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祠堂

小说:磷火常同日色鲜  作者:项天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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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大这样的人,在农民军中是很常见的,马千驷对这样的人一直很尊敬,人家是凭本事杀出来的地位,不服不行。
    阿大做的很多事情,按照闯军的官方标准来说都属于为非作歹,但官方标准并不是总都能执行。农民军在造反的时候,把那种并没有什么重大过恶的小地主灭门,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就算是王瑾也必须妥协。郭汝磐、焦得名、牛万才这些人,杀过的老幼妇孺怎么可能会少,可闯军还能因为这个清算他们不成?
    所以,这些人加入闯军之前做的事情,闯军只作不知,加入闯军后再犯的,罚俸降职。
    别看只是罚俸降职,但是对农民军“打富不打穷”过程中杀戮过滥的行为能约束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古今罕见了,正常来说,能保证禁止大规模屠杀穷苦百姓的就已经算王者之师了。当年刘渊对擅杀贾浑夫妇的乔晞和杀降的刘景贬官处理,已经算当时最公平仁慈的君主之一了,因为衬托他的是司马家的一窝贼。
    另一时空没有王瑾的闯军,在做到降者安堵如初、不降满门抄斩的时候,就已经被认为是当世第一的仁义之师。那时的闯军也经常约束不住军纪,就连马世耀这样的嫡系大将,都因为纵容部下私自在蒲州抢掠被李自成处罚过,李自成勒令他处决带头抢掠的士兵。这在二十一世纪叫军纪败坏,在十七世纪叫王者之师,毕竟有不少二十一世纪的军队都没有这种“时不时就为非作歹,但是会有处罚”的纪律。
    这个时空有了王瑾,闯军的纪律约束自然是更严了,最重要的是待遇提高了,想约束纪律也就更容易。但是和原本历史上的闯军相比,只有量变没有质变,也就是违反纪律的人少了,处罚力度增大了,但本质没有区别。
    对自己人尚且如此,对阿大这种“统战对象”就更不用说了,闯军的触手伸到辽东之后,就开始和本地的土匪接触,不管是侠盗还是蟊贼,只要不投清朝,都是拉拢对象。
    不过,闯军对阿大拉拢,不代表阿大接受闯军的拉拢,也正因为阿大还没有接受闯军的拉拢,李率泰才会来找他。
    “海洋岛的张将军那边的联络,得拜托兄弟来负责了,我和官军可说不上话,你们闯军与他们有交情。眼下辽东大乱,逃亡的汉军旗人不少,我可不敢收容这么多,否则的话,清兵又该来剿了。”阿大说话声如破锣,刺得人耳朵直难受,“他们最好在辽南能打下一座城来,另外,我想知道关内的情报,这也得靠张将军。”
    “还有就是,李都统打算和朝鲜方面联系,这件事我自己就能做,不过也得让你和张将军通报一下。”
    李率泰略有尴尬,这事本来是他瞒着马千驷和阿大联系时商议的,没想到阿大直接挑明了。阿大说:“我们绿林道的人,和闯军、官军、朝鲜人都有关系,也都没关系,你们做什么事,都和我没关系,所以我也什么都不帮你们瞒着。马兄弟我就不多留了,事不宜迟,赶快动身吧。李都统和你的手下就先在山寨里住下。山寨里不能去的地方都用篱笆圈起来了,也有人把守,别乱闯就好,也别出山寨。”
    投奔朝鲜义军,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朝鲜义军派系林立,有的是真爱国,痛恨清军,但其中也不乏见风使舵之辈,他们几十个老兵过去投奔,肯定能找到用武之地的。将来改名换姓,闯军总不至于追杀他们到朝鲜来。李率泰也算是个大人物,但是对于李自成来说,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阿大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没有说,那就是他究竟想获得什么利益。李率泰也不算太担心,阿大要的,他未必会给,如果阿大非得要,也不见得打得过他,就算打得过,也不见得抓得住。
    山寨里能去的地方也并不算多,到处都是篱笆,李率泰吃完了饭,带着两个人向山寨后面走去。
    山寨里地势最高的地方,有一座简陋的小小祠堂,这座祠堂实在不是一般地小,小到里面只有一张桌子,祭拜的人只能跪在门口。
    供桌上只摆着一个牌位,上面刻着七个看起来刻得很用心,但间架结构毫无章法的字:“恩公李延庚之位”。
    李率泰作为老二,是兄弟中和大哥相处时间最长的,足有二十八年的时间,大哥会走上这条路,对于他来说,既奇怪又不奇怪。在他的记忆里,大哥一直不像个将门子弟,性情懦弱,优柔寡断,有很多在李率泰看来对于武将来说“无谓的善良”,他会同情那些逃人,再理所当然不过。然而,这样一个软弱的大哥,竟然能真的做出行动去冒着生命危险帮助逃人,甚至向明军提供情报,这就是李率泰从来没有想到的了。
    李率泰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有这样一天,以“李延庚的弟弟李延龄”的身份来保全性命。
    李率泰在这个简陋之际的祠堂前站了许久,在过去这些年中,他一直疑惑,兄长舍弃大好前程,以皇亲国戚的身份,放走刘兴祚、刘兴治这样的大人物也就罢了,那些低贱包衣的死活,与他何干?总不能说大哥神机妙算,十几年前就想到自己的弟弟有一天要接受逃奴庇护吧?
    李率泰更疑惑,如今这个局面,到底是什么狗屁玩意?阿敏这种货色居然能突破皇太极的囚禁被放出来,这叫什么事!
    按理说,李率泰应该寄希望于皇太极迅速夺回盛京的控制权,镇压阿敏,但李率泰已经失去原来那种对皇太极的信任了。尽管他蔑视阿敏,认定阿敏在皇太极面前不堪一击,可现在阿敏居然能出来,这就已经说明皇太极的统治出问题了,阿敏肯定是炮灰,可皇太极就算镇压了阿敏,他能把李自成也镇压了吗?李率泰尚未打算立刻去朝鲜,但他得把这条路事先留好。
    出乎李率泰意料的是,皇太极镇压阿敏也没那么顺利。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磷火常同日色鲜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ccqq/fmcqogcc.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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