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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府
“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听着寒风吹进金府的声音,冥非抬起俊俏的脸庞,古朴的双眸中折射出来者的样子,殷麟在月下双肩扛着一把银色长枪,长枪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单单是看了眼,全身仿佛感受到被贯穿般的疼痛,而这对于冥非而言,统统已经见怪不怪了。
院内和院外都飘着鹅毛大雪,冥非脚下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鬼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有几个时辰,我没有地方去,只能提前来了。”
冥非简单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在月光的照耀下,自己忽然发现殷麟似乎年轻了不少,眉宇之间的那股杀意减轻了不少,而他手上背着的长枪,勾起了自己不少的回忆。
殷麟将长枪立在原地,自己掐着腰四周查看,金府在寒日雪城是第一大家,金家占据过去蓝家的地界,在此之上重新修建了金府,这些年来,金府的寸土寸金名号,自己可是老早就听说过,不过见的话,还是第一回见。
“看一看,找你寻仇的人,还真不少,单单是一场雪的功夫,尸体便已然成了假山的模样。”
因为院子内被早来的一场风雪覆盖,白装素裹下的金府内,在殷麟的面前,便是座由无数仇人累积而成的肉山,而殷麟并没有为此感到后怕,反而他很高兴,能直面数十人,没有退后半步的打算,再加上身上诸多重伤,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一个人。
“他们死了吗?”
殷麟当然是在说笑,自己明白这些人都未死,他们残留着的呼吸很充沛,处处手下留情的冥非,让殷麟很意外。
“没有。”
冥非看着已经结成冰的凉茶,无比刺骨的寒风吹动着他的赤发,这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染成的赤发被风雪夹在一起,偶然间飘过几根银色的发丝。
“武功,胆识,人品,皆与过去不同,我居然要和过去完全不相同的冥非,在今夜,一决生死,他们都是来找你寻仇的吗?”
殷麟回头看向掏出白色发带的冥非,他见到,对方缓缓将发带绕过头颈,然后紧紧记在自己的马尾上面的样子,在此刻殷麟才忽然明白,对于自己是不同的冥非,可对于冥非而言,自己却没有变化。
“有些是来寻仇的,为家人…为父亲…为孩子和妻子…为娘亲,为兄弟姐妹,还有人,是来替天行道的,正邪两道都不容我,也有为了争“天下第一”的虚名。”
“乖乖,这么多呀,那你都记着吗?”
殷麟很快回到最初的位置,他拔出插在地上的“逐定”,银色的枪头带着微弱的寒气逼近冥非,而冥非同样拔出藏在衣袖下的“金裘”,青色的剑刃与银色的枪头,缓缓在半空中砰在一起。
“这些人,我都记着!”
“那么,开始吧,了却恩怨。”
……
殷麟眉头微微皱起,突然自己的身法暴起,两步化作一步,单手滑入枪柄末端,剩下的一只手运起内力喷向冥非的下三路,冥非抓住短暂的机会,单手迎了上去,青色的剑刃替自己阻挡住银色的枪头割破自己的喉咙!
“砰,砰,砰!”
三招下去,两人再次交手,弹指间,生死之变,可谓千万种!
“别让着我,还是说你只要这点本事?”
周围积攒的白雪被内力重新隐隐出现融化的趋势,两人脚下的白雪已然在刚刚的攻势下融化,咬牙坚持的两人互不相让,而殷麟的气势明显盖过冥非,单从气力上,殷麟已然占据上风。
望着殷麟狰狞的笑容,冥非握紧“金裘”的手不断颤抖,并非自己害怕,而是殷麟的气力已经到自己反抗不了的地步,而且从刚刚开始的攻势来看,对方的速度也不会在自己之下。
“你变强不少,你娘九泉之下会很欣慰的,这样也难怪洛子玄会把“逐定”交在你的手上,你配当它的主人。”
“废话多,破绽就会多,你输定了!”
冥非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容,殷麟的变化超出自己的相信,在对方来之前,自己做过无数的想象,现如今看来,对方完全超过自己的想象,可自己也并未尽力,怎能说输了!
[遗古穹音!]
冥非开始调动全身的内力,殷麟背后的冷汗在瞬间冒起,冥非的内力强盛到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地步。
[撩烈!]
殷麟抓起“逐定”的枪中,枪尾与冥非的剑刃碰撞在一起,再借由对方的攻势,反而把冥非的攻势调转反向,在瞬间,枪头直面冥非的眉心。
“唔!”
冥非两根手指夹紧到达面前的枪头,双腿用力一脚踢飞殷麟,可是殷麟更快爬起,双手挥舞起银色长枪,随着他的每招每式,大地仿佛都在跟着颤抖,白雪飘洒在半空,一波接着一波,两人从院子打到屋顶之上。
“砰!”
冥非与殷麟各持一拳冲向对方,双拳碰撞在一起,屋顶的黑色瓦片全部被震飞,而用尽全力的双方,从未有像今天这般酣畅淋漓。
“喝啊啊啊啊!”
殷麟率先发力,单拳突破冥非的拳头,紧接着手持长枪刺向冥非,而冥非反应也很快,看到对方用“逐定”的同时,青色的剑刃已经挡在了自己的致命处!
[化天通晓!]
殷麟大惊失色,自己的猛刺居然被冥非简单化解,而且这记猛刺被轻而易举的挡住,在看冥非脚下的瓦片已然化为碎片。
[落九滴!]
殷麟紧接着又使不少次的猛刺,可皆被冥非一一化解,随后冥非展开攻势,他飞扑向殷麟,不顾对方在自己身上来的一掌,单手抓起对方的脸,将对方摁在屋顶之上,随后单手握紧“金裘”准备给对方来个了断,可是对方的力气突然暴涨,不仅挣脱了束缚,又给自己来了三掌!
“砰!”
冥非被从屋顶打落,全身躯撞碎在水潭旁边的假山上,紧接着跌落在已经结成冰面的水潭上,坚硬如钢铁的潭面上被冥非砸出一圈蜘蛛网似的痕迹。
“噗!”
冥非捂住胸口猛吐了两口鲜血,而不远处站在屋顶上的殷麟,背后手持长枪,他高高举起长枪,将它投掷出去,冥非见长枪来势凶猛,自己朝右躲闪,可殷麟的速度很快跟上自己,他速度极快将自己的“金裘”卸掉,随后扬起拳头砸向自己。
“砰!”
冥非双臂交叉防御,但还是被对方锤飞十几步。
“嗖!”
没等冥非喘上半口气,“金裘”的影子便出现在冰面之前,冥非憋住一口气,躲过来自殷麟投掷的“金裘”的飞刺,左手抓住半空中的“金裘”剑柄,而殷麟再次袭来。
[遗古穹音…不好!]
冥非打算再次施展绝技,可是殷麟的身法更快,枪头直接贯穿了冥非的左胸,鲜血瞬间泼洒在冰面之上。
“唔…噗!”
冥非吐出半口鲜血,满脸惨白地看向殷麟笑道。
“好…好一记,金蛇出鞘…”
殷麟脸上沾染着冥非的鲜血,他用最处变不惊的口吻对着冥非说话,同时观察着冥非,明明致命伤已经造成,对方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遗古穹音的确是你的成名绝技,借由内力在瞬间爆发的招式,普通人根本来不及阻挡,你也不是普通人,遗古穹音这招不仅对于内力的掌控,还有经脉能否在瞬间不断裂,这种搏命的招式,的确令很多人措不及防,可是你这招,我早已在脑海里演变过无数次。”
“呵呵…唔…咳咳咳…的确,遗古穹音确实已经登不上咱们这种决生死的台面了,看来你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而我又怎能怕死呢。”
冥非单手抓起枪柄,不顾被长枪刺穿要害的危险,在瞬间直径冲向殷麟,银色的长枪在瞬间被冥非染成了猩红的长枪,长枪之上沾染着冥非的血肉,而两人的目光直视,并未有丝毫胆怯!
“来吧…”
殷麟刚想运起内力拍碎冥非的脑袋,可看到四周的无形气刃,它们逐渐被冥非用内力包裹在一起,肉眼可视的危机感让殷麟毛骨悚然。
[红云掩日!]
冥非捏碎内力包裹的气刃,瞬间无数的气刃迸发在水潭面之上,顷刻间,水潭被气刃击破,无死角的气刃击打在两人身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宽大的潭面被气刃毁坏,白雾之下,鲜血染成一片的冥非,身上的伤口开始缓缓愈合,而胸口处的长枪已经不见了踪迹,看来殷麟还是逃过一劫,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虽说有必杀的可能,但自己也逃不过这招的波及。
“呼…呼…呼呼……呼……”
冥非不断喘着粗气,冷汗一层接着一层从自己的额头上冒起,方才自己在赌,赌那一刺并没有刺中要害,而是偏离了一些,而就是这种轻微的错觉,让殷麟以为是必杀的机会。
[红云掩日…贴身的威力最大,方才他虽说及时逃出去两步…可是不死也该残废了吧。]
“咳咳!”
冥非捂住嘴巴,可还是吐出了好几口鲜血,他全身贴在冰面之上,身上无数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可是白雾之中的身影,还是让他背脊发凉,对方看上去完好无损的样子,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好险…差点,就差一点,在他用红云掩日的瞬间拉开身位,我用内力挥舞长枪,击碎了那些气刃,不过这也让我耗费了不少体力…该死…我的手腕都快要断了!]
白雾另一头的殷麟,他的情况也不是太好,全身完好无损,可是手腕却犹如提着千斤重担似的,就连握紧长枪都已经要耗费全身的力气,更别说再施展招式了,方才自己拼命挥出无数招式抵挡住那些气刃,可是自己只是肉体凡胎,过分的爆发后,只剩下零碎的躯壳。
“…你…居然,防住了…”
冥非满脸的不可思议,“红云掩日”,自己相当清楚这招的威力,所以在使用它的时候,要比平常的那些招式要慎之又慎,加上自己身上内伤的缘故,所用的“红云掩日”已是最小程度的,可即便是挥舞出最低程度的“红云掩日”,那也不该被殷麟这种小辈挡住的。
“你不会以为这十几年来,我都在混吃等死吧,为了能够杀掉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放弃过破解你的招式,也许如今的我,武学造诣早已不及当年,因为我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破解你的招式上,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参加雄才大会,不打算将名声远扬的原因。”
殷麟的双手在不断的颤抖,从心底里冒出的酸楚,充斥着疲惫的全身,他的汗珠不断地在眼前的黑发上滑落在冰面,即便是冰冷刺骨的环境下,那颗拥抱仇恨的心也从未熄灭过。
“若是对上其他人,在不熟悉招式的境地下,我败的机会,会很大,可是对手是你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我花费十几年的时候,在脑海中回忆过无数次的场面,你会的招式,我全都可以破解!”
殷麟攥起拳头,力气似乎回来不少,而不远处卧倒在冰面上的冥非,反而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你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
“……”
冥非卧倒在鲜红的冰面之上,感受着寒气不断侵蚀进自己的体内,内力由奇经八脉流通到身体的各个角落里,随后,冥非哈出一口白气,原本已经失了神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没想到,为了杀我,你竟连前程都不要了,专心破解我的招式,将自己的武学寿命…加码在我的身上…”
殷麟握紧“逐定”,他发现卧倒在冰面上的冥非,无论是气息还是说话时的语气,全部都与之前完全相反,从对方身体内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意,已经让殷麟不得不严阵以待。
“你说破解我的招式…只是一招“红云掩日”便在这里沾沾自喜,世上可以破解我招式的人很多,能击败我的人,却很少,知道为什么吗?”
冥非撑着身体站起来,他握紧手中的“金裘”,鲜红的剑身上包裹着肃穆的杀气,原本古镜般的双眸变得隐隐有些血红,全身的血气不断翻腾,感觉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似的。
“因为呀…了解别人越多,突如而来的变招,则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嗖!”
冥非的身影突然在殷麟的眼前消失,速度之快,只见冰潭上的白雾瞬间被打散,随之而来的便是伴随着浓郁的杀意的寒风,殷麟手持长枪抵挡住冥非的一剑,当殷麟尽可能在狂乱的寒风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冷汗在自己的脖颈处,凝结成了冰珠。
殷麟用来防御的枪柄前停留着“金裘”长剑,可是除了长剑之外,冥非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但“金裘”剑身上残留的气力,即便是脱手之后,仍旧没有完全消散。
“我冥非称霸天下多年,你以为我没见过世面?”
这语气与之前青涩少年时候,冥非的语气不同,此刻冥非说话时的语气处处透露着阴狠和毒辣,以及目空一切的骄傲自满感,这种感觉似乎就是在他眼中,殷麟根本不值一提。
[…是佯攻?]
“烽火十将!”
冥非出现在殷麟是背后,对方两掌并用,双手持有的内力,在短时间内挥出十招掌法,殷麟见到这招,立刻转身阻挡,可是因为殷麟并没有运起足够抵御这招的内力,无奈之间连同身后的长枪,被拍飞数十步。
更加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招的掌力,包揽内劲,不显露外角,接触到殷麟身上的前一刻,也只是寻常的两掌,可是在接触到身体的那一刻,内力由内而外从殷麟的身体内部炸开,平静的冰面也被掌力震得粉碎!
“砰!”
看着殷麟砸穿两座房屋,房屋随之倒塌的瞬间,冥非捂住胸口喷出鲜血,现在的他只能相信“不坏仙体”,勉强用他来支撑自己不昏厥倒下。
“咳咳…咳咳咳!”
殷麟被压在废墟之下,胸口处的骨头被砸断了好几根,甚至自己觉得有几根已经扎进了五脏六腑之内,只要自己稍加动弹,便会牵扯伤口,后果不堪设想!
[烽火十将…想必是有十成功力了吧…确实没有想到的一招,在使用剑技的前一刻,利用“风花醉梦”的身法来到我身后,在那一刹那的时间内,完成了十成功力的聚力…想必,他此刻也不会好受吧。]
殷麟含着口中的血腥味,吃力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房梁柱搬开,随后身体脱力到让殷麟再次平躺下来。
[…本该想到的…总是想过无数次…但这次毕竟是实战…我太过自信了。]
[无论我用什么招式,他都能站起来…而且身上的伤甚至要比之前,还要好上不少,此前他并没有吃什么灵丹妙药,若是要胜过他的话…]
殷麟从怀中掏出韩道忠给他的白瓶子,回忆起他与自己说过的话,开始相信冥非的确是不死之身,即便是身中致命伤,仍旧可以生龙活虎,方才的不少瞬间,殷麟都以为是稳操胜券,因为他都是以看寻常人的视角,来看待冥非的,但这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在决斗开始前,便早已毙命了。
[他想借我除掉冥非…]
殷麟心中的欲望迫使他攥紧了手中的白瓶子,若是真如神秘人所言,白瓶子里藏有对冥非致命的东西,并且自己用了它,赢下这场死战,那这场生死决战的赢家,是冥非,还是自己,又或者是那个神秘人。
[娘啊…如果是您…该怎么做…]
……
殷麟回忆起最开始自己接触枪法的时候,殷照对于自己的谆谆教诲,那是个晴朗的早上,自己像往常那样学着那四不像的枪法,虎口处也早已生成了薄薄的茧子,带着汗水挥洒下。
洛子玄坐在里屋的椅子上欣赏着字画,而殷书桃则是被追求者堵在家中出不去,还在襁褓中的妹妹,在绿茵下酣睡不屑,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她,那个如今看来早已模糊不清的面孔,在此刻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殷家的家主,正坐在家主之位上面,看着自己做今日的“功课”,殷麟过去不说是不学无术,只能说是活得潇洒自在,除非殷照亲自叫他习武,不如他是绝对不会动那把藏在厨房里结成蜘蛛网的木枪的。
[她还是这般严肃…身为家主的她,不能拥有同样身为母亲的慈爱,她的眼里是对权位的渴望,是对功名利禄的追求,更是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殷照的眼神中没有寻常女子的柔情,而身为孩子的殷麟,从小到大也没有过母爱,殷照对于自己来讲,听得最多的只有不断的严厉斥责,而善于辨人的洛子玄,也并不会带孩子,殷麟想要什么,想说什么,洛子玄都能第一时间洞察到,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久而久之,殷麟便与洛子玄逐渐疏远。
“发什么愣!”
殷麟的声音吓到发呆的殷麟,木枪从他的手里脱落下来,对方冰冷的目光刺伤了殷麟的内心,他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明明与我同等年纪的孩子,还在嬉戏,而我却只能留在大院里学习武艺,有时候真的不想生在殷家,做殷照的孩子,真的太难了。]
……
“你没受伤吧?”
看着过去记忆的殷麟忽然之间愣住,殷照将砸在殷麟脚面的木枪扔得老远,再看,家主之位早已空无一人,细心查看殷麟双手的殷照,脸上是平时罕见的担心与惊恐,这与向来严厉的她完全不相符。
“叫你别发呆,没让你伤到自己。”
殷照的口气还是很严厉,但这和之前相比,已经温柔不少,在殷麟细心的观察下,发现殷麟的左手虎口处已经溢血化脓,那时殷照头一次,露出了身为娘亲才该有的爱惜孩子的眼神。
[那时,我第一次觉得,你不是殷家家主,是我殷麟的娘亲…]
殷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小时候被殷照抱起来的样子,那个时候自己哭得泣不成声,丝毫没有意识到,殷照的表情同样很痛苦。
“别哭…今日咱们不练武了,咱们去吃糖葫芦好不好,娘亲给你买两串,怎么样?”
殷麟听到糖葫芦后,哭泣声逐渐平息下来,长大后的殷麟目送着母子二人离开殷家,而自己也跟随着他们来到,卖糖葫芦的摊贩前,等到买到糖葫芦后,吃在嘴里的时候,过去的那股子酸甜味道,似乎也流入到了殷麟的嘴里。
“好吃吗?”
“好吃…娘…家主你也吃吧,可好吃了。”
小殷麟明白在外面自己不能叫殷照娘亲,因为这是殷照自己定下的规矩,而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医馆内,给小殷麟包扎伤口,看着吃着嘴里的糖葫芦的孩子,丝毫没有被疼痛弄哭,殷照有些好奇地问。
“你难道不疼吗?”
“疼。”
“疼,那为什么不哭?”
“疼,为什么要哭?”
殷照被小殷麟弄得晕头转向,这孩子看来是被自己管得太严,已经没有小孩子的样子了,不过很快给他上药的郎中,提着药箱对还很年轻的殷照说道。
“孩子还很小,你不应该对他这么狠心的,那伤口我看过了,是故意弄伤的,估计是孩子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你做娘亲的也该有个好好当个娘亲的样子。”
对着郎中的埋怨,殷照开始沉默下来,而殷麟因为吃着糖葫芦根本没有在听两个大人的谈话。
当包扎完后,殷照少有地牵起殷麟没有伤的小手,他们母子两人走在大街上面,因为是清晨,大街上面没有多少行人,殷照想要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刚刚说疼不会哭,那你在家里为什么要哭?”
“因为,看到娘亲训斥我,是我做的不够好,让娘亲失望了,我觉得对不起娘亲,所以就…”
小殷麟含着糖葫芦,两颗眼泪再次滑落到衣袖上,可是这次殷照却没有同往常那般对小殷麟严厉斥责,反而是将他抱在怀里,甚至抱得很紧,让小殷麟有些喘不上气。
“不是,不是你对不起娘亲,是娘亲对不起你,娘亲让你习武,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以继承娘亲的衣钵,并没有让你痛苦的意思,现在你或许不理解我,以后也可以不理解我,没关系的。”
“娘亲,干嘛非要习武呢?”
“因为娘亲想要你堂堂正正的活下去,一技傍身,至少可以决定自己的将来,娘亲不希望你以后要用卑劣的方法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武艺已经是娘可以传给你的唯一东西,用它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路。”
目送着母子二人离去的画面,殷麟仿佛身处故事之外的世界,两行清泪从自己的眼角滑落。
[堂堂正正…不懂…]
幼小的殷麟摸了摸脑袋,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而殷照轻轻用玉指拨弄着他嘴巴旁边的糖水笑道。
[我的小馋猫,等你长大后,就会懂的,]
……
“咳咳!”
冰面上喘着粗气,不断吐血的冥非,自己已经尽力去调节体内乱窜的内力,可是这股内力太过强大,自己全身的经脉都仿佛要断裂一般,只能靠着“不坏仙体”苦苦支撑,全身的经脉在断裂和愈合中不断循环往复,一刻也没有停止。
“呼…呼…呼……”
他的喘息声中带着颤抖,脆弱的身板上赫然出现几道清晰露骨的伤口,鲜血止不住的从肩膀两侧流动,猩红的长发被汗水与鲜血粘黏在一起。
[没关系,只要有“不坏仙体”就算再重的伤势,那也可以…]
自以为如此的冥非,打算再次站起身,可是突如其来的脱力感让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冰面之上,过分的纠缠,以及来回的劳累奔波,没有片刻的歇息养伤,自己的身体恐怕早已濒临极限。
[积累的伤势…连“不坏仙体”都…]
对于死亡的恐惧,在冥非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放肆地呐喊着,它牵动着情绪,是生者对于死的惧怕。
[我…会死吗?]
一个问题,在冥非内心里悄然出现,在仅存的往昔记忆中,其实并未出现过可以直接取走自己性命的人出现过,最开始冥非做足了赴死的准备,可是当死亡来临之际,自己竟然会有些不舍,舍不得那些自己好不容易得到,却要现在轻言放弃的东西。
“砰!”
巨大的声响来源于殷麟砸出的那堆废墟里面,迷雾之中的男子,手持长枪,步伐沉重,单单一记简单的挥砍便将烟尘散去,只见对方眼神坚毅,手中拿着的白瓶子被他扔飞到冥非的面前。
冰面之上,白瓶子顺着鲜血与寒冰滑落到眼前,冥非下意识地感觉到,白瓶子里面的东西,令他厌恶和反胃,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瓶子内的某些东西,对于自己而言是真正的致命。
“既然,你有这般东西,刚刚为何不用?”
冥非捂住肩膀处的伤口,“红云掩日”反噬的后果恐怕不比正面遭受此招的殷麟要轻松多少,但是他还是依旧存有疑心,为何殷麟要放弃这种必定可以杀死自己的东西。
殷麟缓步走向冥非,他身上的伤均不致命,但也并非轻伤,望着冥非那张不知所措的脸,殷麟的心情突然好上不少,毕竟,自己在从前,从没有见过对方有这副表情,这更加令自己确信,心中的答案。
“这东西是别人交给我,用来对付你的,那人想借我的手,取走你的性命,我是很想杀你的,不管是何原因,殷家终究是毁在你的手里,我很想替娘和殷家人向你报仇,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用这种手段报仇的话,怎能称得上是堂堂正正。”
“报仇,居然还分堂堂正正…怪人。”
冥非吃力地从冰面之上爬起来,手中掂量着白瓶子的份量,心中若有所思起来,这东西的确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可对方的选择确实光明磊落,从这点上看,对方已经超过自己不少了。
“少废话,休息够久了吧,可否再战。”
“呵…”
冥非露出清冷的笑容,他单手捏碎了白瓶子,任由其侵入自己的体内,而殷麟的瞳孔瞬间锁紧,看着黑色的毒药与红色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冥非仍未松手,白瓶子被他捏成了齑粉。
“你疯了吗?”
殷麟只是感觉到了惊讶,像这种事情,若非已经有必死觉悟的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人…是否与你诉说公平之事,如果是的话,那此刻我也不会占你的便宜,我冥非不想亏欠别人的,别施舍我,行不行,殷家公子?”
[…别这样好心,我冥非不配的。]
除妖人血对于冥非的伤口比想象中大,加上其中的百足蛊虫之毒,更加让痛苦提升了一个档次,冥非身上的那些原本马上要愈合的伤口,在除妖人血的作用下被彻底抹除,伤口不再愈合,反而是渗出鲜血,而且蛊虫之毒侵入经脉,影响冥非的运起排毒。
[“不坏仙体”已除,那…接下来是生死战!]
冥非左手持着“金裘”,青色的剑刃中反射处殷麟的身姿,他甩了甩右手上的鲜血与白瓶子的碎片,举起长剑指向朝他走来的殷麟。
“不是要报仇吗,我就在这,来啊!”
……
韩道忠手中提着两坛热酒,他早已等待在离金府不远处的房顶之上,漆黑的夜晚之下,金府院子内过去相当华丽的景物尽变成断壁残垣,而互相拼命的两人,身上已经出现了无数道伤口,他们的眼神中只有对方,无视掉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奇怪…]
韩道忠无比镇静地端着手上的碗盏,脚下的瓦片也因不远处的厮杀而隐隐发颤。
这的确是一场难得遇见的拼杀场面,双方用尽全力放情况下,同样把生死抛之脑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每一招,每一式,他们都挥舞得无比完美,这场战斗若错过,真乃人生一件悔事。
可是,令韩道忠都极为惊讶的事情,如今同样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不坏仙体”虽说不会被除妖人血破解,可却会大大降低它的作用,本质上现在的冥非只是血肉之躯,再加上他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殷家枪法,没有时间会给他,去调动内力进行维持,抵抗住百足蛊虫的毒性。
[招招式式都有过去的影子,究竟为何,百足蛊虫的毒照理来说已经侵入了他的心脉里面,为何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快,不对劲…]
……
院子内,冥非躲过无数次致命的突刺,殷麟的速度和力气都远远在自己之上,每次躲过十招之后,自己必定会有一瞬间的脱力时刻,而对方抓住这个机会,一记突刺直刺入右腿之中!
“啧!”
冥非运起内力驾驭起“风花醉梦”身法,在迷惑住殷麟的瞬间,自己拔出长枪的间隙,手持“金裘”在喘息之间,闪电般地打中了殷麟的肋下,而殷麟的反应也是极快,发现冥非抓住挣脱的那一刻,自己抬脚踢向冥非。
“砰!”
冥非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身体砸塌了不远处水潭旁边的假山,“金裘”也因为冥非脱力的瞬间,青色的剑身刺入假山之上,再看摔在地上的冥非,原本白皙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大片墨红的颜色。
“咳咳…噗!”
寒风中彻底凌乱的赤发男子,他十分狼狈的卧倒在雪地之上,全身早已没了知觉,可是,还有三分的执念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意志。
殷麟同样不太好受,他杵着“逐定”,千锤百炼的身体在方才冥非的那一剑下,轰然倒塌,看似只是单纯的一剑打中肋下,可是已经直击自己的要害深处,更关键的是冥非青色剑身上面的内力,如今正在自己体内乱窜不止,扰乱自己的运功不行,还遮盖住了自己的感官。
“放弃吧,你的血快流干了吧,现在放弃,我可以留你个全尸,日后你可以有个交代。”
殷麟支撑起身体,可是,冥非就不这样轻松了,他身中百足蛊虫的毒,“不坏仙体”也在此刻没有效果,猩红的长发夹杂着白色发丝在空中凌乱,那根白色的发带早已不止飞往何处。
“要…对谁交代…我…要向谁交代?”
冥非口齿不清地爬起身来,他的脑海在此刻彻底放空,从未有过的平静席卷全身,那些吵杂的过去记忆忽然消失不见,而冥非也很明白,自己的大限将至…
“也就是说,你还要再战,不成?”
“你累了?”
“不,我会在一招之内,了结你,这是你与殷家的恩仇,你身为天家的清道夫,对天甘远做的蠢事,皆熟视无睹,屠害无辜的人命,你们视人命如草芥,可知罪!”
“动手吧,殷麟。”
殷麟运足内力看着颤抖不止的冥非,鲜血覆盖他的整张脸,他的右腿还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就连殷麟都有些不忍心,可是这场纷争只能由一人的死亡收尾,他清楚,他明白,只有用尽全力才是对冥非的尊重。
[这一招,我练了十年之久,就连娘都未曾到达的境界,只要出招就是必杀的绝技,这招下去,无论生死,你我的恩怨就此了结,日后皆为过客,再无瓜葛!]
冥非察觉到四周的气氛已经到达了极点,死人的气息充斥着自己的体内,殷麟摆开架势,单臂背起长枪,做好拼死一击的样子,这招在自己的记忆里面,从未见过殷照使用过。
鲜血从冥非的伤口流到地面之上,他捂住右腿上面的伤口,明白殷麟之前重伤自己的腿是因为不让自己使出“风花醉梦”身法躲避他的攻势,的确这招虽然看姿势出招迅猛,可是方向只有一个,极易被人躲开,可是自己如今右腿重伤,根本做不到那么大难度的动作。
[玉芳…在天之灵的话,请你保佑我吧!]
冥非奋力腾空而起,自己拔出插在假山上面的“金裘”,在半空当中,青色的剑身上闪过一道黑影,速度之快就连冥非都察觉不及,是速度已经超过气息的地步!
“嗖!”
殷麟的身影分化成五道,分别占据了冥非可能躲避的五个致命的身位,只是刹那间,五道身影几乎同时用出不同的动作,而这招的招式名字叫…
[六烈!]
冥非找到身后的方向,借在空中还有余力,调转身体,可是殷麟的速度快到让冥非察觉不到的地步。
“噗!”
如长枪般致命的内力化作成的长枪残影,弹指间刺穿了冥非的胸膛,虽说是无形之影,但是威力比起实物来说,只强不弱,单单是一枪便将冥非的五脏六腑彻底打碎!
[遗古穹音!]
冥非抓住身体还有知觉的机会,打算运起内力进行反击,可是凝聚而成的气刃却扑了空,紧接着自己的双臂被两杆长枪的虚影刺穿,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冥非双臂失去知觉,“金裘”也在此刻悄然脱手。
“嗖!”
“啊啊啊啊!”
冥非发出一阵惨叫声,长枪的虚影再次贯穿腰部,同样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可是在此之前,冥非用脚踢飞还停留在半空中的“金裘”,青色的剑刃扑向五道残影的一个,可惜再次扑空。
“砰!”
冥非的身体再次砸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地面之上的白雪在冥非落地之前,被巨大的内力冲击彻底吹散。
“嗖!”
最后两道虚影贯穿了冥非双腿,彻底将冥非最后的反抗扼杀在摇篮内,可是殷麟的攻势始终没有停下。
[七烈!]
半空中的五道残影归一,殷麟的速度快到宛如瞬移般重重砸向冥非,手中的“逐定”在此刻出现了裂痕,长枪重重刺入冥非的背部左侧。
“砰!”
巨大的冲击力吹散了院子内八丈远的白雪,而烟尘散去之后,银色长枪下的冥非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息,长枪刺入冥非的要害,鲜血也止不住地覆盖住地面,冥非全身陷入地下。
“呼…呼……呼……”
殷麟松开银色长枪,自己也轰然倒地,这招明摆着耗费了自己的全力,现在自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望向长枪之下的赤发男子,殷麟心中并未感觉到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是无尽的失落,今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漆黑的夜色开始被黎明前的曙光驱散,过去富丽堂皇的金府,经过彻夜的厮杀,已经看不到过去的辉煌,到处都是废墟,天空中开始飘洒着白雪。
[结束了吧,一切都…娘…]
殷麟的胸口一痛,他突然口吐鲜血,内力的反作用在他的身上体现得一览无余,“七烈”是他在殷照创出的“六烈”之上再造的招式,本质上威力要更上一层楼,可是这招必须在速度极快的情况下使出,在用出这招的瞬间,殷麟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腿骨断裂。
[他也是个苦命人…我至今都不知道,明明拥有改变天下的能力,却始终听命于天甘远,助纣为虐…他这样做,到底为的什么…]
殷麟现在稍微动弹一下,全身的骨头就如同散架般的剧痛,白雪从天空中飘下,凄凉的场面映照着两人孤独的景象,家破人亡说的就是两人,可就是以为事情全部尘埃落定的时候,意外总是悄然出现。
““七烈”…了不起,殷照毕生都未能触及到的境界竟被你…用区区十几年时间克服……你真的了不起…”
如鬼魅般的话语在殷麟的耳旁响起,殷麟支撑着脑袋转头看向冥非的这般,可令人惊悚的是冥非用猩红的双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你居然还活着!”
“……”
冥非双手撑地,自己发出凄惨的咆哮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冥非站起身来,连带着胸口处的“逐定”,一同站起身来,他拔出长枪,鲜血泼洒在地面之上,殷麟颤抖的双眸看着风中凌乱的赤发男子,男子的赤发在寒风中肆意地飘洒着,可他的那双充满杀意的双眸,比起寒风而言更加刺骨。 百度 求小说网 有求必应! 孤寞烟侣城 https://www.qiuxiaoshuo.cc/read/ikkok/foooqcoo.html 全文阅读!求小说网,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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