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微山战罢

小说:宋末风雨之白衣天下  作者:逆旅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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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旋风李逵,沂州人,在江州欺凌弱小,江州之变中,杀害无辜百姓一百三十八人,自落草为寇二龙山后至今,有据可查杀戮无辜平民二百六十七人,其中襁褓中的婴儿三十二人。。。”
    “旱地忽律朱贵,沂州人,杀人外逃,自落草二龙山后,开黑店三家,专做杀人害命的勾当,更有甚者,残害遇难者尸骨,将人肉混作牛肉售卖。。。”
    “没遮拦穆弘,江州人,揭阳镇恶少,欺压乡里为非作歹,残害过往商旅。。。”
    “小遮拦穆春,穆弘之弟。。。”
    “锦毛虎燕顺,酷食人心。。。”
    “矮脚虎王英,奸杀民女。。。”
    “双枪将董平,***女。。。”
    。。。
    一份材料林林总总,上面写满了人名,每一个人名下面则是他们的恶行,可能不全,但一笔笔都是鲜血淋漓。
    晁盖双手颤抖的看着这份材料,长叹一声道:“没想到,经略府居然如此了得,将山寨中人的底细查了个八九不离十,有很多事情居然连我这个当家人都不知道,看来,我当真不适合当这个寨主,居然让山寨中人做出了这么多的恶事。”
    公孙胜忙道:“哥哥万勿如此说来,莫说哥哥,小弟们也不知山寨这些事情,哥哥万事都以义气为先,如果没有哥哥,恐怕山寨早已四分五裂了,还请哥哥看在一众兄弟面上,万勿再出此言。”
    吴用也在一旁劝解,晁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挥了挥手道:“二位兄弟说的是,大敌当前,愚兄的确不该有他念。不过王伦给了我们这份材料,莫非他是让我们将这些人交出去?”
    吴用摇头道:“不会,依学生看,王伦是要亲自解决他们。”
    公孙胜也道:“学究此话说的甚是,贫道以为,王伦已经表明了态度,要我们向南去,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将这些人集合在一起殿后,而且还要所有身犯重罪的喽啰一起。。。”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露无疑。
    这是吴用的寝帐,公孙胜回来后便悄悄来到此处,随即吴用又把晁盖叫了来,如此大事,只有他们三人先商议过再说。
    三个人皱着眉头商议了半天,直到有喽啰来报:“学究,柴大官人和公明哥哥来了。”
    晁盖将手里的材料一合纳入怀中,吴用道:“有请。”
    “学究,听说公孙道长回来了?”帐帘一挑,柴进和宋江走了进来,“天王哥哥也在?”
    公孙胜笑道:“贫道本来想找学究商议,不意天王哥哥刚好在此。”
    柴进两人坐下,开口问道:“道长,此行是否顺利?”
    公孙胜叹道:“贫道险些不能活着回来,那王伦剿灭我们微山之心甚是坚决,故此我才想先和学究商议突围之策。”
    柴进大怒,大骂王伦忘恩负义,宋江开言道:“大官人息怒,如今火燎眉毛的是我们如何破局才是。”柴进不禁语塞。
    晁盖沉声道:“公孙道长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已经仔细看了官军的布防,王伦在南面防卫力量薄弱,如果我们向南突围应该问题不大,我也因此在和二位军师商议此事。”
    柴进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如果我们迁延,官军布防变化就麻烦了。”
    宋江也点头称是,五人达成共识,即刻击鼓升帐,众将到齐后,晁盖宣布集结人马全力突围,谁都知道现在突围是唯一的办法,大敌当前,微山人马也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
    是夜子时时分,微山全伙静悄悄的向南而去。随着大队人马逐渐离开微山,所有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吴用军师说半夜突围还是有道理的,官军懈怠,这个时间正是绝好时机。
    负责殿后的豹子头林冲看着前方的人马逐渐出了包围圈,紧张的心境也平稳了下来。忽然一声响箭声传来,无数的官兵自两翼杀到,转瞬间便把微山的队伍截断,随着一阵箭雨射到,无数贼兵哀嚎之声像成一片。
    林冲大叫道:“有伏兵,大家不要慌乱,全力突围!”
    前方的晁盖听到后方的喊杀声面色一白,刚要开口,一旁的柴进忙道:“天王哥哥,我军大队刚刚突出,还有大量家眷和辎重,万不可此时回军,后边有林教头率队,还有李逵等勇将,又无老幼拖累,应当无虞。我们现在应全力前进,将大队带到安全之地方是上策。”
    宋江也开口相劝,晁盖长叹一声道:“既然二位兄弟如此说,我们全力前进。”说罢带着大队人马头也不回奔着南方而去,公孙胜面色苍白心底不住默念道号,唯独智多星吴用面色如常,彻底的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负责监视晁盖大军的史进看着微山的主力人马远去,冷笑一声道:“算你识相。”随即对陈达道:“晁盖已走,我们前去协助众位兄弟剿灭微山后队人马。哥哥有令,全力拦截微山后队,不能生擒者,杀无赦!”
    军令之下,唯有百死,经略府的军汉不要命的冲杀了上去,史进纵马摇枪,似虎如狼群一般大杀四方。
    被王伦围住的微山人马也有七千之巨,所谓困兽犹斗,近万人的战斗力也被激发了出来,兵器的碰撞声、战马的悲鸣声、军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一场厮杀从寅时一直战到天光放亮,最终以林冲人马的全军覆没告终,经略府众将命人打扫战场收押俘虏,受伤的士兵则是由经略府的医疗兵进行救治。
    “开战至今,经略府共伤亡两千七百八十三人,其中亡九百二十三人,还有三十八名重伤员回天乏术,共剿灭叛军一万三千余人,俘虏八千六百五十五人。缴获粮米三十二万石,银钱三十六万贯,大小各类船只五百六十二艘。”傍晚时分,朱武向王伦汇报着此次剿匪结果。
    王伦面色铁青的听着,伤亡太大了,经过自己的严格训练,还配给了精良的武器装备,一次剿匪下来,伤亡居然如此之大,自己拿什么去和高丽打?更何况王伦的假想敌还不是高丽:“还是要重整军备啊,自己的时间太紧张了。”
    王伦沉声道:“将阵亡烈士火化,骨灰装坛,指挥以上的军官用棺椁装殓,回乡安葬。所有英烈家属,每家抚恤金十两,分田五亩,每月禄米一石三斗,年饷五两不得有误,烈士遗孤免费送入蒙学读书。此后但有英烈阵亡,皆按此例。”
    朱武慌忙领命,一旁的种家兄弟心头则是一惊,王伦给的抚恤太丰厚了,就算在西北,他们兄弟爱兵如子,也断无此种先例,没办法,缺钱。
    王伦起身道:“安道全,带我去战地医院。”
    经略府军医官总办安道全慌忙带着王伦出帐前往战地医院,种家兄弟和其他众将也在后面跟随。
    几个大帐被连成一片,组成了经略府的战地医院,重伤员都在里面进行救治,此时,伤势最重的几名伤员都已经奄奄一息,每一位重伤员都被一名后勤兵抱在怀里,这是王伦在梁山开始整军后就组建的一支新军,不负责战争,只负责士兵的后勤保障,必须保证和士兵的比例是二十比一。
    见到王伦进来,轻伤员挣扎着要起来,都被王伦挥手制止,王伦走到那些重伤员面前,一个双臂都被砍断还缺了一只眼睛躺在后勤兵怀里的士卒见到王伦,独眼里面露出一丝光芒,吃力的道:“相公,小的要走了,小的还有个吃奶的孩子。”
    王伦俯下身,伸手轻抚他的额头道:“李二牛,你是条好汉,你从梁山就开始跟着我了。你放心,你的老婆孩子以后就是经略府的英烈家属,只要我王伦还在,经略府还在,你的妻小就会有人供养,我会让你的孩子读书识字,让你的家人太太平平的生活下去。”
    李二牛的眼中泛出泪光,吃力道:“小的以前活得连狗都不如,是相公给了小的一家活路,相公如此尊贵,还记得小的叫李二牛,小的值了。小的儿子不需要读书,只要他长大了以后,能接我的班,好好侍奉相公,守护。。。”他的目光逐渐黯淡,终于头一歪,含笑而逝。
    旁边剩下的三十几位重伤员忽然挣扎着,唱起来王伦教他们的那首经略府军歌:“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随即齐声大笑道:“俺们能跟着相公效死沙场,值了。”声音嘎然而止,也同李二牛一般溘然逝去。
    王伦双目含泪,缓缓摘下头盔,对三十几位勇士深深一躬到地,仰天大吼:“各位英雄,我王伦谢谢你们了!”
    身后众将随着王伦摘盔致礼,那些轻伤员更是痛哭不已,他们本是佃户,也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群贱民,自从遇到了相公,不但让家人衣食无忧,更得到了他人的尊重,如今就连相公都对自己如此礼遇,真真是值了!
    种师道和种师中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也是带兵多年的人,在西北更是有名的爱兵如子,费尽心力,他们自认为自己身边也不乏能为自己出生入死之人,但何曾见过有一支军队,随便一个士兵都如此的视死如归。
    岳飞、韩世忠等人则是心中感慨:“自己这个相公,是个性情中人,这不是一个当官的做做样子邀买人心就可以做到的。”
    王伦吩咐军政官,去府城购买棺木成殓经略府战死的勇士。随即又检查了轻伤员的伤势,对一些恢复后无法在当兵的伤员也好生安慰,经略府伤残军人都有每月的粮饷供给,不需担心生计,那些伤残军人也是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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