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那些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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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焕哑然，一笑置之。
    在雷焕怀里憋到现在的青鸟，终于可以出来喘口气，扑扑翅膀甩甩头，先是看到还算是熟人的连莲，对着叫了几声见她没有反应，讨了个没趣翻着白眼飞走。转头看见一旁数着失而复得的银子的李渊，不由得贼眼一亮，直勾勾地扑向李渊高高竖起的发髻。
    李渊蹲在地上正专心地数着银子，突然感觉一阵风过，头顶一凉吓得头一缩摔了个屁墩，伸手去摸头发，发髻早已凌乱不堪，从上面飞下一鸟，停在李渊眼前jiān笑不止。
    李渊‘呀’地惊叫出声，看着通体青sè微微泛红的青鸟煞是可爱，终究还是好奇心战了上风，伸手向青鸟摸去。青鸟小眼一翻似有不屑，绕着李渊飞了几圈，华丽丽地落在李渊掌心，一阵又啄又挠，弄得李渊哈哈大笑。没了小和尚一路调戏，青鸟难免感到寂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年龄相仿的玩伴，不一会就混的熟了，在李渊身上上飞下腾玩的不亦乐乎。
    雷焕默默地来到连莲身旁坐下，连莲一手托着香腮一手拿着根枯枝在地上来来回回地划拉，两人各怀心事干坐着默不作语。
    可能是划的太过无聊，可能是觉得自己生的气有些不知所谓，连莲长吐了一口气霍然起身将手中的树枝用力扔的远远的，背对着雷焕粲然一笑道：“那rì在睢州恰巧碰到青衣堡的千里和朱太，说你尾随着面具男子去了极南处。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很害怕，害怕你就这么死了，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于是就傻头傻脑地一路向南，一次次地想要放弃，又一次次地说服自己，也许在下一个转身就可以遇见你，也许你正在前面的酒肆里喝着酒，也许就是那条河边你正和你的那只死鸟捉着鱼生着火烤得焦黄，也许你死在了他乡正需要一个人给你收尸，也许……也许你已经找到你的玉洁姑娘不知道又躲在哪个幽山密林里恩爱携手……如今上天垂怜，能在这里再看见你，我的心愿已经达成。你还活着，就好……”
    不等雷焕接话，连莲接着道：“千里、朱太两人也算是你的旧相识，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面具男子就是你的好兄弟司空潇，你要是见过他想必也应该证实了。他们好像知道了青衣堡灭门案是山宗所为，正在伺机寻仇，另外就是兰陵假面好像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希望对你能有些用处。”
    雷焕从头到尾的将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大抵猜到朱太假降暗中帮青衣堡打探情报，等待时机再与司空潇里应外合联手端掉山宗以报灭门之仇。山宗宗主如果真是大晋遗骨，网是山宗下的情报机关，山宗宗主和龙王就算不是同一人也应该有莫大的关系。从他们一系列的举动来看，不难得出他们准备趁乱扯起大旗浑水摸鱼。现在找人守徐州城，是想让齐国做个牵制，说明离他们举兵为时不远。但是以山宗和龙王多年隐忍的jiān猾，会就这么轻易地让青衣堡朱太等人混进去查出真相？事情要真这么简单，只能说明他们有恃无恐或是时间紧迫无暇顾及青衣堡。
    龙五说的福伯未死是真是假，他跟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龙王又为什么要见自己？疯胖子和司空潇先后去往徐州，司空潇又戴上了郑夫人的兰陵假面，郑夫人想杀高纬为兰陵王报仇，那疯胖子和郑夫人什么关系，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司空潇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得到郑夫人的襄助，仅仅是杀了高纬？
    雷焕揉了揉脑袋，感觉所有的事情都乱作一团麻。一切都要等到先去了徐州城，就算不能从司空潇那里知道些什么，最少能先救小花儿出火坑。事情的关键还在于福伯，如果事后能依照龙五所言见到福伯，真相就多了一分被揭开的可能。如若不然，就去见见那只老龙王，哪怕非要拔掉龙头上的几根龙须，好歹还有一线机会。
    雷焕想通这些关节，便不再纠结于此，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早晚都会浮出水面，抬头望见连莲正一脸轻松地看着一人一鸟嬉戏打闹，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走近连莲身边道：“连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连莲也不转头，语气平静地道：“有些事情穷尽一生都找不到答案，有些东西越是想要得到越是得不到。逝者已矣，不如就放下，让自己活的快活点。家人的仇，师傅临终时的恨，我也不知道报不报的了，也不知道该找谁报。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也许会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过着平常人的rì子。”别有意味地笑看着雷焕接着道，“或者就学雷公子躲到一个僻静山林里孤独终老也未尝不可。”
    雷焕讪然道：“仙翁的事，我也听说了……”
    连莲打断雷焕笑道：“失去的多了，自然就习惯了。往后的凡事，也不再奢望得到。雷大哥不用担心我，好歹我也曾经是一个行走过大小江湖的女侠。”
    不知为什么，雷焕看着眼前的连莲，总觉得心里绷得紧紧的，仿似看到另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自己一般，一阵阵的隐隐作痛。他感到有些窒息，突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便道：“既然如此，我还要到襄阳城取样东西，然后再转道去徐州城，他rì若有缘……他rì再见。”
    雷焕朝连莲点了点头，招呼一声青儿，飞身上马当先去了，青鸟似有不满雷焕的自作主张，绕着李渊飞了两圈，呱呱怪叫几声扑棱着一对小翅膀追了上去。
    李渊有些恋恋不舍，往前追了两步，大喊一声：“你是上天下凡的神鸟朱雀吗？”‘呱呱’有些得意的叫声渐渐消散在密林中。
    李渊悻悻回走，甩甩凌乱的发髻嘴里面念念有词，抬头不小心看到连莲痴傻地站在原地，眼神涣散地望着雷焕远去的方向，一丝笑容僵硬地挂在嘴角，两行清泪打湿了脸庞。
    李渊小心地扯了扯连莲的衣角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连莲缓缓收回目光幽幽地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心中既然容不下别的人，我又何必再苦苦痴缠……”
    李渊努嘴不屑道：“你喜欢他就去争取啊，不争取怎么会有结果。像我，放着堂堂的国公不做，就为了学些本事不一样跑出来受罪。”
    “我还有机会么……”
    “怎么就没有了？不争取才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连姐姐长的这么漂亮，武功又这么好，不知道能迷倒多少英雄好汉呢，他当然也不在话下。要是他真的有眼无珠，等我再长大些，我娶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渊悄悄地看着连莲，连大小姐果然破涕为笑道：“屁大点的孩子，懂得倒不少。”
    李渊恬不知耻地道：“连姐姐别看平时像个母老虎似得，这一笑起来可好看多了。”
    连莲眼一瞪作势要打，李渊边跑边摇头叹气，眼贼圆着道：“我知道一条从襄阳去徐州的必经之路，听说要打大仗，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连莲心有忐忑，一咬牙横心，展颜道：“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既然徐州城有热闹可看，那就去看看吧。”
    李渊‘嘿嘿’傻乐呵，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他那只鸟的。”
    “走。”
    “好咧！”
    “我送你回家！”
    “别啊，连姐姐……不带你这么玩的……我的好姐姐……”
    “那你听不听话？”
    “渊儿会很乖很乖的……”
    “把你的戏服扔了，我可不想带着一只孔雀行走江湖。”
    “嗯，好。”
    “谁让你现在脱的？！”
    “……”
    襄阳城，国公府。
    三公子头大如斗，在大厅里走过来走过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李渊出走了这几天，可忙坏了国公府上上下下数百号人，一向温文尔雅的三公子李洪几次忍不住地开口骂娘，前前后后拨派了五、六队人马，先是将襄阳城翻了个底朝天，接着又寻遍城外方圆数十里，结果仍是杳无音讯。
    李洪连rì来茶饭无味，嘴上骂着李渊不识大体不知轻重，心底却对这个弟弟无比的疼爱，生怕李渊有个三长两短，到时为时已晚，就算百死也难辞其咎。国不可一rì无君，家不可一rì无主，国公府少了李渊，更需要三公子坐镇，战事虽然未起，可各方都在虎视眈眈，周主一声令下，襄阳城数万将士就要全军出动，所以这时候更不能自乱了阵脚。李洪气恼地锤锤桌子，这时出城寻人的小校门口汇报，李洪急忙迎上，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小校神sè黯淡地摇了摇了头，低头不敢再看李洪。
    李洪明知是这样的结果，脸上还是不由地掠过一丝失望，朝小校挥了挥手声音疲惫地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旁边的军师车龄向小校使了个眼sè，小校知趣地退下，车龄道：“公子也不要太过于担心了，千万要保重身体。国公虽然年幼，但是聪明过人，兴许在外面待几天待的厌倦了，自己就回来了。城里大局还需要公子主持，这个时候更不能拖垮了身子。”
    李洪无力地坐下，长叹一声道：“哎……我这个弟弟虽说顽皮，却还从未像这般不让人省心过。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好歹，我这个三哥还有何颜面面对泉下父母和我主国君啊。徐州一旦打起来，就更没有时间人手去找他。你说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哪里又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偏偏还要跑去吃这个苦头逞这个能，我又哪里真能放心的下。”
    车龄稍稍犹豫道：“其实我倒认为这也不见得全是什么坏事，太过安逸了反而不利于成才，如果能从乱世中磨练学习到些东西，那才足够他终生受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三公子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找还是要继续找，国主的大事也不能有丝毫的懈怠。把国公出走的消息封着，免得再节外生枝。放心，孰轻孰重的李洪还是风分得清的。”
    车龄道：“国事为重，学生明白。公子先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剩下的事就先交给学生处理。”
    李洪机械般地点了点头，负手往府院中走去。本想吩咐后厨准备些饭菜又没了胃口，忽然想起这几天忙着李渊的事，反倒冷落了莫翠云，几下踌躇还是抬脚往莫翠云的厢房走去。
    莫翠云自从来到国公府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整rì里要不是坐在走廊了对着根枯草发呆，就是抬头望着蓝天潸然泪下。以往每天三公子都会过来看她，多半自言自语的说说话，这几rì却不见了人影，反倒落的个清净。再者听三公子说接母亲的人马这两rì就到，莫翠云才变得有些生气，不再不吃不喝，偶尔还会对人扯扯嘴角，只是手上的那根却从来没有丢掉过。
    三公子走到莫翠云门前，想要敲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手举了又放下来回几次，终于还是叹了口转身准备离开。
    这是门吱呀一声打开，莫翠云瞧是李洪，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道：“三公子找我有事？”
    李洪局促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莫翠云难得道：“哦，那就进来说吧。”
    李洪突然感到有些受宠若惊，自打莫翠云来到襄阳他还从没去过姑娘的闺房，就连过来服侍她的丫鬟也都一个个让她退了回来，说是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照顾。三公子一边神游一边的自己的打量着莫翠云的闺房，闺中一应物品收拾的停停当当，家具擦的锃亮，李洪送来的衣物一件件叠的整整齐齐地摆着却从来都没有穿上身，身上穿着的还是从洛阳打来的粗麻衣，虽然破旧却干jǐng整洁，隐隐还飘着淡淡的少女独有的香味。三公子坐下，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几rì的烦恼一下子就减去了不少。
    莫翠云边沏茶边道：“小国公的事我听说了，公子也不要太过担心了。以小国公那个伶俐劲，只有他欺负的份，别人想欺负他反倒不容易了。”
    说着把茶杯放到李洪面前，李洪端过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道：“我也想通了，他要真是铁了心的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就是能关了他一rì，也不能管的了他一世。只希望他吃不了苦头的时候能知道回来，毕竟是一国国公也不能太过放任自己了。”
    莫翠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道：“他不过还是个孩子，玩心重了些罢了，玩够了自然也就回来了，也不该太苛求他了。”
    李洪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莫翠云接着说道：“我母亲的事，谢谢你了。离开洛阳以来都是公子一直在旁照顾，莫翠云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等我母亲一到，我想给她老人家商量商量找个合适的时候搬出去，希望公子能够成全。”
    三公子喝了半口的茶，再也喝不下去，沉重地放下茶杯低头半晌道：“你瞧我这记xìng，接你母亲的人这几rì也该到了，我去帮你问问车军师，可别给耽误了。”
    说罢不再理会莫翠云，急匆匆地出门去了。留下莫翠云一个人默默地叹了口气，轻轻从怀中取出变了形的枯草，眼中泛着晶莹地道：“青儿、雷大哥你们到底在哪儿……”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莫翠云急忙把枯草放进怀中，擦了擦眼角，还以为是三公子去而复返，问一声：”公子，可是我母亲到了？“
    门还没开完，就见一条人影瞬间闪入，莫翠云正要一声大叫，却被那人拉住，定睛一看，整个人顿时就软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水云沙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qfig/mokmmio.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