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通向和平的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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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以厄勒卡将军和尤菲公主为首的会谈代表提前来到东侧营。
    这里是尤菲第一次亲临战场的地方，她曾在这里的营墙上靠祷文的歌声唤回伊登的援军，破除血雾中的突袭。而这一次，她要在这里经历人类历史上最特别的一次会谈，会谈的对方，是仍然充满各种未知的异族。
    前一晚刚刚下过一场短小精悍的大雨，营地里的积水被清理了出去，但地面还是湿漉漉的。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清新，夹杂着泥土的芳香，不知这是否意味着今天的会谈将会有向好的发展。
    今天的尤菲换上了久违的华贵礼裙，这是专为重要场合准备的服饰。礼裙的主色调是清雅的淡紫色，彰显尤菲高贵典雅的气质。多层的裙摆上装饰有代表皇室的双鹰纹路，唯美奢华的金色花纹点缀着袖口与腰封。如瀑般散落的淡紫色长发上戴着多个灿金色的小巧发饰，隐约衬出头冠的轮廓。用心雕琢的精致妆容使尤菲的俏脸愈加美轮美奂。她只是面带微笑安静地站在那，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与关注。
    尤菲身边是一脸严肃表情的厄勒卡，他穿着一身轻便的暗色半身甲，肃穆地看着远方。
    两人身后是包括伊登、利娅、涂月以及两位团长在内的一众军士，整整五百人列队恭候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也是西线战场上最后一支仍有余力的队伍了。
    天空有些阴沉，太阳藏在云的后面犹豫着该不该出现。或许她也在等待会谈的进展。
    北方隐约传来车马的响动，随后渐渐露出人群的面容。为首的两人是尤菲认识的索洛托将军和芙蕾将军，身后跟随着数千军士。与他们并列而行的异族只有四个人，一名穿着粗糙长衫的老年珑人和一名背负带有些许淡蓝色纹路的白色羽翼的年长男性负翼族走在中间，一名异常壮硕体型将近寻常珑人两倍有余的高大珑人和一名背负细小骨翼的年轻女性负翼族分别跟随其后。
    看着队伍逐渐靠近，尤菲觉得嘴里好干，明明周遭充满了湿气却还是觉得嘴里很干。她觉得等下应该说些什么，可厄勒卡没有交待，她也不知道是该表示欢迎或者怎样，总之是得说点什么才行。光是这样的想法就让她生出立刻从这里逃走的念头。她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异族才算适合自己的身份，事实上她连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异族都没想清楚就被带到这来了。结果除了僵硬的微笑之外她什么都没做。
    双方即将接触时，索洛托向厄勒卡微微点头，然后上前做相互介绍。尤菲注意到跟在索洛托身后的芙蕾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芙蕾完全没理厄勒卡，轻声与尤菲道了声好便站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这两位是帝国长公主尤菲和将军厄勒卡。”索洛托的介绍言简意赅。
    那名身材高大的珑人瞪着一双晶莹的龙眸紧紧盯着尤菲，一副想把她吞进肚子的样子。高大珑人的眸子与一般珑人差别很大，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震慑的威能，让尤菲不敢直视。站在高大珑人身前的珑人老者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的每个人。两名负翼族则是心不在焉的四处观望。
    尤菲与厄勒卡简单地打了招呼，随后索洛托开始介绍来自异族的四位访客。
    老年珑人明显是四人的核心，靠近后可以清楚看到他裸露在外的双臂和面容两侧布满了密集但十分细小的赤褐色鳞片。他的双脚完全是古龙的龙爪形态。或许是皱纹的缘故，面容看起来有些扭曲。尤菲注意到他右手的中指上带着一枚亮晶晶的糟心别致的指环，不过他一直保持着双手交叠在一起的姿态，指环被左手盖住，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索洛托介绍说，他是珑人族的二长老，名讳是龙语者。
    龙语者的眼睛如同洞悉过世间万物般深邃，在与他短暂的对视中，尤菲感觉仿佛心神都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一样。那是一种平和的恐怖，心生恐惧之感却理解不了恐惧的来由，情绪上反而十分平和的异样感觉。龙语者似乎对尤菲抱有好感或者兴趣，眼神缓缓地在尤菲身上扫过，停留的时间比其他人身上更长。
    跟在龙语者身后，毫不掩饰对尤菲的爱欲与痴迷的高大珑人是龙语者膝下第四代的子嗣，也是当前珑人族规模最大的六个部落之一的首领。由于他成为首领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二十几冬，还没有值得一说的名讳。而他统领的部落盘踞在北地的无叶林附近，其他族人就用“无叶首领”作为称呼，也有用他已故父亲，上一任无叶首领的名讳作为称呼，叫他“灼烧者之子”的。
    索洛托说，如果不出意外，这场战争结束后他很可能将获得“拓疆者”或者“勇武者”之类的名讳，不过那就得等珑人族六冬一次的“同族聚会”后才能确定，距离下一次的“同族聚会”还有四冬，所以今天就还是用无叶首领作为称呼好了。
    对于索洛托的介绍，无叶首领表示全不在意。倒是在介绍时尤菲冲他礼貌性的笑一笑让他有些兴奋，有点眉飞色舞魂不守舍的感觉。不过在举止上他还是很注意的，并没有任何异常。今天他只是护卫的角色，有龙语者在前就决定他可能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换做其他场合，这会他可能已经要向尤菲求爱了。珑人虽然是古龙血脉，外表相貌与人类只能算是有些相似，但他们的审美却与人类相仿，对美丽之人的评价标准都是差不多的。反而是外表上看，除去翅膀几乎与人类一模一样的负翼族并不觉得尤菲有多美丽。在场的两位负翼族看待尤菲的表现和看待其他人几乎没什么不同。
    索洛托介绍说，羽翼男性是负翼六族之一的凤穹一族的领袖。负翼族并没有珑人族给德高望重者选取名讳的传统，称呼就直接叫凤穹族长就好。
    这位凤穹族长高高瘦瘦的样子，相比身后硕大的羽翼，身体就好像一根细长的棍子一样。身上只披了一件十分简朴的长袍，黑色短发看起来也是乱糟糟的样子，倒是那双半眯着的狭长眼睛，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阴沉，带着几分阴险狡诈和难以接触的感觉。倒是他背上带有淡蓝色纹路的白色羽翼格外美丽。尤菲不禁在他的羽翼上投入更多关注。
    最后的骨翼女性就没什么可介绍的了，她算是凤穹族长的伴侣，但负翼族的传统中并没有夫妻这种关系，伴侣关系只是共同生养后代的人而已，并不具备人类观念中的家庭关系。之所以会让她出席这次会谈，因为她是负翼族中少见的智者，是受到“圣树枝芽护佑的开智之人”。
    事后尤菲了解到，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是对个人能力的认可，而是一种更加单纯的仪式性的称呼。骨翼女智者并不是因为有更多学识或者过人的谋略才被称为“智者”，而是类似于宗教中的“圣女”一类的象征性身份。
    相比于她身边凤穹族长的狡诈嘴脸，女智者虽然背负一对惨白色的细小骨翼，面容却显出几分柔美。与尤菲对视时，却是她的眼神率先出现游移，像是见到陌生人的害羞小姑娘那种感觉。
    双方介绍完毕，龙语者当即示意说：“让我们赶紧开始吧。”蕴含丰富阅历的老态声音，不紧不慢却让人没法否定他的话。
    厄勒卡开口说道：“我们专门准备了一间营帐，咱们八个人一起坐下来详谈吧。”
    结果那位无叶首领的体型实在过于高大，准备的营帐光是坐进去他一个人就占了将近一半，另外七个人根本坐不下。而且负翼族也不喜欢坐着谈话，最后干脆直接在营墙上摆下五张椅子，无叶首领席地而坐，凤穹族长和女智者则漂浮在半空中。好歹算是让八个人可以相互平视。
    有史以来的首次跨种族会谈就这样开始了。
    三位将军中坐在中间位置的是索洛托，他是直接促成这次和谈的人，也是人类一方主要发言的人。芙蕾身穿便服，一脸疲惫地坐在索洛托左手边，她在此前的战斗中受伤很重，整个蔷薇军团大伤元气的同时，芙蕾险些战死沙场。今天从始至终几乎没怎么说话，全程拥护索洛托的意见。厄勒卡则坐在索洛托的右手边，与凤穹族长面对面。
    尤菲坐在厄勒卡的右边，但她的座位与三位将军并不平齐，而是向左稍稍偏移一些。加上尤菲正襟危坐，身体挺得笔直。看起来好像公主的位置要比将军们更靠前一些。
    会谈开始，最先发言的是龙语者。
    “不是应该有四位将军的吗？怎么少了一位。”
    厄勒卡已经提前将西线战场的情况告诉了索洛托，但索洛托并没有透漏给异族。
    此时由厄勒卡回答说：“鸠鲁将军已在楼堡英勇就义。”
    “哦，就是他击败了梦王对吧，真是遗憾，没能亲眼见过这位英雄。”龙语者寒暄道。也不知道他的话语中有几分真诚。
    一旁的尤菲微微皱眉。梦王是谁？她偏过头，却发现三位将军都没有特别的神情，看来他们应该都是了解的。尤菲便压下了好奇心，没有多问。
    索洛托却主动向厄勒卡与尤菲解释道：“梦王就是这次异族侵袭冰天城的策划者与领导者，他是一个古老族群的末裔，在北地族群中很有号召力。去年他突然出现在北地龙祖城，联合起蜴人王和珑人长老，发动了最初的第一波进攻。其他族群都是在他们攻破冰天城后才陆续加入进来的。十六天前，龙语者和我的战斗打到了崭丘深处的无人之处。老先生提出暂时休战，他告诉我梦王正在准备亲自进攻楼堡，希望将楼堡一战的成败作为下一步的依据。如果梦王战败，他就代表同族与咱们议和，如果梦王成功拿下楼堡，他们就只能将继续团结在梦王周围，他也就没有了议和的权利。珑人族已经战死了太多族人，身为长老不想看到珑人族如同蜴人那般衰落下去。从那之后，我们在崭丘中得到了休憩的机会。如果不是老先生的提议，恐怕我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龙语者微笑着说：“将军谦虚了，该是我这把老骨头感谢将军休战才对。”
    尤菲觉得龙语者明明是在和索洛托说话，眼神却频频瞟向厄勒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龙语者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此时的尤菲只是对西线战场的战事有所耳闻，还不知道东线战场都发生了什么，索洛托的话更是听得云里雾里，根本摸不着头绪。最后与鸠鲁战斗的不是负翼族嘛，还有活动起来的楼堡，伊登和涂月并没有提到还有一个“梦王”出现在战场。联想到之前异族对自己的杀意，难道就是这位“梦王”要取自己性命？可无论尤菲如何努力翻找记忆，也想不起接触过这样一个人。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界域：交错的轨迹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gcoi/fmqsfsco.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