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他在边境以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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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经风一吹，枯黄的树枝迎来嫩芽萌生的初春。
    姜席夏在急诊忙得不亦悦乎，偶然经过护士站，听她们说漫云山的未开发景区在七月初就可以随意进入参观。
    她停下步子，朝小李护士问了一句：“你们是在聊渑城的漫云山？”
    小李护士：“对。”
    她们看姜席夏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姜席夏摸摸自己的脸颊，“你们在看什么？”
    最近医院的流言蜚语很多，大部分都是在传姜席夏和谢司乔，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自称是朋友，但是在外人看来却是亲密无间。
    小李护士：“还不是你和谢医生的事儿，这段日子医院都快传疯了。”
    姜席夏无奈的看着她们：“我一个急诊外科的小医生，可攀不上心胸外科的医生。你们啊，少花点这个心思。”
    小李护士咂嘴：“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谢医生长相好，家境好，人也好。”
    小张护士在旁附和：“可不是嘛，咱也到了适婚年龄，再过两年就该逼着相亲了！”
    姜席夏知道解释无用，拔腿就走。
    蓦然，护士站的电脑响起来，小李护士看到条新闻，恰巧点开，音量不大不小，却刚刚落入她的耳朵。
    “近期的安尼肯亚城准备重建，地震后的城市化作一堆废土。邻城摩勒格三月二十六日发生暴乱，在这场小型暴乱中，特殊部队人员成功抓捕两名运输吗啡的犯人，并在四月二号由部队人员看管遣送回国。”
    小李护士：“这国外的动乱太吓人。”
    姜席夏不声不响地走掉，她翻开手机日历，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九，去年四月五号出发前往普陀山，今年又到时候了。
    下班以后，谢司乔照常在门口等着。
    姜席夏想回避却被他逮个正着。
    谢司乔嗤笑：“您要去哪儿？”
    姜席夏笑着打马虎眼：“没看见你……”
    他“噢”一声，随手拉开车门，问：“你是因为医院的谣言才要躲我的？”
    姜席夏坐上去，诚实地点头：“谣言太可怕，我们分明是普通朋友，怎么到她们眼中就是男女朋友了呢……”
    谢司乔系上安全带说：“何必管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他开动车子，随意地问：“前两天姜纵告诉我你要去普陀山？”
    他倒没看出来，姜席夏还信佛。
    忽如其来的沉默，尴尬了半瞬。
    姜席夏捣蒜般点头：“是。”
    “请假了没？”
    “没呢，明天请。”
    “自己去？”
    “嗯，自己。”
    谢司乔看了眼后视镜，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想有个伴儿的话，我可以勉强的答应你去。”
    姜席夏笑：“不需要，谢谢。”
    行，好心当成驴肝肺。
    谢司乔全神贯注地开车到小区。
    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的敲打。
    姜席夏下车准备关门，谢司乔突然说：“姜医生，你该结婚了。”
    她怔住，似是没听清，“嗯？”
    谢司乔一紧张胡乱搪塞：“没事。”而后赶紧转开话题问：“你四月三号是不是要参加实体书出版专访？”
    姜席夏微愣，“对。”
    今晚谢司乔挺奇怪的，平常他都是捎带完直接走，鲜少和她聊天。
    ……
    出版专访那天，姜席夏特意找出一条白裙，她格外中意白色长裙，漫过腰际的长发染成黑棕色，发尾微微烫了卷。
    摄像机下的女人知性优雅。
    姜席夏随手拢了下发丝，结果一低头，就又有几根碎发掉了下来。
    “用这个吧。”谭锦筠拽下手上的小皮筋，递给她。
    “你也在。”她接过扎了个低马尾。
    谭锦筠在她面前落座，“今天的专访由我来。”
    姜席夏抿唇点头：“那开始吧。”
    今天谭锦筠一改往日腼腆羞涩的模样，接踵而来的问题犀利又刁钻，有好几次都把姜席夏问得不知怎么回答。
    “您的写作灵感是怎么来的？”
    “您的人物有原型吗……”
    “你的男主是现实中的什么职业？”
    “我们能见见他吗？”
    “啪”忍无可忍。
    姜席夏猛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圆桌上，谭锦筠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她几近暴走。
    碍于在外面，她强忍着不快，冷漠至极地说：“不能。”
    谭锦筠原地蒙圈。
    他看着姜席夏离开的愤愤身影，回头问了一句：“我说错什么了吗？”
    工作人员更不知道，各个接连摇头。
    鞍城的天气明媚，四月风吹来，落在脸上柔软轻抚，像羽毛不小心滑过。
    谢司乔靠在车门，他手里举着根雪糕在啃，“哟，这么快就完事了？”
    姜席夏把手包从车窗扔进去，面无表情地说：“麻烦你现在送我到机场。”
    谢司乔咂舌：“这就要走？不带我？”
    姜席夏正在气头上，斜睨他，“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打车也可以。”
    “哪来的这么大火气……”他自言自语的抱怨两声，然后回到驾驶位上。
    臭美的戴上墨镜，“快坐好。”
    姜席夏系上安全带，“走吧。”
    车窗外人影幢幢，阳光明媚。
    飞机是在傍晚五点落地的，她打车来到提前预定的酒店，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她仿佛在电梯位置看到一抹身影。
    心扑通一下。
    她踩着高跟鞋就追了过去。
    可是电梯不等人，姜席夏呆滞的盯着那已经闭合的电梯，狠狠的摇了摇脑袋。
    “不可能。”她坚决的开口，然后静等下一趟的电梯。
    这间酒店的装潢十分简约，房间里的摆设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她在网上订购好普陀山的门票，而后静静地望着桌上的手链出神。
    那个小扇子形状的手链没有修好，平常她便装在手包里，得空就拿出来看看。
    天空黑得很快，六点的光景就没有了太阳光，她洗完澡出来，头发上滴答着水珠。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她套上一件浴袍过去开门。
    “您好，这是您订的晚饭。”
    姜席夏僵住，“搞错了吧，我没订。”
    那服务生重新和前台联系了一下，“没弄错，就是送到2205房间的姜女士。”
    姜席夏冷静下来，舒了口气，“行吧，谢谢。”
    服务生把晚饭端到房间里，“不客气，您请慢用。”
    硕大的落地窗折射进路灯的光。
    她坐在沙发上静静思考。
    屋内飘荡着牛排的香味，她挽起袖子，举起刀叉，轻轻切了一小块。
    不管这份晚饭怎么来的，她吃的还是心有余悸，红酒是甜口的，格外的浓郁。
    口感喝起来很熟悉。
    奔波整天的姜席夏吃完便倒头就睡。
    今晚她做梦了，她梦见在丽江的索道高空上，那男人举着两个人的合照给她看。
    她想看清男人的面孔，但是他的五官像糊上一层纸，怎么看也看不清。
    他的嘴角是扬着的，他在说话……
    “嘭”桌上的玻璃杯被她打翻在地。
    姜席夏猛地坐起来，整间屋子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呼吸急促的喘息，额头还有冰凉的汗珠，她紧张又害怕，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在紧紧收缩。
    这一觉睡得时间并不短，窗外的光渐渐漫进来，凌晨四点，通往普陀山的快艇和船只应该开始准备工作了。
    姜席夏换上一身黑色登山服出门。
    快艇在海上冲浪的时候格外刺激，那开快艇的人问：“你这起得也太早了。”
    姜席夏套着救生衣，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有一抹耀眼的橘红色在飞驰。
    她随口搪塞：“睡不着。”
    那人也不多问，“噢”。
    快艇靠了岸，姜席夏才发现这个时间点，普陀山上的游客也少不到哪儿去。
    她买了一杯热豆浆，一步步往上走。
    据她的回忆，是先去拜南海观音大佛。
    这里的一切走一步都是回忆。
    甚至她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如果你回不来，那我就跪遍普陀山大大小小的三十二座寺庙。
    当初她只是假意威胁，却一语成谶。
    这三十二座寺庙相隔较远，她跪到十几座的时候就走不动了。
    旁边的游客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准确的说是在看她身后的男人。
    那个男人风尘仆仆的，额头的刘海遮住浓黑的眉毛，肤色偏小麦，右眼角处有一道不清晰的疤痕。
    他距离她好几米远。
    蓦然之间，一个老人举着一堆气球从他眼前经过，拥挤的气球挤来挤去，人山人海的地方，瞬间没了她的身影。
    拜完以后，已经是半下午。
    她精疲力尽的回到酒店，来不及冲洗，顾不上吃饭，直接躺在床上昏昏大睡。
    她的膝盖泛出青紫色。
    天边的太阳缓慢下垂。
    他站在2205房间门口，想要敲门的手，伸了又伸，最终没勇气还是缩了回去。
    ……
    2307房间。
    客厅坐着一个男人，他左边的脖子上长有一条粉红色的疤痕。
    烟雾袅袅升起，随着门响，舒清然歪过头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实在不是他印象中的小九。
    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的衰败颓靡。
    “呼……”他摁灭烟，嗓音低哑：“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余晖洒在门上，他说：“没见她。”
    舒清然笑了一声：“怎么没见？”
    他撩起盖住眼角的发丝，那条两厘米长的疤痕着实触目惊心。
    他似是苦笑道：“我这样，怎么见。”
    舒清然舔了舔干涩的唇，脸上同样愁苦，当年的事情确实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害，就连付绵也还在医院养着。
    舒清然轻声安慰：“姜医生不会的。”
    他也清楚，“再等等吧。”
    返程的那天照旧是谢司乔接她。
    说实话谢司乔对她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感兴趣，按道理讲像谢司乔这种帅气多金，工作能力又强的男人，追求的人不在少数。
    可他还就偏偏看上了姜席夏。
    以前总觉得她平平无奇，逐步接触以后，忽然发现她这个人还是有闪光点的。
    谢司乔吹了一口流氓哨，瞬间惹得机场门口的人回头看。
    姜席夏挑挑眉，推着皮箱就要绕开。
    谢司乔看穿她的意图，连忙上前迎接：“我的姜大医生，玩的怎么样啊？”
    姜席夏和他穿过人流人海，淡淡地回答：“嗯，还不错，和去年没什么变化。”
    谢司乔盯着她的脸看，这张脸还真是精致绝美，越看越心动。
    他莫名其妙地手抖了两下。
    姜席夏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干嘛呢？”她微微把手缩回一点，省得没事会碰到他。
    谢司乔微抬下巴，讲话欠揍：“您可别误会，我呢，是正人君子。”
    姜席夏嘲讽地说：“你这个人哪里都挺好，就是缺少自知之明。”
    他听了，蹬鼻子上脸的问：“那你有没有兴趣看看我？”
    她看着谢司乔把行李塞进后备箱。
    姜席夏摘下墨镜，膝盖还有疼感。
    “没兴趣。”
    谢司乔不服气，“你都说我好了，还没兴趣？我可不吃欲擒故纵那一套。”
    姜席夏开门上车，眼神鄙夷：“说你好就是对你有兴趣啦？”
    通往机场的几个路口都堵得不行。
    谢司乔在旁抱怨着什么。
    旁边的姜席夏不耐烦地摇下车窗，在隔着马路防护栏的那边逆方向行驶的车海中，一辆黑色的特警别十分挑眼。
    记忆瞬间折回三年前的夏天。
    同样的特警车，同样的明媚天气。
    她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车窗，隔着黑色不透明的玻璃和那一双黑眸相视。
    特警车上的男人呼吸微滞。
    驾驶座上的舒清然问：“我们下午几点去漫云山给他们进行技术训练？”
    “三点。”
    舒清然：“噢，那时间还来得及。”
    随着车海的移动，两辆逆行行驶的车终究还是错过。
    姜席夏愣神很久。
    谢司乔冷不丁冒了句：“姜小姐，七月份漫云山就要开出新景区了，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
    姜席夏回神：“可以去看看。”
    谢司乔得到她的同意，内心有些雀跃。
    把她送到小区楼下以后，他便离开了。
    姜席夏拿钥匙打开门，空空荡荡的房间顷刻把她的心拉到谷底。
    “叮”快递小哥走出电梯，巡视一周，视线落在她身上，走上前问：“你好，请问你是住这儿的吗？”
    姜席夏回眸，眼中充满疑问，“是。”
    快递小哥拿出一个小件儿，“那麻烦你签一下字。”
    “谢谢。”
    她抱着快递走进家门，直接在玄关徒手撕开包装，里面的东西很轻，是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徐徐图他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ikko/fgsmggak.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