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多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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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云古城，飘云楼！
    二楼密室中，马奎和几个老匪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魁梧健硕的身躯居然有些微微颤抖。
    “当真是多罗余孽？你们没有看错？”
    老城主轻轻地摩挲着黄铜旱烟袋，目光中透出深深的忌惮。身后，吉祥和如意却有些不以为然，娇笑道：“不就是多罗族的漏网之鱼嘛，当年城主能把她们灭族，如今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打紧？”
    马奎没敢接言，苦笑着望着吉祥和如意，摇了摇头。
    “黄毛丫头？我看你们俩才真是黄毛丫头！”老城主瞪了两个女孩儿一眼，沉声道：“你们还小，哪里知道当年多罗氏族的厉害！”
    “多罗言灵咒……当年在大荒原上，那是神谕一般的存在！咒术一出，千万生灵的性命便在一念之间！”
    如意略不服气，脆声道：“如果真像您说得那么厉害，那马奎他们几个怎么可能还活着！”
    马奎面上苦笑更浓，道：“姑奶奶，我们只不过是小鱼小虾，估计在人家眼里，我们和蝼蚁也没什么两样，咒杀我们简直就是浪费……何况，多罗言灵咒最厉害的地方，也并不是咒杀……”
    老城主赞许地看了马奎一眼，点头道：“到底是大荒原的老人儿了，阅历见识确实不是这两个黄毛丫头能比！”
    吉祥和如意吐了吐舌头，虽不服气，但也不再言语。
    “也罢！既然你们已经是我凤琉璃的人！我便帮你们看一看……”老城主此话一出，马奎和几个老匪顿时松了一口气，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当时那多罗女子是否已经施展了咒术他们并不确定，之所以马不停蹄地赶回苍云城，那是因为马奎知道，三十年前，唯一能解除多罗言灵咒的，便是这位大荒原上的传奇……凤琉璃！这也是当年大荒原三千部族敢于歃血为盟，共抗多罗氏族的原因。
    “啪啪！”
    老城主将旱烟袋交到吉祥手中，拍了拍手！
    密室的一道暗门打开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了出来，身躯佝偻，但步履却极为矫健，双眸中不时射出一道精光。
    “统领！我方才都听到了……”老人捻须微笑，取出一包亮晶晶的银针，道：“这就帮几位小兄弟察看察看！”
    老人走到马奎几人身前，吩咐他们脱去上衣，仔细地将银针插在胸口和腋下几处要害，微微拈动。不多时，其余人尚好，唯独马奎浑身颤抖，额上汗如雨下，胸口肌肤之下，隐隐浮现出一道血红的手掌，精巧纤细，一望便知是女人的手掌……
    马奎几乎瘫倒在地上，一旁几个老弟兄连忙扶住，都是面色凝重，不住地叹息。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说实话对死亡并不是十分畏惧，马奎之所以怕成这样，其实另有原因。
    “统领！是多罗言灵咒……”
    老人收了银针，缓缓走到凤琉璃身边，轻声道：“和当年一样！八方亲族，心中所爱，九幽十地索命，海角天涯追魂……”
    马奎咬着牙，甩开几个兄弟的手，挣扎着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不住地磕头！
    凤琉璃望着马奎眼中的绝望，微微一叹，道：“你既然投靠我凤琉璃，我自不会看着你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放心……我会尽力！”
    “凤天，把当年的墓土再拿一块出来！”
    老人躬身应了，转身走入暗门，不多时小心地捧着一方玉匣走了出来。凤琉璃接过玉匣，眼神中透出一缕怀念之色，缓缓道：“吉祥如意，你们两个可曾听说，大荒原上一则预言……关于苍焰的传说……”
    “当然听过！我们从小就知道这个传说呢……”吉祥笑着接口道：“当无边的黑暗笼罩大地，有黑瞳恶魔降临……以苍焰烧尽灵魂……极北荒原……终将归于永恒的沉寂……”
    凤琉璃笑着点点头，继续道：“你们可曾有人真的见过这传说中的苍焰……”
    吉祥和如意摇摇头，道：“只不过是传说，这么多年了，也当不得真！”
    马奎和几个老匪却惊疑地交换了一下目光，脱口道：“我们见过！”
    当下便把大雪山脚下，幻境中黑瞳少年降下无边的苍焰，让上千猛犸不敢向前的一幕讲给了老城主，只不过当时情形颇为紧急，几人倒真的没有想到大荒原上流传已久的这则预言。
    “那少年现在何处？”凤琉璃和白发老人对视一眼，颤声问道：“快说！”
    “他……好像死了……”
    马奎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苍翠的玉笛，自少年胸口穿出的一幕！还有青梅眼角那两行血泪，双眸中呼啸的冰风……
    ……
    “青梅……青梅……”
    凤琉璃嘴唇翕张，低声呼唤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唤醒心中前世的记忆一般，旋即自嘲一笑，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四十年了，我老了，她……也不会是女孩儿了。老了，老了……居然胡思乱想了……”
    凤天在一旁轻轻地拍了拍凤琉璃的肩膀，低声地安慰着自己的统领。
    “对了！有东西要给您！”马奎猛地一拍脑门，从怀中掏出一枚竹筒，递了过去！
    “这是青梅小姐在大荒镇让我带给您的东西！一时居然忘了！属下该死！”
    ……
    如意姑娘一把抢过竹筒，打开封口，取出一张薄薄的羊皮纸，递到凤琉璃手中，隐约可见其上娟秀的字迹。
    老城主接过羊皮纸，凑到眼前，双手居然有些颤抖。
    ……
    “一别四十年，姐姐可好……”
    “极东魔域同姐姐一见如故，情形种种，犹历历在目，恍若昨日，听闻姐姐四十年间威震大荒，小妹心中不胜欢喜，本应即刻前往拜见姐姐，怎奈近日琐事缠身，爱恨别离，种种无奈……”
    “小妹将在大荒原盘桓数月，苍云古城，小妹心向往之，不日即至，惟望姐姐珍重万千，相见之日，再叙离别之情……”
    “妹，青梅字……”
    ……
    凤琉璃放下信笺，胸口微微起伏，竟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真是我那结拜的妹子……这四十年，我一直留意大陆各处的消息，本以为以我那妹子三人的本领早应该名震天下，谁知四十年来竟毫无音讯……”
    白发老人走到凤琉璃身前，缓缓打开了手中玉匣，里面竟是一块晶莹的石块，散发着淡淡的灼热气息。
    “这便是当年苍焰灼烧过的墓土……”
    凤琉璃眼中透出怀念之色，轻声道：“当年我那妹子以为我已死去，求那苍焰少年为我灼烧墓穴，我见那墓穴玲珑剔透，心中其实十分欢喜，后来在大荒原中了多罗氏族的言灵咒，自知必死，便独自一人回到极东魔域，只想葬在那处墓穴，谁知竟然消除了诅咒！”
    众人恍然，原来能破解多罗言灵咒的，竟然是这苍焰灼烧过的晶莹墓土！
    “经历了这四十年，墓土中苍焰的气息愈发淡了……”凤琉璃轻轻地抚摸着晶莹的石块，悠悠道：“现在究竟还能不能破解言灵咒……就看你的造化了！”
    白发老人小心地取出墓土，微微用力在掌心化为一堆粉末，均匀地涂抹在马奎胸前，灼热的苍白色火焰一闪而过，那条精巧纤细的血红手掌渐渐扭曲模糊，忽地化作一团血雾从马奎胸前毛孔喷出！
    腥臭的污血喷洒在木质地板上，滋拉滋拉作响，腾起一股股黑烟，竟在地板上灼烧出一片细小的破洞，远望去就如蜂窝一般。
    马奎大吼一声，浑身蒸腾起白色雾气，仿佛全身的水分都已被苍焰灼干，无力地躺倒在身后刀疤老匪的怀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应该没事了！和当年的效果一样！”凤琉璃笑着看了看马奎的模样，转过身冲着凤天点了点头。
    “小兄弟运气不错，四十年了，墓土居然还有效果！”凤天捻着胡须笑道：“这苍焰当真是多罗言灵咒的克星！不过……墓土珍贵，统领肯把它用到你的身上……小兄弟，以后便是统领心中真正的部下，要好自为之！”
    马奎身体此刻虚弱无比，想要挣扎着起身磕头，谁知竟提不上一丝力气，只得满怀感激地望着老城主，使劲地点了点头。
    凤琉璃的目光从马奎身上移开，面色又凝重了起来，沉声道：“多罗氏族重现大荒原，我便是她们最大的仇人！与其等着她们找上门来，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统领的意思是……”
    凤天双眸中寒光闪烁，缓缓问道：“是否要我召集当年的老兄弟？”
    “召集当年凤组所有弟兄，还是由你领队，我给你们两千狼骑……”凤琉璃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既然多罗氏族出现在大荒镇，那你就去代我问问竹老鬼，这是怎么回事……要么让他交人，要么烧了大荒镇……让他自己选择！”
    “大荒镇毕竟属于冰熊部落的势力范围！咱们去会不会让他们下不了台啊？”凤天有些犹豫地望着凤琉璃。
    凤琉璃傲然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流光溢彩，其上刻绘着精致的苍云图案，淡淡的能量波动从令牌发散出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可见的涟漪。
    “大荒令十几年没有出现在大荒原上了！”
    凤琉璃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我看雨情那孩子可能也是忘记了这块令牌，忘记了当年的盟约，正好这次帮她长长记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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