从瑶光怀中把路辰接过，跪坐在地上，让路辰舒服地躺在自己柔软的胸脯上……
    路辰现在极度疲惫，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强撑着冲着青梅和瑶光一笑，便闭上了眼睛，胸口平稳的起伏着，低低的鼾声响起，竟是在青梅的怀中睡去。
    “主人……应该已经没事了……可是瑶光的心……怎么还是如此难受！”
    瑶光使劲地捂住胸口，眉头紧锁，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抬头望向青梅，只见青梅的双眸已尽是冰风呼啸，嘴角泛起冷冷的笑容！
    “噗！”
    苍翠欲滴的玉笛自路辰后背刺入……前胸穿出！一滴滴艳红的鲜血从笛子上缓缓滴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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