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以人为棋子，以死为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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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睹一切的韩道忠，当时并未选择出手，而是在暗地里记下了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殷家满门忠臣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百姓只知下手之人乃是有名的“魔头”冥非，而并不会追究其原因，在他们看来，臭名昭著的冥非做这些事情，根本不会有任何原因。
    “我听茶馆里的伙计讲，你结拜大哥洛子玄，自那夜起变得疯疯癫癫，仅存下来的五个人，虽说受了朝廷发下来的银子，可是到他们手上的，竟也只有区区五百两，除了要提点官差，这些年殷照得罪过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你作何想法？”
    韩道忠与萧巧，两人穿着平常人家的衣服，他们站在人群当中和常人无任何两样，反倒是平静地有些异常，尤其是萧巧，壮硕的外表下，藏着颗仁义之心，这些年来，萧巧在韩道忠手底下做事，韩道忠很清楚，萧巧做事卑鄙无情，可这次，萧巧怕是当真认洛子玄为兄。
    “大嫂是为殷家而死的，倘若没有大嫂的话，天甘远根本不会留情，我萧巧虽说有些武艺，但是，我也明白螳臂当车的道理，天武神榜前十位，只要在一日，天武国便是无敌于天下。”
    “是啊，连我都要心生恐惧，他天甘远…莫非真的是天选之人，能得那么多名将为他所用，而且其中大多数在未被天武国招纳之前，只是碌碌无为的无名之辈，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一样。”
    韩道忠眼神冰冷如刀，他盯着眼前的碑文，这是荣古城的当地官府为殷照立的丰碑，上面记载这殷照在位十几年内为荣古城做的事情，足足两丈宽，三丈长的丰碑上，写满了她所做之事。
    “你难道不好奇吗，可以问我，我不怪罪你。”
    韩道忠知道萧巧心中存有疑问，倘若自己没有好好与萧巧诉说，那日后若是背叛自己，这事可能会成为背叛自己的源头，自己可能已经受够了那种背叛的滋味。
    果不其然，萧巧听到后，自己的双拳握紧，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般果断，他来到韩道忠的面前，与那些百姓一样瞻仰这殷照的丰功伟业。
    “大人，好多年以前，你让我去偷神机府的大炮图纸，而当我被洛子玄所救之后，你又让我留在他的身边，目的究竟何在，害死殷家的人，莫非是我们？”
    韩道忠听到后，微微一笑，他拍了拍萧巧的肩膀。
    “是，但也不是，殷家被灭门，绝非你我一人造就，天甘远想要除掉殷家，无非是为今后铺路，殷家对于天武而言，地位很高，家主殷照又心高气傲，虽说有忠君爱国之心，但倘若皇帝无能，她又怎肯久居于人下。”
    “天甘远是为今后考虑，那削官为先，将殷家贬为庶民便好，为何又要设计让殷家灭门呢？”
    “我对天甘远很了解，他疑心病很重，我，冥非，十音，三人为他出生入死十几年，打下多少江山，不还是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更不要说殷照，她一个人能够怎样，殷照的人脉很广，军中又有诸多好友，若是让她告老还乡，军中人心复杂，恐生变动，我猜测天甘远本不想弄到如此地步，只因殷照她太过廉洁，要不动声色削她的官，不可能。”
    “那将一切罪责推给冥非，这件事是否有待商榷？”
    “天武诛尘羽，还天下太平，天武国的王者可获取万民敬仰，只因尘羽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同理，诛“血魔”者，日后亦可成王！”
    “他想让日后的太子，亲自将冥非赶下台，但是他都做不到的事情，日后的太子就能吗？”
    韩道忠无奈的笑了几声，他转过身去，与萧巧离开人群当中，这几日他们便会返程尘羽国，目的已经达到，尘羽国正等着天武国宣战，虽说如今的天武国，兵强马壮，但韩道忠有信心可以破军。
    “这事不靠太子，不靠天甘远，而是靠冥非。”
    “属下不懂。”
    两人穿梭在人群当中，但无任何人发觉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仿佛两只并不在人间的鬼魅般，只是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荣古城前。
    “若是太子真的将冥非推下台，说明太子有本事，天甘远可放心将天武国交付于他，若是他败了，民心不服冥非，冥非的位子也不会坐安稳，太子仍有一战之力，再者说了，冥非杀太子，天武必将大乱，尘羽趁此机会，天武必将损失惨重，这对冥非而言，不是好消息。”
    “这么说，冥非必败无疑！”
    “没错，只是…”
    韩道忠渐渐停下脚步，脸上自信的笑容，正在渐渐消失，他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三兄弟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如今，自己竟要与他兵戎相见，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大人，只是什么？”
    “只是，我想到的事情，冥非也该想到，但有为何，他始终都没有动手，而是看着天甘远一步步将他推进火坑里面，冥非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没有十足的准备，他是不会妥协的。”
    “可能是冥非心灰意冷吧。”
    “对于天甘远或许如此吧。”
    韩道忠牵着萧巧递过来的马匹缰绳，来自故土的气息吹拂在韩道忠白皙的脸颊上，自己这次前来只是为了接萧巧回尘羽国复命，只是没想到会目睹如此悲惨的一幕，那一刻的景色，仿佛让韩道忠自己看到了自己的陌路，自己若是还在天武国，下场似乎要比殷照还要惨。
    “萧巧，你记恨我吗，我身为天武国人，投靠尘羽国麾下，更是差点让你身首异处。”
    萧巧的脚步微微放慢了些许，他用奇异的目光看向身边这个长相俊俏的青年，对方的眼神中有着数不清的老练，可在那么复杂的眼神中，萧巧似乎又看到了些不同常人的寂寞。
    “大人，要是说属下不记恨你，大概是不可能的，属下身为天武国十大高手之一，自小在沙场上拼杀无数换来加官进爵的机会，而大人是个叛国之人，陛下却要让属下听命与大人，说实话，属下心里是不服气的。”
    “哦？”
    韩道忠牵着马匹的手微微抖了抖，自己没想到萧巧会如此心直口快，不过这样反倒是方便，毕竟自己也懒得绕弯子。
    “可是，大人的本事，纵使属下眼瞎耳聋，也能略知一二，那晚酒楼之上，若没有大人出手相助，属下的大哥怕是已经远离人世，所以属下断定大人，同样与我都是性情中人。”
    “我？是吗…对，没错…是啊。”
    韩道忠无奈地笑了笑，自己不像冥非那样可以隐藏自己的情绪，韩道忠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明智的，可这样做反而让自己轻松很多，索性活得更像人一些吧。
    “大人，此次回天武真的是特地来接小人的吗？”
    韩道忠的眉头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用白皙的手掌拍打着萧巧的后背，很明显这些年来，在天武国内的圈养，萧巧已经没有过去的那副杀气腾腾的气魄。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圣上召集尘羽国十大高手，其余九人均在尘羽国境内，唯独你漂泊在外，再加上你是我麾下良将，想着旁人对天武国未必有我熟悉，索性带着点思乡之情，回来看看，顺便捞你回去。”
    “捞？”
    萧巧摸了摸后脑勺，韩道忠的话总是有些让人琢磨不远，不过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那大人来天武，只是为了接属下，还有其他事？”
    韩道忠脸上轻松的样子变得有些沉闷，萧巧知道自己越界了，刚刚想要道歉的时候，韩道忠抢在他前面说出他来天武国的主要原因。
    “还有…给我的亡妻上柱香，告诉她，我一切都好。”
    萧巧瞪大了双眼，可看韩道忠无比认真的模样，又不太认定对方是在胡诌八扯，自己身为手下又不敢过问对方的私事，只能跟随在韩道忠的身后，默默地做个跟班。
    [从未听说过韩道忠有家室，这…]
    韩道忠恍惚间看到了人群当中里的姜芝身影，可是突然那道身影却消失不见，萧巧见到韩道忠的异样，略微注意起周围的人群，可是并未发现半点异常。
    “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韩道忠的脚步放缓，两滴清泪从眼眶中跑出，那尘封已久的内心，仿佛注入了一股苦涩的泉水。
    “没事，只是许久未见过去的朋友，略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萧巧…你去给我买几柱香回来，要他那里最好的，我在这里休息一会。”
    萧巧感觉到莫名其妙，自己和韩道忠才刚走出城门不足三十步，来来往往的都是客商和官差，在这里停下太过扎眼了吧，不过韩道忠的命令，自己又不好意思违背，只好照规矩做事。
    等到萧巧离开自己身边之后，韩道忠找了一处不太惹人注目的角落，自己蜷缩起身体，背后依靠在厚重的城墙上面，而很快迎面走来的男子，却让韩道忠怎么也没有想到。
    “我还以为你会规规矩矩，在那处荒野种你的地，没有想到，一听说冥非出事，立刻便赶来了，只可惜你脚步慢了点，他早就离开这里，回皇城了。”
    男子长相俊俏里带着点平淡的意味，浑身上下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布料，双腿上面更是沾染了不少泥巴，可见到韩道忠的时候，男子的表情却是如他所料般镇定。
    “你不是来找他的，难道说，找我这样一个死人？”
    “你与冥非命运相连，虽说那日斩首之日我在场，但我也很确认，冥非不死，你难亡，同样的，你不死，他不灭。”
    “呵，就好像你将所有的事情都能算到似的，可是我就是最讨厌你们这种顺天顺命之人。”
    “既然如此厌恶我的话，为何当日又在我门前跪上三天三夜，求我来搭救你的妻子姜芝呢？”
    “呵呵…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宰了？”
    “我信，可那又如何呢？”
    “曹超！”
    韩道忠面露凶相，腰间的金色锁链隐隐闪着光芒，而面前身穿布衣的曹超只是简简单单行了个礼。
    “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不是你我可以改变的，姜芝姑娘被“望龙”剑重创，莫要说我，神仙来了也是难医。”
    “所以，我将“望龙”铸成了锁链，不让它成为杀人的利器，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拿它上吊离世。”
    ““望龙”和“金裘”本就可相生亦相克，如水火般不容，但若可驾驭两物，天下便可唾手可得，这是我当年留给天甘远的话，目前看来他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不管是当初的我，还是如今的我，在他眼里都只是登不上台面之人。”
    “那是自然，他只瞧得起比他强的，可比他强的人，他又嫌难以驯服，心生叛逆之心，一来二去，天底下自然没有他能瞧得上的，”
    “你果然没变过，快人快语，毫不拖沓。”
    “别恭维我，说吧，找我做什么？”
    韩道忠并没有立刻动手杀掉曹超，因为曹超在他眼里面，算是朋友，虽说不是特别厉害，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动杀心，只不过冥非格外尊敬曹超，韩道忠只好爱屋及乌，再者说了自己也不是好杀之人，这次来天武国只是为了接萧巧归尘羽，只要不妨碍自己，自己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希望先生可在功成名就之后，来寒日雪城与我曹超一聚，到时候曹超才可说出心中想法。”
    “哎，你这家伙，我不是你佣人吧，你以为我来一次天武国很容易吗，还功成名就？”
    “冥非当初欺骗你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什么？”
    韩道忠的眼神中突然闪烁着精光，冥非与韩道忠和十音，过去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要说隐瞒之事，恐怕只有冥非当初探寻荛山时，独自与荛山仙人谈论过的事情。
    “韩先生，让人死而复生本就有违天理，姜姑娘的死是命中注定的，旁人无从更改，你求助于仙客，祈求能有一次机会，弥补当初犯下的错误，可冥非却对你说活死人，不可能。”
    “原来是这件事情，怎么，你现在告诉我，有法子？”
    韩道忠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毕竟藏在自己心里的那个天大的秘密，如今知晓的除去冥非，没有第二个，韩道忠原以为冥非会将他的秘密散布出去，可是冥非的确是守口如瓶之人，即便如今自己这个境地，竟然还没有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
    “确实如此。”
    “活死人，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
    曹超脸上闪过半点惊愕，他看得出韩道忠脸上的喜悦之情，可是为何他说出的话却与心之所向，背道而驰，这让曹超百思不得其解。
    曹超见韩道忠站起身来，准备从自己眼前离开的时候，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曹超，转过身望向对方的背影说道。
    “难道，你不希望姜姑娘活过来吗？”
    韩道忠没有回头，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皮肉当中，鲜血顺着指缝流到地面之上，可见他并不擅长欺骗自己。
    “她活过来，恐怕不会愿意看到我如今的样子，姜龙我照顾的很好，她无需担心，多一个她，我就会多一个弱点，让她好好睡吧，她命苦…以后不必打搅她。”
    “原来是这样啊，韩先生你的确与众不同。”
    “没事的话，我走了？”
    “慢走。”
    曹超挥手告别韩道忠，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对往昔故人的怀念之情，然而只是一瞬间，这股感情则彻底消散在了眉宇之间，他双手背在身后，轻叹一声后，说道。
    “原来是这样吗…当初你们三人上沙场，杀敌军，立下战功，结果你们都战死在沙场上，回来的三人，已经不再是可以安心相告的兄弟，可惜啊。”
    ……
    在返回步青派的路上，李兰师独自牵着马匹走在荒野之上，她并未按照原定计划，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加偏远的小路，这条路上荆棘密布，枯草满目，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你跟着我一路，不累吗？”
    李兰师突然停下脚步，身边的骏马似乎也察觉到异样，开始发出低沉的叫声，随着李兰师转过身，眼神朝身后的枯树上方看去时，可没等看来者是谁的时候，一道刀光划过眼前！
    “砰！”
    李兰师吓得额头上冒起冷汗，自己侧身躲过这要命的一击，等到正视对方的时候，心中的震撼丝毫不比之前小，眼前的男子手中的令箭冲向云霄，不到半刻，身边窜出众人将李兰师团团围住。
    “看得出，你还是有点本事的。”
    “张师弟？”
    李兰师面前的男子正是十几日前，步青派门中失踪的众多弟子中的一人，而且身边的三十几人均是步青派的弟子，看他们手持利刃的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大师姐，你可让师弟好找啊。”
    “嗖！”
    男子解开腰间的长弓，拉弓放箭一气呵成，而那支精钢所致的弓箭，令李兰师感觉到似曾相识，最开始自己遇到冥非之时，前来刺杀自己的人，手中持有的弓箭，就长这个样子。
    “唔！”
    李兰师因为怀有身孕的关系，自己来不及躲闪，被那支弓箭贯穿了左边的小腿，顿时剧痛布满李兰师的全身，不过李兰师仍旧咬牙坚持，她想不通这件事，为何同门师弟会前来刺杀自己。
    “为什么！”
    李兰师看向折断在小腿上的弓箭，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怒火攻心之下，一股鲜血从嘴角流出。
    “这一次，冥非可保不下你！”
    男子居高临下盯着，因为受伤不能动弹的李兰师，对方用从未有过的憎恶眼神看着自己。
    “啪！”
    男子用出全力拍打在李兰师的脸颊上面，李兰师被打飞三步远，身子撞在地上，李兰师再也忍不住喷出大口的鲜血，而那个男子还如闲庭信步般朝他走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到底为什么，张敬忠，我们是同门啊！”
    张敬忠狠狠将李兰师踩在脚底，步青派的大师姐，门中弟子无不尊崇的对象，心地善良，天赋异禀，这些自己都看在眼里，自己嫉妒她，明明自己与李兰师同时拜入师门，结果掌门与师父们对李兰师与自己，简直是云泥之别，这让从小就嫉妒李兰师的张敬忠，有了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为什么…李兰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张敬忠用力踩在李兰师的脸上，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的脑袋踩碎，可是自己必须压抑住心中的愤恨，自己要好好折磨她。
    “从小到大，旁人只要提到步青派，便会有你的名字，明明我与你一同拜入师门，你每日学的是剑术武学，每日练的是修身养性之道，而我却是在厨房里面做个伙夫，你知不知道啊，我曾不止有一次想要毒死你，可是我不能做啊，我下了毒，他们会第一时间怀疑我。”
    张敬忠抓起李兰师的白发，凑到李兰师的耳朵旁边说道。
    “我的天资在你之上，可是那些老头都说我心术不正，不肯教我，只有天武国的陛下信任我，他叫人传我武艺，还亲自来见我，视我为他的左膀右臂，我为步青派尽心竭力十几年，结果到最后剩下的是个外人对我好。”
    “你背叛步青派，投靠天武国，你有想过，师父们可能会因此而死的！”
    “你不是也因为和柳如乐的事情，与冥非定下约定了吗，其实柳如乐还爱你，他叫我来杀你的时候，哭的可伤心了。”
    李兰师的瞳孔微微颤抖，张敬忠将踩在李兰师脸上的叫声移开，自己提着对方的白发，直视李兰师的双眸笑着说道。
    “你在撒谎！”
    李兰师咬住粉唇的样子让张敬忠颇为高兴，尤其是看到李兰师这副落魄的模样。
    “信不信由你，陛下暗中牵线，柳如乐自己便顺着丝线流入他的掌心，原因只不过是灭掉殷家，为柳如乐的娘报仇，只是没想到，柳如乐也有点小聪明，私底下竟被他查到点东西，自寻死路！”
    “你…你是说，如乐…他与殷家成亲，是为娘亲报仇的？”
    “呵呵…我的大师姐，你都成这副样子了，我有必要骗你吗，不仅仅是殷家，在陛下的英明之下，整个天下都会落入他的手心，任何有二心者，格杀勿论！”
    李兰师被张敬忠狠狠摔在地上，对方拿着她的脸颊摩擦着地面，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话语。
    “看你长着头白发，活像个妖怪，那些老头居然还视你为宝贝，传授你武艺，想让你做往后的掌门人，还说什么，正道不会与天武国为伍，只有我知道，那些老头做的下三滥之事，根本不配正道之名！”
    “不许你污蔑师父们！”
    李兰师吃力站起身来，却被张敬忠一掌打在腰背之上，李兰师吃痛几声，吐出几口鲜血之后，动作不再像之前那么大。
    “你看看你，天赋明明不高，步青派的武学典籍，我三年便已经了解了九成，明明是我天赋更高，可是那些老家伙不识货，若不是陛下发现我，我这辈子就毁在步青派，步青派就该死！”
    “如果师父与掌门看到今日你的模样，你觉得他们做错了吗，你心术不正…打从最开始我见到你便知，你抢夺同门的钱财，在门派中结党营私，如此野心勃勃的张敬忠，掌门如何会将门派传给你！”
    “那是他们的错，老眼昏花看不得天武的强大，若要硬碰硬只会自取灭亡，我上前进言，他们竟骂我是草莽之辈，还要让我滚出步青派，更要给我按上亲昵天武国嗯骂名，可你呢，你与冥非接触密切，他们却让你先回步青派另从安排。”
    李兰师被张敬忠一脚一脚踢在腹部，她忍受着巨大痛苦，丝毫没有做任何反抗，如今的她只是一具空壳，任风吹雨打都不会改变她的状态。
    “听说你腹中还有孩子，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这世道一眼，便要随着她无能的娘亲，一同奔赴黄泉路了！”
    “住手！”
    一道身影闪现在两人之间，没等张敬忠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自己的身躯便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面，不仅如此，同一时间，自己带着的那三十多位师兄弟，被眼前灰色眼眸的男子，手持匕首，隔断喉咙，暴毙身亡。
    “砰！”
    张敬忠的身体从原地向外，连续滚了好几圈，最终还是靠着全身的力气才面前停下，而真正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悲惨的真相则是又一次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青岚蝶与叶意龙！”
    青岚蝶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李兰师，而叶意龙则是更加愤怒，没等青岚蝶下令，自己便抢先来到张敬忠的面前，单手掐住张敬忠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当中，准备立刻了解他的性命。
    “慢着！”
    青岚蝶发话后，叶意龙才将杀心收敛，他不像青岚蝶似的，可以做到万事俱备的程度，他只是觉得张敬忠这个人，背叛自己的师门，残害对她好的师姐，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叶意龙怎能容他存活于世。
    “咳咳！”
    青岚蝶将随身携带的治疗内伤的汤药，轻轻灌入到李兰师的嘴里，恢复半口生气的李兰师，艰难地望向离她不远的张敬忠，对方还用凶恶的眼神看着她，在那一刻她明白张敬忠杀她的心意。
    “等等，你现在还不能动弹的。”
    李兰师不顾及青岚蝶的劝说，自己颤抖地站起身来，然后缓步走向张敬忠，而叶意龙也看得出李兰师的用意，索性便将张敬忠扔向李兰师，并警告对方说道。
    “我劝你别自作聪明，我的本事，你没见过，也该听说过，想动些外脑筋，我会在你还没有动手之前，提前三刻结束掉你的性命。”
    张敬忠倒在李兰师的面前，他不断喘着粗气，仿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抓住李兰师的裙摆，眼神中满是怨恨，可是很快他便释然了，知道没有退路的自己，爬到李兰师的脚边，想要依靠李兰师站起来，可是青岚蝶的一掌太重，已经将他的腰骨打断，他口含鲜血地说道。
    “咳咳…想当初我求掌门教我武学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随意将我丢弃，哼哼…我张敬忠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他们会像对待丧家之犬般的对待我，我只是想爬得更高点…我做错了吗？”
    “……”
    李兰师对此并没有说话，苍白的长发掩盖住了李兰师伤心的目光，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师弟，还记得我们最开始拜入步青派的时候吗，你或许忘记了，但是，我并没有，你的天赋出众，师父并没有看走眼，可是你下手狠毒，做事不讲情理，步青派交付给你，它只会灭亡。”
    “李兰师…你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同样的境地下，我会比你做的很好，你只是运气好！”
    “那重要吗，你看我现在，不是也一无所有了吗。”
    李兰师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张敬忠却笑不出来。
    “那你现在做的什么，将冥非引荐给掌门，你知不知道冥非是什么人，殷家灭门，他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冥非答应过我，他只是谈一谈，我相信他，师弟这世道太乱了…咱们回去吧，”
    “要回你回，好不容易得到前程，怎能轻言放弃…”
    “咔！”
    张敬忠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叶意龙来到对方身边，然后毫不留情地扭断了张敬忠的脖子，而李兰师也没有吃惊，可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令李兰师不敢想象。
    “冥非吩咐的事情，把张敬忠的尸首带回步青派，他投靠天武国的事情，将会在三日后公布于众，到时候，将他带回去，可免皮肉之苦，斩杀叛逆，乃是大功一件，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步青派大弟子。”
    “这是冥非的意思？”
    叶意龙看着对方绝望的样子，心中生出半分怜悯，这桩桩件件对于涉世未深的李兰师，太过沉重，可若是什么都不做，李兰师回到步青派，必定不得安宁。
    “这是冥非与陛下的意思，原本陛下是想张敬忠拿着你的尸首，去步青派邀功行赏，天武国也会同样散布你已经归顺天武国的说辞，加上你与冥非接触过，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争的事实，不过，其实你们两个，谁活下来，都是一样的。”
    叶意龙在李兰师的面前缓缓低下头，他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李兰师脸上的泥土，李兰师知道肯定是冥非在天甘远面前让自己保住性命，可是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太多的算计和谋划，自己让自己疲惫不堪。
    “这孩子是你与柳如乐的最后联系，去留随你。”
    青岚蝶来到李兰师的身边，自己脱下身上的衣物，轻轻披在李兰师的身上，青岚蝶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给给予李兰师的，只有那一星半点的温暖和劝说。
    “你不必为你的好师弟难过，张敬忠这些年来为天武国杀害了很多无辜之人，现在他死了，不会有人恨你，而是会有许多人称赞你，夸你为正道除害。”
    “是不是，不按照你们说的走，就必须死？”
    李兰师用猩红的双眸看着她身边的青岚蝶，对方说话的口吻，丝毫不像是比自己小几岁的丫头，反而是副冰冷的木偶，完全没有感情可言。
    “你可以试试，至少我没试过…忍着点疼，我把箭拔出来。”
    青岚蝶低下头将射穿李兰师小腿的弓箭折断后，涂抹上金疮药，简简单单包扎好，从始至终，李兰师都没有吭声，可能打击给她的太大了。
    “冥非是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为何不告诉我？”
    “…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对你自己不好，也对他不好，现在你和他的关系太近，很危险。”
    青岚蝶检查伤口发现并没有下毒，这反而很奇怪，记得天甘远特地给张敬忠的毒药，那可是在三息之后便会让人立刻毙命的毒，可是张敬忠竟然没有涂上去，可惜自己还特地带了解药。
    “那就是知道的意思，对吗？”
    “对，我和叶意龙会看着你回步青派，到山脚，我们就走，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看到，这也是将军特地吩咐的事情。”
    “他对我越好，我现在越害怕…”
    李兰师情绪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她的娇躯在发抖，她不知道冥非这样做，是为之前的事情弥补过错，还是为将来的恶行，提前预支善意，她开始害怕冥非，自己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恐惧过，她害怕自己会成为棋子，此生此世难以逃过别人的掌控，殷照是这样，柳如乐是这样，张敬忠也是这样。
    “砰！”
    青岚蝶将李兰师从背后击晕过去，她知晓李兰师若是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在所有事情没有发生事情，第一步除掉祸源，哪怕是潜在的威胁，自己这样做确实与天甘远所做之事相似。
    “可怜的傻孩子，她就不该掺和进来。”
    叶意龙边叹气边将李兰师放在自己的背上，李兰师背起来很轻，事实上只有稍微有点力气的男子，背着她走半日路都不会喘，可如今的叶意龙却步履艰难，李兰师太年轻，入了这棋局，恐怕死了都要继续被人利用。
    “你带她走吧，我处理下尸体。”
    青岚蝶皱着眉头缓缓撩开衣袖，像这种脏活，自己从小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可是这次却不同…
    原本已经离开的叶意龙，现如今却悄然回来，他将李兰师递给青岚蝶，自己开始着手准备收拾起张敬忠的尸体。
    “你做什么？”
    青岚蝶见到对方莫名其妙替自己干活，自己心底里涌出一股暖流，可谁知叶意龙却不解风情地回答道。
    “你动作太慢，这种脏活，我比你做得多，还是你抓紧医治一下这傻丫头吧，她腹中怀着胎儿，这恐怕是她在这世上，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真的要管她的孩子吗，将军可没有给我们下这种命令，我之前也说过，去留随她。”
    叶意龙听到这话后，火气足足比之前涨了三倍不止，他扭过头去看向青岚蝶的那张无害的脸颊，心底里的热情似乎已经被凉水浇灭，冥非虽说当初在江琉璃生出青岚蝶的时候，侥幸救下奄奄一息的青岚蝶，可却没有教她为人之道，还是说他早已将青岚蝶视为“死士”，不管死活都无关痛痒。
    “那至少你要把孩子保下来，她才能选吧。”
    “的确，好吧，这次我听你的。”
    青岚蝶扛起李兰师逐渐走远，待到周围没有声音之后，叶意龙悄悄将张敬忠扭断的脖子归位，然后盘腿坐在对方的身边，双手合十，开始念诵佛经。
    [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你真的很愿意要这些吗，既然如此厌恶李兰师，为何没有动用那剧毒呢，还是说，你虽然恨死她，但还是念在同门之情…算了，不重要了。]
    ……
    叶意龙将张敬忠的尸体埋葬在原地，唯独将对方的头颅割下，然后简单的包在包袱里面，湛蓝色的布料瞬间被染红一片，可从头到脚做这件事的叶意龙，却没有丝毫的胆怯。
    “嗯？”
    一只信鸽不知何时出现在叶意龙身边的草地上，叶意龙俯下身体，将绑在信鸽脚上的信条取下，见到上面的字样后，自己将信条吞服于腹中。
    […这皇宫里，怕是以后都不太平了。]
    叶意龙拿着乘着张敬忠首级的包袱，走向距离这里不远的马车，马车之上，青岚蝶已经将李兰师身上的伤口全部包扎完，她看向表情不太对劲的叶意龙，原本还算直爽的叶意龙，怎么今日变得一言不发。
    “我说，岚蝶…”
    叶意龙驾起马车，马车刚刚起步，叶意龙便开口，可是却不知道怎样去开口，难道他要直接告诉青岚蝶，冥非与天甘远在大殿之上动手的事情吗，一向冷静的青岚蝶，唯独遇到冥非的事情不冷静。
    “有事快说，婆婆妈妈的…”
    叶意龙呵呵笑了几声，自己何时有过如此犹豫的时候呢，青岚蝶站在谁那边，很明显，不用过问，倘若冥非与天甘远撕破脸皮，青岚蝶必定会站在冥非那边，叶意龙只是担心自己，冥非是自己的朋友，更是堪比知己的存在，可恰恰自己又是叶家的副家主，忠义二字，说来易，做时难。
    “哈哈…的确有些啰嗦…简单来说，冥非来命令了。”
    “什么？”
    青岚蝶有些惊讶，平时冥非发布的命令都是直接由信鸽传给自己的，为何这次会落到叶意龙的手里。
    “他让咱们在外面过一阵子，别回皇城复命。”
    “几天？”
    “十天！”
    “好。”
    青岚蝶背靠在马车里，自己闭上眼睛，看上去似乎已经准备入睡的样子，可只有叶意龙清楚，青岚蝶不会过多问缘由，但是她有自己的渠道去得知到消息，即便自己现在不与她相说，恐怕也瞒不过半日。
    “冥非，那家伙在大殿之上…与天甘远动手了。”
    “……”
    青岚蝶闭上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睁开，可确实这样，叶意龙却越是担心青岚蝶，对方不是个会将想法直接说出来的人，所以自己必须稳下她。
    “索性，那家伙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天甘远也知道现在的他，想要动冥非太难，除非那家伙自己从位子上走下来，不然，太难。”
    “……”
    “听说，天甘远将皇城的禁军增加了两倍，他还是怕死的，从最开始让千军出海寻找仙岛开始，做梦都想要延年益寿，为了长生不老，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蹉跎半生都没有达成，他真是蠢的可以啊。”
    “……”
    叶意龙看着马车内的青岚蝶没有动静，自己稍微将注意力放松下来，继续安抚青岚蝶的心情。
    “砰！”
    就在叶意龙放松警惕的时刻，青岚蝶抓紧跳出马车，可是这一切都如叶意龙所预料到的一样，自己假装放松警惕，果然青岚蝶耐不住性子。
    “放开！”
    “对不住了…”
    叶意龙在半空中将青岚蝶擒住，然后落在马车上面之后，死死将青岚蝶按在马车上，手上的动作快如闪电，瞬息之下，自己将青岚蝶打晕过去，淡定地朝着车内的李兰师看了眼，确认对方没有醒过来，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冥非，你铤而走险这一招，为的竟是些毫不相干的人，真是个怪人…”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孤寞烟侣城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kkok/foooqcoi.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