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曲终,花也散

小说:穷鬼入将夜  作者:光明大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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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晚上,在石墙掩映下的老笔斋十分清幽且黑暗,顾言身下是普通木头做成的师爷椅,身前是普通木头做成的茶桌,桌上搁着茶,案上搁着新沏茶水,桌旁是一方手提劣质紫砂壶,顾言冷冷的目光望着那里,那炉上的水壶嘴里渗出淡淡热雾,热雾顺着大气缓缓上浮,但在顾言右手上轻轻一点下,倾刻消散,水似乎沸腾过了,但似乎在谁应彻下还没有彻底沸腾。
    酷暑夏夜,顾言感受不到夏夜的热,也感受不到水壶沸腾的感觉,只是身上披着件厚衣,平静且冷漠的样子让他人感觉她不是顾言,像另外一个人,但他们两个人又说不准,她像谁。
    宁缺很确认这一点,先前在老笔斋外生出的警惕感,在昨天得到了证实,察觉到她身上异样的宁缺,像个侦探般,思索了一夜,最终结果是……她有双重人格,虽然有时候她不是很明显,但她的态度就可以点明一切。
    宁缺用余光看了眼呆呆不动的顾言,顾言随后夜渐渐回了神,沉默片刻后,她望向坐在面前蓄势待发的宁缺问道:“你,确定让我打你,还是你吃错了东西,得了癔症?”
    “不是让你白打我,只是让你当我的陪练,就是你打我,我闪,普通的边军打修行者?”
    顾言冷漠的眼神渐渐消散,看着宁缺微微蹙眉,没有想到大晚上不睡觉让自己坐在这里,居然是这件事情,她本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天赋于已的那些人还坚持不懈的人,就属宁缺最坚持的了吧,顾言略一沉默后微笑说道:“修行者打边军,打一个容易,但打重骑兵难,到后面堆都能堆死。”
    宁缺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宁缺知道修行世界里的强者们拥有怎样不可思议的能力,也看到他们能动时尘沙飞扬,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在正面战斗中击败一名修行者,但还没有打过,试试手还是要有的。
    于是宁缺试探的问道:“假如,就一个呢?”
    “让我猜猜,你想干嘛?”她看着宁缺问道:“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可惜,没人看的出来,这一切都是什么……”
    “听不懂!”宁缺打断的说道。
    “行,说一些简单的吧,比如说你打修行者,你是想杀他呢,还是杀他呢?”
    宁缺沉默观察着顾言脸和她手上的动静,看着她眼神回答道:“我很直接,我想杀他。”
    顾言没有笑,摇着头感慨说道:“须知将夜万古长,蝼蚁也想画长廊,这是一个值得表扬的事情,看出了自己的事情,想反思,不对,想求心里安稳。”
    宁缺身上抖动原本板正的衣裳也胡乱披了起来,小炭炉上顾言手依旧放在上面,迟迟未沸的水也似乎因为她的手。
    顾言开始沉默,宁缺也沉默,以为她不想帮助自己,就待自己离开的那一刻,那股让宁缺十几年与生俱来,或者说自己在边军几年来那个危机感袭来。
    宁缺侧身一躲,躲过了顾言飞掷而来的茶杯,宁缺一个大翻身,半伏在地上,望着被摔碎的茶杯,微微一愣。心想怎么和桑桑说时,顾言却站起了身看着说道:
    “修行者是修行者,但神圣不可侵犯,谁知道,你看见我的是否有另外一个身份,你也不知道,光明与黑暗一步之遥,神和魔一念之差,修行者不一定光明磊落,因为他不是神。”
    “我只是一个看上去生活不能自理,终日宅在家里,偶尔和客人打交道的不知明的且大家风范老笔斋老板,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才是老板,假如有一天我抛头露面,被一个不知明的大老爷看中了,要强纳我为他第二十七房小妾,我不肯,他会想尽办法,来让我屈服,而我为什么在明知道有人来砸店的情况下,没有呼救没有奔逃,没有去找唐国官府,而是如此平静坐在椅中等待?为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能对帝国或者天下有什么用处?不会!
    灯下黑有人和你玩,走官府也有人和你玩,黑白你都走不了时,你就明白人生最可悲的事情,就是你什么都解决不了。
    话有些多了,我们重新说一下,那个强纳我为他第二十七房小妾的人,他,带着一众的地痞流氓来找我,正当他兴致勃勃时,看着面前依旧如故,且不说话的女子问道……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顾言微微一顿,又望向宁缺。
    宁缺打了打身上灰尘,转瞬之间,宁缺想了很多可能,甚至把自己代入进去,想着怎么把顾言娶回家时,怎么揉虐时,却想起了她另外一个身份,生活不能自理话是大了些,但对于一个弱女子都能走路带风的人说,那只有一种可能,宁缺凝重且又犹豫的神情,看着顾言说道:“假如我长安城中最大的黑老大,喜欢揉虐人,能娶二十六房不是自己身体很行,而是妻家无能,如果再加上能黑白通吃的话,我会感觉到已经知道自己结果的你说:你为什么不逃?当然你也逃不掉,但我对此很感兴趣,但疑惑的是因为你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对,为什么要逃?那个人当发现面前的女子不是他第二十七房小妾,而是随时可以要命的修行者时,他会怎么做?求饶不行,只死拼,但他们可不是对手。”
    顾言微笑看着少年说道:“人多势众,也比不过早已准备的修行者,现在我,你又怎么可能杀死呢?”
    “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修行者也可以卑鄙无耻,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光明磊落,人人都不是圣人……你什么眼神,我只是比喻!比喻!”
    顾言看着宁缺那眼神后,气愤的说道,宁缺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但顾言说完这句话,虽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但轻轻一拂衣袖,石桌茶案上便多出了一把遗漏的在外面的那柄箭。
    顾言怪笑,宁缺的眉头蹙了起来,身体变得有些僵硬,那股危机感,知道她说这么多话,知道了她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了接下来会是怎样的血雨腥风后,宁缺直接跳了起来。
    “你来真的。”
    长箭飞掷,如影随行,常伴少年身侧,打破了少年十几年来对修行者光明磊落,不屑于阴谋诡计的想法。
    ……
    ……
    月黑风高夜。
    但没有月亮,只有黑夜。
    宁缺套上一件破旧的寻常外衫,戴上一顶崭新的毫无特色的笠帽,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用粗布包裹好朴刀和大黑伞,然后推开小院后门,走入了夜色之中。
    并顺手攀上了带有微弱的灯笼光芒照亮送水车,上面摇晃不安,但宁缺确非常安心。
    双足悄无声息落地,又身体一弹迅速闪入坊市侧巷的夜色之中。
    杀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缺有了犹豫,是一开始,还是当顾言住在哪里,连宁缺也不清楚,为什么?对于宁缺来说,每当杀死一个复仇的对象,每抹掉油纸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便会让他觉得肩上的重担少一分,身上轻松一分,本能要求他继续做下去,直到完成,那才是他最轻松的时候,可是宁缺,也有了别的想法。
    但想法归想法,宁缺还是想着刀将出鞘之时,从没有想过刀锋所向会斩不落一个人头,包括今天。当他悄无声息借夜色进入坊市,向着茶庄后方那方小湖走去时,已经开始提前用那个人的人头祭奠将军府和村落里的很多人。
    宁缺如同春风亭打扮,再一次来到了茶楼,与其说是茶楼,倒不如说是一个典雅的临湖小筑。
    宁缺走了进去,只是刚刚从窗户翻进去,却不想门户大开,一个中年男人平静坐在那里,似乎等待了许久。
    这个人叫颜肃卿,四十一岁,前军部文书鉴定师。
    当年宣威将军被指控叛国通敌的铁证——那三封书信便是由此人亲手鉴定,甚至有可能是由此人亲手伪造。
    甚至和夏侯有不明不白的联系,他要是什么都没有参与,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宁缺根本不相信。
    ……
    “为什么不逃。”
    宁缺问了这句话后,就感觉到后悔,看着那剑微微漂浮后。
    宁缺紧蹙着的眉毛缓缓舒展,他看着椅中的颜肃卿,看着瘦弱中年人身前那把无柄小剑,温和一笑说道:“既然你不逃,那我逃好了。”
    说逃就逃,没有停留,他毫不迟疑转身,向匹狂奔的骏马般向临湖小筑外冲去。
    颜肃卿一愣,极有兴趣看着少年将要消失在竹墙畔的背影,轻笑摇头感慨道:“既然来杀一个修行者,来了难道还能退吗?”
    同时他右手卷起左臂上的袖口,左手中食二指一并做了一个剑诀斜斜向着临湖小筑外隔空点去,动作极为潇洒随意。
    但下一刻男子微微一愣,因为他发现,那柄剑与自己天地元气失去了联系,像断线的风筝,没了踪迹。
    也在这时宁缺却从令一旁的窗户,飞速而来,并手打着黑伞,携刀光而来。
    ……
    宁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拢了身上的衣服,宁缺后背一片针刺似的痛楚,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却看不到任何惊慌,只有沉着与冷静,随后看了天空,又看了一下躺着的颜肃清,随后在夜色里奔跑。
    也是在奔跑的途中的这一刻,他不禁想到旅途中和吕清臣老人曾经进行过的一番对话,那番关于长安城剑师多如狗,念师满地走的对话,还有顾言话里,对修行者不全是光明磊落的讽刺。
    宁缺跑着,但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急促,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思维越来越紊乱,竟渐渐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也忘记现在他应该干什么。
    某种深刻入骨的本能催促着他向着临四十七巷老笔斋方向奔跑,大概只有在看到那个黑不溜秋的小丫头和说话对自己讽刺到极点后也能让自己安心的顾言,只有到了那里,才会觉得安全觉得妥当。
    顾言教了自己好多东西,没有一样是不用,包括杀颜肃清,宁缺有时候也在想冥王之子的事情,如果自己是,那个未来光明大神官,会不会狠下心,将自己打杀于此。
    宁缺看着附近空无一人的朱雀大街,又因为自己不小心的原因,身上那一道剑口渗出的血水则是缓慢地流到了大黑伞上,那粘稠油腻的黑伞面缓缓吸附再缓缓释出,缓慢地向地面滴落,然后在地面上绽开一粒极小的血花,润进石缝之间。
    也许是这淡淡血腥味,也或许是这冥王之子,渐渐惊醒了隐藏在千年石缝间的某些生命。
    ……
    ……
    娇滴滴妩媚有若女子呻吟的喘息,让感觉自己身在空中的宁缺回过了神,宁缺看着那个为自己挡住不知道多少火红怪物袭击的顾言,渐渐没了意识。
    宁缺在黑暗的朱雀大街中央缓缓跪下,然后倒下。
    顾言将大黑伞覆在他的背上。
    血水经过黑伞,淌在青石之上,流进石缝之间。
    顾言看着地上的血线遥遥所指之处,是大街远处那幅石雕的朱雀绘像。
    顾言看着那不怒而威的两个眸子永远是那般平静,不曾动容过一瞬的朱雀绘像,顾言的眸子威严冷漠如常瞪着它看,这个举动无疑是挑衅,然而朱雀也怒火中烧,顶翅右方那根却缓缓挑了起来,竟似要破开石面进入真实的世界!
    宁缺倒在大黑伞下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远处的朱雀绘像发生了如此奇异的变化,更不知道一股磅礴莫御仿佛来自远古的肃然毁灭他的气海,也同时重肃了新气海,也是到这一刻,宁缺才明白顾言的意思。
    ……
    顾言冷漠的眼神突然一变,紧接着一个朱雀从石像中浴火而出,直扑顾言而来,而下一刻一个和顾言一模一样的人从她的身体走出来,但不过是幻影。
    幻影为顾言挡住了朱雀攻击,又在手上重新幻化出一个新的大阵,似乎是专门克它。
    瞬间之后,朱雀没有真正的人控制下,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几乎同时,顾言也感觉身体内的灼热。
    黑色的荒原上刮着黑色的风,强劲的风力卷起黑色的土砾在天空中四处抛洒着,以至于用肉眼望去,仿佛苍穹上那轮烈日的光芒都变成了黑色。
    荒原远处有一座黑色的雪山,一个牛车在不远处缓缓停歇,书生不知道为何,夫子叫自己停住,于是便在这里扎住了起来。
    夫子自道:“光明的夜遮住了大半个天穹,也遮住了炽烈的黑色的阳光,先恭喜了,但也不一定。”
    夫子捋了捋胡子,对于宁缺整个世界在重塑,那座黑色的雪山缓慢而不可阻挡地重新矗立起来,给予肯定,但对于面前时隐时现的顾言,不,昊天来说,夫子摇了摇头。
    ……
    ……
    天地归于平静,夜重新回复成夜应该有的颜色,荒原上的冰川雪河不知何时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又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夫子看着远处的长安,轻轻一叹,边走边说道:“昊天降世,比我算的早了些,但她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那里,除非……”
    “她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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