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寓教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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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看了小胖半天，方樾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小子梦遗了！大叔很明白，这年代的小男孩其实很羞涩，对这种事懵懵懂懂，说不定有的还以为自己得病了呢，方樾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笑，对处男的第一次，我们要保持一颗肃穆的心。
    方樾拍拍小胖肩膀，一本正经的说：“恭喜你，王童同学，从今天开始，你光荣的迈入少男行列，以后不能再借自己儿童的身份去女澡堂洗澡了啊，可惜可惜……”
    小胖听的一呆，吱吱唔唔的说：“尿次床，就成男人了？”
    方樾有点头疼，怎么才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他上一次生动活泼的生理课呢？
    “嗯，这个嘛……跟我来！”方樾眼睛一转，拉着小胖拐上主干道旁边的一条小路，在偏僻的胡同里四处乱窜。这一片都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斑驳的墙壁，坑洼的路面，从窗户里伸出的晾衣竿子上挂着各种样式的衣服，一不小心，就有一盆脏水从楼上泼下，被浇到的行人或者1楼的住户，立刻破口大骂，碰到nb的挽起袖子上去就开打，旁边起哄的，拉架的，看起来热闹极了。又赶上晚上下班的高峰期，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不堪，两人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小胖已经是满头大汗。
    又走过一条胡同，往左一转，眼前豁然开朗，几排楼房错落有致的矗立在一片开阔的地面上，各种写在黑板上的招牌在路两边摆的到处都是。这是两个居民区的交界处，分属两个街道办事处，在中国像这样的地方有个专属名词叫“三不管地带”，而三不管的后果，就是各种罪恶的乐园。
    烧烤摊，美容美发店，台球室，游戏室混杂在这里，穿着大头皮鞋，系着武装带的混混们随处可见，小胖有点发怵，拽住方樾低声说：“这里好乱，咱们还是走吧。”
    方樾笑着说：“没事，这是他们发财的地方，只要不惹事，没人招惹咱们。”凭着前世的记忆，方樾很容易就找到了之后两年在江州很出名的“皇家影艺厅”，它总共三层，一楼是饭店，二楼是台球室，三楼是录像厅，在92年的江州算的上大规模。
    在三楼售票处掏两元钱买了票，掀开厚厚的布帘子，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七八个吊扇全部大功率运转，依稀能看到人头攒动，好家伙，天刚黑，就坐满了啊。半大的荧屏上正在放一部香港的jǐng匪片，是胡慧中，大岛由加利，李赛凤主演的《梦醒血未停》，当年也算不错的片子了。方樾轻车熟路的进去找个靠角的地方坐下，小胖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的目瞪口呆，诧异的说：“好啊，你还是个熟客！”
    方樾想起前世里自己还是直到初三毕业那年，因为暗恋的女孩子考入了另一所高中，伤心的无以复加，拉着小胖在外面喝酒。那一晚说了许多疯话，做了许多傻事，眼泪流在酒里，然后合着少年的情怀下咽，很快就吐的一塌糊涂，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可脑海却是无比的清醒，那种胆液的苦味加上莫名的哀伤，真算得上刻骨铭心。
    当晚，小胖拉着方樾来到这家“皇家影艺厅”，方樾看了人生的第一次教育片，那白花花的打架镜头，让他恍惚了许久。
    方樾扭头看着小胖，这小子正好奇的四下乱看，嘴里还不停的说：“这就是董烨他们常说的录像厅啊……”
    方樾不由的想笑，好嘛，上辈子让你破了哥们的第一次，这辈子终于可以报复回来了。
    片子里美女们打的不亦乐乎，偶尔有个妩媚的镜头，小胖就看到面红耳赤，方樾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强忍着鼻端传来的恶心气味，要不是为了给小胖开荤，他打死也不愿再进这种地方。
    片子放完了，老板换了一部，一看开头又是枪战片，录像厅里立刻想起一片呼声：“老板，换碟了换碟了……”
    老板响应号召，立马换了一个武打片，厅里又是呼声大起：“换……换……”
    小胖好奇的问：“这两部不好看吗？怎么都在喊着换？”
    方樾懒的搭理他，见老板还在墨迹，突然大喊道：“放1/3情人，我再加10块。”反正这里黑乎乎的，也没人知道谁在喊，至于说什么加钱，那是个笑话。（注：1/3情人正式上映应该在93年，不过是纪念一下三级飘飘的年代，毛选达人不必深究。其实，我说我没看过，你们应该会相信吧？）
    听到方樾的话，大厅里立刻响起一阵爆笑，大家群情激动：“对对，1/3情人，md，老子加20。”
    “我出30……”
    “40！”
    ……
    后面放映室传来老板的声音：“吹牛逼吧你们，有这钱还用来看录像？”
    立时又是一阵爆笑，老板又说：“不好吧，最近严打……”
    “屁，东城谁不知道你马老板小舅子是公安，再严打能打到你这里来？”
    “就是，咱兄弟干吗总来这边泡着，不就是图您这里安全吗？”
    马老板见群议滔滔，咬了咬牙说：“好，放就放了！麻痹的，第一次见你们这么热情，我怎么也得照顾一下！”
    灯光一闪一灭，荧幕上打出大大的几个字《1/3情人》，随着情节渐渐展开，小胖的喘息开始粗重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嘴巴下意识的张开，那个样子跟智障十足的表亲。方樾微微一笑，低声问道：“你昨晚尿床时梦到的是谁啊？”
    “陶漪……啊！”
    小胖下意识的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方樾面前。让方樾知道其实没什么，可问题是不能让他现在知道，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更希望独自享受那种酸涩中带点甜蜜的奇怪滋味，如果被别人知道，似乎连带着那种味道也会被分走一半。
    小胖沉着个脸，生气的说：“你诈我，哥们没得做了！”
    虽然对付叶小苑，方大叔很吃力，可对付王童，方樾有的是法子。
    “是吗？陶漪，十班的小才女，听说很高傲哦，不过我知道她一个小秘密……”
    王童大喜，一把抓住方樾，急促的问道：“什么秘密？”
    方樾注视他好一会，觉得这次小胖可能玩真的了，疑惑的说：“你不是喜欢顾影吗？怎么变成陶漪了，你们咋认识的？”
    小胖撇撇嘴，骄傲的说：“顾影算什么，陶漪才是我心中的女神。何况，顾影是看不上我的……”说到这里，情绪有点低落
    方樾摇摇头，认真的说：“王童，你很棒的，不用轻视自己。”
    是的，王童也许不帅，但他很聪明，讲义气，出手大方，说话幽默，其实是很有女人缘的，现在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前世里王童长大后算得上纵横花丛，阅女无数，比之方樾，那是天壤之别。可前世里，并没有这一出啊，方樾实在不记得小胖的初恋跟陶漪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小胖还是个孩子，情绪来去很快，jīng神一振给方樾讲起了他的初恋故事。
    原来这几个月方樾经常xìng的请假，王童一人无聊，或者是到了多愁善感的年龄，每当下课，就独自爬在走廊的栏杆上发呆，不知那天起，他发现对面教学楼上也总有个女孩独自呆在走廊的尽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她总是喜欢穿着一条碎花格子的连衣裙，黑sè的凉鞋，白sè的棉袜，一条马尾辫温顺的束在耳后，整个人立在那里，如同揉和了少男心中关于美丽的所有憧憬，那是一首从云际之外唱出的恋曲，清澈，悠远，却又飞扬年少。
    陶漪并不算很漂亮，面貌清秀而已，可王童就这样轻易的沦陷了。
    他用一个月的时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注视着这个女孩，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鼓励自己走近她，终于在不久前机缘凑巧，两人认识了，虽然陶漪一直淡淡的，可王童却觉得很幸福，幸福到这一切，连最好的朋友都不想告诉。
    方樾拍拍他肩膀，柔声道：“王童，我为你高兴。”是啊，不管结果怎样，能在少年时期尝试过喜欢一个人，都是很美好的回忆。方樾知道为什么前世里没有这件事了，那时候他天天呆在学校，小胖哪有时间去靠着栏杆发呆啊……
    荧屏上传来依依呀呀的呻吟声，小胖看的心cháo澎湃，也忘了追问陶漪的小秘密，等到最后男人交水费的时候，方樾笑道：“这就是你昨晚尿床的真相了，明白了吧？”
    不得不说，寓教于乐真是最好的教育方式，一理通百理明，小胖立刻理解了昨晚事件的深刻历史意义，经过这件事，自己终于在通往男人的道路上迈出了关键xìng的一步。
    方樾大叹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生即将掀开新的一页……”
    话音未落，突然灯光大亮，布帘子被一下抓掉，七八个身穿制服的jǐng察鱼贯而入，当先一个喊着：“都别动，扫黄打非了！”
    人群呆了一呆，随即大乱，离门近的几个人试图冲出门去，三两下就被按到在地，推到墙边蹲下，其他蠢蠢yù动的人安静下来，有人低声骂道：“马了个隔壁的，卖的piáo的不抓，看个录像还天天查，什么世道……”
    这年头天天泡录像室的大多是无业游民，倒也不是多害怕jǐng察，甚至有人是因为被打断了**而暗暗生气。有几个聪明的心下明了，扫黄打非都是屁话，这是有人要整马老板了啊，今天被抓了个现形，不知要被这帮jǐng察敲走多少哦?
    小胖缩在椅子上，手脚有点发抖，他吓坏了，毕竟第一次来看录像就被抓,很可能给人生留下yīn影啊。这种几率他真应该去买彩票，哦，忘记了，现在彩票还是赌博，非法的！后世改个名字，博彩业，于是就合法了。
    几个干jǐng开始逐个检查，有搞笑的哥们还傻乎乎的解释说：“今天没带身份证……”立刻身上就挨了一脚，一个jǐng察骂道：“看录像看成猪了？你以为这是香港临检呢？”
    从门外又走进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这里的老板马跃进，正低头哈腰、满脸赔笑的求情：“李所长，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这么见外嘛，我怎么着也得请各位吃顿饭……”
    那个李所长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也不搭理马跃进，直接问道：“多少人？”
    旁边一小jǐng察赶紧回道：“总共37人，大多没有工作，还有几个高中生。”
    “都抓回去，有单位的通知单位领人，学生通知学校和家长，其他的先拘起来，等候处理。37人，够的上聚众传播yín秽罪，这里封了！”
    方樾眉头一皱，李爱民怎么亲自来了？伸手按了一下王童，让他保持镇定，自己却站了起来。
    “jǐng察叔叔，我们是小学生，刚跑进来找厕所，现在能走吗？”
    李所长扭头一看，登时傻眼了，方……方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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