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故里

小说:且共东风放纸鸢  作者:二月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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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朝廷开放了与海外的通商,四方商人与中部你来我往,潍远县的名声愈发响亮,客户和游人络绎不绝。
    而在生意越发繁盛背后,那个一直存在的问题又显露出来。
    “不行,订单根本就完不成啊。”一众手艺人面露难色,“推掉的客户太多,已经影响咱们的口碑了。”
    岳澜点头:“这个,的确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鸿渊坊门前,一身短装的俊美公子正咧着嘴,拱着手招呼来往顾客,在他旁边,人形木架前贴着的画像,手持折扇白衣翩翩,伴着身后青山白云,衬得这画中人若仙人下凡。
    岳澜看了一会儿,才将这画中人与眼前人重叠,暗想这人都经历了什么?
    那陈华渊见到他,并没有太多好脸色:“哎呦,岳公子,有日子没见了啊。”
    岳澜往前走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定定神,他方道:“陈二公子这些日子好似一直都在潍远县啊,怎的,其他生意不要了?”
    “用不着我亲自打理啊,我已决定,死磕潍远县。”他说着,又与几个前来的老顾客打了招呼,伸手往里一引,“我哥在里面,你们喊一嗓子他就出来了。”
    而后转回头对岳澜道:“早晚我会把这里的纸鸢坊给改了。”
    岳澜抿嘴一笑:“别早晚了,现在吧。”
    “啥?”
    “手工制作速度慢,如今订单数目巨大,光靠人工来做是绝对完不成的,器械化要用,但不能像常公子那么用法,从设计开始每一道工序都必须严格把控,你之前死缠烂打在四派要人,虽然很……”
    “讨厌”两个字他及时憋了回去,继续道:“你宁缺毋滥的态度,亦是我们做手艺的该遵守的准则,所以,陈二公子……”
    他后退一步,躬身行了个大礼:“请你与我们合作,让手工制作与器械化生产相结合,我们需要传承,但也需要发扬。”
    陈华渊面上一喜,又立即掩去,板起脸道:“你叫我合作就合作,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岳澜无奈地笑,又行了一礼:“不是我叫你合作,是我有求于你。”
    对方眉毛一挑,这才又露出喜色:“这还差不多,既然你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岳澜暗叹摇头,陈家这兄弟俩,在某些地方,性子还真是相似。
    又三年,潍远县成功转型,器械化生产保证了产品的数量,手工制作保证了质量。
    常公子来看过几次,起初都是带着调笑:“你们这样还是没我出成品快啊。”
    诚然是没他快的,因为即便是器械化制作,工序也比他的繁杂了许多。
    可后来,常公子就笑不出来了,潍远县器械化生产纸鸢的销量,已远远超过了他。
    他曾说要看潍远县的笑话,不想自己几乎要成为笑话了。
    事实胜于雄辩,到最后,他亦舔着脸来寻合作,可傲气没了,面子还拉不下来:“你们的工序流程是怎样的,我出钱买,你们开价,岳公子我跟你说,我一定是比陈华渊更好的合作对象,你不怕他还惦记你的人啊,你……”
    “这工序……你想要,我教给你就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澜打断。
    常公子当即愣了。
    “不要钱,但你必须得严格执行,不许再偷工减料,切记先有口碑后有生意。”
    “不要钱?”常公子更震惊了。
    好半天后,他方郑重点头:“好,我保证,往后必定精益求精,不失匠人之心。”
    双方击掌,是为誓言,亦为讲和。
    而在一旁的陈华渊却不高兴了,他盯着常公子道:“什么我惦记他的人啊,我从来就没有惦记过好么,以前那些……都是有原因的,我已知错了。”
    “那你怎的到现在还不成家呢?”
    “赚钱它不快乐吗,我一定要喜欢谁么,别说我,你不还是一个人?”
    常公子耸耸肩:“我跟你一样的想法啊。”
    “切……”
    岳澜静看两人斗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任由他们继续吵,推开协会的门。
    昨夜下了雨,雨过天青,阳光透过云层,如金鳞洒在青石板上。
    不远处的长街牌楼上,“纸鸢故里”四个字熠熠生辉。
    沿着长街往前走,店肆林立,旌旗招展。
    长清斋内,骆长清刚招呼了几位顾客,眼下有些许空隙,她方坐下,但觉胃部一阵不适,干呕了几下,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叫她又喜又羞,可又怕自己想错了,她索性关了门,上楼打算换身衣服,去医馆叫大夫确认一下。
    从衣柜随意抽出一件衣服,这样的动作她每天都做,可偏偏今日从那角落里,顺出一样东西。
    暗黄色的竹签,通常是读书人用来系在书轴上的。
    她望着掉落脚边的竹签,愣愣地出了会儿神,方颤抖着俯身捡起。
    翻到另一面,赫然一个“瑾”字。
    当年她被困乌衣寨,曾见过这竹签,后来徐燕来找她要,她却不知放到了哪里。
    彼时她并不知王瑾玉是她弟弟,也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即便她此时所认为的并非真相,可谁说兄弟姐妹就一定要有血脉相连呢,她身边的人隐瞒的,到了这个时候,亦没有再告知她的必要。
    时过境迁,原来这个竹签一直都在她这里。
    可那个人,初相见,再分别,已整整十七年。
    离他刑满该归家,也有八年了。
    这些年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她的生活有悲哀也有欢乐,这是她必须要继续的人生,她不能为一个人停留,那人八年未归,纵她再怎样意气用事去安抚自己,也没法骗过内心,他们都清楚,这个人,他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攥紧那竹签,掌心微疼,在地上坐了半晌,而后起身将竹签小心翼翼重新收在衣柜里。
    她从后门抄近道去了医馆,大夫号脉后告诉她的确有喜了,并嘱咐,她这个年岁怀孩子生孩子都会有些辛苦,叫她一定得多注意。
    她先安了心,过了一会儿又提起了心,往回走的路上她把一个小孩子从呱呱落地,到长大成人,再至耄耋之年都想了一遭,一边想一边感叹。
    一个人的一生,生老病死,何其短暂,又何其漫长。
    而为父母者,何其喜悦又何其担忧。
    走回长清斋,见那门前有人争吵。
    又是孟寻,他在春风顾架还没吵够么,怎的回家还跟人吵呢?
    她快步走过去,但见孟寻正朝着一披着褴褛长衣的人喊:“你有话说话,不要一直动手好不,晃来晃去我都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来找谁的?”
    那身影佝偻,晃动的手臂瘦如柴,头发结成了一块一块,沾满了草絮。
    这样一个连乞丐都会避而远之的背影,却叫她的心突然砰砰直跳,几乎要从嗓子里出来。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站在那人面前。
    惊雷响彻在脑海,激起翻天覆地的情愫。
    眼前那张脸,胡须乱糟糟结在一起,比他的头发好不到哪去,不,甚至还不及荒山上的杂草。
    只有那双眼依旧清亮,悲切与动容地看着她。
    “弟弟,你回来了。”她再控制不住,一把拥住这人。
    上天终是待她不薄,将她丢失的亲人再次送回了她面前。
    来人伸着的手臂微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可说不出,到最后,亦滚落两行清泪,将她拥住。
    旁边孟寻傻了眼:“这难道是……王瑾玉?”
    那曾红袍加身,金鞍鬃马的状元郎?
    可他连话也不会说啊!
    不消细思,也知他这些年的处境,便是外人,亦无端叫人心疼。
    更遑论那将他当亲人的人了。
    他静看两人相拥,任来往路人投来异样眼光。
    直到骆长清腹中些许不适,方松开了他,二人扶她进屋坐下,孟寻忧心道:“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大夫。”
    “我已看过大夫,没有不舒服,只是有孕了。”她答。
    孟寻的脚步飒然定住,怔怔回头看她。
    过了一会儿,他又往外跑去。
    “我说了不用请大夫啊……”
    “不请大夫,我去找大师哥。”
    “不着急,等他回来……”
    “那不行,我已知道此事,却不告诉他,他会揍我的。”
    果不其然,岳澜一听,立即欣喜往回赶。
    两人回时,王瑾玉在洗漱。
    亲人回归,又有新生命将降临,这是喜上加喜的事情。
    可离别的时间太长,那喜悦中总难免掺杂着悲切。
    再想及,若是将来孩子也与他一样,离家一别数年,那她又该如何再捱过去?
    岳澜攥着她的手,俯身劝她:“这就像咱们的纸鸢,不管飞多高多远,都有一线相牵,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故里,顺着这条线,离去的人,有一天,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
    这里不算是他们的故里,也不是王瑾玉的故里,可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家乡,王瑾玉知晓自己不是骆长清的弟弟,可当年何小飞寻到他的时候,曾说过,她一直在等他。
    他便决定来与她见上一面。
    待他一番洗漱整理出来之后,孟寻抬眼看去,终叹服,或许,比起小风,这人更担得起“风华”二字吧。
    他又有些心伤,微叹了口气。
    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奈何王瑾玉说不出来。
    他只能在纸上写:“刑满后为照看一位朋友,没有出来。”
    “什么朋友竟叫你甘愿再多受八年苦?”
    他执笔:“生死之交,莫说八年,一生亦无悔。”
    “那这个朋友现在出来了么?”
    他的手顿了一下:“没有,他死了。”
    几人一怔。
    那个曾经在何小飞面前替他打抱不平的小哥,他最终没能挺过获得自由身的时候。
    皇上其实许王瑾玉刑满后可回京师官复原职,但他宁愿多耗八年照顾挚友,而后,来寻骆长清的家,也不愿再入朝堂。
    半晌后,骆长清又问:“你当年真的是贪赃枉法,还是有人诬陷,你的舌头是谁下令拔的?”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且共东风放纸鸢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ioiq/foiqfkak.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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