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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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关下，两支清军正在对峙。
    固尔玛珲指挥的关外清军，驻扎在山海关外二里处的欢喜岭威远城。昔年出塞之征夫，见此岭便知可生还关内，心生欢喜，故名欢喜岭。
    但本身就来自关外的清军，看见此岭可一点都欢喜不起来，在过去，进关打仗是发财的机会，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入关就是入棺。
    山海关的守将正是李率泰的弟弟巴颜，巴颜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做到一旗的都统，与他李永芳“嫡长子”的身份是分不开的，和李率泰一样，巴颜天然是阿巴泰一派的，从不站队。现在皇太极是皇帝，他就坚定地跟着皇太极走。
    从利益的角度上讲，巴颜也不会跟着阿敏、固尔玛珲这样的蠢货走。阿敏在盛京时已经表示，像李永芳家族这种爱新觉罗家的亲戚，可以直接视为满洲人。实际上，巴颜也就是个满洲人，李永芳的前四个儿子有汉语名字，而从第五子巴颜开始，就只有满语名字了，本身他又是阿巴泰的外孙，血统上有一半是满洲人，从小说的也是满语，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是满洲人，只不过户口在汉军旗而已。
    但就算给他们家一个满洲人身份，又有什么用呢？其他成千上万的汉军旗人要阶级滑落，以后哪还会有什么大清朝。
    城外，固尔玛珲所部已经开始部署炮阵地了，巴颜骂道：“他妈的，真要打啊。”
    “兄弟们，我巴颜有个满洲母亲，外公是郡王，我是可以去做满洲人的，可你们的，你们的妻儿老小呢？你们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情景吧，汉官的牲畜任满洲人役使，汉官的衣服财物任满洲人取用，汉官死后，妻儿给满洲人为奴。没有我们汉兵汉将，哪有大清朝。阿敏这帮混蛋把国家祸害到如此田地，反而把责任推到我们汉军旗头上，不杀光这帮王八蛋，大家谁都没好！”巴颜振臂一呼，城中的汉军旗人群情激奋。
    昨天晚上，有二十几个满洲下级军官密谋夺取城门，被巴颜发觉，巴颜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全部处斩。城内局面暂时稳定了，但满兵和汉兵的矛盾也更激化了。巴颜根本不敢用满兵和叛军对抗，让他们全都待在营房，还分派了二百绿营去监视他们。
    新年刚过的时候，山海关的清军得到了一个消息：从今年正月开始，所有旗人、绿营的军饷、禄米全部“缓发”。
    讯息一传来，守关清军立刻就炸锅了，“缓发”和不发有什么区别？工资或许会迟到，迟到一天就是旷工。
    巴颜直接动用了官仓粮食，暂时稳定了军心，上面并没有禁止这种行为。这段时间，巴颜一直忙着“自谋生路”，但他也不是什么理财天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勒索商贾，甚至勒索各县知县，然后知县勒索胥吏、都图、保甲，让他们去深刮地皮。
    巴颜这段时间脑袋都是懵的，大战在即，停发军饷，这是什么操作？阿敏也不会这么干啊。皇太极的命令肯定是有道理，可不发军饷是什么道理，巴颜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再加上阿敏的主张的传播，很容易将一些年轻的满洲下级军官的情绪煽动起来。阿敏的理论粗糙简陋，稍微动脑子分析就知道是胡说八道，但是因为明确指出了“敌人是谁”，所以越是粗糙简陋，就越容易传播，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动脑子分析的。所以，许多人顺着阿敏的思路认为，之所以现在发不出军饷了，就是因为汉军旗和绿营人太多，抢占了满洲人的利益。
    炮声响起，叛军的攻击开始了，打明军的时候，大家还有退身步，大不了留起头发当夷丁，而内战就是你死我活了，尤其是阿敏提的这些口号，让满军旗和汉军旗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打起来不得不拼命。
    战斗打了将近一天，直到天黑固尔玛珲才收兵。正面强攻有意志坚定的守军驻守的天下第一关，能打得下来才见鬼呢。巴颜倒是不担心关隘失守，可是他担心，军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再不发军饷，那就真要完蛋了，不仅满兵要反，汉军旗人也得反。
    忙碌了一天，巴颜身子一沾床就睡着了，可他还没休息多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吵闹厮杀的声音。
    巴颜即便是睡觉，也穿了一件轻甲，他立刻翻身跃起，提刀在手。他站到门旁，喊了一声：“有人吗？”外面他的护卫一齐应声。巴颜这才推门出去，和正在集结的护卫站在一起：“出什么事了？”一个护卫答道：“似乎是有人反叛，还是想夺城门。”
    这个巴颜倒是不担心，他早就对内应夺取城门的事情做了准备，内战嘛，谁都有可能是卧底。护卫给他换了一身作战用的重铠，巴颜说：“外面的叛徒我已经部署了人去镇压了，我们就留在这里，应对突发情况。派五个人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厮杀声渐渐远去，城门方向一直在打，这一切并没有超出巴颜的预料。然而，他居住的原明朝总兵衙门的后墙外却突然响起了喊杀声。
    巴颜急忙带着手下赶到后院，只见后墙已经被推倒了一段，一群身穿铠甲的人冲了进来，可能是来串门的，手上还提着礼物，比如说砍刀、斧子、铁锤之类的。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反正是留辫子的。双方一照面，对方特别客气：“打烂巴颜狗头！”巴颜怒吼一声，挥舞大刀带着护卫杀了过去，管他们是谁呢，大半夜的砸墙进来，总不能是来走亲戚的，先杀了再说。
    这个年代的夜战、混战，只能是乱打一气，清军也不例外。巴颜的护卫都是互相熟识、长期配合的，而对面肯定是临时凑起来的，打起来很乱套。很快，巴颜就把敌人赶出了后院。后院外的道路不算宽，几个重甲兵并肩站立就把路挡住了，巴颜的护卫更占优势，站成一排往前推进。敌人落荒而逃，巴颜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面前忽然火光一闪。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磷火常同日色鲜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ccqq/fmcqogcf.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