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春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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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老师的开玩笑，使得数学自习课的气氛非常友好，同学们的做题中透露出自信与轻松。吴若水也觉得思维敏捷，看见一道道习题就兴奋，这才是正常状态。正在此时，吴新波却说有人找，吴若水悄悄来到教室外，是六班的朱力东。说是有好事，叫他赶快下楼。
    “老朱，又弄来什么宽心丸，能有什么好事，这个年月？”吴若水走下楼。
    “真是好事，不是一瓢而是一封，看看，你的信。”
    “是吗？敢情我在外面还有些熟人。咦，这可不是外人。”吴若水一看字迹便知是李青蓝写来的。但是，看着信封特别厚，并且贴上了四张八分的邮票，难道真有啥情况？
    “看这字，挺秀气的，准是女的。掂掂这轻重，绝对不是一封信那么简单，是一封万言书吧，一瓢，这么夸张？”李青蓝的字颇有几分巾帼像，也难怪朱力东乱猜，更让朱力东纳闷的是这封信不是一封普通的信。
    “用得着骑马捉跳骚，大惊小怪的，就算是女的，写封信还能咋的？你觉得有蹊跷，你先看吧。”吴若水把信往朱力东眼前一晃。
    “算了吧，我可不看，朋友妻这可欺，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况且这封信就是看，一时半会也看不完，还不知道有多少页呢。这几天头晕脑涨的，除了做题就是讲解。我还得赶紧回去做物理题，吃晚饭前交。”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忙着做数学，抽空再吹吧。不仅仅是做题，这几天也确实闹得心里很慌慌。”吴若水把信装进兜里，朱力东没有听出吴若水的言外之意。于是，俩人各奔东西。
    信，果然是李青蓝写来的，除了两页手写的信件，还有三份高三模拟试题。只是信上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李青蓝竟然被老家的琐事闹得心神不宁：
    若水：
    假期一别，无再相见。虽时间短促，亦匆匆回家两次，却无相聚之缘。时下，正值无聊，又极想与你小侃一下，不由提笔乱说。
    现在我们几个最关心的莫过于你的高考之事。据悉，你们学校可能五月份预选。（“什么可能，是一定，年年都是五月预选。”吴若水读着信，肚子里回应着。）预选，又给你一次检阅自己的机会。复习的良方，我并不知多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你，在接近高考的两个多月里，收到意外的喜悦。
    这周回家，心里很不痛快，本想找你聊聊，一解心中烦闷，可惜你已经返校。你知道的，由于我二叔接替俺爷爷去城里当工人，我们两家关系便日益恶化。父母为争一口气让我努力学习，终于考上中专。这次回家，我父亲竟然住院了。你知道的，我父亲原本身体很好，怎么会住院？后来，在与母亲的闲聊中得知，二叔本来住在城里，前几天竟然回来要抢占家里的老房子。本来因为二叔进城当工人，我爷爷没有给二叔盖宅子，原先的老宅子由爷爷作主给了我父亲，也是当时二叔同意的。此前我父亲生怕我考不上学，要娶媳妇就先有房子，故此给我盖了一套宅子，虽然现在闲着没人住。正是因为属于我的那套宅子闲着，让我二叔逮住理，非说那套老宅子应该归他所有。为此，俩人吵了一架，二叔说理不过，动手推掇，将我父亲推倒，正好肋部磕在石头上，造成两根肋骨骨折。
    唉，我真的不明白，这是为啥。有这样的亲叔，我还有亲情去相见吗？现在我也颇不如意，星期天那么孤独，难熬，且不爱学习。明知不对，却我行我素。其实，不应该对你说这些丧气话，影响你的学习情绪，而实在苦闷，不说就要发疯，见谅。
    你时间紧迫，不再多言。寄去我的祝愿，留下我的惆怅。
    另，上次你来信言及泰南省实验中学高考模拟试题一事，正好我有一个同学，其母在省实验中学教务处，今寄去数学、生物、英语三科试题，你看看如何，如果需要，我再找同学要。
    静候佳音
    青蓝草于4月5日
    昨夜之梦难忘怀，未来之路太凄迷。读罢来信，吴若水只有叹然。进城当工人，是多少农村人的梦想。本该知足，知恩，没想到还要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未来的自己与大哥之间会发生什么，现在无法预料。吴若水也知道，未来的侯一山与自己的大哥也将面临这个问题。
    不去理那烦心事，吴若水拿起李青蓝寄来的泰南省实验中学的高考模拟试题，还没细看，卢迪霞歪头一看，眼睛直了：“一瓢，你从哪弄来的？这省实验中学的试题一般花钱买人家也不给。我看看行不？”
    吴若水倒没在意：“看吧，弄来不就是看的吗。我要是不给你看，你还不给三拳啊。”
    卢迪霞小声说：“省实验中学，那是什么升学率。别声张，咱俩先看看，最好别叫其他人知道。”
    吴若水说：“提辖，你净干些被窝子里放屁的事，独吞。放心吧，高考是全省竞争，不是一个班，一个学校竞争。”
    卢迪霞先抢过数学试题，贪婪地看起来。毕竟，泰南省实验中学的水平与名声，在全国都数得上，他们的高考模拟题基本不外传。
    吴若水倒没怎么在意，有题就做。做完之后，抄一份给朱力东他们也做一下。吴若水心想。
    正当卢迪霞和吴若水感叹省实验中学的模拟试题时，学校通知说，下星期四、五、六进行第一次复习质量检测。可是对于学生来说还有好多内容没看，只好晚上熬夜加班。如此一来，白天上课可有热闹瞧了。
    自从杨晓华担任印刷厂厂长之后，八班的英语课便由高三四班的班主任马明亮担任。这一节是英语课，马明亮捂着鼻子走进教室，看看满屋飞扬的尘土，一点也不比他所带的四班少，于是说：“你们先自习，把习题看一下，等会我讲讲。”
    或许是因为教英语的缘故，马老师很讲卫生，自己走出教室看风景去了，在等候尘土落下。
    马明亮无精打采地讲英语语法，下面的学生干什么的都有。
    这段时间唐大通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到晚自习之后就消失，吹牛行列找不到他，加班队伍里没有他的身影，白天的课堂上，喊完“起立”之后就开始犯困，两只胳膊支在课桌上，头慢慢往下低，几乎快碰到课桌时，忽然一醒，头又抬起来。然后又困得一低，再一抬。此情形被范进忠看见，拿起一墨水瓶，放在自己脸前，再于瓶盖上放一钢笔帽，然后一低头正碰在刚笔帽上。他示范几下，然后示意给唐大通的同桌张亚洲看，又指了指唐大通。张亚洲心领神会，如法炮制。果然一下就硌的唐大通立时清醒过来。几个人看见，憋不住的笑。唐大通虽然有火，但也无法发泄。
    下节课是数学，当然比英语重要。但是受马明亮老师情绪的影响，吴若水也发困，见前边有几个同学已经趴下，便也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下，保证下节数学课的精神。课桌上摞起的书本正好遮挡，很是保险。
    那边唐大通喊了声“起立”，英语课结束，仍在多人在睡觉，包括吴若水。
    “一瓢，起来吧，再不抓紧要耽误事了，你的数学习题还没去拿呢。”卢迪霞一提醒，吴若水蹦起来，卓越可有些不好惹。大凡有才者皆脾气大。
    为了提提神，避免上课打盹，男同学都趴在栏杆上望风，闲聊。本来只有八名女同学，王虹远走他乡，陶丹把上课当成副业，想来就来，不来也不知去哪了，剩下的六名女同学，只有去宿舍转一圈。走廊里只有男生的话题。
    “时间真快，这柳枝怎么又绿了。”
    “大概桃花快开了。考完试看桃花去吧。”
    “早开了，我二叔上星期天去旗山，还折回在一些插在花瓶里呢。”
    “咱学校后面就有片桃林，高一高二的时候常去，可好看啦，不知现在啥情况。”
    “不行，等有空咱也得去看一眼，弄个相机，出版几张，算作纪念吧。复习一年也不容易。”
    “范举，你别美，等着你去，连桃都没有了。”
    “这纯属小来玩，想那高一高二我们一中还去爬泰山春游呢，那才叫神仙生活，现在倒好。”
    “皮子，好汉不提当年勇，苦战苦熬度春秋嘛。”
    “那个谁，听说了吗，几个应届班又开始调座次了。”
    “是么，看来是大槐树底下等情人，急不可待，各个班级的本科指标划定。为了确保本科的成功率，一到这个时候将有望考本科的同学便被调到前排，这是九中惯用的做法。”
    “咱复习班怎么没有动？我想去前排，前排看黑板清楚。”
    “三元，你去前排是看黑板还是看女生，小心班头的秦椒水，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样调座次，那个头矮的怎么办？上课站在板凳上看黑板么？”
    “我有经验，去年我本来在中间，可是到预选前老师却把我调到后边，你说我这个头，体育委员一喊起立，老师站在讲台上都看不到我。我一生气，上课的时候我老是喊前边的同学，那个谁，你把头往左点，挡住选择题了。到下节课我又喊，那个谁，你把头往右点，挡住填空题了。”
    “你这是上课还是捣乱。”
    “这能怪我么，谁叫老师眼里只有那些能考上本科的学生呢。”
    “操，去年要不是把我调到后边，我肯定也能考上，至少还不得考个中专。”
    “算了吧，你要是学习好老师学能把你调到后边。”
    “甭吹了，老帅（老师）到，进教室开学吧。”薛丽平提醒说。
    看着卓越老师从远处走来，大家才恋恋不舍地蹭进教室。
    大白天的，教室里的灯棍没有人理会，在依旧发着有气无力的暗光。卓越一进教室，看一眼正在亮着的日光灯，便叫住刚发完习题的吴若水，“去，到楼下把电闸关死。”
    教室里，欢腾的尘埃仍未安静下来，充满着教室，大有呛人的味道。卓越看着，又来了话题：“你看看咱八班，还是学校文明班级，废纸满地，灰尘用脚一踩就飞起来。我说过多次，你们住在这里，还不注意卫生，要是得病不耽误学习吗？往后天气越来越热，这怎么行？如果再不注意保持卫生，我就把文明班级的牌子给摘掉。”
    卓越咳嗽一声，接着说：“不光你们班，咱学校都这样。学校光知道抓学习，也不管这个。就说这灯棍，到这个时候还不关闸，晚上倒是关得及时，这得费多少电。这不是晚上停电买蜡烛看书了，买蜡烛不得自己掏钱。咱学校一个月仅电费就三千多块。”
    “过年前，我们每个人交了五十块钱的电费，学校得收入多少，连这点电也掌不起？”有人小声回应。
    “前两天又退回来了二十块钱。”
    “嗯，这个你倒记得清楚。当时学校收这电费、水费、炭费啥的，我就不同意。只要加强节约，这各种杂费都能省出来。但是，意见我提了，校长没同意。”今天，卓越的心情似乎不坏，估计是同学们的数学题做得不错，“我说的是节约的事，和收不收费没有关系，就是不收学杂费咱也得注意节约。”
    “老师，都和您似的，我们就幸福了。”有人说。
    “你们的确不容易，咱这里是公办学校，按说教课的也是公办老师，不管多少，国家给工资，不能收复习费。不过，现在是市场经济，老师补课也是加班，没有钱也不好调动积极性。所以，缴了钱，咱们更应该努力学习，争取高考成功，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交的钱。”
    “老师，您要是当校长，我得多么听话，哪里还有闲心与学校对着干。我们选您当校长，同意的举手。”范进忠说。
    范进忠一提议，全班没有一个不举手的。
    “唉，咱们说几句闲话，提提神，你们倒给戴上顶高帽子。说句实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当老师轻快，只知道教好课就行。当校长可就操心多了，除了教学，啥也得管，哪里管不到就影响老师的积极性，就影响到咱们的高考。你们真要报答我，给我好好考大学，就是最好的报答。好，现在精神了，咱开始讲题，不再说那些闲摊子。”
    卓越讲题还是蛮认真的，大家也有些收获，但是教室的卫生却照旧，只要不停电，日光灯也照旧亮着。
    一天又过去，天气还是渐渐变暖，到处是春的气息。
    “光阴荏苒去难返，青春年少能几何。”吴若水叹一口气。近几日，心里有些不敞亮，眼看着好友郑春声在学习上越来越不用心，自己多次劝说，毫无效果。
    “你不必太在意，也不必隐瞒自己。你以为，作为知心的同学，你待他真诚，而他却对你平平淡淡，不信任你，令你失望。苦闷，烦恼，何必如此，只要问心无愧。多次劝他学习上抓紧，他却不理不睬。你觉得他似乎与你貌合神离，有些事，他宁愿与别人侃侃而谈，而不对你吐半个字。很奇怪，你听不上他们的庸俗言语，厌恶他们的故意做作，谁知是因为你嫉妒还是因为你羡慕。前方的路很漫长，有风也有雨。不知有没有人祝福你，有没有人念着你？也许有人在等着瞧你的热闹。高考路上，也会分道扬镳？”
    吴若水很是想不明白，只好自我安慰，“友谊之花不常开，知心之树不易栽。”
    郑春声刘武对待吴若水的态度变化，让吴若水更加渴望高考成功。在聪明劲不够的情况下，只有拼时间，老话说得好的，笨鸟先飞。吴若水以为。
    “我不是能唤醒睡狮的巨人。”吴若水躲在被窝里想，“也没有能给巨龙插上翅膀的伟力，中国并不缺少我，就像回春的大地不屑一棵小草的歌与泪。可即便是棵小草，也该有自己的根和扎根的土壤，有自己的一分绿意。秋风萧瑟之时，也要毫无遗憾地唱完最后一曲，再悄悄融进土里，泥里。这只是微弱的爱的灵光，但汇集许多束微光，不是可以熔成熊熊的火焰吗？”
    “其实，我不该这样对待朋友，也许他有他的难处，高考的压力有时确实让人无法随，让人做出一些不能理解的改变，我应该尽力帮助他，与他共度难关，复习一年太不容易……”吴若水在自责中睡着了。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再跃龙门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gqqmi/fkiakaia.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